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說什麽?」她莫名其妙看著麵前的萬曼蝶,不知道她這又是怎麽回事。


    「你要是想知道的話,就上車。」萬曼蝶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就走,「放心,我才懶得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對付你,我隻是要帶你的去一個地方。」


    「讓你看看,承軒為了你,付出多少。」


    夏……承軒?他怎麽了!


    聽到他的名字,她心裏一驚,趕緊加快了腳步,跟了上去。


    上了車之後,萬曼蝶吩咐司機到了一處地方。


    萬曼蝶率先下車,她也趕緊跟著萬曼蝶下了車。


    腳下踩的是水泥地,地上有著厚厚的塵土以及一些碎石子。這裏的泥土堆積如山,還有著大型機器開動起來的轟鳴聲,嗡嗡地直叫人腦子發悶。不遠處,有一堆帶著黃色安全帽的工人正在工作,他們有的在調整水泥的濃稠程度,有的拿著工具在砌磚,有的則來來回回的,把從外麵運來的磚頭搬進去。


    「你帶我來這幹什麽?」她不解的問。


    萬曼蝶也支著脖子往那堆工人那邊看著,忽然,看見一個剛從裏麵抬完磚石的工人,立刻用下巴朝那個方向,揚了揚。


    陳妙妙也看過去,隻見那個工人話不多的樣子,也不像其他工人一樣,來來去去的時候,總愛跟身邊工友們開開玩笑什麽的。他低著頭,往外麵這堆磚頭走來,手上戴著厚布手套看上去還算整潔,但是也已經磨得有些破舊了。他一身工裝,除了個頭比較高挑之外,和其他的工人看上去也沒有什麽差別。


    她很疑惑萬曼蝶為什麽會讓她看這個人,可是當這個人完全走到外麵來運輸下一批磚頭時,她就明白了。


    那個張帽簷下的臉,五官深邃得近乎這邊的歐洲人的臉,但是深黑的眸子,和挺直鼻樑,以及薄薄的嘴唇,都是她所熟悉的。


    那個人是……夏承軒……


    她直愣愣的看著那邊,看到那個人已經算是很熟練的開始把一摞磚頭抬起,那一摞的磚頭,看上去那麽重,他卻絲毫沒有猶豫,抬起來就往裏麵走,也並不在乎自己的身上,有沒有被蹭上灰塵和泥土。


    「他……怎麽會在這裏?」她的聲音發抖,一陣陣酸楚的感覺湧了上來。


    夏承軒……他怎麽會在這裏,難道……之前他說的打工……就是指的這個嗎?


    她知道在這裏,人工費是尤其貴的,像這樣的體力活,雖然辛苦,但是報酬也是相當高的。所以……他是因為答應過她要努力賺夠房租,讓她放心,才會來這裏打工的嗎?


    萬曼蝶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來,她絲毫不在乎自己的昂貴小羊皮高跟鞋,被這工地上的灰塵沾染了,她轉過身,緊盯著陳妙妙:「這就是和你在一起的代價。」


    「和我……在一起的代價?」陳妙妙呆呆的重複了一遍。


    她想起那天他看上去,是那麽輕易的,就做出了選擇。她原本以為,隻要她趕緊兼職幾份家教,也許能很快湊夠房租,可是……沒想到他居然會為了這件事,來做這樣的體力工作。


    「你以為,他之前所說的和夏家決裂,是意味著什麽?」萬曼蝶很痛恨她似的,瞪了她一眼:「夏家的所有產業,所有合作企業,他都不可能去做,夏家是不會丟這個臉,讓自己的曾經的繼承人,去別人家的公司打工的。如果不是這樣,他現在應該已經在某家公司,做著舒適體麵地工作,而不是出現在這裏!」


    「這邊是按時薪算,報酬對於現在的你們來說,算是優厚,隻要多打幾天工,就能湊夠接下來的房租。」萬曼蝶有轉過身去,看著那邊不斷忙碌的身影,「更好的是,這裏的工頭也不認識他,所以他能順利的留下來工作。可是……你知道他是誰嗎?他可是夏承軒!天之驕子的夏承軒!他原本是應該出現在優雅舒適的辦公樓裏的!」


    「他應該是穿著精緻的手工定製西裝,配上一條花紋考究的領帶,在大公司裏指揮若定,領導著有著成千上萬員工的大企業!」


    「又或者,他應該穿著休閑舒適的polo衫,拿上一根純手工製作,刻著他名字的球桿,在高爾夫場揮桿娛樂!」


    「再或者,由專人給他打理外形,讓他閃亮的出現在各種酒會,他應該是遊刃有餘的,和各種人交流,迅速的拿下一筆筆生意!」


    「而不應該是這樣!」萬曼蝶十分生氣的跺了跺腳,臉上全然都是責怪的神色:「在這裏,做體力活,來湊夠你們生活所需要的什麽破房租!」


    麵對她的指責,陳妙妙隻能沉默不語。


    她當然知道萬曼蝶所說的才應該是夏承軒的人生,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夏承軒顯然是驕傲的,他寧願在這裏憑自己硬抗下來,也不願意求助別人。看樣子,他應該已經在這裏工作了有一段時間了。一連這麽多天,他也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辛苦的樣子,就連前幾天,她看見他手上的細小的割痕,他也是極快的收回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而他之所以需要麵對這樣的生活,都是因為……他選擇了她。


    他本來應該是夏氏集團高高在上的少爺,出入各種高檔的場合,吃著奢侈的昂貴食材,穿著講究,和他同一層次的人打交道。可是現在……現在他卻因為自己……


    就在萬曼蝶怒氣沖沖的指責她的時候,對麵卻出了變故,一個用獨輪的推車推著東西進進出出的工人,因為輪子一偏,忽然就往正抬著磚頭往裏走的另一個工人身上歪了過去,眼看那推車上堆得高高的磚頭就要砸到那個工人身上了。磚頭掉了幾塊下來,但是沒有砸到人,獨輪車停止了繼續歪斜。


    夏承軒單手幫忙撐住了那輛歪掉的獨輪車,推著獨輪車的工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把抬著的車杆那頭放下,慌慌張張的跑過來,查看他有沒有被傷到。


    在他們身邊的好幾個工人,還有剛剛差點被砸到的工人,也都緊張的圍了過來,然而他隻是擺了擺手,重新把那堆磚頭壘起來,搬進去了。


    「這樣的危險,還算好的。」萬曼蝶也因為剛剛的變故,安靜了一會兒,才說:「你自己考慮好,是讓他回來繼續當夏氏的少爺,重回之前的生活,還是……讓他處在這樣與他完全不合適的生活之中。」


    說玩,她看也沒看陳妙妙一眼,徑直回到了自己的車裏,這輛豪華的轎車,很快就駛離這裏。


    晚上的時候,陳妙妙買了不少蔬菜正在沖洗,就聽見夏承軒進門的聲音了。


    「今天是什麽節日嗎?怎麽買了這麽多菜?」他看了一眼料理台上的東西,一邊擰開水管洗手。


    她沒有回話,隻偷偷地看向他,很明顯的發現在沖水的時候,他的眉頭皺了一皺,雖然很快他就恢復了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她還是看到了他手上的傷口。


    那個因為今天工地的變故,而被鋒利獨輪車邊緣劃破了手套,也劃破了他的手掌,所產生的傷口。


    她鼻子一酸,但隻能努力的平復呼吸,讓自己表現得不那麽明顯,然後裝作很驚訝的樣子,拉住了他的手,「怎麽受傷了?消毒了嗎?不行不行,就算消毒了,剛剛碰水了也要重新處理一下。」


    她拉著他來到沙發上坐下,他不自在的想要抽回手,嘴硬的說:「不過是不小心劃了一下,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算劃了一下也要處理,坐好別動。」她啪嗒啪嗒的跑開,來到櫃子前,翻出了家裏的醫藥箱。背著他的時候,她眼眶漲漲的,似乎眼淚馬上就要掉下來了。


    她趕緊用袖子擦掉了眼淚,然後深吸了幾口氣,又跑了回來。


    「別動,我先給你消毒,會有點痛,你忍忍……」她用醫用棉簽沾了消毒酒精,拉過他的手。


    「我都說了沒必要了……」夏承軒拗不過她,不過見她還好沒有對傷口起疑,也就由著她了。


    她用棉簽反覆細緻的塗抹了他的傷口和傷口周圍的皮膚,那個傷口不算很嚴重,口子不長,但也不算淺。她一邊給他塗著藥,一邊心裏揪得慌。


    這樣的傷口,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


    他也不應該出現在那種地方,也不應該……和自己住在這狹小的公寓裏。


    「陳喵喵?」


    他疑惑的聲音響起,她抬起頭來,剛好對上他探尋的眼神:「你怎麽了?」


    「我、我沒走神啊。」她慌忙的表明自己沒有在走神,擔心被他看出來自己在想什麽。


    「哦,所以你是故意的嗎?」他嘴角帶著瞭然的笑意,指了指他那隻受傷的手。


    她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已經把醫用棉簽按在他傷口上很久了,周圍塗過消毒酒精的皮膚,水分都已經揮發掉了。


    「啊!抱歉!」她連忙拿開那支棉簽,暗罵自己怎麽會走神成這樣。


    夏承軒凝視了她一會兒,那深黑的眼睛看得她幾乎要在想,是不是自己已經露餡了,已經被他發現了自己去他工作的地方看過了的時候,他卻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今後我會小心的。」他眼神溫柔,話語裏帶著安撫的語氣:「你真的不用這麽擔心的。」


    原來他並不是懷疑自己已經知道了他打工的事,而是以為自己在為他的傷擔心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是感覺鬆了一口氣,還是心情變得更加沉重了。


    最終,她靠了過去,抱住了他,腦袋蹭著他胸口,默默地點了點頭。


    心裏卻動搖了起來,這樣的生活……真的適合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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