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大佬相互較起勁兒來了,後麵跟著的其他人相互望了一眼,都聰明地閉了嘴,並不說話。


    沒一會兒,殷曉媛那邊也到了。


    不同於方不讓、程白他們對媒體的不理不睬,劉臻帶著殷曉媛在法院門口停留了十多分鍾,接受了一下堵在法院門口的記者的采訪。


    ——即便是不公開審理,隻要想透露,就沒什麽消息不能透露。


    程白他們都冷眼看著,卻並不置喙什麽。


    很快雙方走過程序便直接上庭。


    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民事庭老法官,陶文道終於在審理此案的最後階段,同時見到了雙方當事人,在審判席上坐下來之後,便不由得向他們打量了打量。


    殷曉媛今天穿得很素淨,雪白的連衣裙很容易給人一種纖弱的感覺,妝容也是淡妝輕抹,口紅選的色號也淺,乍一看上去氣色不是太好,好想有些蒼白。


    可程白還不懂這裏的套路嗎?


    國內雖然沒有陪審團製度,可主審法官也是人,是人就有感情,就有弱點,如果能掙得一點法官的同情,何樂而不為呢?


    相比起來,方不讓就要任性很多了。


    往常穿什麽,今天就穿什麽。


    出發之前朱守慶一再跟他說,讓他把他今天戴著的那塊三百多萬的表先摘下來,西服也最好換一身中規中矩點的,不要顯得太強勢、太有攻擊性,叫人一看就留下那種在外彩旗飄飄的風流有錢人的形象。


    可方不讓看他一眼,都懶得回他一句。


    西裝不換,表也不摘。


    就這麽來參加庭審了。


    正經法官沒幾個喜歡他的,陶文道作風更是老派,看他一臉巋然不動地坐在那兒都覺得不順眼,眉頭便不經意地皺了皺。


    家事官司審理難。


    有錢人的家事官司審理起來更難。


    所以在向雙方宣讀完權利,問過他們要不要申請回避之後,陶文道看了看男女雙方,多問了一句:“以前調解的時候,雙方當事人都不在,今天開庭難得雙方都到齊,要不要考慮坐下來嚐試調解?”


    朱守慶當即道:“我方當事人這裏是想爭取到一個相對公平的財產分配方案,而除了財產之外,有關於子女的撫養權,是我當事人無論如何也不會讓步的。如果原告方願意在撫養權方麵讓步,我們還是願意調解的。”


    坐在對麵的劉臻挑了唇角笑。


    她今天也穿了一身幹練的西裝配上黑色的西褲,嘴唇塗了大紅,越發顯得強勢,正好能襯出她當事人的弱勢與無助,隻道:“撫養權方麵讓步?倒不是我們沒有調解的誠意,如果被告願意放棄自己的全部財產,我當事人是可以考慮放棄撫養權的。”


    讓方不讓放棄全部財產?


    知道那是個多大的數嗎!


    也真是敢開口!


    朱守慶覺得,是個人都開不了這口,殷曉媛一方其實沒有任何的調解意向;程白卻覺得有些微妙,一般法官在法庭上這麽問,有調解意向的會直接表達,沒有調解意向的自然不會多跟對方廢話,可劉臻偏偏說了這麽一段“廢話”。


    她審視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對麵殷曉媛的身上。


    這位現在還是方太太的女人,微微垂著頭,神情平靜,在聽見劉臻這番話之後,隻抬起頭來注視著方不讓。


    程白於是回頭看方不讓。


    這位身陷離婚糾紛的大par也正抬頭盯著對麵的殷曉媛,唇線微凜,麵色竟是有些發冷。


    仔細想想,殷曉媛說她跟他男友是真愛,為了要跟小男友結婚,才一定要和方不讓離婚。


    那他們將來多半會有小孩兒。


    一個方還的存在,對於他們來說未必是那麽愉快的事情。


    但她卻要爭奪撫養權。


    很多時候,一個人做出要搶奪一件東西的樣子,也許並不是真的想要這件東西,還可能是要以此作為談判的籌碼,來獲取另一件她真正想要的東西。


    殷曉媛真正的訴求是錢,是孩子,又或者兩者都需要,不好揣度。


    但對程白來說並沒有什麽區別。


    他們隻需要知道方不讓真正的訴求在哪裏就好了:第一是孩子,第二是錢。


    調解的努力不成,接下來繼續庭審。


    雙方各自做了開庭的陳訴,表明自己的訴求,然後就直接圍繞幾個主要爭議點開始了交鋒。


    頭一個便是同居。


    蘇妙後來雖然乖乖跟了方不讓,站到了他們這邊,可殷曉媛一方搜集的證據也不是擺設。


    一旦能證實同居,在這一案中,損害賠償不是個小數。


    劉臻道:“蘇妙和被告方不讓的不正當關係保持了4個月,而且其中大部分時間還居住在一起,既有小區進出紀錄作證,也有他們兩個人一些不正當關係的照片為證,甚至被告還公然帶著蘇妙出席過律所的正式活動。我方認為,這足以證明被告不僅僅是出軌蘇妙,更與其構成了同居關係。”


    這一部分是由朱守慶來負責的。


    畢竟蘇妙倒戈了,這方麵他們早有準備。


    朱守慶拿出了當初方不讓與蘇妙簽訂的“包養協議”和一份蘇妙提供的自己的房屋租賃合同:“同居關係的認定主要有兩個要價,第一,男女雙方要以共同生活為目的;第二,共同居住在一起的時間達到3個月。請先看這份協議,我們都知道這種協議並不完全具備法律意義上的效力,但當它作為證據提交的時候,我們不能否認協議的真實性。從第三條可以看出,雙方主觀上,尤其是我當事人在主觀上,並不存在與女方共同生活的意願。再看這份房屋租賃合同,蘇妙雖然的確與我當事人保持過一段時間的不正當關係,可她除了在我當事人的一處住所裏‘過夜’之外,還有另一處位於普陀區的住處。既然都沒有真正地住在一起,怎麽能稱得上是‘同居’?”


    他一邊說著,一邊沒忍住用手指敲了敲那份合同,頗帶幾分氣勢地看著劉臻:“我認為對方律師也許需要好好地分辨一下‘同居’和‘姘居’的區別。前者是為了共同生活而長期居住在一起,後者是因為性關係而暫時同住。我當事人和蘇妙,頂多算是姘居,要構成‘同居’實在牽強。”


    這一番話從法理上講,自然是挑不出什麽錯處,可要從情理上講,多少會讓道德觀念比較普遍、正常的人感覺到惡心。


    從沒見過把不正當性關係說得這麽理直氣壯的。


    陶文道沒打斷他,但聽的過程中一直在皺眉。


    這就是方不讓在這一案中的天然劣勢了。


    因為所有的行為都是存在的,即便能在性質上進行分辯,行為本身也很難讓人產生好感。


    劉臻一方即使達不到給方不讓、蘇妙定性為“同居”的目的,也能通過對這一點的庭辯而讓他們自曝其短,讓法官對方不讓生出惡感,可以說怎麽也不虧。


    果然,程白不動聲色地去打量劉臻,劉臻並沒有露出什麽不滿和意外的神色,甚至還對著才反駁了她的朱守慶笑了一笑,然後道:“審判長,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對方當事人。”


    陶文道點了點頭。


    劉臻便看向方不讓,拿起了幾張方不讓和別的女人出入各處場所的照片:“請問方先生,在你和我當事人婚姻存續期間,你一直保持著和其他女人的不正當關係,是嗎?”


    方不讓雙手十指交叉在一起,認得坦蕩:“是。”


    朱守慶和程白都對望了一眼,各自都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情:如果不是他們也掌握了殷曉媛和rs有婚外關係的證據,這會兒聽了方不讓對著這些完全能說是活動女伴的照片承認自己和她們有不正當關係,隻怕早就把這當事人暴打一頓了。


    甚至就連劉臻都有些意外。


    她和方不讓從來沒有過接觸,拿出這些照片來的時候本以為對方一定會編出別的借口來解釋否認,所以還準備了後招,沒想到他居然直接認了。


    這麽“實誠”的被告,讓人很不習慣。


    劉臻皺了眉,非但沒有放鬆下來,反而越發警惕,又拿了另一份證據:“你平均一周隻回家看孩子一次,甚至有過連續兩個月不回家的情況,平均算下來和孩子的相處時間少得可憐,對嗎?”


    這是開始撫養權相關的詢問了。


    方不讓終於抬了眉,靜靜地凝視了劉臻幾秒鍾,然後道:“不對。”


    劉臻麵頰上咬肌的那一塊動了動,在方不讓注視到她的瞬間,很突然地就感覺到了一種壓力——


    來自強大同行俯視的壓力。


    她重新拆解了自己的提問:“你平均一周隻回家看孩子一次,是嗎?”


    方不讓道:“差不多。”


    劉臻又問:“你有過連續兩個月不回家的情況,是嗎?”


    方不讓道:“是。”


    如果繼續下去,她的下一句就應該是:平均算下來,你和孩子的相處時間少得可憐,對嗎?


    可在問完前麵兩句得到了方不讓肯定的回答之後,劉臻便心頭一凜。


    她意識到自己不能問第三個問題。


    庭審上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突發情況,而經驗豐富的律師會盡量避免突發情況,又需要具備有用最好的方式處理突發情況的能力。


    劉臻知道自己留下了一個破綻。


    因為方不讓之前的那個回答是,不對。


    她換了其他幾個能證明方不讓對殷曉媛、對孩子、對家庭不負責任的問題,基本都從方不讓那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在詢問完自己原本準備詢問的幾個問題之後,她還多問了幾個關聯性不那麽強的問題。


    這是為了拖延時間。


    最好能讓人轉移注意力,不去注意她留下的那個破綻。


    隻可惜,這一場她的對手並不是庸俗之輩。


    如果是個普通律師,可能還真輕輕放過了。


    但她的對手是程白。


    程白是一個善於抓住機會的人。


    她和朱守慶作為方不讓的代理律師,雖然盡量地想為他爭取到更多的利益,實現他的訴求,可方不讓拒不配合的態度又讓他們很頭疼。


    同時因為他們關係特殊,也不好強迫方不讓。


    這就導致了,有很多事、很多想法,方不讓並未跟他們交流。


    在方不讓剛說出“不對”兩個字的時候,程白就已經注意到了,隨後更輕易地注意到了劉臻拆解問題之後,隻問了前麵兩個,而略去了最後一個。


    如果方不讓對前麵兩個問題的回答都是肯定的,那麽隻存在一種可能讓他在第一次回答時說出“不對”兩個字。


    那就是他不認同最後那個問題。


    劉臻的詢問剛一結束,程白便直接接上了:“審判長,我方也有幾個問題想問我方當事人。”


    例行程序,陶文道點點頭。


    程白便直接看向了方不讓:“平均算下來,你和孩子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是嗎?”


    劉臻臉上頓時難看下來,抿緊了唇。


    方不讓的目光便從她臉上收了回來,轉而落在了程白身上,平平回道:“不是。”


    程白感覺到了一點久違的戰栗。


    盡管她現在隻是方不讓的委托代理人,而不是他的對手。


    她順勢往下問:“為什麽?”


    方不讓道:“我的確一周隻‘回家’看一次,也的確有過連續兩個月不‘回家’的情況,但事實上從兩年前開始,我會讓助理在我有空的時候把孩子接孩子下學,到我另一個住所,然後送他回去。至少在這兩年內,我和孩子的相處時間並不一定比原告少當事人少。而且職業有職業的特殊性,我不認為可以用單純的‘少’字來對家庭成員之間的感情定性。”


    程白再一次發現了他留的話口,跟了上去:“方先生的工作很忙是嗎?”


    方不讓彎了彎唇角:“律師行業大部分中上層的律師工作時間都超過12個小時,除去睡覺的時間,真正在家裏且和家庭有交流的時間恐怕也十分稀少。我除了是律師之外還是律所的合夥人,即便非工作時間也有很多應酬需要處理。除去睡眠外,每天留給自己的私人時間不到2小時。”


    忙成死狗,才是律師職業的常態。


    這一點連劉臻都無法否認。


    各種手續證據,一不小心就熬到天亮。


    程白繼續問道:“所以你覺得拋開職業特性,單純用陪伴孩子的時間來衡量你對孩子的付出,以及你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公平,是嗎?”


    方不讓平靜道:“是。”


    這一切可沒經過任何提前的演練。


    朱守慶在旁邊聽得差點喊出來。


    太漂亮。


    難道因為高手都懂得高手,所以不需要提前準備,都能配合得如此默契?


    程白也不由挑了一下眉。


    也許是因為方不讓竟然會配合,她現在竟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勝訴的希望。


    因為方才是劉臻先問的方不讓,所以現在轉過頭來要詢問殷曉媛。


    劉臻這時候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幾分棘手。


    倒不是因為案件本身他們這一方有什麽劣勢,而是整個庭審過程中,對手所表現出來的從容與淡定:縝密謹慎,不露出什麽破綻讓她抓住,還能在她露出破綻的時候趁勝追擊,擴大優勢。


    對方越是從容,她所感覺到的壓力也就越大。


    現在庭辯已經進入了撫養權歸屬這個爭議點。


    劉臻先前已經在紙麵上做了一些準備,此刻讓自己定下心神,按著先前的計劃詢問了殷曉媛好幾個問題。


    諸如婚後誰照顧孩子;


    諸如她和方不讓的感情;


    諸如她對家庭的付出……


    單聽殷曉媛的回答,這的確是一個無可挑剔的家庭主婦。


    但劉臻清楚地知道,這一環的重點根本不在她身上,而在於對方律師接下來的詢問!


    她隱隱有些希望這一環由朱守慶來。


    隻可惜,下一刻她就看見程白齊了齊手裏一摞照片,向著她和殷曉媛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現在由我來向殷女士提出幾個問題,希望殷女士可以誠實地回答一下。”


    自打程白拒絕接她的案子,殷曉媛便已將程白劃到了“敵人”這個行列裏,此刻對程白並沒有好臉色,聽見她這句話也沒給什麽回應。


    程白也不在乎。


    哪兒能指望人家原告對你有好臉色呢?


    她問道:“殷女士在剛才的陳訴中提到,您盡心地照顧著家庭,為此放棄了自己的事業,付出了自己的青春,而我方當事人對婚姻的背叛對您造成了極大的感情傷害。請您看證據第87頁第19到23條,這是雇傭保姆的記錄,以及幾份美容院、健身房的消費記錄,還有出國旅行的行程,這些記錄都是您本人的吧?”


    白紙黑字,證據放著,不承認也不行。


    殷曉媛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是。”


    程白笑得和善:“跟我當事人形成婚姻關係後,我當事人並沒有限製您的人身自由,而根據這些記錄來看,您在結婚後除了懷孕和生產的那一段時間之外,擁有大量的閑暇時間,完全可以去找工作。而您怎麽能將責任推卸到我當事人的身上,譴責是他對家庭不負責任,致使您放棄了自己的事業?”


    這個問題劉臻先前就跟殷曉媛提過了,她並不慌亂,甚至還掛上了一分譏諷的笑容來看著程白,回答道:“大學畢業後是最佳的就業階段,我因為懷孕生產,相關的專業知識已經生疏,更不用說工作。這段時間已經讓我和原來的社交圈甚至整個社會脫節。家庭主婦要重返職場從來都是一件十分具有挑戰性的事,我隻是一名普通的女性,我的事業的確受到了這場婚姻的影響,方不讓應該對此負責。”


    程白聽後並不反駁,隻是將早先準備好的那些照片拿了起來:“好。那讓我來問殷女士下一個問題。我手裏這些照片是根據之前提交給法院的電子證據打印出來的,為的是方便大家查看。請問殷女士,這些照片上與您十分親密的男青年是誰?”


    殷曉媛道:“我一個好朋友。”


    程白換了一張照片:“能互相接吻的異性‘朋友’?”


    殷曉媛麵不改色:“在國外人跟人親密接吻是表達熱情的方式,我和我這位朋友就是這樣。”


    程白眸光一閃,再次換了一張照片:“這張也是嗎?”


    照片上是rs將殷曉媛摟在懷裏,一個光裸著上半身,一個穿得十分清涼。


    rs的手臂搭在殷曉媛的胸口。


    殷曉媛則後仰著身體靠在rs胸膛,對著鏡頭做出一個槍擊的手勢。


    陰暗的背景裏麵該是茶幾,上麵擺著一些模糊零碎的東西。


    好像還有盞酒精燈。


    旁邊的朱守慶在看見這張照片時,悄悄坐直了身子。


    這張照片跟之前幾張照片其實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隻是看上去更出格一點而已,殷曉媛有點不耐煩了:“我不認為你拿著這些照片能問出什麽結果,就算我也出軌了,也不過是在承受了多年婚姻冷暴力之後的反抗。”


    程白舉著這張照片:“請您確認,這僅僅是您和您的‘朋友’,對嗎?”


    她著重咬了“朋友”兩個字。


    殷曉媛於是以為她還要抓著她和rs的關係不放,冷笑著回答:“是,朋友。”


    可她旁邊坐著的劉臻卻忽然從這個提問裏嗅到了一絲危險的信號,像是蟄伏於黑暗中的猛獸,悄然向著獵物張開了獠牙!


    然而要製止殷曉媛否認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先前程白已經問過了一遍。


    她隻能抬眼,死死地盯著程白。


    程白臉上所有多餘的表情都退了下去。


    她不緊不慢地將其他的照片都放了下去,隻留下幾張拿在手裏,然後從後方抽了一張出來,放在最前麵:“這是剛才那張照片,隻不過做了一下不損害其真實性和內容的技術處理,看上去會明亮一些,清晰一些。左下角這個地方,您能看清楚嗎?”


    劉臻的眼皮開始狂跳。


    殷曉媛盯著那張照片,雖然不知道程白到底要說什麽,可心裏也開始打鼓。


    “沒關係,照片太小可能看不清晰。”程白的聲音平平的,又從後方抽了一張照片出來,這明顯是先前那張照片的一部分,“為了讓大家都能看得更清楚,我們特意對這個角落做了放大,打印了出來。”


    然後手指輕輕一移,拿了另一張:“這是我們很容易在網上找到的對比照片。”


    她輕輕將這兩張照片並排放在一起。


    這一瞬間,劉臻整個人頭皮一炸,麵色鐵青,豁然從自己座中起身,已是失了態!


    左側照片是放大的那個角落。


    茶幾上是個巴掌高的玻璃罐,裏麵全是綠色的幹葉子似的卷團狀物體。


    旁邊還有幾張白紙上散著同樣的東西。


    右側照片則是網上就能搜到的實物照。


    玻璃罐,卷團狀的葉子,甚至有一些已經放進了白紙被卷成了煙狀。


    旁邊打印著它的名稱——


    殷曉媛的麵色已然有些蒼白,神情也慌亂起來。


    程白隻靜靜地注視著她,繼續著自己的提問:“殷女士在剛才的從陳訴中也說,您沒有任何不良生活習慣,很適合撫養孩子。我想問,您抽大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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