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野氣勢洶洶往山上去,上官岱不由得心慌。


    他老爹的骨灰和秦漠耕的骨灰,被沈鳶攪拌到一起了。


    這個秦野該不會要把骨灰帶走吧


    處心積慮搭上錢,搭上時間和精力,還搭上人命,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風水寶地,可不能讓秦野給毀了!


    上官岱衝手下人一揮手,“跟上他!”


    手下人遵命跟上秦野。


    上官岱也追了上去。


    怕秦野再找自己算賬,他落在人後。


    一行人浩浩蕩蕩又上了山。


    秦野和元峻身手好,爬個把山不覺得累,上官岱的手下多半是退役兵出身,也沒覺得多累。


    唯獨上官岱,養尊處優慣了,累得氣喘籲籲,拄著登山杖,直不起腰。


    由元峻帶路,秦野來到風水寶地前。


    元峻指著上官岱父親的墓穴,對他說:“爸,漠耕爺爺和上官爺爺合葬在那個墓裏。”


    走到墓前,秦野噗通一聲跪下!


    重重地磕起頭來。


    一個接一個,接連磕了十個,額頭都磕破了,仍沒有要停的意思。


    當他磕到第十一個時,一雙手墊到他的額頭下。


    察覺觸感不對,秦野抬起頭,見元峻把自己的手墊到了地麵上。


    他出聲道:“拿開。”


    元峻說:“爸,漠耕爺爺如果在天有靈,肯定不希望您這樣。”


    秦野一言不發,伸手去扒墓穴。


    墓穴雖用水泥封死,但還沒未凝固,不用費太大力氣就能扒開。


    上官岱不敢指使保鏢過來攔秦野,怕惹惱他,自己挺身上前,握住他的手,陪著笑臉說:“阿野兄弟,自古以來講究個入土為安。既然已經葬下了,就讓老爺子安安靜靜地長眠於此吧。有我爸做伴,他肯定不會寂寞。此處是難得一見的風水寶地,會福蔭保佑大家的。”


    他不提還好,一提秦野的火氣又竄上來了。


    他猛地站起來,一把抓住上官岱的雙肩,將他拎得雙腳離地。


    他咬著牙根硬聲道:“都怪你找什麽勞什子風水寶地!如果不是你,他老人家不會離世!”


    上官岱身子騰空,姿勢難堪地架在半空中,忍不住叫苦連天。


    不愧是秦漠耕教出來的,這兄妹倆一個德性!


    不,秦野殺傷力更大一些!


    他花了錢的,也將秦漠耕和自己父親合葬了,結果還要被罵,被打,被指責。


    這幫姓秦的,一個比一個不講道理。


    上官岱腸子都悔青了,沒事招惹這家人做什麽


    他的手下人要過來幫上官岱。


    元峻對他們說:“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你們全部加起來都打不過我嶽父,反而會激怒他,到時你們主子少不了要吃皮肉之苦。”


    上官岱聽到了。


    他眼珠微轉,閉上眼睛對秦野說:“你打死我吧!我慕名找個風水先生,給自家祖宗尋個風水寶地,花了錢的,付了兩百萬定金,尾款還有八百萬,誰知秦老先生意外去世了。他留了紙條說自己大限將至,結果沈鳶來了,把我罵一頓,你又要打我。打吧,狠狠地打,打死我,怪我不該慕名找秦老爺子,不該太信任他!”


    秦野冷冷盯著他的臉。


    一分鍾後,他一個過肩摔,將他扔到旁邊的草地上!


    上官岱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噗通一聲!


    他摔倒在草地上。


    幸好下麵有草,否則屁股要被摔成八瓣。


    饒是如此,仍是很疼,疼得他爬不起來。


    手下人急忙跑過去,扶起他。


    上官岱倒抽著冷氣,苦著臉看向元峻,“阿峻,你給我評評理。這就是一樁很正常的買賣,我又不是沒給錢,為什麽要打人”


    元峻道:“上官叔叔,我勸您快點走。悅寧、阿陸,還有我嶽母,身手一個比一個好,再有幾個小時就能趕過來。死者為大,盛怒之下,他們會做出什麽事,是無法控製的。”


    上官岱權衡了一下,“骨灰盒別讓他們帶走。”


    元峻點點頭。


    上官岱氣得想跺一下腳,又覺得有失風儀。


    留下三四個人守著,他被其他人攙扶著下山。


    五六十歲的人了,一大清早上山下山再上山下山,來來回回折騰了好幾趟。


    等抵達山下的時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又疼又酸。


    沈鳶和周占坐在車裏等。


    他走到車前,敲了敲車窗。


    沈鳶降下車窗,冷臉看他,“幹嘛”


    上官岱道:“我現在把尾款轉給你。如果秦野把我爸的骨灰挖出來帶走,我會跟你們打官司打到底!”


    沈鳶冷笑,“好啊,打吧,到時大家會好奇,堂堂上官老爺子的骨灰為什麽和盜墓的合葬到時我看你怎麽解釋解釋不好,會影響元赫一家。”


    “你……”上官岱氣到無語。


    他轉身抽了手下人一巴掌,“我讓你們好好調查秦老爺子的身份,你們是怎麽查的”


    手下人也覺得委屈。


    秦漠耕住的小區,他們幾乎挨家挨戶問了個遍,眾口一詞,都說秦漠耕孤寡老頭一個,隻有一個女兒,從前的徒弟們偶爾會來看他一眼。


    沒人提還有秦野那麽大一條魚。


    現在想來,應該是秦漠耕早就提前打點好了鄰居。


    不愧是老江湖,一手好算計!


    上官岱忍著疼挪進車裏,咣地一下摔上車門。


    什麽都是假的,但是那塊風水寶地應該是真的,那處的氣場與眾不同。


    他能感受得到。


    上官岱吩咐司機:“快走,去機場!”


    再不走,秦陸、秦悅寧等人該到了,少不了又要挨一頓打。


    他走後沒多久,鹿寧、秦陸、林檸和秦悅寧便到了。


    一行人爬上山。


    四人跪到墓地前,給秦漠耕燒紙,燃香,磕頭。


    秦野提前叮囑過元峻,不要告訴秦悅寧,秦漠耕是自殺,隻說是年紀大了自然死亡,不想讓她愧疚。


    磕完頭,聽秦野敘說完來龍去脈,秦陸從包中掏出手機,撥出去一個號碼安排道:“派人給我搞一塊墓碑,要最好的,高三米寬一米二,上麵刻:秦漠耕之墓。今天裁好刻好,搬到山上安好,安得結實點,無論加多少錢都可以,快去辦!”


    上官岱父親的墓碑高一米半,寬六十厘米。


    秦陸要把秦漠耕的墓碑造得比他的更高更大更顯眼。


    等到墓碑裝好,夜色已黑,該下山了。


    幾人抬腳朝來路走去。


    秦悅寧卻仍站在原地,一雙紅腫的小鹿眼直勾勾地盯著秦漠耕的墓碑。


    元峻走到她麵前,牽起她的手說:“不早了,下山吧,以後有時間常來看看漠耕爺爺。”


    秦悅寧表情怔怔道:“我昨晚做夢,夢見爺爺穿著黑色綢緞衣裳來找我,讓我和你好好的。我當時想,老爺子挺洋氣,沒事搞什麽托夢現在想來,他就是在托夢,身上穿的黑色綢緞應該是壽衣。”


    眼淚湧出來。


    她沒心情擦,喃喃地說:“前些日子,上官岱送了我一塊龍龜籽玉,爺爺說是古墓裏出來的陰玉,盤完久了,陰邪入體,容易不孕不育。這才過去幾天,他就離世了,還和上官岱的父親合葬。爺爺,是為我而死。”


    她腿一彎,跪下,抱著墓碑,淚流不止。


    她淒聲喊道:“爺爺,您好傻。我那天隻用一計,便把上官岱耍得團團轉,您何苦要搭上性命”


    元峻俯身蹲下,伸手抱住她說:“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秦悅寧聽不進去,哭到渾身抽泣。


    忽然她噌地站起來,就朝山下走,步伐快似流星。


    元峻邁開長腿去追她,問:“悅寧,你要去做什麽”


    秦悅寧頭也不回道:“我要去找上官岱算賬!如果不是他拿古墓陰玉害我,我爺爺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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