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方驊的後事已過去兩天,方驊朋友不多,此時的道人並未修身養性,野道極多。


    驕陽似火,清風徐徐。


    峨眉派練武場中,陳若曦一身素雅織衣,一雙剪水秋瞳掃過所有弟子還有仆人。


    “祖師他老人家已經收李謖為弟子,大家以後要叫他一聲師叔明白嗎?”陳若曦大聲道。


    “明白”


    “喵個咪的,這下平白無故矮了一輩,被個女人騎在上麵”李謖暗忖想到,眼睛落在麵前婀娜嬌身上。


    不過他立時收回心神,專心聽著陳若曦講話。


    “大家都知道了,我們得罪了青城派,所以要走的自己走吧,以後跟我們峨眉派無絲毫關係”陳若曦照著李謖跟其商議後的話講與眾人聽。


    “嘩啦”


    人群雖然無人說話,不過都晃動著身體,四下張望身邊的人,李謖冷眼旁觀,將眾人表現收入眼底。


    美人話語方歇,不過片刻,就粗脖子的敦實中年雙手抱拳,大聲道“陳掌門,在下一個廚子,自然不能參合到你們武林門派爭鬥之中,還請見諒,在下告辭”


    言罷,此人轉身大步離開。


    “師父,我爹給我說了一門親事,眼下就快過門了,還請師父成全”一名女子道。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整個峨眉派果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唯獨留下了謝曉峰,柳飄絮,還有方青青,與一名喂馬老仆。


    陳若曦略有幾分黯然傷神,默然轉身離去,留下幾人怔傻站在原地。


    “好了,你們既然願意同生共死,我今日就親自下廚,給大家做飯吃吧”李謖笑道。


    “你會做飯?”柳飄絮驚訝道。


    她爹赫然是嘉州太守柳承修,從四品的唐朝官員,自然無懼什麽青城派。


    李謖撇了撇嘴,看著她反問道“我就不能做飯?”


    言罷,他不在理會這小姑娘,徑直走向後廚,看見一排整齊排列的民舍,一間傳來“咩咩”之聲,嘴角浮笑,啐道“嗬嗬,今天就吃烤全羊了”


    晌午時分,峨眉派的花園中,滿園彌漫著肉香味,幾人圍坐一圈,好奇看著李謖烤著全羊,金黃色的羊肉讓人食欲大增。


    “好了,手撕全羊,夫人,冀兒,給你們一條味美肉嫩的羊後腿”李謖見羊肉金黃,外焦裏嫩,便是徒手大力扯下一條羊後腿遞給美人。


    “嗯,謝曉峰,你是個大男人,自然賞你一條羊前腿,以後揚眉吐氣,壯大峨眉派”李謖又扯下一條羊腿遞給了這位俊逸的青年。


    柳飄絮眼巴巴望著羊肉,心裏正琢磨著李謖該給她羊腿了吧,卻是見李謖撕下一條流油的肥腿,自顧吃了起來,臉色一沉,滿臉氣憤,似受了委屈般。


    “自己豐衣動手,路已經修好了,可惜也要你們自己走”李謖略有深意道。


    幾人聽聞,皆是若有所思。


    柳飄絮低喃重複幾句,俏臉望著李謖,眼神露出幾分別樣神采。


    未時,四月的陽光已有幾分灼熱,李謖幾人正收拾行李,實屬無奈之舉,他知道青城勢大,暫避鋒芒是極有必要的,自然打算帶著人手離開此地,回到李家莊暫住,且已有成熟計劃在胸。


    “沙沙”


    一陣清涼的微風吹過,令忙碌一時的幾人涼快無比,去了幾分暑意。


    陳若曦回頭凝望懸掛橫梁之上的峨眉派牌匾,又急忙回頭,目光落在了李謖身上。


    “希望這一切都是對的”


    “好了,走吧,天黑之前我們要趕到李家莊”李謖朗聲道,又疾步翻身上馬,朝陳若曦大聲道“夫人,把冀兒遞給我,我倆同乘一匹馬”


    “嗯”


    眾人準備周全,李謖揚鞭催馬,大吼一聲“駕”馬兒吃痛,立時撒腿跑了起來,幾人紛紛跟上。


    日落時分,赤霞染紅天空。


    官道上,李謖快馬加鞭,見天快黑,更為焦急,黑夜一到,荒郊野外,十分危險,他並不想星辰趕路。


    夜幕已盡低垂,官道上黑漆漆一片,林中滿是蛙鳴蟬叫之聲,遠處不時能見到微弱的燭光,或是寒門士子正挑燈夜讀。


    “前方落草坡,大家注意了,將馬放慢速度”李謖一手拉緊韁繩,一手緊攬馬背上的兒子,雙腿緊緊夾住馬背,回頭大聲道。


    “彭”


    奔馳的駿馬,突然一下在落草坡前被絆倒,前腿猛的朝前跪倒,失去了重心,馬背上的李謖父子亦被這慣性所帶,似要跌落一般,若是被強壯的馬身所壓或是摔在地上,必定骨折。


    危急時刻,李謖急忙運轉真氣,整個人從傾斜的馬背騰身而起,空中腰身急轉數圈,身形矯健似猿猴一般,落在了地上,滿臉警惕之色。


    “冀兒,相公!”陳若曦見馬摔倒,嚇得花容失色,焦急呼喊道。


    “我們沒事”李謖大喊一聲。


    “咻”


    話音剛落,一支箭羽從齊人高的草叢中暴射而出,目標正是李謖。


    “哢嚓”


    李謖耳力過人,聽見了這箭羽破空呼嘯之聲,雙足輕點滿是沙礫的地麵,側身一手猛然電快般抓住了襲來箭矢,胳膊大力朝地麵一擲,霎時羽箭斷成數截。


    “哼,藏頭露尾,出來吧,想取李某性命,你們還差了一些”李謖怒叱道。


    “簌簌”


    半柱香過後,落草坡上,李謖幾人警惕看著四周,不敢輕舉妄動。


    “他們走了,我們馬上趕路,務必小心”李謖道。


    幾人聞言,全身輕鬆下來。


    “出手之人是青城派的人還是天聯幫的人?”陳若曦問道,冰臉也露出幾分疲憊之態。


    李謖搖了搖頭,低聲道“不知道了,但前者可能性大些,我們隻要到了李家莊就相對安全一點,他們絕對不敢明麵招惹李家,唯有暗箭傷人”


    李家乃是樂山嘉州大宗族,李卿武雖然是鄉裏裏長,不過就算縣太爺見到他都要客客氣氣,數千人的龐大家族,不單單是縣裏大戶,每年納稅,出士兵,勞役,還有糧食,都嚴重影響到縣裏的大小事務,還有政績,自然誰都不敢輕舉妄動,明麵整人,算是有朝廷庇護。


    這也是為何李謖打定主意,勢要奪取李家族長之位的真正原因,人口決定了興盛的根基,古代人口作為衡量一個地方繁華的原因之一。


    夜風徐徐,幾人滿是疲憊,總算有驚無險回到了李家莊中,隻見門口掛滿白簾,府內哀嚎哭泣四起。


    李謖帶著幾人大步走進府內,不知何處李富貴這管家穿著白色麻衣,頭戴白巾走到他麵前,掐媚道“四少爺你可算回來了”


    “誰死了?”李謖問道。


    “嗚嗚,是老爺昨夜被殺了,凶手就是莊內的一個家丁,老爺撞破這兔崽子跟那個謝姨娘…”李富貴抽泣道,自己最大的靠山死了,要是不傍根大腿,以後可不就退下去,他一個堂堂大管家,做仆人已經到了最頂層,再跌下來,日子可不好過了。


    “哪個謝姨娘”李謖困惑道,又揮手打斷了欲回話的李富貴,接著道“趕緊去給我拿麻衣來,記住全都有”


    “喵個咪的,這太巧了吧,絕對不是意外!青城派幹的,還是土匪幹的?土匪不大可能,劉金山邀請不來專業的人,那最大可能就是青城派了!”李謖想到這裏,驚了一身冷汗,暗自揣摩,這事透著古怪。


    片刻後,李謖跟陳若曦還有峨眉派幾人都穿著白色麻衣在李富貴帶領下,走進了中堂。


    整個莊子都沉慶在哀殤之中,不過李謖知道,這些人都是虛情假意而已,故作姿態,真心的怕是沒幾個。


    剛到中堂門口,李謖就嚎啕大哭,滿臉悲傷無比,激動著邊跑邊嚎“爹啊,爹啊,孩兒不孝,我來晚了!嗚嗚嗚嗚”


    “彭彭彭!”


    李謖猛的就跪在棺材前,將腦門大力磕在地上,霎時,他的額頭就湧出鮮血,流了一臉,在白燭光下,顯得極為駭人。


    “爹啊,孩兒不孝啊,嗚嗚嗚嗚”李謖又是飆起演技來。


    眾人一瞧,目瞪口呆。


    “爹啊,嗚嗚”


    幾個李謖的兄弟也紛紛效仿嚎啕大哭,李卿武的小妾們也跟著一同哀嚎起來。


    李家旁支幾位長輩瞧這一幕,一名頭發花白,滿臉皺紋,身材精瘦的老頭出聲道“李謖,不要太傷心了,你爹他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看開些吧”


    此人正是李謖的二伯父,李泉。


    “哼,胡說八道,老二,這是心意,披麻戴孝,自然是要的”又一名白發老頭斥道。


    “我看你是高興吧,卿武當年跟你都是族長候選人,現在他死了,呸,也輪不到你”李泉譏諷道。


    “你為老不尊!”老頭吹胡子瞪眼,怒道。


    李謖很想吐這二人一臉唾沫淹死他們,我這滿臉鮮血都沒個人關心,虧大發了,暗呼演過了頭。


    “爹啊!”李謖哀嚎一聲,直接裝死暈了過去。


    “相公,你醒醒啊”陳若曦驚慌失措道,伸手急忙去扶他。


    李家眾人卻是無人去幫忙,冷眼旁觀,謝曉峰這位弟子,見自己師父略有幾分吃力,趕忙去幫忙扶起了李謖。


    陳若曦拿出絲娟細心將其滿麵鮮血擦拭幹淨,正準備出言叫謝曉峰抬他回房,李謖卻是睜開了眼睛。


    “相公你沒事了?”陳若曦道。


    “我今夜要在這為父親守靈,你們先回去吧”李謖道。


    陳若曦搖了搖頭,擔憂看著李謖,柔情道“我也替公公守靈”


    “好,我們妻就在此為父親守靈三日”李謖悲傷道。


    他自然是故意的,古人極為重孝,孝廉更是能入朝做官,皇帝都要親自嘉獎,李謖自然不是這番打算,心中想著自己夫妻二人有內力在身,這三日不過很快就能過去,其它幾個兄弟若是現在掉隊,後麵推選族長的時候,可沒戲,會被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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