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壬開門,門外,臉色凝重的鈞璨和顯然大哭過的小慧並肩齊站。


    “我以為你們私奔了。”希壬嘲笑。


    “我會的,等我把事情說清楚之後。”鈞璨護在小慧身前,握緊她的手,不教人欺侮。


    “你敢!”


    “你想我敢不敢?”鈞璨揚眉。


    小慧拉拉鈞璨的袖子,輕搖頭。


    “你要臨陣脫逃嗎?不準,聽到沒有?不可以讓我孤軍奮鬥。”他激動地將她抱入懷中。


    他們在火車上談了又談,鈞璨沒辦法說服她的罪惡感,她反反複覆,考慮點點、考慮希壬,就是不考慮自己,到最後,他隻好逼她相信,沒有她,宋鈞璨將痛不欲生。


    “你們在做什麽?”


    點點不曉得幾時站到希壬身後,她抓抓亂蓬蓬的頭發,困惑地望住鈞璨和小慧。為什麽小慧在哭?為什麽鈞璨哥那麽生氣?是誰惹了誰?她該站到誰那邊?


    “沒事。”希壬攬住她,往裏走。“你還沒吃晚餐,我煮了麵,吃一點。”


    “可是小慧在哭。”


    “你剛睡醒,看錯了。”希壬的過度保護太明顯。


    “希壬哥!”她推開希壬,走回門邊。


    “鈞璨哥,你為什麽把小慧弄哭?她是我最好的朋友耶!”點點拉過小慧,以母雞保護小雞的姿態護衛好友。


    最好的朋友!?小慧胸口遭重擊,好朋友的背叛是不是傷人更深?


    “點點,我們談談。”


    鈞璨走兩步,希壬將他往後推,好像他是帶了瘟疫的蟑螂。


    看看希壬再望望鈞璨,點點弄不清兩人的詭譎態度。


    “好啊!”點點說。


    “下次再談吧!點點剛睡醒,腦袋不清醒。”小慧想避開。


    鈞璨拉住小慧,不允許。


    “鈞璨哥,你想談什麽?”點點把希壬、小慧、鈞璨都推到沙發上。


    他看小慧一眼,認真點頭,他不會改變也不會反悔。


    表情嚴肅,鈞璨問:“你告訴我,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真話還是謊言?”


    鈞璨一問,點點刷白了臉,希壬不明所以,他是後來才加入宋家。


    “真、真的啊!你帶我去上幼、幼稚園,還陪、陪我走、走路上學……”點點結結巴巴。


    “我要聽真話。”鈞璨不贅言,直視點點,看得她心慌。


    “鈞璨哥……”


    “我相信你不會對我說謊,所以不管你說什麽,我都照單全收,以前我信你,現在,我希望能夠對你重拾信心。”


    “鈞璨哥,你、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點點焦慮,雙手扭成麻花。


    “我記起許多往事,心中已有答案,要你親口說,隻想再次證實罷了。點點,我真的在美國土生土長?我從沒離開美國?我原本的名字真的叫作宋鈞璨而不是白曆行?”


    他問題像魔棒,一口氣封住點點的嗓。


    鈞璨叫作白曆行?希壬不解。


    “說實話,點點。”鈞璨又逼她。


    “對不起,鈞璨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答應過爺爺,絕不告訴你真相。”點點往後縮,直覺窩進希壬懷裏。


    “我原諒你,但我要聽你親口敘述過去。”


    “我……”她仍然猶豫。能夠說嗎?爺爺知道了,肯定會生氣。


    她看一眼希壬,期待他能替自己拿主意。


    “說吧!爺爺那邊有我。”希壬攬住她的腰,他讓她依靠。


    事實上,天塌下來,他早準備好替她頂,在他身邊,點點不須有半分恐懼。


    咬咬指甲,點點小心翼翼說:“你很少回美國,中學時期偶爾和阿姨到夏威夷陪爺爺奶奶度假,後來為了大學在台灣或美國念的問題,你和爺爺起爭執,阿姨站在你那邊,說你在台灣有很要好的女朋友。


    爺爺聽到這個,更生氣了,他說阿姨就是擅自嫁給門不當戶不對的外國人,才導致父女失聯,於是爺爺更堅持要你留在美國念書,和台灣斷絕所有連係。事情越演越烈,家裏到處籠罩著低氣壓,大家都高興不起來。


    有一天爺爺不在家,你要我幫忙偷護照,我成功了。於是你提了行李就要溜回台灣,沒想到半路發生嚴重車禍。清醒後,你忘記所有事情,爺爺趁機替你改姓名,在漫長的複健過程中,我們合力編出一套故事騙你,讓你安心留在美國。”


    這就是真相?等了多年的答案水落石出,小慧竟輕鬆不起來。


    “鈞璨哥,別生氣好不?要不是第一次見麵,你送我很多桂花,我真的不會喜歡你,你是第一個送花給我的男生,我好愛好愛好愛你。”點點啜泣。


    鈞璨和小慧互望,那是兩人的約定,居然也牽扯上點點的感情。


    “我真的好喜歡你,你那麽聰明,別人隻看見我的水桶腰,你卻看得見我的心,你說我的心純善清靈,你還說,沒受過汙染的心最美麗。”那麽聰明的男生,她怎能不愛?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她哭得哀天泣地。她真的很愛他,愛到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想改變對象。


    “你車禍醒來的時候脾氣好壞,常對我吼叫,要我離開。你還打翻我帶去的藥膳,把我的手臂弄出二度燙傷,痛死了,但是我告訴自己忍耐,我要對你好三次,若是三次後,你一樣對我不耐煩,我就放棄對你的愛。可是第三次,你就對我很好了呀!那麽好的你,我怎麽舍得不愛?”


    點點的話字字真心,一句句濃濃的愛意,教人聽了不忍,小慧滿心掙紮,她無所適從了。


    “我對不起台灣那個女生,可是奶奶說,年輕的心不定,隻要鈞璨哥沒回去,她很快就會忘記你。這麽想,讓我的罪惡感減輕,而且鈞璨哥的臉一天天恢複,從鍾樓怪人變成湯姆克魯斯,你越來越溫柔、越來越快樂,到最後,連支持你的阿姨都同意,也許不回台灣,對你是比較好的選項。”


    所以,鈞璨也愛點點,也對她溫柔快樂?


    “不對,那個女孩從沒忘記我,我的遲遲不歸推翻她的總統人生,她無法交男朋友、無法正視生活,她沉溺在書的世界裏,隻因為,我們在圖書館前正式兩人的交情。


    而我從不喝咖啡,除了她親手煮的之外;多少女生愛慕我的俊容,我不為所動,並不是我們未婚夫妻的身分局限了我,而是對那個女孩的愛,始終在我的潛意識中。”鈞璨道。


    “你和她遇上了,是嗎?”點點遲疑。


    “是的,她叫作遊潁慧,你最好的朋友。”鈞璨開誠布公,不隱瞞。


    “小慧,鈞璨哥是你的歐洲王子?”點點不敢置信。怎麽會?地球這麽小,她的未婚夫和最好的朋友……


    小慧拒絕答,她不想對朋友殘忍。


    “是我害了你們?對不起,我很差勁,我隻想著自己愛鈞璨哥,沒想過你的感受。我以為再不愛上別的男生,我以為一輩子對鈞璨哥很好很好,就可以彌補罪過,卻沒想到小慧……”


    點點的哭聲亂了小慧的心,她和自己一樣,不再愛上別的男生,她許的是一輩子的願,而不是今天明天。


    怎麽辦?要是不回黎皓高中,鈞璨和點點就成局了,對吧?鈞璨的人生規畫中,一直有點點的存在,對吧?他也愛點點,隻是舍不得過往,他覺得對自己抱歉,為了不能實現的諾言,對吧?


    對的、對的,她和曆行之間已經模糊而久遠了呀!鈞璨在意的是責任,而點點掛心的是罪惡情結,那些都無關愛情,既然如此,她何必硬要介入?


    就讓她來解除兩人的危機吧!點點和鈞璨是一對,互敬互愛了多年的男女,怎能不成對?


    不多思考,小慧倉促決定。她走到點點麵前,抱住她。


    “點點別哭,我不怪你,真的。”小慧保證。


    “對不起,我是個爛人。”


    “誰說你爛?你是對的,年輕的心不定,我怎會喜歡一個高中同學十年?我和鈞璨已經過去了,他的未來掌握在你手上呀!別在意了,好不好?”她輕拍點點的背。


    “遊潁慧!?”鈞璨大喊,不相信她居然把自己拋開。


    小慧不聽,刻意忽略他、忽略真心,繼續對點點說謊話。


    “高中時期的愛情,我早就遺忘,你和默默不也常提醒我,放手過去,才能讓自己得到幸福?你一定是哭暈頭了,記不記得你替我介紹很優秀的希壬先生?我們正在穩定交往中啊!”她抓出希壬替自己背書。


    “你沒騙我?你不愛鈞璨哥了?”點點的眉頭鬆弛。


    “我幹嘛騙你?哪個女人肯自愛情中退讓?你和鈞璨相戀多年,總不至於讓一場舊事妨礙吧!”小慧語調飛揚,笑在眉梢。


    “小慧,閉嘴。”鈞璨爆吼,阻下小慧的自欺欺人。


    “鈞璨,別再說,都結束了,答案出爐,我們之間劃下完美句點。知道你還健康活著,我很欣慰,從此,我能放心地和希壬交往。”


    她握緊拳頭,指甲陷進肉裏,她的痛人心,不形於外。


    小慧逼回淚水,輕笑扯唇,然她扯痛的不是唇角,是即將爆裂的心。


    別碎嗬!可憐的心髒,請撐住,撐過這一場,之後……隨你!


    “你在說謊。”鈞璨不信她,半句都不信。


    “我沒說謊。我同意和你去尋找答案,是因為我對曆行仍然放不下,現在,真相大白,我還有什麽放不開?”


    她還在笑,笑容更擴大、更張揚,謊言想騙得過人,說謊者必須先欺得過自己,說得誠意、說得真摯,說得對方相信自己不虛偽。


    “假的。”他踉蹌兩步,失意。


    “年輕時的輕狂,你怎能當真?鈞璨,你是好人,我喜歡你,是真的,你是個很棒的對手,挑起我不服輸的心,也是真的,但那無關乎愛情。你離開,我或許遺憾,但不至於傷心啊!我們之間從未言愛,對不?”


    她但願他沒想起aloha那個橋段。


    “看著我,你還能說不愛我嗎?”他下賭注,賭她不舍得。


    他輸了,小慧瞄點點一眼,確定心地純潔的女孩能帶給他足夠幸福。


    用力咬下舌頭,她用疼痛自我支撐。


    “鈞璨先生,我不愛你,我們隻是朋友。”


    “不愛?”


    她居然說不愛?失望痛擊,鈞璨站不穩腳步。


    小慧緩緩搖頭,她在心底對他說:曆行,aloha。


    aloha、aloha、aloha……她在胸口種下無數個aloha。他活著,她便滿足;他幸福,她便愜意,她不是非要將他占為已有。


    不對,他記得她的眼淚、她的心疼,他記得她是怎麽樣懷念曆行,他更記得她的生命如何繞著過去運行,她說謊,一定一定。


    “我、不、相、信!”


    鈞璨跨大步,下一秒,他抓住她的手臂,奮力往外走。


    鈞璨把小慧家門鎖起,不讓任何人來打擾。


    “我們隻是朋友?”他問了句小慧提過的問題。


    “是的,你的背上貼有點點的專屬標記。”


    她也盜用他的話來回應。


    “知不知道,標記代表什麽?”


    鈞璨緊握她的手說話,他想拉她、碰她,用觸覺神經感受她真實存在。


    小慧不語,別開頭。


    他不許,勾住她的下巴,逼她看自己。“標記代表責任、承擔,而不是愛情,知道嗎?”


    他的手很冷,冰冰的手扣住她的冷清,哀傷感覺沁心。


    既知是責任承擔,他怎能任性地把她帶開?


    “你聽見了,我出車禍、脾氣很壞,而點點在身旁耐心相待,從此,我允下責任與承擔,我並不想背叛我們的愛情。”


    從小,母親就是他的重要責任,然後外公、外婆、公司、點點都成了他責任。他從未拒絕過責任,長輩怎麽認為,他順從實行,不覺得不妥,然這回……他有了叛逆心。


    “點點喜歡我,她說那叫一見鍾情。那時候的我是個醜八怪,顱骨變型,誰看見都會受驚嚇,可是她不離不棄,我發誓,要竭盡全力照顧她的一生。”鈞璨悲傷說。


    點點並非迷惑於他俊帥的外表,而是愛上他的心,一路扶持至今,這樣的情分,即便是再沉重負擔,他都挑定了。


    她懂,所以她放手。


    當朋友吧!朋友就好,朋友會有一段期間親密,然後在下一段各分東西,他們的親密期過去,接下來是各分東西,好得很,她將作好準備,準備將他排拒於生命。


    小慧退兩步,她想說些祝福辭匯,讓兩人重歸定位,但啟唇,哽咽。


    “整型手術折騰人,幸而有點點,她總笑眯眼,替我趕走所有晦暗思維,每次手術後,她睜眼說瞎話,一下說我變成李奧那多、一下說我變成湯姆克魯斯,她話說不停,讓病榻上的我,覺得也許……活著不是壞事。


    最後一次手術,醫生拆掉繃帶,她主動把鏡子送到我手中,笑著說,阿湯哥、小布都被我遠遠拋在後頭,是她鼓舞了我的求生意誌。”


    沒錯,這是點點,她天真可愛,開朗光明,有她相伴,他們的愛戀樂曲會迷人,會說服全世界。


    “我知道,我和點點之間始終少了點什麽,激情?眷戀?但我不認為那些重要,良好工作、可人妻子,很少男人能擁有這樣的人生,至於愛情,不必了,我不是小說家,不必親身經曆。


    直到碰見你,我被你泛紅的眼睛深深吸引,我不變態,目光卻無法離開你哀傷的背影,然後那天,我跟在你後頭回家,我調查你的鄰居,花大錢請他搬出去,成為你的新鄰居。”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做出這種荒誕不經的事情,他做了,因為潛意識裏的白曆行。


    “我找人調查你,報告書上說,你足不出戶,獨獨喜歡上誠品,我投其所好,在公寓裏替你布置一個小誠品;我為你種下滿陽台的桂花,並在每個清晨采收;我為了你學習廚藝,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做這些事時,我沒有罪惡感,隻有形容不出的快樂喜歡。


    希壬察覺我不對,千方百計阻擾,他說你是他喜歡的女人,我沒把他的話聽進去,反正他喜歡的女人遍布全世界;點點粗線條,但也會懷疑,我拒絕太多次約會,隻想回家休息,天曉得,我回家不是休息,而是想藉機上門,和你聊幾句。小慧,我並不真正想當朋友,我是心機用盡,企圖卸除你的心防,期待你展開雙臂歡迎我走入你的古墓。”


    小慧動容。


    歲月淬煉,他不如十七歲時駑鈍,那時,他們同班三個月,他不認得她,而今,單單第一眼,他做足難以想象的事,隻為了加入她的封閉世界。


    “是嗎?我們隻是朋友。”確定再確定,他不相信緣分隻將他們定位於朋友之間。


    她不想隻是朋友呀!但局勢安排了她的角色。


    倘若遊潁慧是個好演員,她會自然而然說:“是的,我們隻是朋友。”可她不擅於演戲,於是她哭了,在他藍藍的溫柔間淚光閃爍。


    她的淚水提供了他足夠的自信心。“我是對的,你愛我,一如我愛你?”


    她不答,點點的淚水仍在她胸口灼熱。不背叛,她絕不背叛啊!


    “是啊!如果隻是朋友,失去了彼此怎會腸斷心裂?怎會煎熬輾轉、痛心疾首?那次,你要我尊重你的決定,讓你留在希壬身邊,我尊重了。但才走出你家大門,我馬上後悔,我想走回去對你說:‘很抱歉,我的字典裏麵沒有尊重這個辭匯!’”


    “你沒有回來……”小慧接話。


    “不,我回去了,看見你躺在希壬懷裏。我大大發飆,那幕讓我暴怒不已,我生氣、激動,沒辦法工作或定心,我對每個員工發脾氣、延宕每件企畫案,我不再是自己認識的宋鈞璨。


    我反複作夢,夢裏都是你和白曆行,片片段段的記憶跳出來,我還以為是白曆行和我心有靈犀,然後,我睡著、醒著、白天、夜裏……白曆行占據我每一根思維……


    小慧,當知道自己白曆行之後,我有多震撼,你懂嗎?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愛你,我可以挑戰希壬的占有欲,還可以‘不尊重你’,我對自己發誓,要用盡一切手段讓我們重回過去,我要接續我們的愛情,我要天天對你說aloha,直到遊小慧原諒改變她一生的白曆行。”


    請別說服她,她已下定決心成全他和點點了呀!她用力咬唇,咬得沁出血絲。


    記得嗎?點點那麽愛他,不管他是鍾樓怪人或湯姆克魯斯;點點那麽愛他,曆時多年不更變;點點那麽愛他,為他保持純淨善良的心地……要是遊潁慧不出現、要是白曆行繼續隱藏,他會和以前一樣愛點點。


    是的,他的堅持來自於罪惡感,他無法原諒自己改變她的一生,那不是愛。他以為過去那段很美,想要重溫,那也不叫作愛。他忘記事過境遷、人心會變,真讓他們從頭來過,也許再多的努力,都找不回愛情。


    “我相信你愛十年前的我,也相信再來過,我們能幸福相守。我不確定的是,眼前的你,愛情和友情孰輕孰重?”


    小慧搖頭,他怎專挑她答不出的題目問?在他麵前,她不是高材生呐!


    “或許,你心裏某個部分喜歡希壬,覺得放棄他不甘心;或許,你覺得,點點的友誼對你而言,比我的存在更重要;或許,你已經習慣沒有我的日子,並決定重新開始;也或許,你隻是在說謊,不想成為掠奪愛情的第三人。我不知道哪個或許是對的,小慧,我要你不考慮點點或希壬,認真想消楚,什麽才是你要的。”


    斷了吧!一刀割斷,別再拖拖拉拉,她堅信他和點點有愛,堅信往事已罔然,這就夠了!夠了!


    “是不是,我說了,你的字典裏就會出現‘尊重’這個詞匯,不再後悔?”緩緩地,她問。


    “是。”她的問題教他心驚。


    “你還是你,穩重體貼、不會變成瘋狂上司?”


    “是。”


    “你會努力讓自己的生活過得順遂,不讓痛苦上門?”


    小慧的問題,一點一點描繪出她的答案,鈞燦聽懂了,不管他說再多話、表達再濃厚的感情,都無法教她動心,他還能自欺,說他一直在她心底?


    “對不起,曆行,我們都不是十七歲的少男少女,若那年,我們有情有愛,也是過去式了,愛情最忍受不了光陰摧殘,幾千個日子過去,感覺早已不在。我很抱歉,請你珍惜點點,一如從前。”


    她的心像黃豆,磨子推過,輾轉蹂躪,她但願壓出的湯汁能豐富他的生命,讓他幸福平安。


    她叫他曆行而非鈞璨,所以她明白他是誰,卻堅持對他抱歉。


    “你的話不是謊言、沒有虛假?”他問。


    “是的。”


    “是深思熟慮下的答案?”他再問。


    “是的。”


    “好,我尊重你。”


    他定定看她三分鍾,這回,他不再麵目猙獰,隻是徹底死心,失望布滿他每根神經,抽開所有希冀,他親手放開愛情。


    點頭,他轉身離開。


    門關上,小慧開始咳嗽,從小咳到大咳,彎腰蜷曲,一陣陣,強烈。


    她咳得心髒快跳出來了,咳得五腑六髒翻騰,腸嗬、胃嗬,她的肝呐,統統找不到定點,再咳、又咳……咳嗬……咳出陣陣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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