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舞果然欺軟怕硬,寧婉的最後通牒後,這人反而真的沒敢再亂作妖,寧婉才發現,原來有時候有力的反擊沒什麽不好的,擺出自己的態度,亮明自己的底線,然後堅守原則,做自己就好。


    而以往寧婉生活不夠順遂的時候,總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如今一切都上了正軌,每天充實飽滿,卻反而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了。


    “今晚就年會了,你們倆怎麽還這麽拚啊?可以放鬆放鬆了!幾個高夥都說了,這幾天可以進入放假狀態啦!”


    因為邵麗麗的這句提醒,寧婉才從忙碌的工作裏反應過來,她抬頭看了一眼已經翻了好幾頁的台曆,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今年都迎來了尾聲。


    因為傅崢的提議,今年開始就取消了形式主義的鼓勵郵件,每個人都得到了團隊合夥人親自寫的點評郵件,這是第一次合夥人們親自給自己下屬寫這樣針對性的郵件,每個人點開郵件表情都不一樣,但看得出,大家都是很動容的。


    其中邵麗麗最為激動,一邊看都快一邊抹淚了:“我老板真是太好了,我沒想到我熬夜加班他都看在眼裏,在郵件裏還給我推薦了bodyshop的生薑洗發水還有別的生發精華,老板真的太關愛下屬了,想不到這麽平易近人……”


    這就是典型缺愛員工一旦獲得老板一點點關愛,就能給點陽光就燦爛……


    寧婉到底沒忍心提醒邵麗麗,她這老板既然這麽關心她頭發,少給她安排點工作讓她少熬點夜不就行了嗎……這一邊熬夜一邊給她推薦生發產品,也真是險惡的資本主義……


    但邵麗麗顯然被糖衣炮彈的資本主義迷了雙眼,如今正一邊讚美老板,一邊發誓明年要繼續熬夜,同時飛速入了好多生發洗發水、烏發丸、進口生發頭盔……


    不過,雖然熬了夜掉了發,但邵麗麗的錢包也跟著鼓了起來,如今她也算過上了購物自由的快樂人生,如今每次去超市都是豪情萬丈地拍胸――


    “寧寧,這超市裏,但凡有什麽你看得入眼的東西,就隨便拿吧!”


    寧婉一想起當時邵麗麗那誇張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雖然熬夜辛苦,但一份耕耘一份收獲,邵麗麗成長得很快,被委以重任後也非常珍惜機會,雖然累,但累得開心,累得值得,如今整個人看著更自信也更能獨當一麵了。


    而邵麗麗下單完生發用品,又研究了幾個植發廣告,終於想起了寧婉:“你收到你老板的郵件了嗎?”


    “應該收到啦!我剛正好收到傅par的郵件呢!寧婉姐肯定也是!”


    寧婉順著蔡珍的話頭點了點頭,然後偷偷轉移了話題。


    她確實也收到了傅崢的鼓勵信,但說出來有點招人恨――


    因為寧婉收到的是傅崢親自手寫的。


    等邵麗麗和蔡珍都散了,寧婉看四下無人,才偷偷摸摸把信拿了出來。


    映入眼簾的是行雲流水又相當有筆鋒的字體,想起此前烏龍拿錯的秘密紙條,寧婉還有些汗顏,傅崢本人的字確實襯得上他的容貌,還是相當好看的,隻是平日裏這位高級合夥人需要手寫東西的機會實在太少了,畢竟每個律師在律協注冊登記後是有律師印的,因此連法律意見書合同等需要簽字,傅崢也都直接用印代替。


    寧婉展開信,才發現傅崢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能讓這位如今簽字都不手寫的合夥人親力親為寫這麽多,寧婉一瞬間是挺有驕傲感的,等她看了內容,心裏就更是動容了。


    傅崢非常認真地盤點了寧婉加入團隊後經手的每個案子,梳理糾正了她以往在社區養成的錯誤法律習慣,非常公正客觀地對她辦理的每個案子都打了分,針對她的強項和弱點進行了總結,還對她的職業未來給了建議和規劃。


    “截至到以上,都是我對團隊裏每個律師都平等對待做的盤點,接下來的話,就是作為男朋友說的,是隻說給你的,獨一無二的。”


    寧婉看到這裏,有些緊張也有些甜蜜,傅崢最近出差了,要今晚年會才能趕回來,但看著他親手寫的紙條,寧婉都有一種兩個人背著同事和團隊成員說悄悄話暗度陳倉的錯覺。


    “謝謝你帶給我這段非常特別的經曆,謝謝你選擇我的團隊,更謝謝你選擇我成為你的男朋友,謝謝你豐富了我的人生……”


    傅崢的話其實並沒有多煽情,然而寧婉讀著,還是覺得溢滿了感動和柔情,自己何嚐不是也要感謝傅崢?讓她也終於能領略不一樣的風景。


    “走了走了,寧婉,快點!”


    寧婉正在那邊內心感慨,就被邵麗麗一把拉了起來:“我來開車,帶你們去酒店!”


    邵麗麗最近新買了車,還拿到了駕照,很是躍躍欲試,一下子就把寧婉和蔡珍都拽了起來,拿著車鑰匙就準備載著她們往今晚舉辦年會的酒店走。


    寧婉和蔡珍彼此同情地互相看了一眼,決定好好係上安全帶保命。


    今年因為傅崢的加入,正元所有了很多新的製度改革,也因為傅崢的案源能力,所裏的創收也跨了一個台階,整個年會活動的獎品方麵明顯也都提升了檔次。


    剛進入年會會場,邵麗麗就望著一堆角落裏的金蛋流口水:“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砸中手機或者平板電腦……”


    “就算沒中金蛋也沒事呀麗麗姐。”蔡珍是第一次參加年會,好奇和激動超過了一切,“反正高par說了,今年人人有獎,抽獎沒中的也能有參與獎!”


    “也是,不過參與獎也不是人人都一樣啊,聽說就是隨機的,我們剛才進會場的時候不是人手發了個號碼嗎?就聽說沒抽中獎的,就根據號碼隨機領取參與獎,獎品差距也很大呢,你看到那邊那堆沒?現在全部用禮盒包裝包起來了,看不出到底是什麽,但我賄賂了我們行政,她們偷偷告訴我,這裏麵有炒菜機、豆漿機、水壺、山地車、廚房用具套裝、零食包、護手霜、還有護膚套裝、鈣片、生發水、律所加班睡袋套裝……總之我們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大的小的便宜的貴的,這些隨機獎品裏都有,價格差別可大了!”


    邵麗麗一邊眼饞獎品,一邊默念希望自己能中個大件:“總之,盒子越大越好。”她指了指那堆隨機獎品中間最大的盒子,“看到沒?我想要那個最大的!我昨天特意去廟裏拜了拜,求了個上上簽!這個最大的一定是最貴的!我感覺自己能中!看著大小,像個冰箱,我家裏正好缺一個……”


    很快,別的同事也都陸續到了,大家便熱熱鬧鬧湊在一起聊起來,聊彼此的案子,聊最近的生活,聊新交往的男女朋友,聊正準備入手的新房新車……


    每個年輕律師臉上都是對未來的期待和向往,即便寧婉隻是旁聽,都忍不住被他們周身的情緒所感染和帶動――大家都在不知不覺但堅定地往更好的未來走去。


    如今整頓後所裏氣氛很好,像崔靜之流也因為被點名批評或者製度約束,又確實沒有真才實學,越來越沒法在所裏渾水摸魚,因此陸陸續續都離職了,因此空出了不少團隊裏的崗位,很多原本在人才池裏踏實肯幹的律師,也通過筆試麵試的競爭,有了進入合夥人團隊的機會,還有部分人才池的律師,也報名加入了社區律師服務組,整個人才池的機製正按照傅崢和高遠計劃的那樣緩慢轉變中。


    現在留在所裏的,不是有能力的就是肯幹肯吃苦的,如今改革後,獎懲機製分明,不再會有多做多錯的憂慮,隻要做了事,就能被看到,隻要努力了,就不會白費,隻要埋頭幹,就能有機會,因此這幾乎變成了一種良性循環,雖然有不少離職的,團隊整體更精簡了,但士氣和凝聚力卻更強了,上次寧婉聽傅崢無意間提了一嘴,今年的創收不減反增,而因為人員少了,人均創收也大幅度提升,年終每個律師能拿到的年終獎因此也會更加豐厚,還真的是這麽一改革,把正元所整個氣氛都給改了。


    “我從原來租的那個合租小區搬出來啦!現在月收入高了,終於能負擔起一個人租房了,想想回家能有一個人的空間,真開心啊!雖然房子小了點就三十平,但覺得就突然挺有歸宿感了,而且以前合租,不讓養貓,現在有了這個小房子,我把之前一直喂的那隻流浪貓給正式收養了,以後也是有貓的人了,歡迎你們來我家擼貓。”


    “我想買個代步車,你們有什麽推薦嗎?”


    “哇,你這都單車變四輪了?今年收入是不是不錯?”


    “嘿嘿,還行還行,差不多能養得起車了,所以準備弄個代步的小車,省的以後每次去法院開庭還要各種地鐵轉車的……”


    ……


    真好啊。


    寧婉一邊聽,一邊隻覺得真好。


    有時候甚至覺得都像是一場夢,然而如今卻已經真實地活在這一刻了――不管是於同事,還是於自己,一種全新的生活已經開始。


    她正式加入了好的團隊,開始做著夢寐以求的商事案件,迎接著每一天新的挑戰。


    而這些,除了自己的努力,也要感謝傅崢,感謝他能夠來社區,感謝他在被“錘煉”後,能夠去反思也有魄力去改革。


    此刻同事們的話題也講到了這一點,每個人也都是感慨和感激――


    “還是多虧傅par,帶領我們跑步進入社會主義!”


    “你這話小心讓高par聽到,肯定要酸,抱大腿也不能隻抱一條!”


    “哈哈哈哈,那是,感恩全體合夥人,讓我走進了新時代……”


    對於這些,已經康複回所裏工作的陳爍似乎倒有不同意見:“你們也吹過頭了吧,傅崢也就……”


    “不過頭不過頭,知道你和人家曾經在社區共事過,情誼深厚不屑於拍馬屁,可我們又沒和傅par共患難過,當然隻能靠吹彩虹屁拉近距離啦!”


    ……


    傅崢這次出差其實也就兩天,寧婉和他每晚也還是會視頻,但寧婉此刻聽著同事們聊起傅崢的名字,心裏沒來由地突然有點想他。


    寧婉最終沒忍住,掏出手機給傅崢就發了信息:“有點想你。”


    可惜傅崢大概是在忙,還沒有回複。


    雖說知道傅崢這次的工作是個破產清算案,並且因為有點複雜,談判時間不會短,能中途趕回年會就不錯了,可真的等年會開始,大家喜氣洋洋的一團,傅崢卻還沒出現,寧婉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年會的節目很快就開始了,高遠作為合夥人代表簡短做了年會開幕式發言,之後他就把表現機會交給了所有眾人。


    等今年新入職的員工們陸陸續續表演完走音唱歌、同手同腳時尚舞蹈、振聾發聵詩朗誦,然後又舉辦了暗黑法條背誦競賽、案件分析搶答等等一係列奇葩項目,終於進入到了年會的高潮部分――抽獎!


    邵麗麗激動不已:“抽我!抽我!”


    可惜現實比較殘酷,邵麗麗可能拜佛拜得心不夠誠,最終和抽獎獎品失之交臂,但她很快也振作了起來:“沒事,還有根據號碼隨機領取的參與獎!讓我領那個最大的盒子就好了!最大的最大的最大的!”


    也大概真的是運氣到位了,等主持人念出那最大盒子對應的號碼,竟然還真的是邵麗麗。


    邵麗麗可高興壞了,當即從台上一個人興奮地用小拖車把那個最大的箱子給拖到了身邊:“看看,什麽叫運氣?這就是運氣!隨機參與獎裏最大的獎,就是我!”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寧婉運氣不太行,她的隨機號碼,領取到的竟然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盒子?


    這一對比,邵麗麗拿到了獎品池裏最大的那個盒子,而寧婉拿到的則是最小的……


    看著寧婉手裏那個小盒,邵麗麗都麵露憐愛了:“寧寧啊,你這運氣,不太行啊……下次還是和我一樣沒事多轉發轉發錦鯉吧,你這也……”


    雖然不指望拿到最貴的獎品,但寧婉本來對隨機獎品也有諸多期待,如今拿到了這麽個小盒子,傅崢又不在身邊,心裏確實有些沮喪,但麵上還強撐著笑意:“可能雖然盒子小,但裏麵東西很貴呢。”


    “都這麽小的盒子了,裏麵再貴能裝啥啊,而且這大小,隻有手機盒的一半,現在也沒什麽電子設備就這麽個盒子能裝下的了,再墊墊這重量,看著也不像什麽貴重的……”


    邵麗麗拿到全場最大的獎品,眼裏的得意和對寧婉的同情都寫在臉上了,寧婉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而也是這時,她收到了傅崢的信息――


    “馬上到,還有兩分鍾。”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然而寧婉整個人一下子雀躍了起來,連眼睛都亮了,抽獎拿到最小的盒子不重要,因為傅崢才是自己最大的獎品。


    而幾乎同時,年會的門口微微騷動,寧婉一抬頭,就越過眾多同事看到了自己想念的人――傅崢穿著西裝,風塵仆仆地正往年會會場裏走。


    “傅par回來啦!”


    “真辛苦呀!”


    “今年應該好好感謝傅par加入我們!”


    幾乎是自發的,在短暫的嘈雜後,也不知道是誰帶的頭,現場就響起了掌聲。


    “傅par講個話吧!”


    “對啊!正好年會快到尾聲了,做個總結講話吧!”


    能看得出,所裏所有的同事都對傅崢非常信任,雖然才加入正元所沒太久,然而傅崢的口碑和人氣甚至都超過了所裏元老級創始人的高遠……


    好在高遠並不會對自己這位老同學吃醋,在同事們的起哄聲裏,高遠跳上了講台,調侃地看向了傅崢:“既然大家都這麽說了,傅崢,那你就講一段吧。”


    傅崢本來正像是在找人的模樣,結果還沒找到,就被高遠擺了一道,無奈之下,便也隻能走上了台,然而上了台以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繼續在人群裏找人――


    當他目光定位到寧婉時,寧婉終於可以確定,傅崢下意識第一時間找的人是自己。


    這男人明明因為出差,眉眼裏尚帶了絲疲憊,然而當目光和寧婉相觸碰的那一刻,他的眼神就亮了起來,臉上也微微帶了笑意,一下子衝散了他臉上的肅穆和冷淡。


    那是一種下意識的完全不加掩飾的情緒,仿佛全世界隻剩下眼裏這麽一個人,仿佛隻要有這個人在身邊,就能安心做任何事。


    傅崢看向寧婉的這個眼神隻持續了幾秒,很快,這男人便投入回了自己高夥的身份裏,環顧四周,向每一位同事微笑致意。


    他是所有人的傅par,然而另一方麵,隻是寧婉的傅崢。


    雖然在正源所裏有口皆碑,然而傅崢還是很好地和每個同事保持了距離,大家對他既親近又尊敬,傅崢一上台,調試了下話筒的高度,然後輕飄飄地掃了台下一眼,剛才那些起哄和騷動就平息了下來。


    所有人都屏息凝視,看著這位英俊的高級合夥人。


    傅崢卻是很隨意,他笑了笑:“大家晚上好,不用這麽嚴肅,我們不是在開會,也不在法庭上,我們律師私底下也和所有職業的從業人一樣,就是普通人。”


    “其實說起來,讓我站在這裏作為年會的壓軸嘉賓,我是有些慚愧的,因為我可能是全場最晚加入正元所這個大家庭的人,此前正元所的創辦、發展,都仰賴其餘高級合夥人的努力,感謝他們抬愛把這次結束語的演講機會讓給我。”


    傅崢說到這裏,看了一眼台下高遠等一行合夥人:“他們可能期待我會講點‘讓我們記住今天,期待明天’之類讓大家展望美好未來難忘今宵的場麵話。”


    傅崢笑了笑:“那他們想錯了。我不會說這些話,他們待會也可能立刻就後悔把我放上台甚至想把我趕下台了。”


    傅崢環顧了下全場:“但既然站在這裏,那麽有些話我就要講一下。”


    “我加入這個所是緣分,但入所後,很快就發現正元所裏不論是人事製度還是獎懲製度,都存在很大的問題,在正式入職前,我在社區基層工作了幾個月,如你們所知,當初的我沒有公布我的身份,於是有一位好心的‘帶教師傅’,熱情並且知無不盡地手把手把自己的畢生鹹魚絕學傳授給我,包括怎麽甩鍋,怎麽摸魚,怎麽對老板陽奉陰違……”


    “在努力學習了所有的‘技術’後,我做了一個決定,我加入這個所,希望從根本上改掉這個所裏甩鍋、摸魚、對老板陽奉陰違等等壞風氣……”


    傅崢還在台上一臉鎮定自若的發言,台下的寧婉卻是臉有點疼……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可大家又不傻,寧婉承接著四麵八方想笑不能笑的同情眼神,心裏對傅崢的愛意頓時沒了。


    自己對他說過那麽多別的,怎麽就隻記得這些?甩鍋摸魚的技能,就不能把這些都給忘了嗎?


    垃圾男人,今晚就睡沙發吧!


    寧婉臉上一陣燙一陣紅,隻感覺尷尬得要命,傅崢果然陰險,原來那麽早就想修理自己了,對自己還真是“師夷長技以製夷”,從自己這出師以後,就準備用同樣的方法收拾自己了……


    然而也就在寧婉內心百轉千回覺得丟人萬分之際,傅崢笑著寵溺地看了下寧婉――


    “好了,寧婉,我不是要在年會點名批鬥你。”


    傅崢的聲音和眼神都溫柔了下來:“因為這不是你的錯。”


    傅崢再次看向了所有人,恢複了生殺予奪的果決和肅穆:“在一個公司裏,一個願意吃苦願意幹活也努力的員工,想要甩鍋、摸魚、對老板陽奉陰違,這不是員工的錯,是公司的錯。”


    “正元所裏這樣的風氣,不是任何員工個人造成的,該反省的從來不是員工,而是我們合夥人。因為一個真正好的律所,不會讓好的員工不得不依靠甩鍋、摸魚和對老板陽奉陰違來邊緣求生,不會讓任何一個正直的員工白費心血,不會讓任何一個努力的人寒心,也不會給任何摸魚、甩鍋、對老板陽奉陰違的人生存空間。”


    “一直以來,我們每次都喊著讓年輕律師成長起來的口號,但其實有時候也忘記了,我們合夥人也是需要成長和換位思考的。”


    “我感謝寧婉對我真心實意毫無保留的教學,也希望各位了解,在如何甩鍋、摸魚和對老板陽奉陰違上,我現在也是專業級別的,所以在製度改革後,可能就沒人可以再甩鍋、摸魚和對老板陽奉陰違了,因為你們懂的我也懂。”傅崢笑了笑,“這方麵,寧婉真的是專業級別的。”


    寧婉沒繃住情緒,自己第一個笑了出來。


    台下一下子也響起了笑聲,高遠臉上也是無可奈何的表情,其餘幾個合夥人也在笑,氣氛非常輕鬆。


    “製度的問題我們合夥人會來負責,所裏的人文環境我們也會繼續努力,隻希望每個有信仰的人,每個努力的人,都不被辜負……”


    此後,傅崢也簡短地介紹了下所內社區法律服務團隊和對人才池的廢除計劃,把一切需要交代的都交代完畢,他才笑著和大家致意,然後下了台――


    “我還有點事,需要馬上離開一下,有個很重要的人需要見一下,大家請繼續盡興地度過這個夜晚。”


    哎???


    別說眾人有點摸不著頭腦,寧婉第一個滿頭問號,等了傅崢這麽久,結果這男人就上台說個話,莫名其妙cue自己一下,然後就又要消失了?


    是什麽事值得他這麽趕的?連自己幾天沒見的女朋友都丟下了!照理說近期傅崢並沒有案子要忙,三次元裏也沒什麽大事……還重要的人要見?有那麽重要嗎?


    此前有多想念傅崢,此刻寧婉就心裏有多失落,忍不住就拿出手機,給傅崢發了條酸溜溜的信息――


    “你要見的人,比女朋友還重要嗎?”


    發完寧婉其實就後悔了,自己這行為簡直醋海翻騰了,然而剛想撤回,傅崢的回複已經來了――


    “恩,是比女朋友還重要的人。”


    “……”


    據寧婉所知,傅崢的媽媽最近正報團了新西蘭十日遊,並不在國內,那麽比女朋友還重要的人?嗬嗬……


    這就是真的是沒什麽求生欲了……


    今晚是年會,氣氛都很熱鬧,寧婉也不好發作,隻是看著手裏那個小的可憐的隨機禮物盒,想想傅崢跑去見比自己更重要的人了,心裏難免有點被拋棄的失落感。


    年會進行到尾聲,很多家裏拖家帶口或者不單身的,都張羅著走人,邵麗麗正吆喝著蔡珍一起幫忙把自己隨機大獎品盒給抬回家,寧婉把自己的小獎品盒收進包裏,圍好圍巾,也準備往室外走。


    別人都有人接,可惜自己沒有。


    然而正這麽想著,手機倒是響起來了,寧婉低頭一看,竟然是正在見比自己更重要人的傅崢。


    電話一接通,傅崢沒有給寧婉說話的機會:“在門外,轉個彎左邊那條小路口,快一點來,我在等你,外麵好冷。”


    “……”


    雖然有點不開心,但寧婉還是抿了抿唇按照傅崢的指示走到了路口,傅崢果然等在那裏,甚至還開了自己那輛特別拉風的帕加尼跑車。


    寧婉有些酸溜溜的:“見完重要的人想起我啦?”


    傅崢卻不解釋,隻是笑:“你怎麽像個醋缸?”他說完,不等寧婉反應,就俯下身親了寧婉的鼻尖一下,然後揉了揉她的頭頂,微微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和寧婉齊平――


    “剛才沒見誰。”


    “?”


    “但是現在見到了。”


    寧婉有些茫然:“什麽?”


    “比女朋友還重要的人,現在見到了。”


    寧婉整個人表情都狐疑了,懷疑傅崢在和她打什麽啞謎。


    傅崢卻不解釋,隻是認真地盯著寧婉:“今晚年會上隨機獎品,你抽到了吧。”


    “恩,好小的一個盒子。”說起這個寧婉就忍不住吐槽,“你們這個隨機獎品,區別也太大了吧,邵麗麗拿到那麽大的,我就拿到這麽小的……這萬事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啊……”


    “你打開看看。”


    “啊?”


    “那個隨機獎品,你打開看看。現在就開。”


    雖然寧婉有些意外,但還是下意識聽從了傅崢的建議,她從包裏取出了那個小盒子,然後拆了開來。


    撕開盒子外麵的禮盒紙包裝後,寧婉就見到了裏麵盒子的外觀,她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而隨著整個包裝的拆開,盒子終於完整地展現在了她的麵前――


    那是一個小巧的紅色的盒子,顏色帶了顯而易見的喜慶,而上麵印了寧婉認識的品牌名字――cartier。


    “打開看看,喜歡嗎?”


    寧婉這一刻心跳如鼓,雖然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然而手卻先於腦袋動作了,她順勢打開了盒子,然後看到了躺在裏麵的鑽戒。


    傅崢看著她的樣子隻是笑:“不是所有小的東西都便宜的,你知道邵麗麗那個大盒子裏是什麽嗎?那隻是一棵發財樹而已,她拿到的那個大盒子,其實是隨機獎品裏最便宜的,很多事情的表麵和內核是有差距的,大和小並不是評判一樣東西價值的標準。”


    雖然不太合時宜,但寧婉還是忍不住想到了邵麗麗,她吭哧吭哧把那麽大一個盒子拖回家,打開發現隻是一棵發財樹的時候,大概會氣死吧……


    隻是傅崢沒有再給寧婉亂想的機會,他從寧婉手裏拿過戒指盒,然後單膝跪地,第一次有些緊張的模樣,仿佛剛才在台上從容發言的人完全是另一個。


    “寧婉,你願意嫁給我嗎?”


    寧婉瞪著眼前的男人,尚且處於震驚之中:“這個隨機禮物你設計好的?”


    “對。”


    “那……你要見的比女朋友更重要的人?”


    “未來老婆。”傅崢輕笑,“你答應了就是了。”


    這男人即便到這一刻都沒忘記撒嬌示弱:“地上好冷,我跪得都有點累了,你真的不快一點答應好讓我起來嗎?”


    “而且我為了大老婆,特意把小老婆也開出來了。”


    寧婉是典型吃軟不吃硬的人,等她意識過來,自己已經胡亂地點了頭,傅崢也已經從地上起來了,這男人吻著她的眉心,然後不容分說地把鑽戒套到了她的手指上――


    “好了,現在大老婆也有了。”


    “以前你給我買gartier,那我就投桃報李,給你買cartier吧。”傅崢吻了吻寧婉,“一直想給你買,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寧婉看著手指上的鑽戒,終於有了點被求婚的實感,也有些磕磕巴巴的緊張起來:“這……那……這個……能不算嗎?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所以我答應太快了!我都沒準備好!你讓我重新做下心理建設,再來一遍吧……”


    “答應了就不可以反悔。”傅崢攬過了她的腰,“外麵好冷,上車吧,傅太太。”


    光是這個稱呼就讓寧婉耳朵一軟,完全沒抵抗力起來。


    等她坐到了車裏,還猶如在夢中。


    傅崢在帕加尼的車廂裏放滿了紅色玫瑰,寧婉一進去,仿佛進了個小型花園,連腿都不敢亂伸,生怕把鮮花給碰壞。


    一時之間,她也有些哭笑不得:“開跑車求婚,是不是太浮誇了?”


    “因為也想不到什麽別的方法。”說到這裏,傅崢也有些難得的赧然,聲音不自然道,“所以想把我最喜歡的東西捧到你的麵前,這是我最喜歡的一輛車,以後它的副駕隻屬於你。”


    “你這麽寶貝這車,當初那開著它為我撐腰的時候,是不是就對我有非分之想了?畢竟都喊小老婆了,不太可能隨隨便便就開出來給哪個同事坐吧?”


    “沒有。”然而直到如今,傅崢這男人還相當嘴硬,移開了目光鎮定自若撒謊道,“是這車自己想開過來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大概是為了避免寧婉繼續追問,傅崢徑自俯身吻住了她的嘴唇。


    “好了,別問了,我要開車了。”


    “開著小老婆,載著大老婆,我們回家。”


    寧婉摩挲著手上的鑽戒,望著窗外華燈初上的夜景,心裏是湧動的甜蜜和平和的溫暖。


    恩,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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