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尷尬的場景都能被我遇到,我捂住雙眼迅速轉過身去:


    「抱歉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現在就走。」


    我當時心裏想的是,宋安戈這個老流氓,還真是喜歡選擇沙發這種絲毫不能保護隱私的地方幹壞事,這個毛病,得改。


    「站住。」


    我才走了幾步,宋安戈就叫住了我,並大步流星的走向我,將我拉著走到沙發邊:「你看清楚,這是誰?」


    這是...


    外套都脫了,黑色緊身毛衣將她豐滿的上圍展示的淋漓盡致,膚白,貌美,這不就是樓下定製店裏的老闆娘嗎?


    「韓伊蕊,宋大叔,你你你,你跟她...」


    我捂住嘴驚呼,先前一直以為,韓伊蕊應該是跟鄧珩有一腿才對,現在看來,我的想法還是太單純啊。


    宋安戈毫不留情的在我腦袋上敲了一下:


    「你是燒糊塗了吧?你好好看清楚,這是韓伊蕊沒錯,但我跟她清清白白的,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韓伊蕊像是睡著了,樣子很美膩啊,我要是個男人,我也把持不住。


    「宋大叔,你沒必要跟我解釋的,那個,我突然想起來醫生說讓我今天去一趟醫院,初臨明天就能出院了,我先走了,拜拜。」


    宋安戈一把拉住我:


    「回來,你給老子聽好了,我跟她什麽都沒有。」


    聲音太大,我下意識的撓了撓耳朵:


    「以前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反正你們倆。我看著還挺般配的,嘿嘿。」


    宋安戈狠狠的瞪了我一眼:「再瞎說小心我揍你,事情是這樣的,我...」


    跟我說這麽詳細幹嘛?


    我又不想聽。


    作為一個旁觀者,我堆起笑容看著宋安戈:「抱歉,我今天很累,不想聽你說什麽前因後果,我先回房了,你自己慢慢欣賞睡美人。」


    宋安戈急了,擋在我麵前快速說道:


    「我今天回家路過韓伊蕊的小店,店員說她好像有點不舒服,但店裏有客人又走不開,所以讓我幫忙把她送回家,誰知道她家的鑰匙不在她包裏,所以我就把她帶回家來了,剛給她量了體溫,有點燒,阿珩說家裏有退燒藥,先吃著,他下了班就回來。」


    我聽的耳朵都炸毛了:


    「吐字清晰,沒毛病,說完了嗎?說完了的話你繼續照顧病人,我先回房躺一會去。」


    我今天渾身沒力氣,回了房往床上一趟,那舒坦的滋味簡直美妙極了。


    宋安戈緊接著就跟了進來,伸手來摸我的額頭:


    「你的燒已經退了,但你的氣色怎麽還這麽蒼白,手也是冰涼的,這兩天沒有好好吃飯吧?」


    我翻個身拿枕頭捂著腦袋:「宋安戈,你能不能別在我耳朵旁嘰嘰喳喳的,我又不是你的病人,我現在就想休息,麻煩你讓我睡一會,行嗎?」


    宋安戈搶走了我的枕頭,強迫我看著他:


    「所以你是不相信我剛剛說的?你以為我在騙你?江離,我宋安戈什麽時候騙過你,再說了,我用得著拿這種無聊的方式來騙你嗎?」


    這一下,輪到我伸手去探他額前的體溫了:


    「宋大叔,你這是,被傳染了?」


    宋安戈忿忿不平的解釋:「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現在就把她送回店裏去。」


    反應這麽過激,像是有點心虛的樣子。


    我竊笑:「宋安戈,你大爺的是不是喜歡上我了?」


    剛剛還咆哮的宋安戈瞬間安靜了下來,盯著我足足看了十幾秒後,才大手一揮,故作豪氣的說:「大爺我才不會看上你這種麻煩的女人,我隻是不喜歡被別人誤會,世界上最快的傳播途徑就是女人的嘴,與其跟所有人解釋,我還不如先對你說明。」


    我收斂了竊喜的笑容,翻個身繼續睡:


    「好了,現在你說的我都懂了,麻煩你出去的時候幫忙關好門,不管你做什麽,都請你小聲一點,我怕吵。」


    宋安戈將我的身子掰了過來:


    「江離,你還是不信我?我跟韓伊蕊,我們能做什麽?」


    我也惱了,坐起身來伸手去戳宋安戈的心窩子:


    「你大爺的不喜歡我還跟我磨嘰啥,你愛幹嘛幹嘛去,跟老娘有半毛錢關係嗎?」


    宋安戈頓時無語,良久才擠出一句毫不相幹的話:


    「前幾天陸可兒找你做什麽?」


    陸!可!兒!


    我沒聽錯吧,他連名帶姓叫的陸可兒。


    我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往床上一倒,被宋安戈及時拽住了,我隻好回答他的問題:「她找我還能做什麽,在我麵前訴訴衷情,說她有多麽多麽的愛你,讓我別傷害你,最重要的是,你大爺的,做了那麽多的事情,讓陸可兒誤以為你喜歡我,所以我才會莫名其妙遭了她一杯涼水,害老娘感冒這麽多天。」


    宋安戈哼的一下笑了:


    「江離,你這幾天變粗魯了。」


    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都是被生活逼的,所有的潑婦都曾經淑女過,隻是生活這傢夥,總是喜歡逼良為女昌。」


    宋安戈猥瑣的朝我靠近,我下意識的往裏麵擠了擠。


    「那你呢?」


    我驚訝的指著自己:「我?我也是個潑婦啊,當然,我也曾經淑女過,隻是這世界不會因為我是女人就對我網開一麵,相反,這個弱肉強食的社會,一部分女人正在奮起反抗成為半邊天中的強者,還有一部分女人卻被生活強女幹到苦不堪言,毫無疑問,我沒能力成為前者,自然而然就被淘汰成為了後者。」


    滔滔不絕的說了這麽多,本以為宋安戈聽了會很有感觸,沒想到他來了一句:


    「我問的不是這個?」


    不是這樣我跟他廢話這麽多幹嘛,我白了他一眼:


    「作為一個七尺男兒,別跟個娘們一樣的拐彎抹角,總想著讓人揣測你的心思好不好?」


    宋安戈抓住我的手,那雙眼裏閃爍著一些我仿佛看得懂,又好像看不懂的情愫:


    「我問的是,你也這麽覺得嗎?」


    我故意裝傻:「覺得什麽?」


    宋安戈毫不掩飾的說:「覺得我喜歡你。」


    我哈哈大笑:「宋大叔,你喜不喜歡我。用得著問我嗎?你喜歡我,是我的榮幸,但與我無關,你不喜歡我,也不是我的損失,跟我更沒什麽瓜葛了,人活著,能取悅自己就已經很了不起了,何必那麽累,費心費力的想著要去取悅別人呢?」


    宋安戈垂著頭,深嘆了口長氣。


    良久,他鬆開了我,走到門口又回頭:


    「晚上想吃什麽?還是喝粥嗎?」


    這氛圍太詭異了,我為了緩和一下我們之間突然而來的沉悶,調皮的問:「你會做什麽?我想喝香菇粥,最好是再來一份絕味鴨脖,一份毛豆,要是有隻醬板鴨,那就太棒了,不過算了,老闆娘生著病,吃不了這麽辣的,等她醒來要是看到我在吃絕味,估計她會感到很絕望。」


    宋安戈望了望窗外,不發一語就出去了。


    門一關,我就開始反省,是我說錯什麽了嗎?


    哪句話說錯了?


    想來想去我也不知道哪兒錯了,反正是他自己不夠磊落,我回答的也不算太傷人吧?


    冬天白晝比較短,我回家時還覺得時辰挺早,不過聊了幾句罷了,外麵就已經黑透了,冬雪遲遲不下,倒是雨水很多,這個時候,外麵竟然下起了大雨,想想就覺得很冷很潮濕。


    我聽到外麵有關門聲,我躡手躡腳的走到門口,開了條縫往外看,韓伊蕊躺在沙發上,睡的還挺沉,可能是這段時間接了太多單子,加上年關快到了,所以操勞過度了些。


    我也睡不著了,幹脆回到客廳拿著手機看電視,因為是戴著耳機,鄧珩回來的時候我都沒聽到聲音。


    「她怎麽樣了?還燒嗎?」


    我被他驚了一跳,摘下耳機問了一遍:


    「你說什麽?」


    但鄧珩壓根就沒再理會我,蹲在沙發邊拿了體溫計給韓伊蕊量體溫,我是第一次看到鄧珩這麽細心的去照顧一個人,等他忙空了,才重新理會我:


    「怎麽讓她躺沙發?」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說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這麽冷的天,屋裏開空調悶了點,客廳寬敞,空氣比較新鮮。」


    我想宋安戈把韓伊蕊放在沙發上的原因,應該是為了避嫌,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憑宋安戈那張笨嘴,也難以解釋清楚。


    趁著韓伊蕊沒醒,宋安戈沒回,王瀟瀟說今晚臨時加了個會議要晚點回來,我抓住機會跟鄧珩聊:


    「你好像...挺關心她的啊?」


    鄧珩看都沒看我一眼,拿著毛巾敷著韓伊蕊的額頭:「她很不容易,女兒有先天性心髒病,以前一個人帶著孩子,又要忙店裏又要顧著小孩,很辛苦,後來跟家裏和解了,家裏才時不時幫她帶帶孩子,你不覺得這樣的女人很讓人心疼嗎?」


    心疼?


    額,確實。


    我自顧自的點點頭,又問: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認識她的?」


    鄧珩好像很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正麵對著我說:「其實我第一次見到她,還是因為老大的原因,當時陸可兒要參加一檔音樂節目,出門之前禮服壞了,正好韓伊蕊住在隔壁遇到了,就順手幫陸可兒縫好了禮服。還在白色的禮服破洞處,繡了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鳥兒,當時我就覺得,這個女人的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一見鍾情!


    鍾的還是手!


    夠奇葩!


    我關了手機屏幕,盤著腿問:「後來呢?」


    鄧珩看了韓伊蕊一眼:「後來我就經常去她店裏,那時她剛搬來,租了這間房和樓下那個門店,日子過得比較艱難,我就幫她介紹了很多人來定做衣服,她是個優秀的服裝設計師,她家裏有十幾本厚厚的冊子,裏麵全都是她設計出來的款式風格,她好像很缺錢。」


    說到缺錢,鄧珩的眼裏滿滿的全是心疼:


    「不過也是,孩子的病需要很多的花銷,她一個女人能扛起這一切很不容易,後來我們比較熟了,孩子有什麽事,她也願意向我們尋求幫助。隻是平時很少跟我們往來,每次老大幫她送孩子去醫院,第二天她就會做一桌子好吃的來回報我們,她說不願意欠人情。」


    鄧珩是喜歡韓伊蕊的,我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


    但韓伊蕊對他,我隻見過一次,就是宋安戈的媽媽來星城,我跟王瀟瀟下樓買水的那一次,作為女人,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韓伊蕊對鄧珩絕對沒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有的隻是鄰裏之間的客氣。


    我不由得感慨,感情還真是像極了食物鏈。


    隻是不知道韓伊蕊戀的是誰,這條食物鏈會延伸到誰身上。


    「那她老公呢?既然她孩子都六七歲了,那她老公應該...」


    鄧珩打斷我的話:「去年冬天孩子高燒,老大抱著孩子來醫院的時候,她在病床前跟我們說起過,孩子的父親死於一場車禍,東奔西跑的賺錢,後來疲勞駕駛被大貨車追尾。當場死亡。」


    這是一個很不幸的女人,我有些難過。


    最後我直切正題:「你拒絕瀟瀟,是因為她吧?」


    鄧珩有些詫異,看了我很久後才坦誠:「雖然我不知道你從哪兒得出這個結論,但我必須跟你說聲對不起,我把瀟瀟當妹妹一樣看待,我想要保護的人,是她。」


    我撩了撩頭髮,很釋然的說:


    「你不用說對不起,感情的事情不能強求,相信瀟瀟如果知道了的話,她也會祝福你的,畢竟現在這個社會,能有個相愛的人不容易,很多的人心裏空虛連個愛人都沒有,你雖然不是最幸運的,但至少你有個盼頭,隻不過,你對她表白過嗎?」


    聽起來韓伊蕊搬來這兒也有兩三個年頭了,總不至於暗戀人家這麽久都沒吐露心扉吧?


    鄧珩有些難為情的看著我:「沒有。她和一般的女人不一樣,她對所有人都保持著一種疏離感,我好不容易成為她生命裏為數不多的那幾個朋友,不想因為一句表白就連默默守著她的機會都沒有,江離,你相信一種感覺嗎?就是當你認定了一個人的時候,你會不自覺的為了她放棄全世界,而且是甘願的,心甘情願。」


    我相信。


    夏初臨對我,或許也如鄧珩對待韓伊蕊一樣吧。


    隻是夏初臨比鄧珩要勇敢許多。


    「但你總不能永遠守著她吧?如果她不知道你的心意,哪天她跟別人走了,你怎麽辦?」


    鄧珩苦笑一聲:


    「我會祝福她,如果有一個能給她幸福的人出現,我會難過,但更多的是為她感到高興。」


    這樣的愛情,我是真的不懂。


    我一直覺得,愛就在一起啊,不能在一起,那就掉頭離開啊。


    最後我無話可聊,隻好指著韓伊蕊問:「她燒退了嗎?要不要送醫院?要不你把她抱房間裏去睡吧。等會宋安戈和瀟瀟都回來了,客廳會比較吵。」


    鄧珩摸了摸韓伊蕊的額頭:


    「吃了退燒藥應該沒事,我回來的時候遇到老大了,外麵那麽冷,又下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他去哪兒,急急忙忙的,不過他說會把鑰匙帶上來,今晚我會守著她的,隻是瀟瀟那兒...」


    說到瀟瀟,我也不知道怎地,隻覺得後脊樑發涼,回頭一看,門虛掩著,我起了身:


    「阿珩,你回來的時候沒關好門嗎?」


    鄧珩一拍腦袋:「怪不得我覺得有點冷,可能是太著急沒關緊。」


    我走到門口,發現門外有濕漉漉的腳印子,還有雨傘放過的痕跡,但是外麵什麽人都沒有。


    等我關了門進來,鄧珩已經在廚房裏忙碌開了。


    他說要做牛奶米粥,韓伊蕊最喜歡喝的。


    我還開玩笑的說,怪不得韓伊蕊皮膚這麽好,原來對吃的這麽有講究。


    鄧珩心情大好:「其實我以前不會做飯的,有一次玥玥病了,伊蕊又忙著給一個大老闆的女兒設計婚紗,就把玥玥交給我和老大,你都不知道,老大當時在廚房做了一桌子營養豐盛的好菜,玥玥吃了很多,還誇老大是最帥最帥的男人,我當時就發狠,我一定要學會做菜。」


    說起玥玥,我幫鄧珩打下手,小聲問:


    「你不介意她帶著孩子,孩子還是這樣的情況?」


    鄧珩笑的很自信,拍拍胸脯說:


    「我是誰?我是醫生,如果伊蕊願意給我機會的話,我想我會比任何人都能勝任這個角色,對了,玥玥很喜歡我,他說像個大哥哥,隻是不知道為什麽,玥玥每次都不肯叫我叔叔。」


    我腦袋一抽,問道:


    「那玥玥叫宋安戈什麽?大爺?還是大伯?」


    鄧珩突然猛的一拍菜刀,很不服氣的說:


    「提起這個來我就生氣,就因為老大給玥玥做了一頓飯,玥玥現在喊我哥哥,喊他宋爸爸,你說玥玥偏心不偏心?」


    或許是鄧珩對宋安戈有著絕對的信任,所以他說起這個來的時候,語氣裏沒有半點雜念,隻是以為孩子童真罷了。


    而我聽出的言外之意,是玥玥更認可宋安戈。


    孩子的喜好,也許能代表著母親的選擇。


    若不是宋安戈回來,我可能還在胡思亂想,他果真給我買了絕味回來,還有一隻切成了小塊的醬板鴨,鄧珩從廚房出來,看到一桌子的食物後,驚呆了:


    「老大,你出門就是為了買這個?」


    宋安戈風塵僕僕,身上都帶著一股寒氣,卻熱血沸騰的對我說:


    「快嚐嚐,是不是你想吃的口味?」


    我在鄧珩羨慕嫉妒恨的眼神注視下嚐了毛豆,味道絕對很贊。


    「這是大學城的那一家絕味?」


    宋安戈很滿足的笑了:「你竟然吃的出來,我聽瀟瀟說起過,你們上學的時候很喜歡吃那一家絕味,她還說當時她喜歡的是周黑鴨,但你不喜歡吃,後來跟你吃多了絕味,現在王瀟瀟是那家的鐵粉。」


    說完這些,宋安戈對著樓上喊:


    「瀟瀟,快下來,你要的藕片和鴨舌,藕片沒了,我還是從排在我前麵的那個學生那兒分了一半。」


    鄧珩笑著拍宋安戈的肩膀:


    「原來你風裏雨裏的出門,就是為了去買大學城的絕味鴨脖,不過瀟瀟今晚臨時有個會議要加班,還沒回來。」


    宋安戈有些疑惑:


    「臨時加班?都這麽晚了。到了家門口還能被叫去加班?這工作可以辭了,老闆太不人性化。」


    我就知道王瀟瀟回來過,可能聽到了我跟鄧珩的對話吧,宋安戈還想說什麽,被我攔住了:


    「這麽好的絕味,粥呢?沒有粥怎麽吃?不先喝點粥墊墊胃,對身體不好。」


    宋安戈打開了另外兩個袋子:


    「正粵粥鋪的香菇粥,還有你喜歡的腸粉,快趁熱吃。」


    鄧珩在一旁嘖嘖:


    「暖暖的,真貼心,老大,看不出來你還是暖男一枚。」


    我吃著絕味糾正鄧珩:「錯了,不是暖男,是暖叔,宋大叔這把年紀稱自己是暖男,裝嫩的嫌疑未免太重了點。」


    屋子裏笑聲一片,趁著宋安戈去廚房查看的空隙,我給王瀟瀟發了個信息,讓她忙完了早點回來,我有事情求她幫忙解惑。


    王瀟瀟雖然是我和柳月眼中的小妹妹。但她事事好強,平時向我們傾訴點什麽的時候,是她對那些事情毫不在意的時候,真到了她很在意的事情上,她喜歡一個人默默承受。


    果真,她回我信息,說是今晚回家睡,明天要出差。


    我撒謊說我可能遇到點麻煩,想找她商量個對策,她才改口說等會議結束就回來。


    我說我等你,多晚都等。


    宋安戈是何等聰明的人,從我打斷他開始,他就知道了點什麽。


    所以我從他的眼神裏看出,鄧珩喜歡韓伊蕊,這件事情他早已知曉。


    這頓絕味,我表麵上吃得很歡,但心裏五味雜陳。


    鄧珩還坐在地毯上邊給韓伊蕊換額前的毛巾,邊數落我們:「你們倆這歲數加起來都黃土埋半截的人了,在一個高燒昏睡的病人和一個恪盡職守的醫生麵前吃味道這麽重的食物,是不是太殘忍了點?江離。別怪我沒提醒你,你感冒還沒好,少吃點。」


    我遞給他一塊毛豆:


    「你是醫生,又不是病人,你可以幫她把你們倆的份都吃完啊,嚐嚐,這毛豆味道真的是,好吃到難以形容。」


    鄧珩撇撇頭:


    「不吃不吃,隻有你們女生才喜歡吃這些東西。」


    我指了指現在吃的正歡的宋安戈:「他也是女生嗎?拜託,他是老男人了好不好,老男人都喜歡吃,你還矯情什麽,快點加入我們吧。」


    直到一桌子的絕味解決完,我跟宋安戈辣到熱汗直流,鄧珩也沒張嘴嚐一口。


    做醫生的就是這點不好,矯情的老毛病過於頑固了些。


    快十點的時候,王瀟瀟還沒回來,韓伊蕊倒是醒了。


    鄧珩先是遞上一杯溫開水,而後端來了牛奶米粥,殷勤的不得了。


    我和宋安戈坐在沙發另一頭盤著腿看著鄧珩忙來忙去。韓伊蕊的目光卻落在了我身上,我揮了揮手:


    「嗨,你終於醒了。」


    而後韓伊蕊看了看宋安戈:「真是不好意思,我又麻煩你了。」


    宋安戈指了指在一旁忙活的鄧珩:「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你不用每次都這麽客氣。」


    就算宋安戈說了,不麻煩,醒後的韓伊蕊還是堅持要回自己家,宋安戈忙不迭的遞上鑰匙:「本來是想送你回家的,結果你包裏沒有鑰匙,我就把你放在了沙發上,要不,你先喝了粥再回去吧,以後別那麽累,多注意身體。」


    韓伊蕊的眼神很疏離,疏離到讓人看不透。


    但她臉色突然暈染出來的那抹緋紅,不像是因為發燒導致。


    倒像是一個女人看到了自己喜歡的男人,我可能是太敏感了點,總覺得韓伊蕊喜歡的人,應該是宋安戈。


    等韓伊蕊回了家。鄧珩也端著熬好的牛奶米粥屁顛屁顛的跟了過去後,我和宋安戈望著一桌子的狼藉,長嘆一聲:


    「自古多情空餘恨啊。」


    宋安戈朝我挪了挪,伸手搭在我肩膀上:


    「多情?哪來的多情?」


    我甩掉他的手,兀自接了句:「此恨綿綿無絕期。」


    宋安戈拉住我的手:「你這陰陽怪氣的,到底在說什麽?你看出來了?」


    我指著自己的雙眼:「我雖然心盲,但我眼不瞎耳不聾,鄧珩都哈巴成那樣了,傻子都看得出來,隻可惜我們家瀟瀟對他一往情深,他卻偏偏在一個對他沒感覺的女人身上浪費時間。」


    宋安戈若有所思的回了我一句:


    「金誠所至,金石為開。」


    我相信這八個字用在學業上,事業上,或者是任何一種感情上都能起作用,唯獨愛情,是最冥頑不靈的。


    我起身,準備拿著手機回房給王瀟瀟打個電話,宋安戈又補充了一句:


    「這話是對我自己說的。」


    我愣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你也想開點吧,陸可兒畢竟跟邵文信結婚了。邵文信是不仁不義的奪了你的最愛,成為了你們之間的第三者,但你不能因此就做第三者的第三者,好女人多得是,何必死守著一朵已經為你開敗的花呢?」


    宋安戈看我的眼神,很複雜,想說什麽,卻又吞咽了回去。


    我回屋之後,他跟了進來問我:


    「明天二少爺出院,我要不要幫你把樓上的客房收拾一下?」


    我回頭沖他笑笑:「不用了,他姐姐有一套小公寓,我們明天就搬進去。」


    宋安戈傻眼了:「你要搬走?」


    我點點頭:


    「對啊,我現在跟他在一起,總不能還像學生時代一樣的純愛吧,都什麽年代了,拉拉手親親嘴的戀愛模式,早被淘汰了。」


    宋安戈不確信的問:


    「你要跟他同居?」


    我再次點頭:「當然啊,他是我男朋友,我不跟他同居,難道要跟你同居。」


    宋安戈遲疑了很久:「跟我同居也行。」


    我撲哧一聲笑了:


    「別逗了。腳踩兩隻船的事情,我做不出來,你還有事嗎?如果沒事的話,你能不能幫我把門關上,我要脫衣服睡覺了。」


    宋安戈看了看客廳:


    「你不等瀟瀟回來嗎?」


    我往床上一躺:「邊睡邊等。」


    宋安戈笑著問:


    「需要陪床嗎?」


    我熄了燈蓋好被子:「宋大叔,收起你那躁動不安的心吧,別逮個妹子就撩,顯得你很缺愛似的。」


    宋安戈什麽都不顧的鑽進我被窩:


    「你說對了,我還真是缺愛,反正你現在愛多的有點泛濫了,不如分點給我。」


    我推開宋安戈:


    「請你注意身份行嗎?我現在是夏初臨的女朋友,如果之前我們有過什麽,那也是過去式了好不,我不喜歡這種曖昧不清的關係,明天我就搬走。」


    宋安戈平躺著指責我:


    「江離,你真是個沒良心的女人,你敢不敢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自己,我對你怎麽樣,跟你睡了這麽多晚,我有碰過你嗎?」


    我翻個身把手放在他的心口:


    「宋大叔。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這上了床都不辦事,難怪留不住心愛的姑娘。」


    宋安戈抓住我放在他心口的手:「我是珍惜我心愛的姑娘。」


    不管怎樣,我既然答應了給夏初臨一個機會,就不能再和宋安戈這樣下去,我本想把話說的再重一點,隻是外麵有敲門的聲音,我趕緊推了推宋安戈:


    「肯定是阿珩沒帶鑰匙,你快去開門。」


    宋安戈邊嘮叨邊起身:


    「這傢夥,總喜歡壞人好事。」


    他要不急著開門,我真想問他一句,是不是鄧珩總是破壞他和陸可兒之間的好事?


    這種有點酸酸的小情緒剛一起來,就聽到宋安戈在門口喊:


    「江離,你快出來看看。」


    我極不情願的起了床,出門一看,王瀟瀟淋成了落湯雞,這麽冷的天,我趕緊把她拉了進來,吩咐宋安戈:


    「去熬點薑湯,我先帶她去泡個熱水澡。」


    王瀟瀟身上不光濕漉漉的,還渾身酒味,我把她丟進浴缸裏,她眼睛都哭腫了,拉著我的手不肯放。


    我耐心勸著她:「先洗澡,洗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的上床躺著,你想說什麽,我都聽。」


    王瀟瀟抽泣著:


    「我就是心裏難受,我沒什麽要說的,你別擔心,我沒事。」


    洗了熱水澡之後,她躺在床上,宋安戈去找鄧珩,但鄧珩沒回來,說是韓伊蕊又開始高燒了,她要寸步不離的守著。


    我沒敢告訴王瀟瀟,隻說鄧珩已經回去了,外麵雨下的很大,他來這兒可能要很久。


    王瀟瀟苦笑著:「你不用安慰我,我都知道,我明天搬回家去住,後天出差,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隻是我可能不會每天來看你了,我怕自己情緒失控。」


    我幫她擦著淚:


    「明天幫我搬家吧,初臨明天出院,我們決定在一起了。」


    王瀟瀟雖然有些醉意,但她還是比較清醒:


    「你要和二少爺同居?那宋大叔怎麽辦?他那麽喜歡你,怎麽捨得放你走?」


    我摸了摸她的額頭:「你不會發燒了吧,都開始說胡話了,等我安頓好,過年我們一起回家吧,我有好久沒回鄉下過過年了,真懷念。」


    王瀟瀟哽咽的點點頭:


    「好。」


    當天晚上,我怕王瀟瀟淋了這麽大一場雨會生病,但她提前喝了薑湯吃了感冒藥,第二天起的比我早,還叫上了李雲新幫忙去醫院接夏初臨,我很順利的從宋安戈家搬了出來,宋安戈當時去買菜了,沒在家,我給他留了字條。


    夏初芸的小公寓位於河西,遠離市中心,交通也不是很方便,好在小區設施齊全,電影院就在樓下,夏初臨很喜歡這個地段,濕地公園也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


    楊柳月帶著已經放寒假的然然一起幫我們搬的家,她和李雲新下廚做了一桌子菜。


    碰杯的時候王瀟瀟還感慨,現在就剩她一人了。


    然然拍著王瀟瀟的後背安慰:「你還有我啊,等我長大了,你就說我是你男朋友,看誰還敢說你是個老剩女。」


    我們都哈哈大笑,王瀟瀟調侃自己:


    「原來我的男朋友還在讀一年級啊,來來來,為了我男朋友早點長大,幹一杯。」


    我看著嬉笑的一桌人,恍如隔世。


    這頓飯過後,他們都走了,我還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站在窗邊望著車流湧動的街道,我無數次的掐自己。真的很疼,不是夢。


    可我真的開始了新的生活。沒有婚姻,沒有一個毫無交集的老公,隻有我十年前愛過的男人,此時正哼著歌兒在廚房刷碗。


    這是我十年前就在腦海裏幻想過的生活,當這一天真的來臨,我沒有喜悅,隻有許多莫名而來的悲傷。


    我很恐懼,不知道這個夢能延續多久。


    「在想什麽?外麵下著雨,不能陪你出去散步,你想吃點什麽,我下樓去買。」


    洗完碗的夏初臨,突然從身後擁住我。


    我將身子靠著他:


    「你還記得我說過的話。」


    夏初臨親了親我的耳垂:「你說的我都記得,隻是有很多我現在沒辦法實現,我答應過要給你一所大房子,有大大的落地窗,早晨醒來,陽光灑在你身上,你睜開眼就會看見,陽光和我都在。」


    我閉上眼幻想著那一幕。外麵滴滴答答的雨聲卻驚醒著我的夢。


    「我答應過你的,我也沒辦法做到,我很笨,不會做飯,也不喜歡洗碗,我說過要為你做個賢妻良母的,但我恐怕...」


    夏初臨將我的身子轉了過來,捧著我的肩膀安慰我:


    「你做個美麗的笨女人就行了,我會做飯,也很願意為你洗碗,但我可能沒辦法賺到很多很多的錢,你要多多包涵。」


    我把雙手放在他的胸口:


    「十年了,錯過的時光不再有,今後餘生,請你多多指教。」


    夏初臨將我擁在懷裏:「十年了,我還是那麽愛你,下輩子,你做那個最先愛上的人吧。」


    我們相擁了很久很久,我有種很奇妙的感覺,隻要一靠近夏初臨。我就覺得自己還很年輕,這十年來對他的戾氣,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就消失無蹤了,這些時日,我一直很念舊,我記起了曾經許過的很多願望,我說要給他生個女兒,要和他一起努力,做一對恩愛兩不疑的夫妻。


    後來我結了婚嫁了人,我覺得愛情根本沒那麽重要,在生活麵前,愛情隻是一道餐後甜點,有太多的人都沒有餐後吃甜點的講究。


    現在和夏初臨躺在一張床上,我突然覺得,我也是需要愛情的。


    但我很緊張,緊張到他的手從我的脖子下麵伸過來摟我,我都不自覺的把自己蜷縮成一團,夏初臨側過身來哄著我:


    「別怕,在你沒有準備好之前,我不會強迫你的。」


    我看著他那雙充滿期待的眼。木然問道:


    「初臨,我今年多大了?」


    夏初臨迅速回答:「十八歲。」


    我皺了皺眉:「我問的是實際年齡。」


    夏初臨摸著我的臉:「三十歲了,但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美的樣子。」


    我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肚子上:


    「我三十歲了,不再是十八九歲嬌羞的小女生,該做的事情,我們一件都別錯過,因為我不知道明天將會麵對什麽,但是這一刻,有你在,我覺得很幸福。」


    夏初臨突然轉過身去,許久都沒轉過來。


    我從背後擁著他,他竟然哭了。


    我都嚇懵了,手忙腳亂的勸慰了他一番後,從床頭櫃裏拿出王瀟瀟送給我和夏初臨的同居禮物來問夏初臨:


    「在沒領證結婚之前,你不介意我們做一些必要的措施吧?」


    夏初臨破涕為笑,一把將我撲在身下:「離離,你變壞了。」


    我眨了眨眼:


    「那你喜歡變壞之後的我嗎?」


    夏初臨毫不猶豫的點頭:「喜歡,可我有點緊張,我怕我會...」


    我捧著他的臉:「別說話。吻我。」


    夏初臨啊了一句,我翻過身來將他欺壓住:


    「十年了,你當真為我守身如玉?」


    夏初臨紅了臉:「當真,這還能有假?」


    我心裏當時閃過的愧疚,難以言喻,但更讓我難以置信的是,這個時候,詭異的電話竟然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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