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皇失措的衝回家,渾身顫抖不休的仙仙一進門就躲進房間,把自己埋進被團裏,好半天都不肯出來見人。


    “仙仙,你沒事吧?米買到了沒?”門外,不知情的盈盈扯著嗓子拚命喊,好半天都不肯走。


    盈盈向來跟仙仙最親密,卻從來不曾見過她這麽反常,仙仙的個性大剌剌,有什麽事肚子裏根本藏不住話,怎麽今兒個一回來就把自己關進房裏不吭一聲。


    “我──我頭疼,別來吵我。”屋子裏傳來含糊悶喊。


    “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盈盈心腸好得很,但缺點就是太雞婆了,害她想圖個清靜都難。


    “不要、不要!”仙仙不耐煩的迭聲喊著。“盈盈,拜托別來吵我,看你是要去睡覺、打盹、做白日夢,什麽都行,就是別來煩我。”


    “喔──”門外沉寂了好一陣,突然間她又小心翼翼的開口道:“那米──”


    “別再跟我提到米!”她再也忍無可忍的發出怒吼。


    米把她給害慘了!


    惹了一身狼狽不說,還被那下流胚子當眾戲弄、占了便宜,最要命的是,她現在竟然還感覺得到那下流混蛋,吐在她耳邊熱呼呼的氣息。


    不過她也沒便宜那混蛋,剛剛那一腳,大概足以把他送進宮裏當太監了吧?!


    想著,仙仙嘴邊泛起快意的笑,原先滿腹的鬱悶突然一掃而空。


    跳下床,若無其事的晃到廚房,盈盈一見著她先是驚訝瞠大眼,隨後又逕自翻炒起鍋裏的菜,大概也是感覺到今天日子反常,最好少惹麻煩為妙。


    過了好一陣平靜的日子,就在她以為自己就快遺忘了被四方翟戲耍的恥辱時,突然間生活又起了軒然大波。


    “好消息、好消息──”


    一早出門買菜的盈盈,一回來就滿屋子亂嚷。


    “怎麽?出門撿到黃金了?”正在後院撿薪柴的仙仙不起勁的問。


    “沒那麽好啦,不過免費領到一袋米已經很幸運了。”盈盈喜孜孜的抱著手裏的米笑。


    連續半個月來都隻能吃麵、饅頭度日,她都已經快吃膩了,現在終於有飯可以吃,有飯萬事足的盈盈自然高興萬分。


    “現下城裏米不正缺得很?哪還有免費的米可領?”仙仙站起身看了眼她懷裏的一小袋白米,狐疑的問。


    “福員外送的啊,今年不隻發送給窮人,連一般人家也能拿,我聽發白米的家丁說,這些米全是向四方家的米鋪買的。”


    “四方家米鋪?”才剛轉身的仙仙頓時被定住了,又轉過頭來。


    “是啊,聽說四方家運米的商船在海上翻了,為了如期交給福員外賑濟的米,還不惜以高於一倍的市價向城裏所有的米鋪買米,所以咱們前陣子才會四處都買不著米──”盈盈興高采烈的說著,一旁的仙仙卻愣住了。


    福員外賑濟窮人的米──是向四方家米鋪買來的?


    難道,是她誤會了四方翟,他向城內所有米鋪收購白米的目的,並不是想趁機哄抬米價,而是為了讓福員外有米可以賑濟窮人?


    不,這怎麽可能?那個狂妄、惡劣又黑心的家夥,怎麽可能會是個心懷慈悲的好人?


    仙仙用力搖搖頭,固執的不肯扭轉在她心裏生了根的壞印象。


    “對了,我還要告訴你另一個好消息。”盈盈眉飛色舞的說著。


    “嗯?什麽?”仙仙心不在焉的虛應一聲,仍咬著指甲兀自沉思。


    “阿福被四方公子派人送回來了。”


    這個消息讓仙仙一驚,差點咬斷自己的手指頭,登時兩眼大瞠,不敢置信的盯著盈盈半刻鍾,才終於能發出聲音來。


    “四方翟認輸了?”她咽口氣,小心翼翼的問。


    這絕對是肯定的,她對阿福的劣根性有絕對的信心,但不知怎麽的,她的眼皮卻跳得好厲害,好像有什麽大災難快發生似的。


    “不,四方公子辦到了,阿福變得好乖又好有規矩喔,見了人既不叫也不咬,我幾乎快認不得它了!”


    仙仙強撐的笑容僵在嘴邊,懷裏的薪柴哆咚咚掉了一地。


    “不知道四方公子究竟是怎麽辦到的,簡直像是變法術一樣──”盈盈在一旁的叨叨絮絮她再也聽不見,隻感覺到背脊竄出了冷汗,好像地獄就在腳下。


    “阿福呢?”仙仙艱難的問。


    “外頭,沒喊它它就乖乖坐在門外等著,連下人都沒它那麽聽話。”盈盈仍是一派興高采烈,絲毫沒有察覺仙仙像是快上斷頭台似的表情。


    木然轉身走出門外,果然就見到久違不見的阿福坐在門邊,即使明顯胖了一大圈,但仙仙仍一眼就認出來,它的確是阿福。


    “阿福?”仙仙小心翼翼的喚了聲。


    要換做以往,怕是這隻沒規矩的狗早就撲上來,用兩隻沾滿泥巴的狗爪子弄得她滿身髒,但現在,阿福卻乖乖端坐在地上,用一種讓人忍不住想好好疼惜一番的無辜、乖巧眼神凝望著她──


    仙仙實在太震驚了,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似的,好半天一動也不能動,許久才終於邁開步子,一步步走近阿福,用一種像是哄三歲小孩的語氣道:“阿福,好久不見了,我知道你在四方府裏日子肯定過得不好,不過沒關係,現在回到咱們自己家來就別客氣,今兒個盈盈燉了肥軟的大蹄膀,又香又軟又好吃,快去吃啊!”仙仙催促著,但怪的是往常一聽到肉就開始流口水的阿福,竟然依舊乖乖端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眼前的景象讓仙仙慌了,但還是故做鎮定,繼續拿出下一個計策,這隻狗她最了解了,骨子裏的劣根性豈是那麽容易根除的?!


    “阿福,你大概離開家太久,忘了灶房怎麽走對吧,來,我帶你去,咱們去偷塊好吃的蹄膀,就像你以前那樣,別客氣,想吃就盡管叼,我絕不會罰你的。”


    阿福乖乖跟著她一路走到灶房,一進門,就聞到一股撲鼻的香味,一大鍋油亮肥軟的蹄膀就擱在灶炕上。


    “阿福,想吃吧?別客氣,快去叼一塊,就當我什麽都沒看見。”


    仙仙催促著,但拚命舔著口水的阿福卻反倒一屁股坐了下來,仰頭一臉期待的望著她,像是等著她替它拿塊蹄膀似的。


    她鉗愕、震驚、呆愣、不敢置信的盯著阿福,重新上上下下把它瞧了個仔細,確定它真的是阿福,不是四方翟那混蛋找來想蒙混的騙術。


    但──這怎麽可能?


    過去她也曾費盡心思想教好這隻狗規矩,奈何這狗貪吃成性,又頑劣狡猾,根本難以管教。


    但顯然,她錯了,四方翟那家夥比她有辦法得多!


    木然盯著阿福許久,仙仙雙腿一軟,在阿福跟前癱坐下來,爆出悲不可遏的大喊。“天哪,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


    ***


    仙仙坐在院子裏,無精打采地盯著腳邊的阿福,而懶洋洋趴在地上的阿福,也用一雙昏然欲睡的眼不時瞅著主子看。


    雖然是同一隻狗,但仙仙知道,現在的阿福已經不是阿福了,它乖得完全不像隻狗,倒像個聽話的奴才。


    雖然仙仙想逃避,永遠也不要麵對四方翟,但她知道事情總要做個了結,一天不讓那家夥死心,他的威脅就會永無止境的糾纏著她。


    不由自主的,四方翟那張狂妄邪魅的俊臉又浮現腦海,用那副既慵懶又狂妄的神情睨著她,嘴邊勾著抹囂張的笑!


    恍然入神不知多久,仙仙才整個人驚醒過來,發現自己竟然在想那個惡劣的混蛋,臉蛋還莫名奇妙一片紅通通的。


    她難不成吃了盈盈的口水,沒事發起癡來?!


    甩開腦子裏糾纏的身影,仙仙以破釜沉舟之勢拉開嗓高喊著。“盈盈!”


    “仙仙,什麽事?我正忙著和麵團呢──”不一會兒盈盈跑來了,有半張臉都是麵粉。


    “你的臉──”仙仙指了指她的右邊臉頰。


    “喔!”盈盈意會過來,趕緊伸手拍去臉頰上的麵粉,但用力過猛,反倒把沾滿袖子的麵粉揚得滿天飛。


    “咳咳咳──別拍了,我要你替我到四方府跑一趟。”仙仙掩著鼻子嗆咳道。


    “四方府?”


    登時。盈盈的眸子大亮,忙不迭點頭。“好啊,我立刻去!”


    像是四方翟已經站在四方府大門等著她,盈盈不一會兒就將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帶著仙仙交付的使命出門去。


    另一頭,才剛從外頭回來的四方翟聽聞丫鬟來報,立刻笑著揮手道。


    “快讓她進來。”


    連打三場勝仗,四方翟的心情自然是格外的好,一見到丫鬟領來的盈盈,立刻送上一個鬥大的迷人笑容。


    “盈盈姑娘,好久不見了!”四方翟的笑臉迎人,教盈盈受寵若驚。


    “四方公子,別來無恙──”盈盈紅了臉,羞答答的瞅著他,完全忘了自己是來幹嘛的。


    “盈盈姑娘,你今天的來意是?”見她傻呼呼一個勁的盯著自己瞧,四方翟隻好開口提醒她。


    “喔,我差點忘了──”盈盈不好意思的搔搔頭,一五一十的傳達道:“仙仙姑娘要我前來轉達四方公子,請四方公子於三日後到雲家賭坊見她。”


    “喔?”她終於心服口服認輸了?一抹勝利的得意笑容自嘴角泛起。


    “仙仙姑娘說,四方公子進雲家賭坊必須要頭不頂天、腳不落地,隻要您辦到了,就能見得著她。”


    四方翟臉色瞬間一變。


    這個可惡的女人哪有半點誠意想見他,壓根是變相的刁難他!


    “我會如期赴約的。”咬牙吐出話,四方翟接下了戰帖。


    “太好了,那我這就回去稟告仙仙姑娘。”盈盈福福身,高高興興的走了。


    “公子,您確定真要去?”一旁小辮子的聲音驚醒了他,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快把椅子的把手給握斷了。


    “豈能讓那女人把本公子瞧扁了?”他咬牙切齒道。


    “可是──頭既不能頂天、腳亦不能落地,這豈不是要公子飛進去?”阿三搔著腦袋不解的說道。


    “可不是嗎?公子既不是蒼蠅更不是蚊子,怎麽能飛──”順子的話在觸及主子冒火的黑眸後,立刻自動消音。


    “我要能飛天遁地,還用得著養你們這些飯桶嗎?”四方翟冷冷吐出話。


    頓時,一旁的四人麵露窘色、啞口無言。


    “公子,醉仙樓的雪花姑娘托人送了封信來。”小丫鬟手裏拿著封書信。


    雪花姑娘?四方翟蹙著眉接過信,才不過幾個月功夫,他竟然連這個京城名妓的模樣都記不起來了。


    要不是她送來這封信,他還當真忘了之前他們正打得火熱。


    打開信一看,裏頭全是些纏綿又哀怨的思念字句,看得四方翟直擰眉頭。


    “扔了!”隨手將信一揉,毫不留情的丟給一旁的狗子。


    “公──公子?”狗子一臉的不知所措。以往公子不是對雪花姑娘趨之若騖,捧成手心裏的寶一樣嗎?


    “耳朵聾了?”四方翟不耐的朝狗子掃來一記白眼。


    “沒聾、沒聾,奴才這就去處理!”捧著團皺紙像是捧著一塊黃金,狗子誠惶誠恐的衝出去。


    坐在太師椅上,四方翟的眉頭緊蹙得可以夾死蒼蠅了,偏偏腦子裏卻沒有半點頭緒──腳不能著地、頭不能見天,這算是哪門子的測試?怕是皇帝老子都沒她那麽多嚴苛規矩。


    頭疼歸頭疼,但書齋裏還有一堆帳冊等他看,雖然他看似隻會吃喝玩樂,不過那隻是為了明哲保身才刻意塑造的假象,畢竟處在亂世,鋒芒太露隻會惹禍上身。


    他是個聰明人,懂得過快活日子比較重要,不會讓自己沾惹麻煩。


    “我去靜靜,你們別跟來。”鬱悶丟下一句話,四方翟逕自轉身進書齋去了。


    這麽一去,他足足兩天沒再出來。


    眼看著成堆的帳冊都快看完了,賭仙出的難題卻還是沒解開來,眼看著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他卻完全無計可施。


    正煩悶得無處可發,外頭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不一會兒狗子鬥膽跑了進來。


    “公子,外頭──外頭有個老叟說要見您。”狗子小心翼翼說道。


    “沒見到我在忙?”四方翟不悅的瞪住狗子,大手一揮。“不管是誰,把他轟走。”


    “可──可那老叟說他有公子需要的東西,奴才想,這或許對公子有幫助,所以才鬥膽前來稟報公子。”狗子支支吾吾的說。


    “我需要的東西?”一個老家夥,哪會知道他缺了什麽?


    依他看,不就是個江湖術士或郎中,專門誆騙一些懷裏裝著大把銀票,腦子卻裝豆腐渣、肚子裏塞草包的公子哥兒!


    “那位老叟說,他賣的東西可解決公子眼前的煩惱。”


    這句話總算引起四方翟的興趣,他緩緩轉頭望向狗子。“解決我的煩惱?”


    “是啊,我看那老叟白發長眉、仙風道骨,絕不是個尋常人,說不定是天上仙人下凡,特來幫助公子度過難關的。”


    看在狗子上回立下功勞的分上,四方翟臉色和緩了下來。


    天上仙人?四方翟才不會相信這種荒誕不經的鬼扯,不過倒是對門外那個老家夥賣的東西起了點興趣。


    “我看看去。”闔上帳冊,四方翟懷著幾分好奇來到府外大門,果然見到一位白發老者拄著長杖、背著布褂立在門外。老者約莫有六十歲數,但看起來卻麵色紅潤、神采奕奕,還真如狗子所說,散發著一股仙風道骨的不凡氣息。


    “老人家,聽說,你有我需要的東西賣我?”四方翟帶著幾分傲氣卻不失氣度的問道。


    “回公子爺,是的。”老者依舊笑容和藹。


    “請問你袋子裏賣的是什麽?”他好奇的問。


    “老朽賣的是錦囊妙計。”老者揩了把胡子緩緩說道。


    錦囊妙計?那是什麽東西?


    看出了他的疑惑,老者卻不多做解釋,隻是意味深長的一笑。


    “買這東西有什麽用處?”


    “隻要遇到困難,這錦囊妙計就用得著。”


    “可這錦囊怎知我的困難是什麽?”


    “既是錦囊妙計,自然是能解決公子煩惱。”老者神秘的但笑不語。


    “好吧,我全買下了,多少銀子?”他爽快的招招手,示意後頭的小辮子過來付錢。


    “公子,我這錦囊妙計每次隻能買一個。”


    “隻能買一個?”這下四方翟可不爽快了,他四方家最不缺的就是銀子。“你要多少銀子,我都出得起。”


    “這不是出不出得起的問題,而是這錦囊一次隻替人解決一件麻煩。”


    “你──”四方翟氣岔瞪著眼前這個一派氣定神閑的老家夥,無奈隻好退而求其次。“算了,一個就一個──小辮子,給銀子。”


    “老人家,請問錦囊多少銀子?”小辮子熟練地自懷裏掏出錢袋。


    “這位小哥,一百兩銀子。”


    咚的一聲,小辮子手裏的錢袋掉到地上。


    “一百兩?”四方翟臉色大變,破口大罵道:“這麽一個破袋子要一百兩?你何不去搶劫比較快?”


    “無妨,老朽不勉強,做生意可得要兩廂情願才成,至於公子的輸贏,就得靠自己去解決了。”留下這麽一句話,老叟便逕自轉身而去。


    四方翟當下臉色一變,立刻把他喊了回來。


    “你怎麽會知道?”他駭然問道。


    “若老朽不知道,怎麽敢賣這錦囊妙計?”老叟揚起一抹帶有幾分玄機的笑。


    四方翟啞口無言,總算對這名有些不尋常的老叟有幾分服氣了。


    不過一個小小錦囊就要價一百兩,基於生意人本性,他知道這樁生意根本做不得,若真做點頭成交,他肯定會成冤大頭。


    “值不值得,公子爺很快就會知道!”


    像是看穿他的心事,老叟淡淡的笑道。


    這下,佩服到五體投地的四方翟是再也無話可說了,趕緊叫小辮子拿給老叟一百兩銀票。


    “老朽多謝公子,先預祝公子贏得美人歸了。”留下意味深長的一句話,老者馱著布褂飄然而去。


    贏得美人歸?四方翟悻悻然望著老叟逐漸遠去的背影暗忖──這老家夥大概搞錯了,他要贏的是麵子,不是女人!


    瞪著手裏的錦囊,四方翟暗自嘀咕了句。最好這東西值一百兩銀子!


    “公子,錦囊裏寫著什麽?”一旁的幾人目光直往他手裏探。


    “讓我瞧瞧。”好奇的打開錦囊,發現裏頭隻有一張紙,四方翟打開紙一看,先是怔了怔,隨即撫掌大笑起來。


    “值得、值得,這一百兩銀子花得果然值得!”一旁的幾名走狗狐疑的麵麵相覷。


    “公子,上頭寫的是什麽?”


    一幹奴才抵不過好奇心驅使,壯起膽子往主子手裏的紙條一探。


    “公子,怎麽上麵隻有一個‘轎’字?”狗子疑惑問。


    “是啊,轎是什麽意思?”


    “公子,這一字哪裏值一百兩?”


    看著一幹奴才你一言我一語,吵吵嚷嚷的鬧開了,四方翟無可奈何的搖頭。


    “我說,你們果真是一群蠢材啊!”


    四方翟嘴裏罵著,臉上卻掛著抹前所未有開懷的笑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贏得良人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於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於媜並收藏贏得良人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