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桌上的大新聞,是和平條約,以及是否會起作用。達娜決定再去訪問姆拉迪克。 柱德教授,詢問他的有關想法。


    比起上次見到的他,現在看上去甚至更虛弱了。


    “我很高興見到你,埃文斯小姐,我聽說,你正在做極好的報道,不過——”他不無遺憾地聳聳肩,“不幸地是,我沒有電可以開電視機。我能為你做點什麽?”


    “我想獲得你對新和平條約的意見,教授。”


    他傾靠在椅子背上,認真思考著說:“我感覺很有趣,在代頓,在俄亥俄,居然是他們,來對薩拉熱窩未來發生的事做決定。”


    “他們已經讚成由穆斯林、克羅地亞、塞爾維亞構成三套車,三體執政。你認為那能行嗎,教授?”


    “除非你相信奇跡,”他蹙起眉頭,“將有十八個國家立法體和另外一百零九種各異的地方政府。那可是一座政治摩天樓,那是你們美國人稱的‘強製婚姻’。他們沒想放棄自治,他們都堅持要有自己的旗幟,自己的招牌,自己的貨幣。”他搖搖頭,“那隻是一個早晨的和平,夜間來臨就需小心了!”


    達娜。 埃文斯做的事已經超越了一個純粹的記者,她正在成為一個國際性人物。通過電視播音看到的她,是一個充滿激情充滿才智的人。由於達娜用心,她的電視觀眾也用心,並分享著她的同情。


    馬特。 貝克爾開始收到其他新聞台打來電話,說他們想要與達娜。 埃文斯聯合成辛迪加播放。他為她高興,“她在那裏做得很好,”他想,“她就要騰飛起來了。”


    有了自己的新的衛星交換機,達娜比以往更忙碌。她不再受由南斯拉夫衛星通訊公司擺布。她和本恩確定想要做的新聞,由達娜來寫,來播音,一些播放實況,另一些錄像。無論需要什麽背景,達娜、本恩和安迪就出去街上拍攝,然後,她會在一個編輯室裏錄製解說詞,再從通訊線路發回華盛頓。


    午餐時分,在旅館餐廳,很大的一個三明治盤擺放在桌子中央,新聞記者們急急忙忙地在用餐。來自bbc的羅德裏克。 蒙走進他掌管的ap剪輯室。


    “聽著,各位,”他大聲念剪輯,“‘達娜。 埃文斯,一個‘wte’的國外通訊記者,現在,正在被一打新聞台聯合進辛迪加。埃文斯小姐已經被推薦候選‘皮博迪’獎……’”新聞繼續著。


    “同一些如此著名的人物一起共事,我們不是很幸運嗎?”有個記者譏諷地說。


    正在那一刻,達娜走進餐廳:“嗨,各位,今天我沒有時間用午餐,我要拿一些三明治走。”她鏟起幾個三明治,用餐巾紙包好:“再見。”他們一言不發地看她離開。


    達娜走出去時,基馬爾正在那兒等著。


    “早上好,基馬爾!”


    沒有回答。


    “進車裏去。”


    基馬爾梭進後座。達娜遞給他一個三明治,然後坐下來,默默地看著他狼吞虎咽。她再遞給他一個三明治,他又開始吃。


    “慢點,”達娜溫和地說。


    “去哪裏?”喬萬問。


    達娜轉問基馬爾:“去哪裏?”他迷惑不解地看著她。“我們要帶你回家,基馬爾,你住在哪裏?”


    他搖搖頭。


    “我必須知道,你住在哪裏?”她執拗而又語重心長。


    二十分鍾後,汽車停在一塊巨大的空地前麵,靠近“繆傑卡”堤。許多巨大的紙板箱到處散放著,地上亂丟著各種碎片。


    達娜走下車,問基馬爾:“這是你住的地方嗎?”


    他極不情願地點點頭。


    “其他孩子也住在這裏嗎?”


    他又點點頭。


    “我想以此做個新聞,基馬爾。”


    他堅決地搖搖頭:“不!”


    “為什麽不?”


    “警察會來攆走我們,不。”


    達娜審視了他一陣:“好吧,我答應。”


    第二天早上,達娜走出“假日旅館”房間。見她沒在早餐出現,來自意大利奧萃台的加布裏埃拉。 沃茲問:“達娜在哪裏?”


    羅德裏克。 蒙回答:“她走了,她租了一間農舍住,說是想自己一個人待著。”


    哥裏戎特22台的俄國人尼古拉。 彼特羅維奇說:“我們都願意自己待著。那麽,是我們對她不夠好嗎?”


    普遍有不讚成的感覺。


    第二天下午,又有一個龐大的掛號包裹寄給達娜。


    尼古拉。 彼特羅維奇召喚大家說:“既然她不在這兒,我們倒不如就享用它了,呃?”


    旅館職員說:“很抱歉,埃文斯小姐正等著收它呢。”


    幾分鍾後,基馬爾到了。記者們眼睜睜地看著他拿起包裹離去。


    “她甚至不再與我們分享了,”胡安。 尚妥斯惋惜地抱怨,“我看是出名衝昏了她的頭腦。”


    下一個星期,達娜琢磨著她的新聞,幾乎不再在旅館露麵。反感她的怨恨愈加滋長起來。


    達娜和她的自我已成為大家議論的主要話題。幾天以後,當又一個龐大的掛號包裹交抵旅館,尼古拉。 彼特羅維奇去對旅館職員說:“埃文斯小姐在等著收這個包裹吧?”


    “是的,先生。”


    俄國人趕緊返回餐廳。“又有一個包裹了,”他說,“有人正要收取,我們怎麽不跟著他去,告訴埃文斯小姐我們的意見,每個記者也都想從那裏邊分到好處呢?”


    響起一陣讚同的歡呼聲。


    基馬爾到了,取走包裹。尼古拉對他說:“你要把它拿給埃文斯小姐去嗎?”


    基馬爾點點頭。


    “她邀請我們相見,我們要隨你一同去。”


    基馬爾打量了他一陣,不置可否地聳聳肩。


    “我們要帶你乘我們的車,”尼古拉。 彼特羅維奇說,“你告訴我們去那裏。”


    十分鍾後,一支汽車旅行隊沿著荒涼的街邊開始了旅程。在市郊,基馬爾指著一處曾經被炸過的農舍。車隊依次停下來。


    “你朝前去,把包裹帶給她,”尼古拉說,“我們要讓她驚奇。”


    看著基馬爾走進農舍,他們等了一會兒,然後,悄悄向著農舍移動,突然串到門前。可是,他們震驚地停住了:屋子裏擠滿了孩子,各種年齡,各種大小,各種膚色的,大部分是傷殘。一打軍用帆布床沿牆安放著。達娜正在給孩子們分配掛號包裹裏的東西。門打開了,她驚嚇地抬起頭來,詫異地看著衝進來的這一群。


    “什麽——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羅德裏克。 蒙尷尬地看看四周:“我很抱歉,達娜,我們犯了一個——一個錯誤,我們以為——”


    達娜轉身麵對著這一群:“我明白。他們是孤兒,他們沒有什麽地方可去,沒有誰照顧他們。收容所被炸時,他們大部分都在那兒。如果警察發現他們,他們會被放進稱為孤兒院的地方,他們會死在那裏。如果他們待在這裏,他們也會死。我在企圖找到一種辦法,讓他們離開這個國家,不過,迄今為止,還沒有做什麽。”她祈求地看著他們,“你們有什麽主意嗎?”


    羅德裏克。 蒙慢條斯理地說:“我認為我有。有架‘紅十字’飛機今晚動身去巴黎,飛行員是我的一個朋友。”


    達娜滿懷希望地問:“你願意和他談談嗎?”


    蒙點點頭:“對。”


    尼古拉。 彼特羅維奇說:“等等!我們不能連累了類似的任何人。他們會把我們都仍出這個國家的。”


    “你不必受連累,”蒙對他說,“我們會把握。”


    “我反對,”尼古拉固執己見,“那會把我們都置於危險之中。”


    “那孩子們怎麽辦?”達娜問,“我們在談他們的生活。”


    下午晚些時候,羅德裏克。 蒙來看達娜:“我和我的朋友談過了,他說,他會很高興帶孩子們去巴黎,在那裏他們會有安全。他有兩個兒子。”


    達娜激動得發抖:“太好了,非常感謝你!”


    蒙看著她:“是我們應該感謝你!”


    晚上八點鍾,一輛側麵印有紅十字徽章的貨車在農舍前停下來,駕駛員閃閃燈,在黑暗掩護下,達娜和孩子們匆忙爬進貨車。


    十五分鍾後,貨車向著“卻妙機場”駛去。機場除了有遞送供給和帶走嚴重傷員的紅字會飛機通行外,已臨時關閉。這段路是達娜生命中最長的旅程,似乎永遠也走不完。等終於看見前方機場的燈光時,她緊張而寬慰地對孩子們說:“我們就快到了!”基馬爾不停地輕輕地捏著她的手。


    “你會好的,”達娜對他保證,“你們都會得到照顧。”她又想:“我會思念他們!”


    在機場,一個守衛揮動手勢讓貨車通過。貨車開近一架機身上漆有紅十字標誌的等待貨物的飛機,飛行員正在機身下站著。


    他催促達娜:“看在上帝份上,你們晚了,快讓他們上飛機!我們應當在二十分鍾前就起飛的。”


    達娜把孩子們趕上弦梯,鑽進飛機。基馬爾在最後。


    他轉向達娜,嘴唇顫抖:“我會再見到你嗎?”


    “你當然會,”達娜說。她擁抱他,無聲地祈禱,緊緊地擁了一陣,說:“現在上去吧。”


    片刻之後,門關上。隨著一陣發動機的轟鳴,飛機開始沿著跑道滑行。


    達娜和蒙站在那兒看著。跑道盡頭,飛機翹入空中,插進東方天空,然後,傾斜轉頭飛向北方的巴黎。


    “你做了一件極好的事,”駕駛員說,“我想你知道——”


    一輛汽車尖叫著停在他們身後。他們轉回身。陸軍上校嘎登。 戴沃戒克跳出車,怒視著天空正在消逝的飛機。在他旁邊,是俄國新聞記者尼古拉。 彼特羅維奇。


    陸軍上校戴沃戒克轉對著達娜:“你被捕了。我警告過你,對間諜的懲處是死。”


    達娜深深吸了一口氣:“陸軍上校,如果你要把我當間諜嚴重審訊——”


    他看著達娜的眼睛,像似柔和地說:“誰說過有關審訊什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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