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行,但凡是做生意的,哪一行都有行首,而這些行首聚集就成了商會。趙端澤第一年接手趙家的時候沒能接到商會邀請,等到他徹底掌握了趙家的生意,第二年商會才給他下了帖子,邀他去聚一聚。


    商會也不是一般商人能去的,裏麵年紀最大的一位老行首已經年逾古稀,而最年輕的就是趙端澤,除了他,整個商會最年輕的那位也有三十多歲的年紀,幾乎都是他的長輩。


    年輕有為,虎父無犬子之類的說法幾乎是每個人都在重複,趙端澤表現得非常有禮貌,和人交談起來也很有分寸,對於眾多的讚譽並沒有表現出自得,但也沒有過度謙遜。


    商會裏的行首們暗自觀察,都對這年輕晚輩的未來表現出一定的期許。


    “趙賢侄今年也二十一歲了吧,怎麽還沒有談婚事?”做酒樓生意的黃老板笑眯眯問。


    其實前幾年趙老爺和趙夫人就想給趙端澤安排婚事,隻是他那時候玩心正重,不想找個人回來管著自己,於是一律拒絕。趙夫人給他安排相看,他倒好,在外麵一玩就是一天,晚上回家問起,他還一臉莫名,把事情忘了個幹幹淨淨,可把趙夫人氣得夠嗆,揚言就讓他打一輩子光棍算了。


    這自然是氣話,隻是後來趙夫人給他選的幾個小姐,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無疾而終,趙老爺寬慰她,說男人成家立業不急於一時,再讓他玩些時候也好。


    趙端澤想起父母,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就恢複了正常,笑道:“我倒是不急,明年還想把趙家的生意做大一些,至少要達到我父親在世時的模樣,不然我也沒心思成家。”


    “誒,此言差矣啊,有個賢內助,賢侄不就能更放心家中了嗎。”黃老板說:“我家中有個女兒……”


    “老黃,你還要不要臉了,這個年輕人可是我先看上的。”做糧食生意的徐老板走過來打斷了兩人說話,也慈祥地看一眼趙端澤,“賢侄,我家中也有兩個侄女呢,人長得好看又懂算賬。”


    趙端澤聽到這裏,忽然笑了一下,是和先前那禮貌微笑不同的笑容,他說:“我家的妹妹也很擅長算賬,家中的事都是妹妹在打理。”語氣中還有一點炫耀。


    “哦?我也聽老趙說過侄女,聽說是寫得一手好毛筆字。”黃老板剛說完這句,徐老板又插話,“老黃你這可就不知道了吧,我聽說如今趙家大老板是賢侄,二老板就是他的妹妹,算賬本事可了不得。”


    說起自己的事趙端澤沒什麽興趣,但說起自家妹妹,他就有很多話要吹了,“不瞞兩位伯父,我妹妹從小就比我聰明,這算賬一事我家中二十幾年的老掌櫃都比不上她速度快,而且她還記得我們各個商鋪賬上收益,連賬本都不用看,核算的賬冊從來沒出錯過……”


    他誇妹妹誇個不停,聽得黃老板和徐老板一愣一愣的,黃老板本來是想探探他有沒有聯姻的意思,被他一通吹妹妹,下意識問道:“啊,那侄女有沒有許人家?我家裏還有好幾個侄子呢。”


    趙端澤瞬間收起臉上真情實感的笑容,又變成了營業模式,果斷推拒了兩位試圖做媒的老板。


    他自己的妻子可以隨便選,但妹妹的夫婿不能隨便!要是不能選到讓他滿意的,他寧願好好把妹妹養在家裏算了。爹娘去世,他更不願意讓唯一的親人離開自己。


    ……


    趙家的掌櫃們如今已經習慣了那張代表趙家權利的桌子後麵,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一個是年輕氣盛的趙大少爺,一個是沉穩幹練的趙小姐。這對年輕的兄妹,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比起進步神速一天比一天成熟的趙端澤,掌櫃們心裏其實對那個小姑娘更怵,說起來可笑,他們一群大老爺們,竟然會怕一個小姑娘,可那小姑娘實在邪門,也實在令人心悅誠服。


    趙端澤坐在桌後說話,也許會有掌櫃覺得不必太關注,但如果是趙汀芷看他們一眼,開始提筆寫字,所有人就都不自覺開始關注她麵前的紙。她有一種超脫年紀的奇特氣質,相處幾次,就會讓人忘記她的年紀,轉而驚歎她的能力。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趙家大宅的眾人都習慣了宅子裏兩位主人,年紀較小的妹妹反而能管著哥哥,趙端澤自己也很習慣。


    他性格裏有非常固執自我的一麵,在外麵從來不願意聽別人的意見,隻願意做自己認定的事,不達目的不罷休,可對他來說妹妹是個特例。


    可能是因為當初在順隆賭場的那一頓打,也可能是後來妹妹纏綿病榻太久他每日提心吊膽不敢讓妹妹失望,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妹妹的管教。


    說起順隆賭場,勝叔之前幾次想和他接觸,趙端澤原以為妹妹還會阻止,結果她卻反而不管他了,任由他和勝叔來往,結果就是,趙端澤終於發現勝叔那些行為中針對自己的圈套。


    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他能有這麽大的改變和成長,其中也有勝叔的一份力,他讓趙端澤明白了有些人為了利益,就是可以費盡心思去做局欺騙別人,而麵上和善的人,背後可能藏著刀。


    那一天他看明白了勝叔的真麵目,回到家中,看到妹妹在等自己,放下在外麵的沉穩強勢,略頹喪地對妹妹說:“你早就知道勝叔在騙我,可我直到這麽晚才知道。”


    妹妹寫:“不晚。”


    雖然被妹妹安慰了,可趙端澤心裏還是有個疙瘩,他之前隻是沒想過,在發現勝叔的不對之後,從前很多事都變得清晰起來,讓他感到非常丟臉。他並不是那種被人騙了還會一笑置之的人,所以他準備了一些回擊。


    勝叔的順隆賭場遇到麻煩的時候,趙端澤已經在家裏試圖和妹妹談(撒)心(嬌)。


    “你最近身體還好,有半個月沒生病呢。要不要出去逛一逛?總是待在家裏也無聊,不如出去散散心。”趙端澤說道。


    他準備帶妹妹去劃船,東西都準備好了,就差妹妹點頭。


    水銀沒覺得無聊,當她有專注去做的事時,就很難產生無聊這種情緒。不過既然這哥哥想要出去放鬆,她也可以陪一陪,最近他的壓力挺大。


    在上個世界的二姐瑤欣也是這樣,時常就想拉著她出去玩,她當陪客當習慣了。


    隻不過,在兄妹兩個準備出門之前,來了不速之客。


    “你來幹什麽。”趙端澤站在趙家門口等妹妹出來,看見魏梓慕來了,那原本高興的表情就變了,尤其是看到魏梓慕身邊還有林琅,臉色就更加不好,“你又來幹什麽。”


    他還記得之前自己爹娘想把妹妹嫁給林琅的事,看他怎麽都不順眼。這家夥長得一副文弱書生模樣,很能裝模作樣地騙人,最讓趙端澤不爽的就是這家夥從前來趙家,對自家漂亮聰明的妹妹完全不屑一顧。就他這樣,還敢看不上他妹妹,什麽東西。


    魏梓慕哭哭啼啼,“表哥,林琅是好心護送我過來找你的,我娘她病得厲害,我爹在照顧她,她想見你,所以我才來找你的,求你和我一起去看看我娘吧。”


    “自從之前我娘來找你,被你趕回去之後,她就犯了心病,你要是不肯原諒她,她的病就好不了了……”


    趙端澤原本還有點疑慮,聽到這裏,那點不忍就全沒了。他那個心大如天的姨母會因為他的冷淡態度憂出心病,說出來未免好笑。這些人,又把他當傻子騙呢。


    他目光犀利地盯著魏梓慕,看得她頭皮發麻,話都說不下去了。


    “姨母病重,去找大夫,找我沒用。”趙端澤冷冷淡淡。


    魏梓慕戚戚怨怨地喊他:“表哥,你就真的半點都不顧我們之間的親戚情分了嗎?”


    趙端澤有些不耐煩,聲音更沉:“我顧念情分,姨母有顧念我們嗎?這些年我們趙家對你們多有幫扶,可姨母呢,一見趙家遭難,親姐姐屍骨未寒,就想著來分一杯羹,暗地裏對我們出手。”


    魏梓慕咬咬嘴唇:“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但我娘一向疼愛表哥和表妹,就算她搶了趙家的生意賺了趙家的錢,以後也不會不管你們啊。”


    她說著說著又哭起來,撲上前一把抓住趙端澤的手臂,“我們不是一家人嗎,以前大姨還說要我嫁給你的,你現在為什麽要這麽不顧情麵,聽見我娘生病了還無動於衷!你變了表哥!”


    趙端澤簡直給她氣笑了,想也不想抬手把她揮開。


    魏梓慕一個踉蹌往後摔去,被林琅扶住,他看見心上人痛苦的模樣,憤憤道:“你怎麽能這麽對待一個女孩子,她還是你表妹!”


    趙端澤瞧一眼他:“當初林家在我趙家出現危機的時候翻臉不認人的事我還記著,別以為我一時沒管這事就是過去了,你最好在我麵前夾緊尾巴做人。”


    這一次趙家並沒有像原故事裏那麽元氣大傷,雖然生意有所收縮,但仍是魏家林家不可及的,因此林琅聽到這話,稍稍猶豫了一下,還是隱忍地閉上了嘴。


    水銀走出來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仿佛言情劇般的畫麵。癡情女主,癡情男配,還有個冷酷男主。


    “冷酷男主”哥哥見到她走出來,立馬丟下麵前兩人,過來扶她。


    水銀走過魏梓慕和林琅麵前,沒有停留的意思,魏梓慕忍不住大喊:“等一下!表妹,你勸勸表哥吧!”


    水銀是聽不見,也不想聽見,所以目不斜視。趙端澤本想說什麽,側臉見妹妹沉靜的臉,想想也裝作聽不見,攙著她上了馬車,自己跟著坐上去,把杵在門口的兩個人拋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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