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


    林靖垣懊惱地捶了下桌子,每次一碰到關於黑崎律的事,他越是發覺自己不能夠維持一貫的冷靜。


    不能冷靜,又怎麽能贏得了比他城府還深的黑崎律?


    這種將自己弱點曝露出來的感覺,讓他相當地厭惡,不是不曾嚐過失敗,就是知道,所以才要贏,也隻有贏,他才能繼續將自己立於最高處,高傲地看著眾人,不必再過著如同年幼時,遭受他人歧視的生活。


    他……是一直這麽的努力想要擺脫過往,又怎麽能……讓一個年紀不過十八歲的毛頭小子揭開自己的偽裝?所以他必須打敗他!隻有讓他消失,自己才不會弱點頻露,隻有殺了他……


    林靖垣眯起灰眸,頭一次,他是出自真心地想要殺死一個人,很少有人能讓他有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一股隻要毀了他,自己就會心滿意足的快感,真的……好久、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霎時,辦公桌上的電話忽然響起,打斷了林靖垣的思緒。他沒有多猶豫,伸手拿起電話筒,偏著頭將電話靠在肩頭聽著,順勢將椅子轉麵向窗,抽了一口煙,沉聲問說:“誰?”


    “是我。”黑崎律明顯開懷的答複,讓林靖垣瞬時皺起眉頭。


    以為黑崎律又想如同以往一樣,利用和他談話的時間去幹擾、破壞他的產業,林靖垣隨即壓下乍聽見他聲音時內心所產生的騷動,冷聲嚴厲地說道:“哼!別以為用同樣的方式來拖延我,我還會笨到再上一次當!”


    “靖垣,你怎麽會這麽想?我是這種人嗎?”黑崎律嗬嗬地輕笑幾聲,才接著說:“再說……你不是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在我這裏嗎?你想不想拿回去?”


    林靖垣危險地眯起雙眸,改用手持著電話筒坐直身,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你認為呢?”黑崎律笑得好不開心,不答反問林靖垣。


    林靖垣鐵青著臉,握緊手中的電話筒,內心雖氣,卻也拿黑崎律莫可奈何,畢竟那份磁盤片裏裝有阿瑟企業集團裏的重要數據,萬一被黑崎律拿去轉賣給他人,那他即將麵臨的,恐怕是比黑崎律還要來得棘手的危機。


    “你要多少錢?”他沉著聲,冷靜的問道。


    黑崎律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詫異林靖垣的異想天開,在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開口道:“價錢問題就先擱在一旁吧!三天後早上八點,到銀座的東街轉角處等,我會派人過去接你。當然,你得一個人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去了哪裏,懂嗎?”


    “我會去,但是不代表我輸了。”林靖垣擺放在桌麵上的手,緊緊握成拳,又立刻鬆開,傲然的回答道。


    “真倔強。”黑崎律輕笑出聲,不同以往嗜血般的低笑,這次的笑聲,反而輕柔得出乎意料,好似縱容情人般的寵溺語氣。


    林靖垣心髒猛地一縮,二話不說便將電話掛掉,眸間閃過一絲錯愕,卻又很快的被冷酷掩去那有如幻覺般的刹那失控。


    另一頭拿著電話遲遲未放的黑崎律,輕偏過臉看了下電話筒,才放下隻餘嘟聲的電話,站起身走至充滿古典味的日式木窗旁,“又掛我電話了……你什麽時候才能改掉這種壞習慣呢?真是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家夥。”


    無奈又近似寵溺的自語,讓黑崎律自覺地愣了下,笑著倚在窗旁。


    “真是的,好象越是跟他鬥,對他的興趣越大,越是靠近他,就越想了解他卸下防備下的模樣。”他停下喃喃自語,輕撫上自己的唇,“那片薄唇的滋味……嚐起來還挺不錯的。”


    真糟糕呀!這種莫名的期待,是不是代表自己漸漸超出他們倆該遵守的對峙原則呢?真的……很糟糕呀!


    銀座,被公認為全日本最有格調的商業區,因德川幕府在此設立銀幣鑄造所而得名“銀座”,如今擁有最洋化的咖啡館、最現代的百貨公司,再加上大大小小的畫廊和各式各樣的餐飲,成為東京最時髦、最豐富的地區,也成為戀人們約會的最佳選擇。


    其中最繁華的中央大街,每逢星期日的下午便禁止車輛通行,人們可以在這裏自由自在的散步、購物,大家都稱它作“步行者的天堂”。


    而應著黑崎律的話,三天後獨自來到銀座的林靖垣,一如往常的,在bd襯衫外搭了件黑色的法蘭絨西裝外套。可能是早起的原因,他來不及係上領帶,便匆匆趕來赴約,襯衫的扣子也在匆忙間來不及扣好,就由著衣領敞開,露出一片麥色的寬闊胸膛。


    走在早早便充滿人潮的銀座街道上,林靖垣腦子裏隻想著等會兒該怎麽應付黑崎律,絲毫沒注意到他人注視他的眼光。


    公司好不容易終於在這三天的忙碌下上了軌道,他卻要浪費時間去應付敵人,去赴一趟極有可能不會有結果的交易,怎麽想都不覺得黑崎律會輕易將磁盤片交還給他,林靖垣的臉色更冰冷了。


    走了好一會兒,林靖垣終於來到黑崎律所說的東街轉角處,就見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前方不遠處,他隨即走過去。


    在一旁等候的接應人,上下打量了林靖垣許久,才點頭替他打開車門,比了個請。“林先生請。”


    林靖垣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就直接坐入車內,盤算著等會兒將麵臨的情況。


    接應人坐進駕駛座,在發動車子時,順勢悄悄地瞄了林靖垣一眼,便將視線移回前方,什麽也沒說,朝黑崎律的私人住宅開去。


    不知黑崎律是否有意要防備他,林靖垣很明顯的發現,接應他的人一直開著車繞往小路去,否則就是專挑沒有路標指示的地方開,似乎是怕他記下路程。


    他冷笑了下,不禁想笑接應的人是多此一舉,假如他真發狠了,會直接派人將整個日本毀了,也省得自己老是得憂慮黑崎律這根芒刺。


    約莫過了一個多小時,車子才停在一座日式古宅前。接應人匆忙下車,走向守在門口的幾名高大男人前,說了幾句話,才走回頭朝下車的林靖垣說:“林先生,接下來就麻煩你跟他一起走吧!”


    林靖垣冷淡地應了聲,便隨著其中一名高大男人走入古宅內。


    高大男人領著林靖垣穿過長廊,來到西側較為偏僻安靜的書房,轉頭朝他比了個請。“進入室內時請將鞋子脫下,闇皇已經在裏麵等了。”


    林靖垣看了男人一眼,直接越過他走至石階前將鞋子脫下。還沒走上前拉開拉門,裏頭便傳出熟悉的聲音。


    “井田,吩咐下去,要其它人不準靠近這裏。”不同於往常嬉戲的語氣,黑崎律冷著聲命令道。


    “是。”井田恭敬地應了聲,隨即轉身離開,將黑崎律的吩咐轉達給其它人。


    林靖垣一派自然的拉開拉門,慵懶的走入,順勢將門關上。


    “說出你的條件!”


    “有必要這麽急嗎?先坐下來吧!”黑崎律轉過身,一反剛才正經的態度,微笑地指著矮桌旁的坐墊說道。


    “你就直接了當的說你要多少錢吧!”不想在這裏耗時間的林靖垣,一開口就是牽扯到此行的主要目的,冷淡的態度,擺明了不想與他多聊。


    “真是的……”黑崎律緩步走上前,站定在林靖垣麵前,無奈的歎息一聲。“你就這麽討厭和我多說一句話嗎?”他睜著漂亮的鳳眼,直直地凝視著他。


    “我來這裏是為了磁盤片。”林靖垣倒也直接地對上黑崎律,不厭其煩的提醒他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現在他隻想快點結束交易,然後離開這裏。


    黑崎律伸出手,撫平林靖垣身上微微淩亂的衣服,輕聲地問說:“好吧!既然你想談交易的事,那你倒是告訴我,你有什麽能給我的?錢嗎?我所擁有的可不比你少。”


    “那你想要什……”


    本以為黑崎律是在故意刁難,但林靖垣忽然被揪住衣服往牆上壓,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被他強勢吻住!


    黑崎律像是終於擁有了找尋許久的寶藏,用盡全力將不斷掙紮的林靖垣緊緊壓住,不給他任何逃開機會,猛啃咬那片薄唇。


    這個混帳!竟然敢……


    林靖垣簡直難以置信地睜大一雙灰眸,幾番推拒不成,他氣得用膝蓋撞上黑崎律的腹部,趁他鬆開手的刹那,用力將他推開。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他難堪地用著手背不停擦著唇,厭惡的怒吼。


    黑崎律像是早料到林靖垣會有這樣的激烈反應,一點也不為自己仍在隱隱作痛的腹部著想,笑著站起身說:“這就是我要的代價,怎麽?你給不起嗎?”


    “你!”林靖垣難得露出一臉怒意的表情,咬緊牙根,氣得甩了下手背過身低罵。“瘋子!”語罷,他便打算離開這裏。


    “我好象沒說你可以走吧?”黑崎律飛快走上前拉住林靖垣,微眯起一雙褐眸說道。


    “放開!”林靖垣回頭怒瞪黑崎律,充滿恫嚇意味的低吼。


    黑崎律像是充耳不聞,用力將林靖垣拉回來,一腳掃過他的下盤,順勢將他壓製在地上,幾乎是一氣嗬成的動作,快得讓人閃避不及。


    “就算又得跟你打上一架,我也不打算讓你離開,至少……不是現在。”


    林靖垣反手想掙脫出被黑崎律扣住的手,卻反而扯到自己受傷的手臂,一股充斥著血腥味的液體,立刻沾濕了整個袖子,這下子,要逃恐怕得費上更多力氣了。


    像是發覺了林靖垣一瞬間的僵硬,黑崎律很快地翻開他受傷的手臂,果然發現他的手正淌著血。


    “真是的,你別反抗就不會這樣了。”


    “滾開!”林靖垣冷著臉,想趁勢推開黑崎律,卻在起身不久後,又立刻被壓了回去。


    黑崎律也不客氣地嗬嗬冷笑出聲,“我真不該擔心你的,因為你覺得不需要,那我也樂得輕鬆!”


    聞言,林靖垣隻感到眼前一黑,整個人又被黑崎律粗魯地吻住。激烈的狂吻,讓剛經過一番猛烈掙紮的他,根本無力反抗,再加上手臂上的傷口裂開,更替自己增加一分麻煩。


    不論怎麽吻、怎麽想引起身下的林靖垣響應自己,他仍是不為所動,這點讓黑崎律不禁感到懊惱,索性伸出手探入他的衣內,想挑起他的反應。


    感覺到黑崎律的手鑽進他的衣內,林靖垣自然是開始奮力掙紮,被吻已經夠讓他感到屈辱了,他竟然還敢將手伸入他的衣內,像摸女人一樣的對待他?!他究竟把他當成什麽了?混帳!


    黑崎律根本不將林靖垣的掙紮看作一回事,手指輕輕一撩,劃過他的乳尖,就見身下的人忽然僵直身軀,隨即報以拳頭地想揍他。


    他微笑地閃過險些揍上他臉龐的硬拳,反手將林靖垣的雙手扣至頭頂,再次用手指輕撫他那敏感的乳頭。


    “我還以為你沒感覺呢!沒想到這裏竟然這麽敏感……”


    “閉嘴!”林靖垣漲紅一張俊臉,別開頭,強忍著逐漸蔓延全身的異樣電流,微喘地怒吼。


    黑崎律見狀,終於縮回手,扳過林靖垣的下巴覆上前,又是一記深吻。


    林靖垣本想別開頭,卻迫於抵在下巴的那隻手而無法動彈,隻能咬緊牙根,死都不讓黑崎律再進一步。


    奈何,好似找到他弱點處的黑崎律,僅是輕輕地用舌尖劃著他的唇瓣,有一下沒一下的挑逗,吻得他感到唇瓣開始發麻發熱,等他回過神時,吻至他耳垂的熱唇,又一次地將他扯進令人難以言語的熱潮。


    等到那片熱唇再次貼上他的,毫無反抗力的林靖垣,也隻能沉默地接受滑入口內的舌,任由黑崎律舔吻。一種壓迫心髒的悶熱,隨著這個吻的加深而劇增,一切……都莫名地讓他分不出個所以然。


    在自己即將沉淪的刹那,他不斷地自問,為什麽?為什麽不趁剛剛有空隙時推開他?為什麽要讓自己承受這種屈辱?為什麽……他會漸漸失去冷靜的判斷能力?明知道有可能是陷阱,卻還是……


    林靖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掙脫黑崎律的鉗製,隻記得自己在掙脫後,像發狂似的衝上前連打了他幾拳,也不管究竟有沒有打到他,內心隻想著要將他臉上那抹狡詐的笑容扯下來。


    或許是真的氣瘋了吧!他連自己是怎麽離開那裏的都不知道,等冷靜下來時,手上正拿著一把手槍,一身狼狽地走在不認識的小路上。


    可惡……林靖垣停下腳步,緊閉著唇瓣用手捂住臉,仰起頭,露在衣外的胸膛,還為著剛才激動的情緒不斷上下起伏,失控後的挫敗感,令他感到懊惱。


    又一次的,他又在黑崎律麵前失控了,一次又一次……無法控製地失去冷靜和理智,他究竟對自己做了什麽?


    林靖垣渾身顫抖,緊握住手中的槍,恨不得能夠立刻回到屋內,把黑崎律一槍斃掉。磁盤片裏的重要檔案,他們之間的交易談判……都不重要了,他隻想殺了那該死膽敢汙辱他的混蛋!


    “靖垣……你還真會跑,總算讓我找到你了。”黑崎律拉了下身上微皺的唐裝,歎息般地說道。


    他剛才真的沒料到,林靖垣竟會突然出手揍他,害他結實地挨了幾記硬拳,又中了他一槍,差點吃不消。本想說他離開了就讓他離開,但是他根本不認識這裏的路,他還能走到哪兒?


    聞聲,林靖垣幾乎是在反應過來的那一刻,旋即轉身拿槍指著黑崎律的額間,盈滿狠辣之色的灰眸,冷酷地瞪著他。


    本來他應該直接一槍斃了眼前的黑崎律,可是當他看見已經有點站不穩的他,正按著微微滲出血來的肩頭時,他猶豫了。


    “怎麽?你不打算開槍嗎?剛才你那一槍,可是連猶豫一下都沒有。”


    黑崎律走上前,擋開林靖垣手上的槍,“啪”地一記輕聲,整個人靠在他的肩頭喘氣。


    林靖垣霎時僵直了身軀,明知道該推開黑崎律,再給他一槍結束這名強敵的性命,自己日後也落得輕鬆,可是……自己竟然無法伸出手推開他。


    為什麽?自己可不是跟善良扯得上邊的人,同情心這種東西要發生在他身上的機率是少之又少,猶豫更是不可能,那麽這是為什麽?他想不透。


    “真是的……”黑崎律聞著林靖垣身上帶有淡淡煙草香的氣味,惋惜似地輕歎一聲,“你現在不殺了我,你可是會後悔的。”


    “滾開!”林靖垣忽然粗暴的推開黑崎律,握緊槍背過身。


    他當然知道自己此刻該做些什麽,就是知道,才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下手。麵對黑崎律的問話,他也隻能拒絕回答,不想也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心理。


    麵對這樣矛盾的林靖垣,被推到一旁的黑崎律僅是露出了然的笑容,無所謂地坐在一旁。


    “我滾了,你知道該怎麽離開這裏嗎?”


    林靖垣沉默了,因為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麽離開,才會一直毫無目標地盲目走下去,如果不是黑崎律出現的話,自己可能還會繼續逗留在這附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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