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修改了博物館那邊代理人的相關信息。


    刪除了湯森·希德裏作為出庭律師的部分,改為了事務律師,不作為委托代理人出庭。


    這尼瑪什麽鬼問題!


    在聽見“喜歡”兩個字的時候,邊斜先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程白問了什麽,渾身立刻下意識地緊繃起來,有一種沒交作業卻忽然被老師懷疑了的驚悚之感。


    一顆心怦怦亂跳。


    腦袋裏亂成團麻。


    簡而言之:慌得一逼。


    先是糾結了一下:他對程白這種感覺,到底算不算喜歡呢?是要正麵回答這問題還是幹脆矢口否認呢?


    但緊接著就轉過彎來了。


    程白這話題轉得也太快了,明明之前還在聊通過談話觀察當事人反應的事,忽然就問起這種感情問題來,擺明了是現場教學,拋出來一個讓他猝不及防的問題啊!


    然而這問題又真的戳中他心裏麵某個地方……


    呆滯了足足有三秒,邊斜麵上看不出什麽來,但耳廓卻有些異樣地發紅,張口就想要回答:“我——”


    可這話壓根兒沒來得及出口。


    程白收回了望著後視鏡的目光,悠悠地打斷了他:“看吧,這就是一個人在麵對讓自己猝不及防的問題時,最真實的反應。”


    邊斜:……


    一口氣,一句話,全他媽哽在喉嚨裏!方才那種腦袋一熱想幹脆趁機豁出去了的衝動,全被程白這一盆冷水似的話給澆滅了。


    一張臉活活憋出了便秘的感覺。


    他坐在後麵,從後視鏡裏瞪著程白,簡直想衝過去把這女人暴打一頓!


    肖月和詹培恒這時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在程白這句話後,自然地轉過頭來看邊斜的反應。


    肖月在前麵看不大清。


    但詹培恒目光一落,就看見了邊斜那發紅的耳廓,頓時若有所思。


    邊斜還強作鎮定,隻暗暗咬著牙,想著輸人不輸陣,皮笑肉不笑地道:“果然是個很好的辦法,還是程律厲害。”


    可心裏卻在咆哮。


    程白你二大爺!


    以後我要想不開跟你告白,我他媽就是狗!!!


    接下來的幾天,邊斜隨時隨地都用那種標準的職業假笑麵對程白,似乎想要以此叩問她良心何在。


    然而大律沒有良心。


    程白從頭到尾都一副對此不知情的模樣,就連費靖悄悄問她邊神最近是怎麽了,她都一副訝異的神情,還要回問一句:“他怎麽了嗎?”


    費靖於是一頭霧水。


    邊斜卻是從這一次的單方麵交鋒中感覺到了自己跟程白之間存在著道行上的鴻溝。


    他原以為自己是個老魔。


    可沒想到,在程白麵前,他就是隻小妖精。


    “唉……”


    一聲認命似的長歎,邊斜趴在會議室的桌上,麵前是一大摞打印出來的資料和幾台筆記本電腦,程白、詹培恒、肖月三個人,此刻就埋首於這一堆資料之中,不時交流著什麽。


    他隻覺得昏昏欲睡。


    程白才看完了意大利拍賣行那邊傳過來的資料,抬起頭來就看見他眼皮打架,便淡淡道:“困了就去我辦公室睡覺。”


    她聲音清泠泠的。


    邊斜一下又覺得不困了,他坐起來,伸了個懶腰,隻道:“這幾天作息是正常的,來的時候其實半點也不困,就是你們做的這工作也太枯燥無聊了吧?”


    程白笑:“又跟你想象的律師行業不一樣了?”


    邊斜半點也不掩飾地點了點頭:“太不一樣了。我說真的,你們這段時間做的事對一個作家來說都沒有什麽價值,半點戲劇性都沒有。也就庭辯還有點看頭,但也不適合寫進書裏。”


    唉。


    取材一趟怎麽如此艱辛!


    “為什麽不適合?”


    程白覺得有些難以理解,說他們現在進行著的前期調查準備之類的枯燥無聊,也就罷了,就是律師行業自己也吐槽律政劇上那些精彩的都是扯淡。但庭辯比起前期的“台下十年功”來已經算是頗有看點了,居然也不寫?


    “如果我是個電視劇編劇,寫庭辯還行,畢竟回頭會有演員演出來,再配個樂什麽的,表現形式會豐富一點。但小說單純依賴文字,寫是可以寫,可沒幾個讀者想做邏輯題啊。你寫給我,我都不想看。”


    邊斜在提到自己的老本行時還是很專業的。


    這段時間他在天誌也算混得很開了,大家對於他這位作家都十分能打開話匣子,隻是對這個行業越了解,就越覺得沒什麽東西可寫。


    跟什麽美劇英劇差了一老遠。


    更不用說國內這環境,但凡讓人覺得“有點意思”,讓人有創作欲望的案子,基本都踩在高壓線上,敏感得不行。


    所以最後邊斜放了個地圖炮:“在電視劇裏寫庭辯的編劇是什麽水平我不知道,但反正在小說裏認真寫庭辯的都是傻逼,十八線末流作家吧。”


    這種高貴冷豔的口吻diss同行,真的是不怕被打嗎?


    可能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吧。


    程白還是頭回聽人從這種角度判定一場庭辯的價值,一時沒了話,隻看著自己電腦屏幕上那新浪微博的界麵,還有私信頁裏一堆看不懂的奇怪私信,微微挑了挑眉梢。


    英國那邊在甄複國找上他們的時候就已經向國內法院提起了訴訟,引得網上一片驚濤駭浪。


    原告代理人的信息現在還暫未爆出。


    但英國馬喬博物館那邊作為代表來到中國的湯森·希德裏卻很快引起了巨大的關注。這人五十多歲,嚴格算起來是馬喬博物館那邊的事務律師。英國的事務律師和出庭律師劃分極其嚴格,事務律師類似於國內的公司律師或者私人律師,但不能出庭;出庭律師則基本通過事務律師接受各類案件。


    一般認為,英國的事務律師要低出庭律師一等。


    但湯森·希德裏在英國富人圈子裏卻有十分不低的地位。


    這樣的一個人挑中的國內代理律師,會差嗎?


    網友們一看全炸了鍋,紛紛猜測甄複國這邊要怎麽應訴,又找誰來代理這官司,但程白他們口風很緊,至今沒透出什麽風聲。


    不過下周一就要安排證據交換了。


    程白覺得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而且她接這個案子真不僅僅是想為甄複國打官司,所以凝神想了想,望著微博首頁的輸入框,最終還是移過了鼠標,輕輕點擊了一下“發布”。


    “叮!”


    她的微博前一秒才發布,後一秒某一隻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一聲,屏幕立刻亮起來,彈出了一條提醒。


    因為手機放得靠中,程白一眼就看見了。


    是一條特別關注提醒。


    下雪打傘:分享圖片……


    刷地一下,邊斜直接一把把手機撈了過來,說話都不利索了:“額,我、我這就是好奇。網上大家都好奇程律你注冊的這小號什麽時候會發第一條微博,所以我才設置了特別關注……”


    說實話,程白對微博沒那麽了解,看到“特別關注”四個字的時候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但邊斜這解釋……


    她饒有興趣地注視著他,笑眯眯地道:“我又沒問,你這麽心虛幹什麽?”


    “……”


    邊斜握著手機,忽然恨不能蘋果變三星,當成個手榴彈扔她一臉!


    太他媽過分了!


    他收起了自己那一堆解釋,轉而揚起先前那種標誌性的職業假笑,隻道:“對不起,打擾了,我現在就出去。”


    收拾起自己的家夥事兒,他毫不猶豫地溜之大吉,表麵看起來鎮定自若,好像剛才的小插曲根本沒發生過,自己設置程白為特別關注也沒有半點私心。


    但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就沒忍住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又是一聲慘嚎。


    這種小心思都會被發現,到底是有多衰啊!


    不過……


    程白到底發了什麽?


    慘嚎完,邊斜智商忽然回籠,連忙把手機翻了出來,從提醒頁麵點進去,直接跳轉到了微博頁麵。


    “下雪打傘”這個微博的粉絲,竟然已經有十多萬了,正兒八經關注的人就邊斜一個。原本發布的微博數是“0”,現在忽然變成了“1”。


    內容特別簡單。


    文字是微博自動生成的“分享圖片”,下麵就是具體圖片。


    邊斜把圖片加載出來一看,頓時就愣住了。


    全是文字。


    全是訴訟記錄。


    時間跨度從2000年一直到去年,審理法院的所在地則遍布世界各地,英美俄日法德意奧……


    每一起訴訟都是文物返還。


    條目下標明了每一案代理律師的名姓,並且備注了每一案最終的審判結果。


    大部分都是輸的。


    每一件輸的案子後麵都附帶當地法院做出判決的主要理由。


    密密麻麻,一張長圖。


    代理律師那一欄出現得最多的名字就是“詹培恒”,然而後麵頻繁出現的鮮紅色的“敗訴”兩個字,卻又如重重的鐵錘敲在人心上。


    邊斜一下就想到了那天喝酒的時候。


    沉默不語的程白,紅了眼眶的詹培恒……


    想要轉發的心忽然就有些控製不住。


    明明還沒發生什麽呢。


    他猶豫了很久,手指最終還是從“轉發”兩個字上移開,隻悄悄地點了個“讚”出去。


    然後,超話炸了。


    會議室裏程白跟詹培恒最後討論了一下辯訴狀的要點,一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就對詹培恒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我晚上約了尚菲吃飯,她聽說您最近跟我一起做案子,吵著要見你呢。詹律一起去嗎?”


    “改天吧。”程白這幾位好友,詹培恒是認識的,當下難得輕鬆地笑起來,道,“今天開開放學早,我回去陪她們吃飯。”


    這當然不好硬約了。


    程白想起來,把先前準備好的禮物遞給了詹培恒,道:“以前去迪士尼的時候買的小禮物,正好送給小姑娘,我記得開開喜歡這個。”


    詹培恒接過來望著她,心裏麵有些難受,隻想起這些年來都在外麵跑,根本沒時間陪開開去她喜歡的迪士尼,每回都是媽媽帶著去。


    他接過禮物,卻不知道說什麽了。


    程白隻朝他笑:“詹律也別想太多,現在不就有時間陪開開了嗎?她年紀還小,有的是時間呢。”


    “你是真會安慰人。”


    詹培恒多少有些無奈,但想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微微垂了眼眸,唇畔的弧度格外溫和,跟她一道向會議室外麵走。


    “不過感覺你回上海之後反而比以前在北京開心一些,就是當初跟方讓一起工作的時候,也沒見過你總是跟現在一樣高興。”


    程白頓時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詹培恒會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然後便想起了當初在乘方的時候。


    那時候的乘方如日中天,堪稱律界“夢之所”。


    可惜都是過去了。


    她眸底的笑意變得淡了些,隻道:“現在不是過渡階段無所事事嗎?閑的時候心情自然好。”


    詹培恒看著她笑笑,卻不說什麽了,隻拎著自己的文件包跟她告了別。


    程白在原地站了會兒,才向辦公室走去。


    路過邊斜的座位時,便十分熟練地用手指輕輕叩了叩邊斜桌角,道:“我晚上有約,一會兒就走,你今天提前吧。”


    猝不及防……


    邊斜兩三個月沒發一條微博了,這會兒正在看程白那第一條微博下麵的評論,驟然被她一敲桌,嚇得差點把手機掉下去。


    但轉頭看過去時程白已經進了辦公室。


    這個點叫自己,還能是幹什麽?


    養豬……


    啊不,稱體重唄!


    足足過了有兩分鍾,他才磨蹭進去,把早上放進櫃子裏的體重秤拿了出來,平放在地上。


    程白收拾著案卷資料,頭也不抬地問他:“磨蹭這麽久才進來,剛才喝了幾杯水?”


    邊斜身體頓時一陣僵硬,想起這些天來圍繞著稱體重這件事跟程白發生的種種“鬥法”。


    第一天正常,什麽都沒發生;


    第二天,他在大衣兜裏揣了兩盒牛奶,被程白掏了出來;


    第三天,他穿了一身厚衣服,把自己裹成了熊,程白就一個字,“脫”;


    第四天,他咕嘟嘟喝了兩瓶水,但程白經過他座位時看見那兩隻空瓶,愣是過了兩個小時才讓他上秤;


    ……


    一場低配版貓鼠遊戲啊。


    為了讓自己的體重看上去在漲,避免被程白開除,他簡直是費盡心機,絞盡腦汁,想辦法想到頭禿!


    “我今天真的沒有喝。”邊斜為自己辯解起來,“你想也知道啊,今天你提前了一個小時,我又不知道你會提前,去茶水間倒水來喝怎麽著也要三五分鍾吧?程律,這幾天被你一通搞,我早就老實了。你看今天,衣服沒多穿,兜裏連手機都沒有。我冤枉啊我!”


    “成,那你上秤。”


    程白心說逮了他那麽多回,再狡猾的狐狸也該收斂了,又打量他一圈,的確沒看出來什麽異樣,就讓他站到了秤上。


    昨天65.4kg。


    今天站上去後一看,65.8kg。


    這不科學。


    邊斜這183的身高和130的體重這些天下來基本是雷打不動,好像吃多吃少都對他沒有太大的影響。


    就算要漲也不至於這麽快吧。


    先前才打消下去的懷疑又冒了上來,程白穿上外套,踩著高跟鞋,站到了邊斜的麵前,抬頭望著他:“我怎麽就這麽不信你呢……”


    “我都說了我最近作息規律,三餐正常,偶爾還吃頓夜宵。”邊斜站在體重秤上,將自己的雙手張開,一副坦蕩的表情,“人跟人之間總要有點信任吧?我現在隨便你脫隨便你摸,今天反正真的沒有做任何手腳!我拿我頂級作家的信譽保證!”


    程白凝視了他半晌,忽然問:“你今天看上去好像要比昨天高一點?”


    邊斜表情頓時一滯,眼珠轉了轉,道:“我現在站在體重秤上,再加上本來就比你高一大截,你看著我比昨天高也正常。”


    “嗬嗬。”程白扯了扯嘴角,冷酷無情地下了命令,“脫鞋。”


    “哎,大冬天幹什麽叫人脫鞋啊!”邊斜還試圖負隅頑抗,“我最近吃得好睡得好,你還不興人家繼續長身體啊!”


    程白無動於衷:“脫鞋。”


    邊斜依舊不願屈服,拚死自黑:“其實我有腳氣……”


    “脫鞋。”


    第三遍。


    程白的麵上掛了微笑,目光平靜極了。


    這明擺著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邊斜背後汗毛都差點豎起來。


    他先前狡辯瞎扯的氣焰立刻就弱了下去,嘀咕了一聲“脫就脫”,然後彎下腰來,把鞋脫了。


    菲拉格慕的皮鞋,稍顯休閑的款。


    程白垂眸看下去。


    左右兩隻鞋裏,一邊墊了一根金條,長方形,上頭標注,24k,200克。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尷尬。


    邊斜抬頭看著天花板。


    程白“嘖”了一聲,就問他:“你不嫌硌得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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