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發生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事件後,林靖垣更是拿黑崎律越來越沒辦法,一旦他吻上自己,什麽反抗的力氣都沒了。


    他也知道再這麽下去肯定不行,或許啟樂和阿武他們,不會錯信報紙上寫的新聞而真認為他死了,他們肯定還在找他、尋他,他得回去,一定得回去才可以!


    不論如何,他都得去找黑崎律談一談,這種關係……沒有維持下去的必要,就算真的心動好了,那也不過是一時的錯覺罷了,很快他就會忘了,會認為抱女人才是正確的選擇,而不是抱他這麽個粗壯的男人。


    林靖垣還是第一次選擇用這麽愚笨,又不一定有效的談判方式,勸服一個連自己也摸不清的敵人,他根本毫無把握,卻不得不行之。


    打定主意,他立刻走出房間,無視外頭守著的女人阻止,反威脅她帶他去黑崎律那裏。


    光是被林靖垣那雙冰冷的眼神一瞪,女人就嚇得瑟瑟發抖,更別說威脅了,她簡直嚇得快昏了過去,若不是林靖垣硬拉著她走,她恐怕早跌坐在地上了。


    見女人識趣地抖著身子,領在前頭,帶他往黑崎律一向待著的書房去。一到達目的地,女人立刻跑得不見人影,獨留林靖垣在外頭找不到路。


    林靖垣相當不滿的皺起眉頭,雖然煩悶,也隻能靠自己在這麽大的園內找出黑崎律的行蹤。


    走到一半,他聽見水溪穿流的聲音,還有少女清脆的嘻笑聲,他走上前,隻見眼前的景物,全是仿照中國古代的建築物所建,古色古香的亭內,站著一名身穿墨色唐裝的少年,他身旁溺著的少女,則是穿著一身淡紫色的和服,漂亮的臉孔帶著甜美的笑容,整個人洋溢著戀愛中的青春氣息。


    林靖垣一下子便認出少女黏著的人,正是他要尋找的黑崎律,一見到這種情況,他本來就該離開,可是一雙腳怎麽也邁不出去,死死地釘在地上不動。


    黑崎律揚起從未展露在林靖垣麵前的溫柔笑容,輕捧起少女的臉孔,溫柔的遞上一吻,隨後將她緊緊地抱入懷中,溫柔嗬護的神情,讓站在後頭的林靖垣不禁皺起眉頭,連雙手都緊握成拳了都還不自知。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怎麽想的,看到這幅相當合理且應該的畫麵,他卻感到胸口一緊,有點生氣,更有一股酸澀的滋味自胸間蔓延開來。


    林靖垣冷笑了下,隨即回過身,快步走出這裏。


    循著女人帶著他走去的路線回到房內,林靖垣忽然感覺內心一陣沉悶,不舒服,心口更是微微地刺痛起來,他不禁靠在牆邊,捂著額頭自問:“我究竟是怎麽了?”


    他倚著牆滑坐在榻榻米上,直盯著一旁的被褥發愣,也不曾想過自己竟然會出神至此,竟然連天黑了,黑崎律也像平常一樣走入房內找他,他都沒發覺。


    看了林靖垣許久,黑崎律總算等到不耐煩,靠上前,輕搖了他幾下。“靖垣,在想什麽呀?想得那麽出神。”


    林靖垣微驚,這才發現四周已經暗得看不清景象,要不是黑崎律上來叫他,他或許還不會發現房裏多了個人。


    “真是的……”黑崎律歎了一聲,伸手撫開擋在林靖垣眼前的發。不撫開還好,一撫開,對上他的那雙灰眸,竟透著初識的冷淡,令他呼吸不禁一窒,內心頓感不安。


    “我要離開這裏。”林靖垣冷然的語氣,絲毫沒有留戀的意味。


    聞言,黑崎律嗬嗬地低笑出聲,彷佛不將林靖垣的話當真。“你也該知道,我不會放手的!”


    “但是如果我要走出這裏,你也阻止不了我。”林靖垣像是與黑崎律對上了,口氣異常堅決地說道。


    “你今天是怎麽了?”發覺有點不對勁的黑崎律,按捺著不安,正起臉色。


    林靖垣慵懶的往後一靠,恢複到以往自傲不可輕忽的模樣,淡然的說:“我想你也該玩夠了,這一局就算我輸了吧!我要離開這裏。”


    “你在說什麽?”黑崎律霎時眯起褐眸,漂亮的臉孔上,布上一層令人心寒的陰霾。


    “你不會忘了我們彼此的身分吧?我們是敵人,是彼此對峙的關係,你會這麽對待我,不正是要我承認輸了嗎?那麽我承認,這一局我輸了,但是這場遊戲我也不打算繼續奉陪下去,因為你玩得太過火了!”


    林靖垣站起身,輕描淡寫的一一描述出他們此刻的情況。


    黑崎律也跟著站起身,臉上的冷色足以讓人做上好一段日子的噩夢。“敵人?遊戲?你認為我現在所做的一切,都隻是想贏你的把戲?”


    林靖垣沒有正麵回答,僅是冷淡的側過身,“身為你的長輩,我奉勸你一句吧!男人還是應該擁抱女人。”


    “女人?”黑崎律還搞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一聽到女人這個字眼,他立即反應過來,“你見過蜜子了?”


    “我不認識她。”林靖垣倒也誠實的回道。


    也確實,他看到的,是他們兩人抱在一起親吻的畫麵,至於誰是蜜子,那對他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理由可以擺脫眼前這個棘手的人!


    “你看到我和蜜子在一起了嗎?”黑崎律探問似的質問,他不懂為什麽林靖垣會一直對他說出這麽莫名其妙的話,唯一的解釋,就是他見過蜜子,不然就是見過他和蜜子在一起。


    林靖垣臉色一沉,冷哼一聲地別過頭。“見過又如何?”


    聞言,黑崎律不禁愉悅地笑出聲,“你不會是吃醋了吧?”


    “做夢!”林靖垣臉上閃過一絲煩躁,冷淡的語氣也掩不去微微浮躁的聲音,怎麽也不肯承認自己確實有點在乎。


    “你放心,她隻不過是母親臨死前要我娶的妻子,我也不過是義務上偶爾去看看她,你就別介意了。”黑崎律開心地走上前摟住林靖垣,將他和蜜子的關係解釋清楚。


    林靖垣不領情的推開黑崎律,他的眸中除了冷冽,也隻剩淡然,不再有失去冷靜的暴怒,現在的他,是全然的阿瑟王,不會受人影響,更是不會失去冷靜判斷的阿瑟王!


    “那不關我的事,隻要你別來招惹我,管她是你的妻子還是小老婆,你愛上幾個女人就上,我要離開這裏!”


    這下黑崎律可笑不出來了,一股怒火猛地燒上心頭,他憤怒地抓住林靖垣的手臂,不管他是用多麽冷淡的眼神看著自己,硬是將他壓到牆上狠吻。


    林靖垣毫無反應的任由黑崎律吻,不管他怎麽挑撥自己的身體,他就是連哼都不哼出一聲。


    頭一次感到挫敗的黑崎律,氣憤地將頭靠在林靖垣的肩頭,低聲地罵:“可惡!”


    “滿足了就放開我。”林靖垣冷淡地說道。


    “如果我不放呢?”黑崎律沒有抬起頭,聲音卻冷得讓人有如置身零下十度的感覺。


    “我會揍你一頓然後自己離開。”林靖垣倒也坦白的回答。


    “很好……”黑崎律嗬嗬地冷笑出聲,讓被壓製的林靖垣,內心感到一陣惡寒,緊繃起身軀防備著。


    “隻要你答應我……三個月內離開日本,我就讓你走,如何?”


    林靖垣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應允道:“可以,不用三個月,這兩個月內我就會離開。”


    聞言,黑崎律倒也幹脆地放開手,背過身說:“你走吧!我會讓人帶你回你的公司去,你也要記住,別忘了你今天所說的話。”


    “隻要能擺脫你,這點損失我還輸得起。”林靖垣不想承認自己在黑崎律背過身的那一刻,內心感到一陣泛疼,這不過是錯覺罷了,久了……就會淡忘了。


    “希望你真的有你所說的那麽幹脆。”黑崎律表現得相當自若,一點也沒有剛才錯愕的模樣。


    林靖垣冷哼一聲,轉身走出房間,不想再見到那樣的黑崎律,彷佛自己的一切都掌控在他手裏似的,這種錯誤……發生一次就夠了,他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待林靖垣走遠了,黑崎律才緩緩地轉過身,漂亮的臉孔透著令人猜不出的神色,卻可以從他緊閉的唇看出,他在隱忍不該發泄出的情緒。


    “你很灑脫嘛!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忘得那麽透澈!”


    語畢,他不禁重重地捶上一旁的牆,好發泄內心的沉悶。


    從不曾想過,原來自己可以這麽輕易的就離開這裏。


    林靖垣側過臉看向車窗外,外頭……依稀還看得見被黑幕籠罩的古宅,門口……卻看不見那人的身影。


    惆悵這股陌生情緒,忽然湧上心頭,他自嘲地扯開唇角,輕撫著身上的衣服,想起自己身上所穿的、現在所坐的車,全都是黑崎律要人給他的,內心就一陣莫名的厭惡——他討厭被施舍的感覺,而現在他卻不得不接受,他真的變軟弱了。


    林靖垣靠在椅背上,從來不曾感到這麽疲憊過,身體因為與黑崎律對歭而緊繃到渾身僵硬,心……也累了,真的累了。


    擁有過無數的女人,更有取之不盡的財富與權力的他,真的感到倦了。


    而讓他認知到這一點的,正是黑崎律。


    他以為自己隻需要不停地侵略,讓別人知道阿瑟王這個名字,讓自己成為人人畏懼的狠角色,內心就能感到滿足。


    可是他錯了,這些年來,盡管自己得到了比以往還要多的利益,他仍是孤單一個人。


    女人……不過是發泄用的物品,一個也留不住,更不可能長相廝守,他太了解一旦陷下去,結果不過是人財兩失,沒有什麽比起他現在所擁有的還要堅固、不會背叛他,所以他寧願選擇孤獨。


    冷淡是他的偽裝,傲然不可一世的模樣,不過是警告他人切勿靠近,更別想了解他,久了,這個偽裝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麵具,牢固得拔不起、拿不下,卻因為黑崎律一再地粉碎他的偽裝,讓他逐漸變得脆弱……


    那種迫切,使得他孤獨太久的心,急著找尋另一種溫暖,來填滿他那冰冷空蕩的地方。


    嘴上雖喊著拒絕、氣得怒罵,他知道自己其實是在期待,期待被擁抱,期待被那片熱唇溫暖自己,很可悲,卻是孤獨偽裝過久的後遺症,而黑崎律……不過是太了解這一點,趁虛打入他的內心罷了。


    林靖垣苦澀地笑著,就是……偽裝太久了,他已經習慣用這種方法將自己保護得好好的,不容許別人將它揭開、拆穿,更何況……打一開始,他們就不該發生任何關係,縱使是被強迫,他也該在第一時間拒絕二次的發生,自尊心不容許他低頭,這樣的結果……正是他所要的。


    而自己對黑崎律的微妙情感,不過是因為孤單太久,才會產生的一種錯覺,離開了,恢複到以往,他仍是他,黑崎律依舊是黑崎律,過去敵對的棘手人物,從此不會再有交集的一個陌生人。


    林靖垣出神地想著,轉眼間,他設立在東京商業區的公司,也已經在不遠處了,他收斂起神緒,待車子停下後,隨即打開車門走下去。


    公司上下一片昏暗,既沒有保安人員守在外頭,也沒有其餘加班的人員,但是公司門卻沒有鎖,讓林靖垣不禁皺起眉頭。該不會是他失蹤的這幾天,公司出了什麽大事吧?


    思及此,他連忙推開門,搭上電梯來到他辦公的第十二層樓,隻見自己設在樓層最裏內的辦公室,還亮著燈光,緊張的情緒霎時鬆懈下來。


    林靖垣放緩腳步,慢慢地走入辦公室,裏頭沒有人,卻有堆積成山的文件,他走上前翻閱了幾頁,發現有的已經批改好了,有的卻沒批過,桌旁還放著冒著白煙的咖啡,顯示著剛才還有人在這兒,隻是現在不知道人跑哪裏去了。


    看來……他不在的時候,公司的一切運作都還算正常,應該是啟樂擔下所有的重擔吧?


    林靖垣沉默地看向窗外,這裏不是處於公司大門,而是處於公司後頭,外頭的景色映照著街道上閃爍的霓虹燈,看起來頗有一番風味,讓他想起自己也有好一段日子沒抽過煙了。


    他繞到桌後,打開自己平常置放香煙的櫃子,所幸田啟樂並沒有將這些香煙扔掉,他隨意的拿起一支煙含進嘴裏,拿出打火機點燃,便半倚著桌角,徐徐地抽了起來。


    恰好從外頭回來的田啟樂,錯愕地看著眼前如夢如幻的景象,手一抖,手中所抱的資料全掉了一地。


    聽見聲音的林靖垣,本能地轉過身,還來不及看清楚是誰,整個人便被緊緊抱住,突如其來的擁抱,讓他結實地愣了下。


    “老板……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田啟樂抖著聲低問,懷中修長結實的身軀卻是這麽真實,他不會是在做夢吧?


    “我還沒死,放心吧!”林靖垣伸手推開田啟樂,語氣冷淡的響應。


    田啟樂也不在意,扯開笑臉,直瞅著林靖垣一如往常的冷酷臉孔,想看出他有哪裏變了。


    林靖垣似是不習慣被人上下打量,別開臉,抽了一口煙,掩飾自己的不對勁。“最近公司沒發生什麽事吧?”


    “沒什麽,一切都照常運作。”似乎還處於開心又驚喜的情緒之下,田啟樂回答的聲音有些顫抖。


    “嗯……”林靖垣吐出一口煙,任由煙霧彌漫模糊了自己的臉孔,接著說:“這兩個月內,將公司和旗下的產業在日本各點的交易結束掉,這裏的人員就調回台灣去吧!”


    聞言,田啟樂不禁一驚,“為什麽?我們好不容易打通了管道,離目標也不遠了,為什麽要挑在這個時候罷手呢?”


    “我隻是看清這裏的發展空間罷了,留在這裏,隻會受到重重阻礙,我不想將所有的人力擺在這裏浪費。”


    林靖垣的一番話將一切分析得透澈,也確實如此,他曾打算過,若是仍無法在幾個月內打敗黑崎律,那他便抽身離開日本,識時務者為俊傑,他隻是不想當個傻子,癡癡地與他繼續鬥下去,隻是他從不曾想過……會發生那樣的事。


    “難道老板你怕了闇皇了嗎?他不過是小孩子而已,就算再有能力,也一定有他的弱點呀!”


    田啟樂可不同意,雖然林靖垣所說自有他的道理,但是不論他怎麽想,都覺得他是想逃避闇皇那家夥,他不明白呀!明明就有機會與他一較高下,老板卻……


    林靖垣臉色一沉,“你太天真了,就算闇皇不過是個小孩又如何?你還沒見識過他的手段,怎麽可能懂得他棘手在哪裏?就算我們現在可以與他分個勝負出來,你也不會知道他什麽時候會來個大突擊,現在抽身我們才不至於損失更大。”


    “我……知道了。”田啟樂雖然心有不願,也一直對黑崎律懷恨在心,但是那又能如何呢?林靖垣要他抽身,那他就隻能照做了。


    “順便替我訂一張下個月的機票,我打算先回台灣去。”不想再待在這裏了,那會讓他想起黑崎律。


    林靖垣臉色微沉,轉過頭靜靜地看向窗外。


    田啟樂應了聲,算是知道林靖垣的意思。


    林靖垣轉身坐到一旁的沙發上,靠在沙發背上,閉起雙眼,“你不是還有工作要做嗎?快點去處理吧!”


    “但是老板你……”田啟樂一想到自己所喜歡的人離自己這麽近,怎麽可能專心處理事情,光是這樣看他,內心就不經意地引起一股騷動。


    “我先休息一下,你不用理我……”林靖垣有些疲憊地拿下嘴邊的煙,撚熄扔進一旁的煙灰缸,躺入長型沙發上呢喃。


    田啟樂還是第一次看見毫無防備之心的林靖垣,見他真的累了,也不打算打擾他,徑自坐回辦公桌前處理起公事。


    可是不論他怎麽叮嚀自己,一雙眼總是忍不住飄向躺在沙發上的林靖垣,這樣上上下下搖擺不定了好一會兒,他終究壓抑不下想去碰觸他的欲望,站起身走上前,輕柔且小心翼翼地撫開他俊臉上的黑發。


    “老板?”他試探似地輕喚。


    或許是真的累了,林靖垣被田啟樂連喚了好幾聲都毫無反應。


    見他真的熟睡了,田啟樂這才放大膽地看著林靖垣,輕撫他那張英俊臉孔,忍不住湊身上前,輕輕地吻了那片薄唇。


    似乎是吻上癮了,田啟樂也開始放肆起來,輕捧著林靖垣的臉龐,谘意地品嚐起那片性感的薄唇,直到身下人下意識地開始推拒,他才放開輕摟著他。


    “老板……你別再消失了……”


    林靖垣沒有聽見耳邊的輕喃,隻是在夢中依稀記起那名總是壓著他,不論他喜歡或討厭,就是愛在他耳邊時時叫喚著他的名,那個人……


    “黑……崎律……”


    隔天,林靖垣出現在其它人麵前時,簡直嚇壞了所有人,尤其以阿莉的反應最為誇張,喊了一聲有鬼之後,就很不優雅地昏倒在阿武的懷裏。


    林靖垣倒也不介意他們的反應會如此大,確實,一名已經被報章雜誌上刊登死掉的人,忽然出現在他人麵前,就是換作他,恐怕也會暗感驚訝吧!


    時間匆匆,轉眼間已經是兩個禮拜後,撤離的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比林靖垣預計的要來得早,手下的產業賣的賣,隻剩下公司這邊還沒處理好。


    一早便來到公司的林靖垣,偕同田啟樂走入辦公室內,卻看見一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黑崎律!


    “是你!”林靖垣身旁的田啟樂驚怒地拔出槍,卻被林靖垣抬手阻止。


    “你來這裏做什麽?”林靖垣走上前,對坐在他椅子上的黑崎律問道。


    黑崎律看也不看他,揚著他一貫的嗜血笑容,嗬嗬地把玩著手中的筆說:“我來做什麽?你是在問廢話嗎?我當然是來接收這間公司的,難不成是來看你嗎?”


    “你這個家夥……嘴巴放尊重點!”田啟樂氣不過黑崎律囂張的態度,走上前搶過他手中把玩的筆,生氣的怒吼。


    黑崎律傲然地挑起一眉,頗不在乎的說:“為什麽我得放尊重點?別忘記夾著尾巴要逃跑的人,可不是我闇皇黑崎律。”


    “你說什麽!要不是……”田啟樂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走上前的林靖垣阻止,莫可奈何,他隻能忍著怒氣退到一旁。


    林靖垣這才看向黑崎律,冷淡著聲說:“我好象不記得有將這間公司賣給你吧?”


    “隻可惜不論你賣給誰,這間公司都是我的,而我……不過是來看看這裏的工作環境,好思考該怎麽利用罷了。”黑崎律說得輕鬆,視線仍是從頭至尾都沒有擺在林靖垣身上過。


    “那你滿意了嗎?”林靖垣沒有不悅,僅是淡然的問。


    黑崎律嗬嗬地輕笑出聲,似是在嘲笑林靖垣問了個笨問題,笑聲戛然停止,臉色霎時轉冷的批評說:“不滿意!我怎麽可能滿意?看這些裝飾,醜極了!我一定要把這些東西拆掉!”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田啟樂氣得衝上前,要不是林靖垣連忙伸出手阻止他,搞不好等會兒他連髒話都吐出來了。


    林靖垣用眼神示意田啟樂離開,才轉過頭朝黑崎律說:“隨你便,既然是你的東西,要拆要重裝,都是你的事情。”


    “那好!”黑崎律站起身,冷然地越過林靖垣,走至他身後停下。“如果你能越快搬離越好,記得將這些爛東西清走,我可不想浪費時間替你收拾善後。”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該怎麽做。”林靖垣縮緊下巴,忍住內心不斷泛濫的苦澀,強裝冷酷的回應。


    黑崎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再見了,靖垣……”


    林靖垣渾身一震,耳邊不停回繞著黑崎律最後的那句低喚,好不容易等到他離開了,聽見門扉關上的聲音,他才鬆下身軀,雙手支撐著桌麵顫抖。


    “搞什麽……”他自嘲般地嗬笑一聲。


    不懂……他真的不懂剛才黑崎律所說的話,究竟是在影射什麽,也不想去在乎他毫不在意的眼光,可是為什麽他會這麽難受?為什麽會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無法自抑地緊張起來?他以為自己已經忘懷了,也將自己偽裝得如以往一樣了呀!


    究竟該怎麽辦,才能把他那聲聲低柔的呼喚忘至腦後,不要再憶起、不要再思念,更不要惦念覆上自己的體溫?


    可惡……他該怎麽辦?為什麽都已經離他這麽遠了,自己還是可以感覺到他在身旁呢?他是不是病了?還是瘋了呢?


    “老板……”田啟樂輕打開門,就看見林靖垣背對著他,雙手撐著桌子發顫。他連忙跑上前,關心地問:“老板你怎麽了?”


    林靖垣微抬起頭,沉默了許久,才沙啞著聲說:“我……沒事。”


    可是田啟樂卻不這麽認為,看見林靖垣此刻的模樣,再回想之前所發生的事情,內心囤積已久的疑惑,一下子就爆發了。


    “是因為黑崎律吧?”


    “你在說什麽?”林靖垣眯起一雙灰眸,冷冷的說。


    “上次你不告知我們就擅自離開,也是去找黑崎律吧?


    “你喜歡他,所以才會在回來的時候,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就連上次我拿槍瞄準他,你卻拉著他閃過我的子彈,其實你是喜歡他的對不對?否則為什麽剛才他這樣汙辱你,你卻連應一聲都不應?這一點也不像你呀!”


    田啟樂越想越不甘心,就連上次他偷吻林靖垣,卻聽到他口口聲聲喚著別人的名字一樣,他就是不甘心!


    林靖垣頭一次被問得啞口無言,確實,他為什麽在那天回來時,鎮日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為什麽又要拉著他閃過子彈?又為什麽在他對自己做了這麽多可恨的事情後,對他的冷言冷語不感到憤怒,反而感到傷心呢?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又到底在做些什麽?他迷惑了。


    “為什麽你不回答?告訴我呀!反駁我的話,說你不喜歡他、一點也不在意他呀!”林靖垣的沉默,反而讓田啟樂更加緊張了。


    “我不知道……”林靖垣閉上眼別過頭,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更不想去想那些禁忌的問題,他隻想繼續當自己,當個遠站在高處冷視他人的阿瑟王,難道不行嗎?


    田啟樂硬是扳過林靖垣的身軀,強行將他抱住。“那就不要想了,當作沒有那個人的存在好了,至少我不會感到不甘心,至少……在我心中的地位,你仍是我永遠無法觸及的老板。”


    林靖垣心驚地看向田啟樂,難道……不,為什麽會這樣呢?啟樂他是什麽時候對他起了那種念頭?是他掩飾得太好了,還是自己太過忽略身旁的人呢?


    “老板……靖垣……你知道那晚我看見你平安無事地站在我麵前時,我差點忍不住激動得想上前吻你,可是我不敢,因為你是這麽冷酷,我怕我這麽一做,你肯定會將我推得遠遠的,我寧可在一旁靜靜地看著你,也不願意被你推開。


    “可是你卻在睡夢中一直喚著那個人的名字,要我……要我怎麽能不在意!你可知道我的心情有多麽不甘願嗎?我喜歡你呀!”


    田啟樂像是瘋了似地狂吻林靖元的臉孔,隱忍許久的情緒,全在此刻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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