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寧以為他當時說的是句玩笑話,不想過了幾日後,他還真的同她一道去探望容卿,這不,坐上馬車了還不依不饒地靠過來,美其名曰,馬車顛簸,兩人靠在一起才不會難受。無奈地戳了戳他的腦門,不過想想也是,這條路是集市買賣商人的畢竟之路,不少人一早就開始吆喝了,馬車在中間穿梭在人群中的確顛簸。


    行駛了會兒,馬車的速度就慢了下來,無聊之際,她掀開了簾子,懶懶地掃著。看著集市上熙熙攘攘,不少扯著嗓子叫賣的人,一波又是一波的,聽著不覺刺耳反倒覺著很是熱鬧。


    「阿姐在看什麽?」付燁放下了竹簡,也學著她的樣子掀開簾子,「外麵有什麽可看的嗎?」到處都是髒兮兮的平民,沒什麽特別,真不知阿姐在看著什麽。她笑著回頭,剛想開口,馬車外傳來的聲音讓她皺了眉頭。


    「你們聽說了沒?現在朝上來了個毛都沒長齊的娃娃。」


    「是啊,聽說高將軍幫的忙呢。」


    「阿燁......」放下了簾子,阻隔了外頭的聲音,趕緊想去安慰他,不想他不以為然地靠在墊上,認真地卷著手邊的竹簡,隻說,「阿姐,且聽聽他們能說出什麽話來吧。」


    外頭人越發起勁地討論了。


    「高將軍為什麽要幫付家那小子?」


    「你不知道?」付寧挑開了簾子的一角,冷眼望著那個滿臉鬍渣的胖子,「付家那小子能走到現在,多虧有個好姐姐,他的這個姐姐和高將軍訂過婚約,說不定這位好姐姐為了求將軍,和將軍大人春風一度呢。」那胖子□了起來,一旁的幾人也跟著笑了,「走,時候不早了,該辦事去了。」


    那些人一鬧而散後,付燁用竹簡跳開了簾子,哦了一聲,冷冷勾唇:「原來是他們啊。」手一用力,將竹簡捏地咯咯作響,「阿姐,無需理會,過不了幾日,他們就不會再出現了。」回到了位上,斂眉,「阿姐,你不生氣?」


    「自然生氣,不過卻是不能生氣。若我生氣了,你鐵定會給我出氣,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等你根基穩固了,那些人,又豈在話下?」再說了,今日這些人背地裏說的還有那個位高權重的將軍,想想就知道他們的日子不會好過了。捏捏他的臉,笑著吩咐車外的奴隸,「快些趕路吧。」


    君臨貴族的府邸都較為偏遠,穿過了整個集市後,兜兜轉轉了許久才到了容府。百年侯府,滿門榮華,外人想像中總以為是金玉覆地,水銀為池的,到了之後才道什麽是真正的古樸大氣,沉靜幽雅。


    付燁輕瞥了眼,整理了衣物就準備下去了,見她發愣著失神,他不滿地扯了她的手:「阿姐!」知道她又去想那個死去的未婚夫了,不由的,他心情很不好,所以吩咐奴隸去敲門時他是厲聲吼著的,「該死的東西,還不去通報!」


    待奴隸進去通報後,躺在床上著的容卿睜開了眼簾,神色微動,放下了藥碗,揮了揮手,讓奴隸趕緊去接待,萬萬不可怠慢了。過了片刻,他慢慢蹙眉,府門離他的院子也不遠,怎麽這麽久還沒來,正想要身邊的奴隸再去探探時,遠處的腳步聲傳了進來,他忽然舒緩了口氣,莞爾一笑。


    「大哥。」


    這聲音,是她了,哦,還有那個小尾巴。目光略過她手上拿著的那件白貂後,他微微瞥頭,唇邊的笑意緩緩收斂,不過一件衣服,她當真這般見外,還要親自還回來?恍神之間,她已經走到床邊把衣服披在了他身上,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好似他是個會碰了就壞的瓷娃娃。


    「大哥不必多想。」係帶子時,她笑了笑,「阿寧可不是來還衣服的,而且借給大哥穿穿,聽說大哥得了風寒,這不,拿這衣服來借花獻佛了。」話雖如此,可那日收下後她是心情複雜,無功不受祿,想著還是還回來的好,這才有了這麽一說。


    「其實我也不缺.......」


    「是啊,阿姐根本就是多心了,容大公子什麽東西沒有,還會稀罕這東西?」付燁後腳就跟了進來,傲氣地抬起下巴,語帶譏諷。


    容卿半低了頭,黑髮如行雲流水傾瀉在一片雪色中,慵懶地靠著,在病中的他清減了不少,那股風姿依舊還在,雖說麵容蒼白,卻平添了一份病態無力的美感。付寧笑著贊了句『大哥穿了好看』,讓他平復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來,看著不服氣的付燁,他說道:「是不缺,不過阿寧送的,我喜歡,你說是不是,付、參、將?」


    這下付燁更加惱火了,瞪了腳,隻說這裏頭的空氣不好,有股子病氣,他到門外去等著她出來。付寧掩唇笑了,君臨中參將多如牛毛,容卿這般說了,阿燁那小子麵上當然掛不住了,笑了會兒,見他劇烈地咳嗽起來,俯身到了床前拍拍他的後背。


    「大哥精通醫術,怎麽也不給自己好好治治?」責怪了他一下,不想他隻是抿嘴不語,看了看一邊已經涼透了的藥,轉身讓屋內的奴隸,「去重新煎藥,怎麽照顧主人的?」


    那奴隸瞪大了眼珠,覺著奇怪,自家主人這病已經好了差不多了,怎麽還要服藥?哆哆嗦嗦想開口,就看到床上的容卿眼眸一深,奴隸瞭然,乖乖下去了。容卿摸摸她的頭,意味深長地說道:「即使是再高明的大夫,有些病也治不好啊。」笑笑,「阿寧,隨我來。你這次來,多半還是為了阿羽吧。」


    她一愣,如被看穿心思的孩子,低頭不語。


    「走吧,我帶你去,自從阿羽走了後,你還沒有來看過呢。」


    幾個奴隸一起把容卿安到了輪椅上,推出門時,付燁巴巴跟了上來,就怕他的阿姐被拐賣了,還是付寧勸了他幾句,才肯原地呆著,不過這傢夥可看護阿姐了,半圈著她的腰:「阿姐,有人欺負你的話,就叫我哦。」拍拍他的腦袋,付寧跟著容卿一道去了。


    「他很在乎你。」


    「嗯,我們是姐弟。」


    容卿隻瞥了眼,也不說話,指指前麵的院子:「阿羽的東西,絲毫未動。」推了推輪椅,打開了房門,這一係列動作下來,唯有車輪碾過的聲音,咯吱咯吱。付寧猶豫了許久才踏入的,來時她已做好了心理準備,想像過她接下去會是怎樣的心情,是大哭一場,還是默默無言?環了一圈,她淡淡抿嘴,看得出這裏都有奴隸看守,每一樣東西,都是纖塵不染,手指一一撫過,親臨這些時,腦海中一遍一遍浮現與容羽的記憶,然後,唯有苦澀一笑。


    轉身,牆上都是掛著容羽喜歡的兵器,她記得,當時那傢夥笑嘻嘻地說,他可是十八般武藝都會,這樣就可以帶著她這個媳婦到處遊玩,也不怕賊人了。


    又掃了眼,她凝眉,牆角掛的那是什麽?走近一看,她隻覺雙腳定住了,動彈不得。畫中女子騎著一匹白馬,麵容嬌紅,那副想顯擺自己騎術又不得的強裝神情,真是活靈活現,那是..........不是她嗎?第一天上馬時,她就是這幅狼狽模樣,可當時容羽明明沒和她在一起,怎麽能.......


    除非是.......


    身後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嘆息,讓她渾身一個激靈,倒退了幾步後,連腿都軟了下去。容卿眼眸一眯,趕緊推了輪椅,伸手接住了她,反手一轉將她溫柔又強勢地固定在他的腿上,望著她,緩緩說來:「那是我畫的,之後阿羽看到了,就向我要了過去。」修長的指腹摩挲著她的紅唇,來來回回,輕柔又廝磨,不動聲色地挑起了她心底死寂的湖水,「我對你的心,其實,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除了你。」


    半圈著她的脖子,把她拉向他。


    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溫熱的呼吸拂麵,澄澈的雙眸柔柔地凝著紅著臉的她,他揚起了頭,越來越近,眼看著就要覆上她的唇了,他笑了,生生止住了,抱著她落地。此刻的付寧趕緊轉身,再也不敢去看容卿半眼,不禁莫名地懊惱,輕輕地碰了碰雙唇,那一刻,有那麽一刻,她也是在期待那個吻的吧?


    「阿寧。」


    「嗯.....」她全無心思,隻隨口應了句。


    「方才有奴隸通報,說是付燁已經走了,是......被太子急忙招進宮的。」


    她回了神,臉色難看:「太子?」阿燁怎麽還和太子有關係了?


    「別擔心,我派人去打探打探就是了。」拍著她的手作安慰,隻是付寧這時候的心思不在這裏,趕忙想走,容卿苦笑了下,用力拉過了她,「阿寧,你就這麽急著走?我都說過了,會幫你打探,那就必定會幫你。」攬住她的腰,溫潤的眼神此刻是清亮異常,「還是我該問,你要拒絕我......到什麽時候?」


    「大哥我.......」


    額頭相抵,然後,在付寧的詫異萬分中,容卿低頭吻了她。他的吻如羽毛般輕柔,慢慢地吻著,纏綿悱惻,唇齒相依間,她隻覺渾身都要融化在編織的柔情中,就快要溺水而亡了,迷迷糊糊中,聽得他帶著笑意的低吟:「阿寧,我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真覺得大哥是最愛泡妞的。。。。


    汗。。。


    吐槽下,日更好累阿阿阿阿阿阿


    話說什麽來著,傳說作者和讀者是虐戀,這輩子我寫文,你們看文,下輩子就輪到我看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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