烈日當空,李謖徹夜未休,倦意湧來,伸舌抿了抿幹裂的嘴唇,嗓子眼冒煙般饑渴,沉忖了片刻,搖首道:


    “我沒有這麽大的勇氣去接受死亡。“


    話音剛遏,便強打精神,站立起身,頓覺汗流泱背,恰時一陣微風拂過,令其全身發冷,麵露苦笑,望天長歎:


    “哎…,我的內力果然枯竭,經脈亦被貢布震傷,強再運功,必定傷勢更重”


    “況且此地不宜久留,當務之急是離開此地,找一處養傷的地方”


    他深知此時身體虛弱不堪,軍營裏充斥著各種猛禽野獸,還有眾多屍體血水,容易造成瘟疫,呆在此地等待救援,恐怕他要成為畜生的盤中餐。


    轉臉憂怨望了一眼大金鎮軍營,將這幅慘狀深深印記在腦海中後,搖搖晃晃離開了終身難忘的—大金鎮軍營。


    廣袤的草原上,一眼望不到頭的湖泊與湛藍的天空水天一色。


    湖光瀲灩,胡畔牧草豐盛,淺海處茂密的蘆葦蕩隨風蕩漾,蔟蔟格桑花迎風招展,遠處巍然屹立的雪山雲霧繚繞,祥和而又寂靜。


    不過很快,寧靜就被打破。


    “嗷嗚…”


    忽地,草原上幾頭巨狼狂奔停在了湖邊。


    丹巴目光一閃,疲意散盡,朗聲道:


    “大家在次歇息三刻,再行趕路”


    幾名狼騎兵聞言,紛紛高興落地,分工合作,一人利落無比,從巨狼身上所攜行囊裏取出牛糞生出一堆篝火,將盛滿奶茶的銅壺煮得“咕嚕”作響。


    另外有人跑到湖邊,拿起水囊灌水,有的拿出糌粑、風幹牛肉狼吞虎咽起來。


    丹巴拿出一塊沾滿桐油的棉布,細細的擦拭著手中的血戰寶刀,驀然聽見“哞哞”牛叫聲,順聲望去,瞧見是數丈外一群犛牛悠哉吃著嫩草,一位牧民從馬背上落下,正提著水桶正朝著他們走來,心中匍定:


    “此處水草豐美,但是湖畔蘆葦叢生,牛兒們身體太重,靠近水源恐怕會陷進柔軟的泥沼中”


    正思之際,他就覺此人直愣愣盯著自己手中的血戰刀,他得意揚了揚寶刀,大聲喊道:


    “紮西得嘞”


    幾民狼騎見有同胞,亦是高興的露出潔白牙齒,朝老鄉高喊:


    “紮西德勒”


    牧民卻並未理會幾人,走到湖邊,便是打了一桶水。


    丹巴與狼騎們也不惱,走南闖北見識過許多害怕生人的原始部落,以為牧民就此離去時。


    突然他們被牧民古怪的行為吸引住了。


    “嘩啦…“聲響,牧民竟然兜頭一桶冷水潑下,濕漉漉的緩緩走向他們。


    一名狼騎見麵前全身濕透的牧民,讚歎道:


    “現在已經深秋了,你還敢用冰涼刺骨的湖水沐浴健體,當真是條漢子,我叫仁巴多切,你是哪個部落的?找我們交換物品嗎?”


    此時土蕃有的部落依舊是以物換物,連丹巴都以為此人正是來尋他們換東西的。


    牧民淡淡道:


    “不是,是來找他的!”


    說話間,牧民內勁一運,雙臂麵門頓時轉為火紅,奇詭無匹,勁力震開遮住麵罩的長發。


    眾人隻見到了一張滿是傷疤的臉—還有一雙寒銳無比的眼,宛若地獄惡魔,令人望而生畏。


    而且他全身散發出一道奇特熱勁,身上的水份迅速被烘幹,地麵之水也化作蒸氣,騰騰而起。


    更可畏可怖的是,牧民方圓數十步內,青草亦被熱勁所的,盡皆枯萎。


    丹巴倒吸了一口涼氣,暗驚道:


    “好駭人的功力”


    就在這時,木桶也被熱勁帶動,“砰”然一聲爆響;木桶竟被震的粉碎,微風一吹,刹那間,煙消雲散!


    丹巴豁然驚覺,手擎血戰寶刀,厲喝道:


    “大家小心!”


    話音未落,驀然天色一變,狂風大作,湖浪濤濤。


    牧民森冷盯著丹巴,聲色俱厲地道:


    “血戰刀給我,饒你們一命!”


    說話間,他潛運內勁,並不伸手拔腰間佩刀,而刀扣地出“掙”的一聲龍吟,應聲脫開。


    “原來他是為了我手中的血戰寶刀而來,難道此人跟霸刀山莊有故?”丹巴暗想著,不過雙目洶洶,正欲瞪回去,再搬出卓瑪神寺時,耳邊又聽到怪人神經般感悟的話:


    “以前,我也像你一般仁慈……但江湖事必須用‘江湖道’道來解決,許多時身不由己……”


    江湖道。


    丹巴不解,狼騎也不解,紛紛困惑思索。


    就在幾人詫異思索時,牧民暴喝一聲,手按腰間刀柄,“掙”的一聲,鋼刀出鞘,立即散發出刺骨寒氣,充斥了整個湖畔。


    拔刀間,臨近其身邊的一名狼騎為鋒銳寒氣所傷,應聲倒地,刀招未出己含驚人氣勢,駭人莫名。


    丹巴駭然暗道:


    “好霸道的刀!此刀用作殺人,必定令人死傷慘重!”


    借忡間,牧民的手手緊緊握刀,渾身充血透江,極為凝重,就像這一刀一劈出,將要扼殺所生命而凝重莫名。


    “鏘”


    丹巴擎刀高舉,攔下一招,咆哮道:


    “殺了他…!”


    此刻,牧民眼中閃現出一種不應屬於人的眼神!一種隻有野獸才有的眼神!


    不錯!


    如果不是野獸,便絕對沒有可能劈出如此霸道,凶殘的一刀!


    隻見牧民騰空而起,手中鋼刀對著丹巴直劈而下。


    丹巴赫然看見牧民一分為二,驚愕當場,心中急忖:“好淩厲,好快的身法!”


    丹巴此感覺眨眼即近,瞬息而消。


    因為在旁狼騎所見,真正一分為二的並非牧民,而是他自己!


    此招霸道無匹,駭然將四周寒氣凝聚成一巨大雪刀,狠狠劈下,刀勢足有毀天滅地的威力。


    “撲哧”無禱刀勁將那丹巴自上而下從中剖開,斬成血淋淋兩段!


    森寒刀氣餘勢未止,直竄湖上,洶湧迭起的流頭頓遭凝結成冰,刀招過後,湖畔上的氣溫驟寒,狼騎們仿佛感到血液傾刻凝固,四肢僵硬,難以動彈,滿臉肌肉也呈繃緊,就連眼睛亦不能眨動,好駭人的一刀!


    狼騎兵們又驚又駭,淒吼道:


    “大家快跑啊…”


    不過“噗噗…”數聲雷響後,餘下狼騎隻覺漫天寒光,不待回神,甚至巨狼都不及召喚,紛紛應聲倒地,死得稀裏糊塗。


    牧民瞬間殺了數人,血流不息,淺灘之上,一切出奇的死寂。


    寒風習習,送走了極濃極臭的血腥味。


    牧民臉上的通紅之色逐漸消褪,赤紅如火的眼睛亦慢慢平和下來。


    “錚”


    寒刀入鞘,他走到血水中的血戰刀旁,躬身拾起,一句話也未說,返回了犛牛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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