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綠墨決定了,那就讓她一個人生活看看吧。”


    最後,小辣椒是聽“師公”的話,幫忙搬行李了。


    已經是清明節過後,帶點炎熱的氣候。


    這天,天空像是悶著雨,陽光躲在厚重的雲層後,略帶微風,微涼的午後。


    平房小屋大門開著,她坐在客廳躺椅上午睡。


    她,肯定是很累了。萬薄荷歎了口氣,看見外頭翻整過的土和種苗,不難想像她憑著一隻左手做了多少事。


    這一年多來,他即使是一塊抹布都不讓她碰,這雙手好不容易才變得柔嫩軟滑,現在……才兩天不見,這隻右手已經多了好幾道傷口。


    這種傷口,一看就不像隻是簡單做幾道菜造成的,看起來她是打算未來以左手代替右手來使用。真是!他才不在而已,她馬上就逞強了!他疼惜地握住她的手,輕輕地親吻。


    那隻手一顫,他抬頭,看見她張開眼睛,一臉窘迫地抽手──


    而他隻是握著她的手不放而已,她連抽都抽不動。


    她惱著用左手撥掉他的手。


    “你什麽時候來的?”


    “來好一會兒了。”他蹲在她身邊,頓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你開始練習用左手拿菜刀了嗎?終究你還是不放棄你的專業料理,難道打算有一天要用單手回到主廚的位置上?”


    她訝異地張望他,臉上透出一抹薄紅顏色。果然是被他說中了。他深深攬眉,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她起身,完全不準備回應他──


    萬薄荷一把拉住她,輕易地把她鎖入懷裏,抓著她的右手有些氣惱。


    “看看你,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為什麽你就是不肯讓小辣椒留下來幫你?你這樣讓我怎麽放心!”


    她一手被他鉗製著,滿布刀傷的右手無力地垂在他手裏,頓時一股難堪和窘迫襲上心頭。


    “放手,萬薄荷!”


    他完全沒理會她的抗議,她不肯好好照顧自己,已經讓他相當生氣。本來還打算給她時間,讓兩人的感情慢慢發展,現在氣怒之下,他緊緊抓著她右手,直接把話挑開,“因為這隻手無法自在的動,你就拒絕我。綠墨,你明明很聰明,為什麽這種時候卻做傻事?”


    她全身一僵,眼底迅速掠過心虛的痕跡,立刻就反駁,“你太自以為是了,我隻是把你當朋友!你要我說幾次?”


    他勾起她下巴,直視她羞憤惱怒的眼神……這雙眼,過去一直是直冷清亮的。她真應該照照鏡子,恐怕連她自己都會立刻為一串口不對心的激辯汗顏。


    “綠墨,我喜歡你的地方,也包括你不善說謊這一點。這麽直率的個性,卻要為了我絞盡腦汁,真難為你了。”他惱火低嘲的嗓音裏仍難掩溫柔的憐愛。


    “放開我!”她轉開臉,薄透的臉皮熨燙得更為火熱。


    “不放。”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把她拉到沙發裏坐下。


    她瞪著他,看見他已經把醫藥箱翻出來放在茶幾上……她詫異地愣住。她居然睡到不省人事了嗎?連他在屋裏翻箱倒櫃都不知不覺!他到底來多久了?


    他抓著她的手,小心地消毒那些大大小小的傷口,眉頭鎖得更深,仿佛她所有的疼痛都到了他心底!


    她望著他,一股熱流直達心窩,直讓一顆虛弱的心緊縮了起來。……她承認,自從發現他的感情以後,她也開始看著他。很長一段時間,她看著他,為了她犧牲掉很多時間來陪伴她。


    他曾經說過,綠荷堂隻是一個開始,接下來他會著手找第二個、第三個地點,他還要發掘好廚師,開第二間、第三間餐廳。


    他是那麽認真努力,為了綠荷堂,卷袖子劈柴、當木工、當司機,背著師傅上下樓梯,終於才得到師傅的認同。


    他對自己的夢想,抱持著熱誠,正在有計劃的實現……


    但是一年過去了,他的夢想卻因為她而停擺,他把所有的心神和時間都花在她身上,白天幾乎對她寸步不離,處處擔心她、照顧她,每到夜裏還要守著她。


    ……如果她有赫連安那麽深的愛情可以給他,或許她可以理直氣壯留在他身邊。但是說真的,她真的沒有……


    現在的她,隻想找回過去屬於她的位置,她不值得這麽好一個男人如此嗬護憐愛,他應該找個更體貼、更能夠給他幸福的女人攜手打拚他的夢想。


    “在想什麽?如果是想著怎麽把我趕走,那就免了。”他本來想貼ok繃,但太多傷口看得他皺眉,他索性拿紗布把她整隻手掌都包起來,省得她又亂來。“我真不該聽林師傅的話。我今天一定要把你帶回去!”


    她低頭瞅著那隻右手……他心裏大概很想把她兩隻手都綁起來吧,她猜。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你要我跟你回去,然後呢?”她抬起頭望著他,淡淡開了口。


    “我會照顧你。”


    “就像過去一樣,把我當個廢人嗎?如果你是我,你願意?”


    他扯眉,心底隱約猜出她突然決定搬出他家的原因了。“綠墨,你是因為我過多的關心才反彈?”


    “……你的確做得太多了。”她從他的手裏緩緩抽出手來。這一回,他總算肯放手。


    “那是因為你不是我,所以你根本就不了解。”他望著她,長長歎了口氣。


    當他伸手輕觸她的臉,手指溫柔地撫過她右眼底下那道淡淡的疤痕,她全身一震,看見他眼神之中一抹深沉的痛苦。


    他低低開口,低啞灼熱的嗓音輕顫,記憶拉回去年的那場車禍,“當我看見你的白色休旅車翻覆,我跳下山穀,看見你滿身是血倒在車內,我把你從駕駛座裏抱出來……那一刻,我整個腦袋是空白的,我不斷告訴自己隻是一場噩夢,我很快會從夢中醒來,而你會沒事。但是,我緊緊抱著你的身子,你的體溫在下降,從你體內不停湧出的鮮血那麽滾燙,灼熱,染滿我雙手,我感覺你的生命正在我手中一點一滴流逝,讓我想欺騙自己的機會都沒有!我像個瘋子一樣瘋狂的大叫,我害怕自己會失去你……綠墨,直到你送進手術室急救,直到你從加護病房裏脫險,一直到現在,這段記憶就像長在腦袋裏的一顆毒瘤,無法拔除。而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徒手抓出我的心髒來掐碎一樣,震撼,扭曲,恐懼,痛苦。”


    他拉她的手,撫摸她的臉,仿佛不這麽做,他無法有安全感。


    她望著他,動彈不得。


    “……我差點就失去你了。你說我做得太多,我卻嫌自己做得還不夠。綠墨,如果你是我,你就會了解,我已經盡量克製自己了。”他歎息。


    因為她不想去回憶車禍那一段,他知道,所以他不曾提過這件事。直到此刻她才恍然明白,原來深受車禍影響的不隻是她而已,原來他所承受的恐懼和痛苦並不會比她少。


    她眼眶迅速濕熱,想起他每個夜裏的探視,她以為他關心太過,結果他是必須這麽做才能安心入睡。


    “綠墨,就算讓你感覺自己像個廢人,但是能夠把你留在身邊,感受你的體溫,聽你的聲音,已經是我最大的滿足。你說我自私也好,但我已經不能夠失去你。”他把她摟入懷裏,帶著疼惜憐愛的深情擁抱她。


    原來她帶給他這麽深的傷口,這麽重的疼痛……林綠墨埋在他胸膛,輕顫著肩膀,緩緩攀住他頸項,抱住他。


    萬薄荷整個人一怔,眼底綻放了一股難以置信的喜悅光芒,他卻動也不敢動,像是怕驚擾了一隻停靠在肩膀的喜鵲,深怕他一個動作,愛情的鳥兒就飛了──這是她第一次主動抱住他!


    她其實隻是感激他,安慰他而已,別無用意。腦袋清醒之後,她開始為一時的“意氣用事”付出代價。


    “下雨了。天雨路滑,你忍心趕我回去嗎?”他心情相當好,俊顏上掩不住眉開眼笑,就連他戴的金框眼鏡看起來都像鍍了層金,多了道光芒。


    外邊天黑了,雨下得很大,視線不佳,他又喜歡開快車,這時候趕他回去,她確實是不放心。但是──


    “我很早就叫你回去。”他故意拖拖拉拉,拖到下雨,拖到天黑,拖到她不忍心,這不是存心氣惱她!


    她表情冷冷,眼底生怒。他故意望著她,揚著喜笑問:“那你現在還要我回去嗎?”


    “等雨停了你就走。”她扔下話,轉身進廚房。


    “要煮飯了嗎?我來幫忙。”萬薄荷馬上跟過來,卷起袖子。


    林綠墨立刻轉過身瞪住他!


    他拉起她的右手晃了晃,“包成這樣,你一個人不好做事。”


    “是你包得太誇張了,拆掉就行。”她撥掉他的手,順勢拆紗布。


    他沒有阻止,隻是溫溫冷冷地恐嚇道:“好啊,我想你拆下來這條紗布應該夠長捆你兩隻手,不然試試看好了。”


    她冷冷睇他一眼,結解開了……他不可能真的敢把她的手綁起來,說說而已。


    “我看,外加一個吻。”他深情款款的目光瞅著她,嘴角依然帶著溫和笑容。


    耍嘴皮!她攬眉,拆了一圈……他不敢的。


    “這附近好像沒什麽人家,雨又這麽大,什麽聲音都能蓋過去。這一整個晚上時間很長,孤男寡女,特別是雙手又不能動時……你說會發生什麽事呢,綠墨?”他忽然伸手輕撥了她的發,傾身在她耳邊低語。


    一股火熱氣息伴隨著曖昧的脅迫,他說得煞有介事!她雙耳燙紅,全身莫名地滾燙了起來,著惱地瞪住他!


    他毫不閃躲的目光看起來相當認真,一點也沒開玩笑的意思。


    她拆了兩圈的紗布,手緩緩停下。他看似說笑,其實心裏已燃起怒火,對她把逞強當作獨立,一再勉強自己的做法,他已經耐性用盡!


    或許,因為他的個性太溫和了,她從來沒想過原來他也是有脾氣,甚至他真正發起脾氣來,可能比萬羅勒還恐怖。


    她愣住,呆呆望著他比冰還冷的眼神,心莫名地縮了下……


    萬薄荷無言地接手,幫她把紗布係了回去,而她沒有抗議。


    他打了結,嘴角才緩緩有了笑容,“先洗米嗎?別小看我,我好歹也是餐廳老板。”


    他輕擁著她,輕推她在一張長板凳上坐下來。


    “現在餐廳老板親自下廚,大廚隻要指揮就夠了。”


    林綠墨就坐在那,望著一個大男人的身影在廚房裏穿梭,不時轉過頭來問她,對著她笑。


    而她,腦袋裏則不斷響起一個聲音,這個聲音讓她無法站起來,無法生氣,無法再責怪他過度幹預她的生活──


    我像個瘋子一樣瘋狂的大叫,我害怕自己會失去你……一直到現在,這段記憶就像長在腦袋裏的一顆毒瘤,無法拔除。而那種感覺就像有人徒手抓出我的心髒來掐碎一漾,震撼,扭曲,恐懼,痛苦。


    這一夜,她終究讓他留下來了。


    雨聲在深夜裏停了。


    一扇來不及鎖上的房門,從外邊被推開來,登時有一道光亮從外頭進來,拖長了一條人影。


    她側躺在床上,蓋著一條薄被,背對著門,全身僵硬,瞪著牆壁逐漸放大的長影。


    一年來,她已習慣也安心於他每夜的探視,現在她緊張什麽?


    這一整個晚上時間很長,孤男寡女……你說會發生什麽事呢?


    都怪他那麽認真地說了那些話,搞得她心情亂糟糟!


    她瞪著牆壁,看見一道長影逐漸趨近──


    一張促狹的笑臉倒掛在她眼前!


    她冷冷瞪著他,所有的緊張全在這一刻驅散。他知道她還醒著!


    “你走錯房了。”


    “沒過來看看你,我睡不著。”漆黑夜裏,他歎息,在床沿坐了下來。


    ……所以,他連著兩天沒睡了嗎?她並沒有忽略他眼睛底下已經黑了一圈,隻是她沒想到是因為她的關係。


    她頓了一會兒,才翻身坐起來,“我開燈吧。”


    “不用,你睡吧。我過一會兒就離開。”他輕輕推著她躺下,重新幫她蓋好被子。


    她隻好安靜的躺下來,在黑夜裏和他對望……


    她幾乎能夠看見他溫柔而深情的凝視,心怦怦跳了起來。以往她都閉著眼睛,從來不知道他在每個深夜裏都用這種眼光凝望她。


    她知道,他並不想給她壓力,但是車禍對他造成了陰影,讓他覺得自己必須守著她才能安心。


    就像他說的,他已經盡量克製自己……而她相信他。


    他無言地看著她好久、好久,幾乎讓她以為時間已經停擺時,他忽然開了口。


    “綠墨,我可以吻你嗎?”


    她以為是像過去每個夜晚那種輕觸臉頰的吻,所以她點點頭。


    但是他俯身卻吻住她的唇──


    她一怔,心口狂跳了一下,還沒來得及抗議,他已經放開了她。


    “你睡吧……晚安。”


    她聽到他濃重的呼吸和喘息,聽到他硬是壓下自己的感情走出房間帶上門的聲音。


    她望著天花板,嘴裏留著他的氣息,心還跳個不停……她喜歡他,真的沒有那麽深……為什麽心跳不停?


    這一夜,換她失眠了。


    她並沒有殘廢,她的右手隻是不像過去靈活,隻是提不起重物,隻是寫起字來歪歪斜斜,一出力手就開始顫抖。


    當她認清她的右手將永遠都不太管用的事實,她決定用她的左手讓一切重頭來過。


    要從一個右撇子改為左撇子,甚至幾乎隻有一手管用,真正下去做了,她才知


    光是切菜、剁肉的角度就抓不準,殺魚更難,右手因此常常遭殃。一向拿鍋柄的左手還要學著拿鐵鏟,她常常被油噴濺,被湯汁燙著。


    動作無法靈活,一切都得慢慢來,一頓飯她要做好久。不過她很慶幸起碼她沒傷了腦袋,過去的所知所學,憑生活經驗累積下來的知識,才是她最重要的寶庫。


    她不會放棄廚師這份工作,不過既然老天爺要她暫時停下腳步,她想趁這一段時間,正好把過去研究的料理做一次總整理。


    她的心思大部分放在工作上,日子依舊忙碌。


    隻是無法像過去一樣全心全意工作的原因,全在於他──萬薄荷。


    “……今天又多了好幾道傷口。你這麽看不慣這隻右手嗎?”


    “雖然不太管用,還不至於看不慣。”她瞪著看,他又把她的手包得像肉粽。


    “不知道我每次來都得替你處理傷口,你有什麽感想?”他忍不住揶揄道。


    “雞婆。”她隻淡淡扔了一句。


    “我也不想。你的菜刀到底可不可以離你的右手遠一點?”


    “你可不可以把嘴閉上?”每次來每次念!


    萬薄荷長長歎了一口氣,看她這麽虐待自己的手,卻都疼在他心上,真不公平。


    “……明天開始,你的手多一道傷痕,廚房就少一把刀。就這樣說定了。”他推了下眼鏡,臉上少了笑容。


    她瞪著他,“明天開始,你不要再來了!”


    他揚起嘴角,眼底卻不見笑意,“我不介意從現在開始就住下來。”


    她從來就不愛逞口舌,幹嘛跟他抬杠起來?林綠墨扯起眉頭,瞥見他那雙冷冷的眼神,不再開口。


    接下來幾天,她用刀就盡量小心了。隻是動作更慢,心裏罵起萬薄荷的次數就更多了。


    天氣逐漸炎熱,不知不覺她搬回家都一個多月了。


    這天,她忽然驚覺屋子裏屬於他的東西好像愈來愈多。


    她從來就沒答應過他可以留下來住,但客房好像變成是他專用的房間,他幾乎隔一、兩天就能找到借口賴著不走。


    結果他每次來,都“遺落”一些東西在這裏,客房裏衣櫃內全是他的衣服,書桌上成排他帶來的書和雜誌,現在連客廳到處都看得到他的東西。


    她怔怔望著。茶幾上擺著他的眼鏡盒,皮夾,商業雜誌,和一堆他公事上的卷宗,他的筆記型電腦,紙、筆,水杯,發票。沙發上擱著他的外套,領帶,黑皮包──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他留在這裏的時間愈來愈長,現在就連客廳都淪陷為他的工作場所!


    “在看什麽?”他從廚房切了一盤水果出來,叉了一塊水梨遞給她,“吃水果。冰箱裏還有蛋塔、慕斯蛋糕。對了,布丁過期了,我清理掉了。”


    她接過叉子,啃著水梨,行為無意識,目光還落在茶幾上擺放得淩亂的東西。


    萬薄荷一臉笑容,擱下水果盤,拉著她到身邊坐,水梨吃完,又喂她吃櫻桃、鳳梨。


    林綠墨忽然像回了神,看了他一眼,他正剝了葡萄要喂她──


    她閉著嘴巴,瞪著他。


    “怎麽了?你一向愛吃葡萄的。”他狐疑地望著她忽然不吃。


    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記憶一點一點拉回去,時間一再一再往前推,從她的手不能動,從她還沒出院,從她恢複意識,開始能夠吃東西時……他每天都會削一盤水果,親自喂她吃。


    而這個習慣,一直都被她理所當然的接受到現在──習慣會成為自然,習慣……真是可怕!


    “不吃了。”她站起身,像是逃難般,匆匆離開客廳。


    萬薄荷把葡萄塞進嘴裏,嘴角漾出一抹笑意。最近她看著他,臉愈來愈紅,不知道她自己有沒有發現?


    最近,她終於發現了。原以為掌握得很好的生活和心,其實早不在她的控製之中。


    在那天,他幽幽地說著他從車內把滿身是血的她拉出來,那段磨滅不掉的記憶帶給他多大的懼怕和痛苦後,她原本決絕地和他的一切做切割,從那一刻起就變得不忍。


    所以,她退一步。


    她想不談愛情,也可以繼續當朋友,便任由他在她的屋子裏來去。


    她想她一心專注於找回過去的手藝,他看在眼裏,遲早會明白她真的無心戀愛。他是個聰明人,相信不久他自己能夠找到答案……


    他是個聰明人,那是她變笨了嗎?


    她,直到最近才驚覺,她上當了。他的感情,早在一年前就開始付出,一點一滴不著痕跡,潛移默化侵入她的生活,不知不覺在她的心裏產生地位,等到她發現,他──早已經占滿她的生活,她的心!


    房門,又在黑夜中開啟……


    唉……她深長地歎了口氣。是她對他太無防備,還是他的深情終於戰勝了呢?


    她翻過身來,望著他趨近床沿。


    “你知道,我曾經跟你哥哥交往過嗎?”


    “嗯。”他在床沿落坐,黑夜裏對望著她的眼。


    現在想起來,她可能很早就落入他和師傅兩人聯手布下的天羅地網。從她住進他的住所……或者更早之前。


    ……隻要你有辦法和我林大鬃攀親,我們就繼續合作!


    ……師傅剛才說的攀規是什麽意思?


    ……林師傅未婚不是嗎?


    林師傅,原來是指她。攀親的意思,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師傅是很早就發現他的感情,才會把她和萬羅勒交往的事情告訴他吧。太過分了,不先知會她一聲,還和外人“合作無間”。


    一隻手輕觸她的臉。她拉回思緒,瞅著他平靜的神色,“你不介意嗎?”


    撫摸著她的手停頓,半晌反問她,“你心裏還有他嗎?”


    “……有。”冷淡的聲音掩去促狹的報複。


    他的手離開她的臉頰,一瞬間空氣仿佛降到冰點,他隻是瞪著她,沒有開口。


    看起來,他是很介意……她冷亮的眼睛直直對著他,絲毫不畏縮。


    許久,萬薄荷扯眉了。


    “隨便你!”一向溫和的脾氣似乎被惹火了。


    他起身,扭頭就走!


    原來,情人眼裏真的容不下一粒沙。


    林綠墨緩緩閉上眼睛……


    睡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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