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銀兩人還沒完全畢業,瑤欣時不時也要回一趟學校,所以王桂雲按照王東的說法,拉著大女兒一起在大學門口哭,還真引起了很多議論。不少學生不明所以,在學校門口圍觀,聽說是兩個學姐嫌貧愛富,不管身患重病的親弟弟和媽媽,紛紛表示了鄙視。


    以前看不慣水銀和瑤欣,嫉妒她們的人這下子高興了,在學校大肆傳播兩人用多麽惡劣的態度去對待親人。


    “長得好看又怎麽樣,還不是光有外表。”


    “看不出是這種沒良心的人,虧我之前還覺得兩人優秀。”


    “跟瑤悅一個班的,之前就覺得她沒良心,對人愛搭不理,別人好心幫她也不領情。”


    這一類的言論甚囂塵上。


    瑤欣聽朋友說了這事,氣得簡直恨不得當場開上鏟車去趕人。


    水銀還是一派的冷靜,問她:“你最近表演學的怎麽樣?”


    瑤欣:“她們都找上門來了,我還管什麽表演,先把她們解決才好,不然你在學校怎麽過!”


    水銀:“我是說,你展現的舞台來了。”


    瑤欣滿臉的怒氣一卡:“……嗯?”


    水銀:“她們表演可憐,你會嗎?”


    瑤欣和她對視片刻,恍然大悟。


    水銀拍了一下她的肩,“這可是我們的學校,我們的主場,你以後還是要當演員的人,難道演不過她?”


    瑤欣長出一口氣,露出自信笑容,“放心,交給我!”


    沒過兩天,水銀就發現了流言飛快反轉,大家都知道在大學門口哭泣的女人在瑤欣兩人很小的時候就拋棄了她們不管,多年來從沒聯係,現在因為兒子生病了,找上門來要人家捐腎出錢,不願意就出言威脅,嘴臉醜惡令人發指。


    瑤欣校園女神的名頭不是蓋的,人氣尤其高,人緣也好,她哭了幾場,表演完畢,風向就完全變了。


    大學是個比社會更純粹的地方,這樣由年輕人組成的環境,人人都有一股天真和意氣,他們不像社會上那些中老年人,他們或許並不成熟,但很多都有著更加自由開放的心態,“父母怎麽對待孩子孩子都要無怨無悔”的思想在這裏已經被人唾棄,他們許多人更願意打破這種定規。


    於是轟轟烈烈一場譴責開始了,王桂雲隻要去大學門口,她都沒辦法哭,就有無數學生麵帶鄙視地圍觀,譴責她們。王桂雲到最後逼急了,和那些學生對罵起來,把自己先前營造的可憐形象破壞得一幹二淨。


    人們都要求受害人有完美形象,她必須是可憐到塵埃,才能給人聲張正義的快感,絕不能是凶惡的,有攻擊性的。


    王桂雲一露出氣急敗壞的‘潑婦’一麵,就注定了這場輿論戰她已經輸了。


    “想要利用輿論來解決私怨的人,也會遭受輿論的反噬。”水銀點開手機看著某個新聞報道,裏麵王東躺在病床上哭著向社會各界人士揭露自己沒有人性的親姐姐。


    這份報道熱度並不高,隻是被有心人添油加醋放在了微博上,到處傳播。有些真正沒良心,隻想博熱度的營銷號誇大其詞,加倍形容了王東的可憐,和他兩個富裕姐姐的可恨,寫小說似的煽情,讓評論一麵倒地同情王東和母親,賺足了熱度。


    如今是個消費時代,不管什麽都可以被消費,親情愛情也是,人的同情心也是。


    畢竟不是發生在身邊,網絡上的報道隨便一看,隨口一說,還真沒人會去追究到底實情是什麽,罵就完事了。哪怕有知曉內情的同校學生出言解釋,也隻會被激憤的網友罵成一團,然後上升到學校的教育問題。


    看著新聞底下那些言論,水銀半點感覺都沒有。她不認識這些口吐惡言的人,這些人也不認識她,他們隨口說的,過一天自己都忘了,她如果要去在意,影響到自己,豈不是太可笑。而且,她早在當初嚴常山夫妻死亡時,就已經看過了這些同樣的惡意言論。


    她要對付的不是這些人,是想要在自己身上吸血的人。


    點開通訊,聯係上之前找到的人,水銀發過去信息,“王東的捐贈渠道已經開通,我讓你捐贈的八萬,隻要你之後做得夠好,拿回來就是你的。”


    又聯係另一個,“病床已經準備好,你今天就可以過去,就是王東那間病房,你們是隔壁床,像我們之前說好的那樣引導他,尾款完成後會打給你。”


    王東這兩天心情好極了,雖然他那個沒用的媽沒能做出有用的事,但他自己可聰明多了,聯係人把自己的事報道出來,這不,現在就有人陸陸續續給他捐款,已經捐了十幾萬了,還有個錢多了沒處花的土豪一次性給他捐了八萬塊,照這樣下去,過不了一個月,別說做手術的錢,就是以後他買房的錢都有了。


    裝裝可憐而已,這錢也太好賺了。


    看著那些新聞底下罵他兩個姐姐的人,王東心裏一片舒爽,連生病的痛苦都減輕了不少。現在唯一讓他不高興的就是病房裏來了個喜歡裝大款的病人,整天在他麵前玩昂貴的大派手機電腦各種遊戲機之類的,還給他炫耀。


    王東早就想買最新款的香蕉手機,可惜家裏沒錢,隻買了個差的湊合。他就看不得別人在自己麵前n瑟,現在有錢了,他立刻就要買最新款的香蕉手機,還有電腦,想要的東西都一次性買了。


    王桂雲等到東西被快遞送來,才發現卡裏收到的十幾萬捐助,被兒子大手大腳用得七七八八。


    “小東,你怎麽買這些這麽貴的東西,那錢你還要做手術的……”王桂雲哪見過這樣買東西的,隻覺得天都要塌了。


    王東忙著用自己的最新款玩遊戲,聞言煩躁地罵她:“你唧唧歪歪什麽,一天到晚就知道煩人,有傻子願意給我錢,我樂意買這些怎麽樣,沒錢了再讓人捐不就行了!我比你會賺錢!”


    王桂雲坐在床前哭,王東煩的要命,“我還沒死你每天哭個屁啊哭,煩死人!”


    兩人都沒發現隔壁床的那位新來的病友,把這一幕錄了下來,這些天對方已經錄下不少東西,完美展現出了王東的真實麵貌,他和王桂雲的相處,對大姐的嗬斥責罵,對另外兩個姐姐的怨憤輕蔑,特地挑的他最醜惡的一麵。


    “差不多了。”


    水銀聯係了之前轉過新聞罵她和瑤欣的營銷號,把自己手上的錄像發過去,談好反轉洗白的價錢。


    隻是一晚上,這視頻流傳出去,那些營銷號憤怒表示被騙了,網絡上的聲音也大麵積反轉,之前罵姐妹兩的人,現在更加惡毒地去罵王東,其中曾捐款的人更加憤怒,以一位捐款最多的“熱心網友”最為憤慨,宣稱要告他們詐騙,要把錢拿回來。


    王東被這爆炸式的罵聲浪潮給嚇住了,這些網友罵他的仇人時讓他非常痛快,現在改罵他,他終於體會到了那種窒息的感覺。更讓他害怕的是那個捐款最多的人說要到醫院來把錢拿回去,這怎麽行!他現在已經沒錢了!


    “媽、媽!”王東後悔死了之前為了收網友送的禮物補品放上醫院地址,現在被騙的人群情激奮,宣稱要來教訓他,“快,我們快轉院,去別的醫院!”


    可是已經晚了,他沒錢轉院,而且為了博關注,他完全沒打碼的哭訴視頻還在網上掛著,不知道被截了多少截圖,被網友們p上了各種各樣的搞怪話語,用來嘲諷他。他走出去就怕被人認出來,在醫院裏也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看誰都覺得他們像是網絡上罵他的人。


    人要是一時幸運,不會永遠幸運下去,但要是倒黴起來,卻很可能會越來越倒黴。


    王東就是這樣,他的病情加重了。水銀多年涵養,經曆過的事情那麽多,可以不在乎那些一時的罵聲,但王東不行,他還年輕,那種年輕人的自尊心,讓他受不了鋪天蓋地的嘲諷和罵聲。


    他具體的情況怎麽樣,水銀沒有再關注,她隻做了兩件事,引導了輿論,然後功成身退。


    瑤欣絲毫不知道她做了什麽,滿臉笑容跟她討論這事,“這個王東真是自作自受,不知道誰拍的視頻傳上來了,你看這個,和他之前哭訴的視頻對比,放在一起看簡直笑死了!”


    水銀思索著自己在這一個世界還會待多久,看到瑤欣解氣高興的模樣,將自己的聊天記錄給她看。


    瑤欣看完愕然,“原來是三妹做的?!”


    水銀拿回手機,刪除記錄,“下次記住了,你看到的東西,可能是別人費盡心思放到你麵前,左右你的情緒的,所以,要有自己的思考,要有辨別這些信息的能力,不知道一件事情的詳細情況,不要貿然做出判斷,保持清醒。”


    瑤欣若有所思,“嗯,我知道了。”她忽然覺得,那麽多人罵王東也沒什麽好高興的。就像三妹,她好像也並不覺得高興解氣。


    水銀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和手腕,有時候善惡可能無法定義,所以你要認清的是自己的立場。勇往直前,無所畏懼,不要在乎別人的看法,這個世界上,你要最愛自己。”


    瑤欣拉下妹妹的手,開玩笑地說:“知道啦知道啦,我不僅最愛自己,還最愛三妹。而且三妹你說這些,就好像你要走了一樣,我怪緊張的。”


    水銀就沒再說什麽。


    如果她的預感沒錯,她確實很快就要走了。


    沒過幾天,許久沒出現的係統發出了一聲提示。


    【主要角色王東死亡】


    水銀再次遇到王桂雲,死了兒子的這個女人有一雙同樣死去的眼睛,她好像覺得自己一輩子都完了。她一輩子,前半生在為了一個不斷傷害她的男人――她的丈夫而活,後半生也在為了一個不斷傷害她的男人――她的兒子而活。


    大姐準備帶她回去,兩人看到水銀也沒有跟她打招呼,匆匆躲避她離開了。


    被大姐抱在懷裏的那個調皮小男孩不知道大人的事,看漂亮的姨姨在看自己,一手抱著媽媽的脖子,一手朝她擺了擺。


    水銀露出一個微笑,也朝他擺了擺手。


    【進入下一世界】


    第58章聾啞一水銀在上一個世界過了十幾年現代的富足生活,現在乍一看到這個世界的環境,還有些無法適應過來。


    她在一個矮小昏暗的簡陋空間裏,看上去像是地窖一類的地方,通常是鄉下人家用來存放糧食的,大小總共還沒有兩平米,就是這樣一個狹窄的空間,裏麵擠滿了十幾個孩子。


    空氣中是一股混雜著尿騷味的髒臭氣息,顯得格外窒悶。地窖裏很黑,水銀隻能隱約看見周圍挨挨擠擠的黑影,一個個的圓腦殼,看不清他們的模樣和神情。


    她能看見能聞見,卻聽不見任何聲音,安靜地就好像自己變成了一個聾子。


    ……她確實變成了一個聾子,不止如此,還是啞巴。


    看完了自己腦子裏係統發來的劇情,水銀明白了自己現下的處境。這比上個世界時代至少提前了兩百年。


    她這具身體原本是個富人家的小姐,八歲上頭跟著哥哥偷偷出門玩,被人販子拐賣,後來在被人販子關起來的這段時間裏一場發燒,燒壞了腦子不記得從前的事,而且還燒成了聾啞人。


    也就是她現在這個境況――八歲的病弱身體,燒成了聾啞人,正被人販子關在地窖裏等著被賣出去。


    在劇情裏,她很快就會被人販子賣到林家,變成了林家的一個小丫鬟鎖兒,服侍二少爺林琅。


    鎖兒和二少爺年紀差不多大,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鎖兒就理所當然地愛上了這位一直照顧自己的二少爺,也一直陪伴在他身側。九年後,二少爺因為意外摔斷了一條腿,日漸消沉,鎖兒無比心疼,獻身給了醉酒的二少爺。


    然而二少爺酒醒之後不記得了兩人這場事,並且他此時遇到了自己此生愛的女人魏小姐,可惜魏小姐戀慕著自己的表哥趙家大公子趙端澤。


    趙端澤性格強勢霸道,對鎖兒一見鍾情,再三追求甚至把人搶回家,結果鎖兒到了趙家後,無意中被揭露了身世,原來她就是趙家多年前被人販子拐走的小女兒,趙端澤的親妹妹。


    事情到這裏從可憐聾啞丫鬟被欺負劇情,變成了一個閉環四角戀劇情:鎖兒愛戀林二少爺、林二少爺癡戀魏小姐、魏小姐暗戀表哥趙端澤、趙端澤苦戀鎖兒,但因為知道了她的身份,痛苦掙紮之後還是選擇了放棄。這時候鎖兒懷了林二少爺的孩子,所以林二少爺也不得不痛苦地放棄自己的愛情娶了鎖兒。


    劇情發展到這還沒完,趙端澤也娶了表妹魏小姐,可林二少爺對魏小姐念念不忘,趙端澤也是同樣惦記著妹妹,有事沒事找林二少麻煩,覺得他想著別的女人對不起自己妹妹,林二少則憤怒他不好好對待自己心上人,互相折磨了個沒完沒了。


    水銀心情毫無起伏地看完了這一場錯綜複雜又狗血的虐戀情深,看到結局。鎖兒用陪伴和十幾年的守望最終贏得了林二少回心轉意,施舍了他死前的一點愛。魏小姐病逝,趙端澤黯然出國。


    這劇情,所有的“苦”除了鎖兒各種被人看不起被人欺負之外,就是愛而不得。現在換成她,這些當然都沒意義了。


    水銀靠在地窖的泥土牆壁上閉目休息,這具身體非常虛弱疲憊,也可能是係統給她加的病弱身體人設加強了。不止讓她成為小孩子,還有這麽一副身體,再加上聾啞設定,係統想懲罰她的心思絲毫沒有掩飾。


    它現在都不和她交流,好像轉成了冷眼旁觀模式,說不定是前幾個世界的評估認定她沒有改造可能,準備直接給她來重藥,想一點點奪去她的優勢,看她掙紮求生。


    可是,在她這裏,劣勢不會永遠是劣勢,因勢利導,劣勢也可能變成優勢。


    耳朵聽不見,倒是挺清淨的,水銀在地窖最裏邊的角落裏,發現身邊挨擠著的兩個小孩子在顫抖,好像是在哭,不過她聽不見。大概不止他們,這裏的孩子都嚇得不輕。


    地窖門忽然被人打開了,外麵乍然照進來的光亮令人眼睛一陣刺痛,水銀和其他孩子一樣遮了遮眼睛,抬頭去看那男人。


    逆著光,對方高大的身影顯得凶惡而可怕,他嘴唇張合,臉上的神情很不耐煩,像是在罵人,手還重重拍了地窖的門板。


    水銀一陣頭暈中看見身邊的孩子抬手捂住嘴,眼神驚恐,還不斷往她身上擠。門口的漢子說了句什麽,地窖裏的孩子騷動起來,他就像提小雞仔一樣,提出來好幾個人往外麵一放,被地窖外麵的人推搡站好。


    挑完人,地窖門重新被關上。


    被關上之前,漢子丟進來一些東西,還有一盆水。所有的孩子都撲過去搶,那大概是吃的。水銀也站起來,她手軟腳軟絲毫沒有力氣,隻能扶著泥牆摸過去,先走到那盆水旁邊,喝了兩口涼水潤嗓子。


    她餓到沒有知覺了,還有點輕微脫水。喝了水之後嚐試出聲,嗓子一陣疼,也不知道發出了什麽樣的聲音。


    喝完水扭頭,被扔在地上的食物已經被人搶光,所有人都在埋頭大吃,顯然餓得厲害。水銀還看見一個瘦小的孩子仰頭拚命撕扯自己的脖子,好像是哽到了,跌撞到水盆旁邊埋頭喝了好幾口水才緩過來。


    大家習以為常,自顧自吃東西喝水或者餓肚子,這裏就像個豬圈或者雞圈。水銀不像其他人都往裏麵擠,她走到門口處坐下,扒在門板縫隙裏往外看。


    外麵是狹窄的土牆,什麽都看不見,好像也沒人在守著,但她無法弄開這扇門,隻能靜待時機。


    這波人販子大概是一段時間一段時間做生意,一次性弄很多小孩回來,再迅速賣出手,然後換個地方避風頭。所以沒過兩天,這個地窖裏的孩子就全都被弄走了,隻剩下水銀一個人。


    終於,她也被拖了出去,外麵是很普通的一戶鄉下農戶的屋子,有四個大人,三個穿著破褂子或者幹脆赤著上身的大男人和一個粗壯的婦人,好像是一對夫妻和他們的兄弟,四人對於她的去處產生了分歧。


    水銀看著他們坐在那說話,因為聽不見聲音,她隻能依靠觀察嘴型,但她沒學過唇語,辨別有些困難,隻捕捉到幾個字眼。


    “命大沒死”“不好賣”“聾啞”“城裏媽媽”“長得好看”


    女人走過來拽起水銀,捏著她的臉左看右看,又隨手放下,說了句什麽,三個男人就陸續點了頭。


    水銀猜測她可能是因為聾啞不好賣,但長得又確實特別好看,這幾個人販子把她賣不上價錢,就像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正在猶豫。


    他們並沒有把她很快賣出去,反而讓她暫時住在這裏,似乎是準備讓她養好一點,過兩天跟著年紀最大的那個男人去更遠的地方。這幾個人用繩子綁住她的腳,讓她睡在柴垛下的草堆上,吃完飯後把剩飯混著丟給她。


    她一個又聾又啞的小女孩,還綁著腳,跑不掉,幾人對她的看守不嚴,水銀默默積攢力氣,默默觀察他們每一個人,注意他們嘴唇闔動的每一句話。


    這天夜晚,水銀睜開眼睛悄無聲息地站起來,綁住腳的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她解開了。


    那對夫妻今天趕著牛車出門,現在還沒回來,今晚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另一個男人傍晚好像是去找村子裏的相好過夜,水銀看見他離開前和另一個男人在談一些女人床上表現之類的內容。


    現在,隻剩下一個男人在看守,他很放鬆,晚上喝了點小酒,就在門邊的一張竹床上睡著,毫無防備。


    水銀赤著腳,走路悄無聲息,她進了廚房,拿到了刀。


    上個世界的十幾年時光,水銀學會了熟練的解剖技法,知曉了人體最脆弱最致命的地方,知道了怎樣用最小的力氣使一個人死亡。她積攢下的力氣,全部用在了這一刻――


    人臨死前的抽搐和掙紮她看見了,但沒有聽見,擦掉手上的血,丟下刀,水銀在這人身上搜索。她必須找到點錢,等到離開這裏,她要盡快找辦法回到趙家,趙家離這裏大概不近,找過去要時間,她需要錢。


    這個時代可不是上個世界的法治社會,在這個世界裏,沒有什麽社會機構會義務撫養她這樣的小女孩,如果不趕快想辦法回趙家,最大的可能就是再被人販子拐走。


    她快速翻找著男人身上的錢,因為耳聾,並沒有聽見一道匆匆的腳步聲在迅速接近,等她察覺不對,已經看見那個去村子裏找樂子的男人站在門口。


    他看見了兄弟的屍體,臉色扭曲著,惡鬼一樣朝她撲來,大約還憤怒地罵了人,水銀反應很快,迅速站起來扭頭要跑。


    然而來不及了。


    她這個身體跑不過一個壯年男人,被那憤怒的男人一把抓住頭發,男人暴怒地拿起她放在一邊的刀,給了她一下。


    水銀再次嚐到了死亡的滋味。


    痛苦並不劇烈,隻那一下,好像是驟然從高空墜落。她猛然一震,意識到自己死亡的同時,腦海中也響起了係統冰冷的倒計時,它從10開始計時。


    【10】


    【9】


    ……


    【1】


    剛結束,水銀發現自己手上拿著刀,睡在竹床上的男人還在瀕死掙紮。她幾乎沒有猶豫一秒,腦子裏也沒有思考任何東西,握緊手裏的刀扭頭從後麵一道門衝了出去。


    聽不到聲音是她最大的缺陷,她現在不知道周圍環境如何,不知道貿然跑出去會不會撞上那個提前回來的男人。


    這個屋子很簡陋,沒什麽能躲藏的地方,不能往前麵跑。她看見廚房,立刻進去,鑽進了灶膛。廚房裏兩個大灶,他們大概不是一直住在這裏,隻有其中一個灶在用,水銀鑽進了另一個落了灰沒有用的灶膛,安靜躺在裏麵。


    她緊盯著外麵的動靜,腦子裏開始回想剛才的一切。剛才她死了,卻忽然回到了死亡前的幾分鍾,很可能是三分鍾。


    這個和她第一個世界的情況不同,第一個世界每次都是至少死了兩個主要角色,係統強製她回到劇情某個時間點,像是“重置”,而她剛才,因為沒有死主要角色,更像是“斷點續傳”。如果她現在再死了,很有可能會一直重複回到死亡前的幾分鍾,而不可能直接去到下個世界。


    這解決了她先前的一些疑問。


    可見,如果想結束一個世界,必須要有兩個主要角色死亡,或者――係統讓世界重置至少三次,像她第一個世界那樣。


    整理著目前已知的信息,水銀看見光亮照進了廚房,那個男人找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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