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宋...」


    麽妹竭力阻攔夏初臨,但他還是看到了這一幕,宋安戈正好趴在我身上,他的手將我鉗製住放在頭頂,雖然狹小的沙發容不下我們這麽曖昧的折騰,但我們所處的姿勢,實在令人想入非非。


    夏初臨當場傻眼,麽妹還試圖把他拉出去,被他一把甩開。


    我也是懵了,完全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恰好看到這麽難為情的一幕,我心裏一慌,使勁全身力氣把手從宋安戈那裏掙脫出來,然後把他使勁往後一推,自己麻溜的站起身來,侷促的解釋:


    「那個...不是你想的那樣。」


    夏初臨踏上前兩步,麵色蒼白的看著我:「那是哪樣?」


    他的眸子裏泛著淚光,我緊張的擰著衣角,不知該如何作答。


    難道我要告訴他,是宋安戈在撩撥我,還是我在調戲他?


    不管哪個答案,都解釋不了剛才那一幕。


    麵對我的無言以對,夏初臨頹然轉身。


    倒是剛被我推倒在地的宋安戈,瘸著腿走到我身邊,很自然的摟著我的肩膀說:「二少爺,這就走了?不坐下來喝杯茶?」


    夏初臨應聲回頭,瞥見宋安戈那隻摟在我腰間的手,眸子裏的淚花都打著轉兒,我立即和宋安戈拉開一定的距離,上前去問:


    「你怎麽樣,燒退了嗎?」


    宋安戈像跟屁蟲一樣的黏在我身後,那隻不安分的手依然落在我的腰際:


    「師母的醫術還是不錯的,我今早回來的,還想著下午去看你的,這不,還沒辦完事你就闖進來了,來的可真不是時候。」


    我狠狠的白了宋安戈一眼,他把臉湊過來在我耳邊說:


    「別急,等會我們繼續。」


    要不是看在他隻有一條腿能健康站立的份上,我真想踩他一腳。


    宋安戈的話語說的那麽曖昧不清,夏初臨卻突然笑了,向宋安戈伸手:


    「宋總,這段日子多謝你。」


    宋安戈遲疑的伸出手去:「哦?謝我?為何要謝我?莫非是謝我收了你放不下心的姑娘,好讓你以後能夠踏踏實實的去過自己的人生?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還要謝謝你,謝你當年不娶之恩,才讓我有機會在剛剛好的時間裏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你放心,她的餘生,我負責到底。」


    夏初臨的臉突然漲紅了,我低頭一看,這兩個男人緊握著手暗暗較著勁。


    「那就要看宋總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我不認為你會贏。」


    宋安戈嘴角上挑:「但我至少不會輸。」


    既然這兩人有閑情逸緻在屋子裏打嘴仗,我聳聳肩:「你們慢慢聊,麽妹,我們出去透口氣,這屋子裏悶得慌。」


    直到我踏出房間,這兩人緊握的手還沒分開,今日天晴,無風,太陽暖烘烘的照在身上,麽妹跟在我身後,追問:


    「姐。你就這麽走了,不怕二少爺和宋大哥會打起來?」


    我甩甩手撩了下頭髮:「就算打起來又怎樣?與我何幹?」


    麽妹八卦的拉著我預測:「姐,那你覺得他們兩個誰會贏?」


    我停下腳步摁了摁她的腦瓜:「傻不傻啊你,他們兩人,一個腳殘,背後還有個剛被肉填滿的窟窿眼,另一個呢,高燒一場全身無力,你覺得他們倆打的起來嗎?就算打起來也沒關係,死不了就無傷大雅。」


    今天是我三十歲的生日,麽妹始終是擔心他們會打起來,所以早早就回去了,我一個人在度假村裏轉悠老半天,等到太陽快落山了,才覺得有些冷,開始往回走。


    走到轉角的時候,一輛奔馳車迎麵而來,開著車窗,我瞥了一眼,坐在後座的人...


    好像方潔!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加速了許多,等那車從我身旁駛過。我都想小跑起來,但我的雙腳就像灌了鉛似的,而已經駛過去的車輛,又倒退了回來停在我身旁。


    那一刻,我的小心髒就想要炸裂一般。


    副駕駛有人探頭出來問:


    「美女,你好,請問一下養老院往哪邊走?」


    我哆嗦的指了指那條路,坐在後座的人突然開了車門走了下來,我低著頭恨不得往自己臉上抹點泥,那女人穿著紅色靴子停在我麵前:


    「你好,我們在這兒繞了好幾圈了,你能告訴我們直走後往哪條路轉嗎?」


    聲音很動聽,不想方潔那公鴨嗓。


    我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一雙真誠的眸子。


    這女人的側臉乍一看和方潔有幾分相似,但是正麵對我的時候,我長舒一口氣,是我太大驚小怪了,她很漂亮,五官端正立體,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帶著善意,讓人不由得卸下防備。


    我轉過身指著那條路說:


    「直走右轉,再走轉,過了忘憂湖後,就能看到養老院的路牌了。」


    女子眺望了一下遠方,很禮貌的跟我說了聲謝謝。


    等她上車,車子遠去後,我拍了拍自己的臉,或許是被人追怕了,我現在有點草木皆兵的感覺。


    一想到回城之後我還要麵對這樣的日子,我心裏就慌慌的。


    但我也暗暗告訴自己,不管未來的路有多艱難,不管日子有多苦,我都會堅定的走下去的。


    好大一碗從心底衍生出來的心靈雞湯被我消化後,我深呼吸一口氣,不料身後卻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渾身都戰慄了一下。


    我呆呆的,連頭都忘了要轉過去。


    夏初臨來到我麵前,晃了晃手:「江離,你怎麽了?我嚇到你了嗎?」


    我從夏初臨的表情裏可以看到,他也被我嚇到了。我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來搖搖頭:「沒事,就是覺得冬天好冷。」


    夏初臨哈了哈氣,伸手來握我:


    「是啊,冬天很冷,但是你看,冬天都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我想說,四季的交替就在眨巴眨巴間,倒是不遠。


    但我心底的冬天,怕是要很長很長一段時光才能過去了。


    徐錦說,以前這個世界有一年四季,現在隻有一個季節,不管她穿多少衣服,終究抵擋不住這股寒冷,我現在懂了,穿再保暖的衣服,都捂不熱這顆被冰封的心。


    夏初臨捧著我的手摩挲著:「你的手好涼,很冷的話就回房間吧,別感冒了。」


    我把手縮了回來,尷尬的問:


    「你不是在房間裏嗎?怎麽出來了?你...你還好吧?」


    夏初臨無可奈何的說:「師母醫術很好,但是人很兇。她要求我按時吃藥,這個時間還得控製在十五分鍾前後,不許超過,剛剛師母給我打電話,說再過四十分鍾我就該吃藥了,我得走過去,不然得挨罵。」


    原來他怕了師母。


    我是知道這段路的距離的,於是催促他:「那你快點走,師母是個嚴於律己的人,她喜歡守時的學生。」


    夏初臨也沒說別的,隻是在轉身走了兩步後,又回頭叫住我:


    「江離,你不好奇嗎?我現在狀態很好。」


    我傻笑著答:「那是因為師母的醫術不錯,你以後多注意點身體,冬天冷,別在折騰自己的身體了,不值得。」


    夏初臨咧著嘴笑了:「值得的,你知道嗎,當我推開門看到你和宋安戈躺在沙發上的時候,我的血氣蹭蹭往上升,我很憤怒,那一刻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可以這麽快的接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而我等了你九年,你卻半點機會都不留給我,但我後來就舒坦了,你知道為什麽嗎?」


    我搖搖頭。


    夏初臨捧著我的肩膀說:「那是因為我看到你下意識的反應,你見到我推開門,第一時間就推開了宋安戈,還有他來摟你的時候,你的表情告訴我,你是抗拒的,你還是在乎我的感受的,江離,不管你以後會跟誰在一起,我都會愛你,一直愛你。」


    我...


    麵對他無處不在的告白,我隻好敷衍一句很冷要回去吹空調,轉身就走了。


    夏初臨沒有追上來,而是大聲喊:


    「離離,祝你生日快樂,晚上見,我愛你。」


    我幾乎是捂著耳朵落荒而逃,回到家,宋安戈悠閑的靠在沙發上捧著我看過的那本書,裝模作樣的翻動著,出門時我忘了拿手機,我忽略掉宋安戈的表情,從茶幾上拿了手機後直接往洗手間走去。


    宋安戈放下書起身攔住我:


    「這麽久才回來,該不會是和初戀情人散步去了吧?」


    我沒好氣的瞪著他:「夏初臨什麽時候走的,難道你不清楚嗎?」


    宋安戈挑眉:


    「我清楚啊,我跟他唇槍舌戰了三百個回頭,最後他輸了,灰心喪氣的走了,江離,你是不是應該感謝我,我這麽不遺餘力的幫你擋住那些爛桃花,功不可沒啊。」


    這人臉皮還真厚,我皮笑肉不笑的甩給他一句謝謝。


    宋安戈不甘心:「就這樣?」


    我蹙眉:「你還想怎樣?」


    宋安戈嬉皮笑臉的看著我:


    「你看我把你的爛桃花都擋在了門外,造成了你現在處於空窗期,所以我決定好人做到底,在你三十歲生日這天,濃重的介紹一個男朋友給你,讓他照顧你保護你愛著你寵著你。」


    這話聽著怎麽那麽不對勁,我推開他:「你說的男朋友,該不會是你這個行將就木的人吧?」


    宋安戈踉蹌兩步:


    「行將就木怎麽了?行將就木不正好可以證明我會愛你一輩子嗎?我會像小火車一樣永遠不出軌。」


    我翻了翻白眼:


    「拜託,多得是火車出軌美人劈腿,你要是不想臨死前還被人戴綠帽子的話,你最好少招惹我,說不定哪天我就來個舊情復燃,跟二少爺過逍遙快活的日子去了。」


    宋安戈一臉認真的說:


    「江離,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會祝福你。」


    話到尾聲,餘味深長。


    我看著手機上的未接來電,晃了晃:「我去回個電話。」


    宋安戈一把將我撈進懷裏:


    「不用回,我在群裏給她們發了信息,告訴他們晚上七點開餐,在師母家。」


    我想推開他,但他力道很足,我隻好轉移話題:


    「什麽群?」


    宋安戈把我手機奪走丟在沙發裏:「趁著你跟舊情人你儂我儂的時候,我建了個微信群,你也在裏麵,江離,我沒跟你開玩笑,我對你好像真的有點上癮了。這幾天在外麵,一閉上眼就是你這張絕美的臉,雖然我沒多久日子可以活了,但我也有轟轟烈烈愛一場的權利吧,怎麽樣,考慮考慮,做我女朋友吧。」


    還好麽妹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要不然我真拿宋安戈這老油條沒辦法。


    麽妹說,鄧珩的車子已經到了大門口,讓我們收拾收拾,他開車來接,現在已經六點了,走路過去的話,憑宋安戈那條老瘸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到了。


    宋安戈意猶未盡,不願意放開我。


    倒是麽妹走過來掰開宋安戈的手,還有模有樣的勸說宋安戈:


    「宋大哥,這感情也是要講究火候的,今天屋裏的空調溫度開得有點低,不太適合激情燃燒,姐。你快換衣服吧,再化個妝,閃亮登場。」


    我本來是抗拒化妝的,但麽妹為我開脫,我隻好答應了。


    宋安戈看了看手錶,也不再纏著我,重新坐回沙發上,捧著書看。


    麽妹敲了敲沙發:


    「宋大哥,你是不是應該迴避一下?」


    宋安戈回頭,看了看我,對麽妹說:


    「她全身上下我都看過,記在腦中,不在乎多看一次,離離,你說對吧?」


    離離二字絕對是宋安戈從夏初臨口中聽來的,我大方的脫了外套:「沒關係,宋總眷戀紅塵,看一眼就少一眼的,我就當行善積德了,何必和一個黃土埋脖頸的人計較呢。」


    論損人,我也是不甘落後的。


    麽妹見我們都不在乎。也就不勸了,換上晚禮服後,麽妹驚嘆:


    「姐,你真好看,跟電視裏的女明星似的,就是瘦了點,宋總,以後你可得好好照顧江離姐,把她養胖點。」


    意外的是,這麽好的話茬子,宋安戈竟然沒有接。


    他帶著笑眼看著我,像是在欣賞著一幅畫,他的眼神讓我想起試婚紗那天,我穿著潔白的婚紗從試衣間出來的時候,陳沉就是用這種欣賞的目光盯著我看,對我讚不絕口。


    我想,那時候的陳沉,應該是用心愛過我的吧。


    在麽妹的幫助下,我用最短的時間化了個精緻的妝容,麽妹皮膚白底子好,也抹了唇釉畫了眉毛。


    穿成這樣肯定是不能出門的。得在外麵套一件厚實的呢子大衣,宋安戈拿出一個巨大的禮盒來遞給我:


    「送你的生日禮物,拆開看看。」


    我知道這個不需要什麽客套話,我拆開盒子,裏麵放著一件灰粉色呢子大衣,盒子裏放了香草袋,香味淡淡入鼻,好聞至極。


    這些年來,我早已不是上大學時候那個去逛金蘋果金芒果或者是金滿地的窮學生了,我的物質生活越來越好,穿的衣服背的包包用的化妝品也就越來越打牌,這件衣服我雖然不知道是什麽牌子,但我一眼就能看出價格不菲,無論是剪裁做工還是材質,都是一等一的好。


    一條白金項鍊已經是貴重到我無力承受了,再來一件這麽好的大衣,我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表達我的心情。


    麽妹摸著那料子,忍不住嘖嘆:「有錢人穿的衣服,果真和窮人穿的不一樣,窮人穿衣服是為了遮羞,有錢人穿的衣服才叫生活。」


    我沒說話,心裏一直在醞釀著是該說謝謝好呢,還是該說一聲無功不受祿。


    倒是宋安戈見我麵無表情,有些失落的問:「怎麽?你不喜歡嗎?我本來想給你選別的顏色的,但我覺得灰色和黑色都太暗沉,讓人心裏低落,紅色太喜慶張揚,墨綠色太老氣,深紫色太貴氣,想來想去吧,白色還不錯,但看著耀眼了些,刺目,粉紅色又太矯情,最後選了灰粉色,灰粉色透著一絲少女氣息,卻又有著熟女的味道,耐看,不會讓人覺得輕浮,這款式也挺適合你的,把你纖細的腰身襯托的凹凸有致,可惜的是設計師隻設計了這一款。所以等會瀟瀟看到你,估計會尖叫。」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王瀟瀟一腳踏進屋來,臭著一張臉埋怨宋安戈:


    「宋大叔,你也太偏心了吧,我聽鄧珩說,這衣服可是全宇宙唯一的限量款,你再看看我,你這分明是敷衍我啊,你不是說灰色太暗沉了嗎?怎麽送給我的大衣卻是灰色的,你要記住,想追到一個女孩,首先就要搞定女孩的閨蜜團。」


    看她興師問罪的樣子,宋安戈一抹臉,掏了掏耳朵準備解釋,楊柳月隨後跟了進來,搶先說道:


    「知足吧你,你好歹還有禮服和大衣,你看看我,都被人家遺忘了。」


    宋安戈雙手合十作揖道歉:「實在是抱歉,是我思慮不周全。等明年江離過生的時候,從頭到腳我都給你們準備好。」


    明年此時...


    這話一出,氣氛立即降到了冰點,楊柳月有些尷尬,鄧珩最後進來,見我們都默不作聲,詫異的問:「這是怎麽了?在比幹瞪眼嗎?」


    還是王瀟瀟腦子轉得快,挽著我的手臂說:


    「宋大叔是真偏心,灰粉色呢子大衣配菸灰色晚禮服,你今晚一定閃瞎所有人的眼,宋大叔,你把我們家江離打扮的這麽漂亮,該不會是要來個意外的驚喜,想在生日宴會上向我們家這位美麗動人的江離小姐求婚吧,閃婚這玩意兒,我覺得可以試試。」


    鄧珩伸手把王瀟瀟拉到他身旁:「你在這兒瞎說什麽大實話,快走吧,師母不喜歡遲到的人,說好七點開餐的。」


    我們到達穆老家的時間,是六點五十七分。


    這頓飯中西結合,竟然來了很多人。師母家有一張很長的桌子,還是把椅子換成凳子後,才勉強擠下。


    其中很多人我都不認識,這裏頭竟然還有那個在路口停下來問路的女人。


    吃飯的時候大家舉杯祝我生日快樂,吃完飯杯盤狼籍都撤去之後,師母和穆老手挽手的來到我跟前,送了我一幅穆老提筆的字畫,之後就說和穆老出去散散步消消食,讓我們年輕人盡管狂歡,他們散完步後就睡,不打擾我們的雅興。


    穆老家的大別墅比一般人家要大,尤其是客廳很寬敞,客廳還安裝了ktv音響設備,暖場音樂是宋安戈的一個朋友連唱了三首歌,他是個小有名氣的唱作人,宋安戈還拉著我跳了一支舞。


    當初為了陪陳沉去應酬,上流社會的酒會不比平常,平常跳個廣場舞就行,所以我應陳沉的要求去學了簡單的舞蹈,不過事實證明,學了也沒用,我每年都帶陳沉出席我們公司的年會,但他從未帶我出席過他們公司的聚會。


    一曲過後,宋安戈帶著我去認識他的朋友們,其實我都沒記住名字,送的禮物也是接過來後就交給麽妹幫我放置,師母嚴令夏初臨不能喝酒,所以他被那個唱作人拉著唱歌去了。


    「安戈,你這麽快就忘記舊愛有了新歡,恭喜啊。」


    站在我們麵前的女人,就是坐在後排問路的那個。


    宋安戈摟著我的腰,跟她碰了碰杯:「人生苦短,及時愛恨,慕歡,這道理你可比我懂多了。」


    還以為慕歡說的話是有意針對宋安戈,但宋安戈的回答語氣歡快,很顯然他們兩人的關係很好。


    慕歡說不過他,把視線轉到我身上:


    「俗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江離,好巧啊,今天生日宴會的主角竟然是你,祝你生日快樂。早日和我們家安戈修成正果。」


    我笑著說了聲謝謝,宋安戈在我耳邊補充:


    「寶貝兒,別吃醋,她雖然是我的秘書,但她中意的卻是阿珩。」


    原來是王瀟瀟的競爭對手。


    要論長相,她比王瀟瀟好看許多,論穿衣打扮也比王瀟瀟時尚,像她這樣長得好看又有社會閱歷的女人,應該是鄧珩喜歡的類型才對。


    可鄧珩今晚比較黏王瀟瀟,像是故意做給慕歡看,有心要和她保持距離。


    這麽說來,王瀟瀟的勝算要比她大多了。


    我放下心來,宋安戈喝了口酒,問我們:


    「你們倆什麽時候見過?」


    慕歡偏頭一笑:「想知道嗎?偏不告訴你,好了,不跟你貧嘴,我要去跟我們家鄧醫生交流交流感情,免得他被別的小妖精給拐跑。」


    我撲哧一笑,瞬間有點喜歡上慕歡的性子了。


    宋安戈掐了掐我的臉:


    「傻笑什麽?快說說,你和她在哪兒見過?」


    我抿了口嘴,學著慕歡那樣回他:「想知道嗎?偏不告訴你。」


    宋安戈颳了刮我的鼻翼:


    「了不得了。你還有秘密,好吧,我再帶你去見一個我的好兄弟,我們公司的節目主持人,今晚特意請人代班,就為了來參加你的生日。」


    說話間,宋安戈就帶著我來到了正在唱歌的好兄弟麵前:


    「江離,這位是我的兄弟許森,我們都叫他三木,他可是有多重身份的,既是唱作人,又是主持人,還是我們公司的股東,黃金單身漢一枚,專門禍害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許森正好在唱歌,見我們到來,就把話筒遞給了一旁的夏初臨。


    起初我還覺得納悶,許森和夏初臨應該從不相識相對,用餐過後,許森卻親熱的摟著夏初臨的肩膀占據了兩個話筒,現在我算是明白了。想必這一切都是宋安戈的傑作。


    許森端了一杯紅酒來跟我碰了碰:


    「嫂子好,叫我三木就行,叫名字顯得生分,我可提前說好啊,等老大結婚的時候,我要當伴郎的,還請嫂子幫我介紹一個漂亮的伴娘。」


    宋安戈緊緊摟著我,眼神卻往一旁示意:


    「據我所知,最漂亮的伴娘在那兒,不過人家已經心有所屬,你該不會要和阿珩搶女人吧?」


    許森長嘆一聲,向我抱屈:


    「嫂子,你說我哪點比不上阿珩,我應該比他帥氣比他風趣比他有才氣會哄女孩子開心才對,怎麽在女人這個問題上,老是落後一大截呢?」


    說實話,風趣才氣和哄女孩開心這三樣,我服。


    但是論外貌,鄧珩五官清秀,標準的大帥哥,而許森那一雙狐狸眼雖然迷人。到底會讓女孩子覺得駕馭不住,更何況他有著歌手主持人等多重身份,一般的女孩都不敢對他下手,怕hold不住。


    所以我毫不吝嗇的誇讚道:


    「正是因為你比鄧醫生有魅力多了,才讓很多女孩望而卻步,你放心,長得太帥不是你的錯。」


    許森哈哈大笑:


    「老大,這嫂子深得我心,連我要說什麽都猜得到,不過長得帥還出來招搖,就是我的不對了,我認錯,這杯酒,我幹了,祝嫂子生日快樂,青春永駐。」


    宋安戈輕捶他的心口:


    「你小子別打我家離離的主意,她的餘生已被我承包了,容不得任何人來摻一腳。」


    說這話的時候,夏初臨剛好把視線落在我們身上。


    許森是宋安戈的好哥們,自然知道宋安戈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證:


    「放心吧老大,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兄弟我懂,以後誰要是敢打嫂子的主意,三木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看到夏初臨那張略顯尷尬的臉,我竟有點於心不忍。


    倒是王瀟瀟眼見著慕歡一直圍著鄧珩,幹脆眼不見為淨的來到我身邊,把手搭在夏初臨的胳膊上問:


    「你們幾個聊什麽呢,一副要去大幹一場的架勢,二少爺,你在屏幕麵前坐了這麽久也沒見你唱首歌,要不來一首唄。」


    夏初臨很會唱歌,還會彈鋼琴和古箏,大學時還學了柔術,他身上的優點多得讓人數不過來,但他曾經說過,現在身上所有的才能,都是當初犧牲了童年換來的,如果時光能重來,他寧可生在普通人家,玩泥巴溜鐵環,能和夥伴們打成一片。


    可窮人家的孩子未必會這麽想,他們也渴望能夠碰一碰鋼琴,車接車送。


    家長們更甚,從孩子還沒出生開始就做著各種各樣的準備,不想讓自己的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殊不知每個人自有造化,最終都會殊途同歸。


    在王瀟瀟的一再慫恿,以及許森的熱情相邀下,夏初臨拿著話筒很正式的麵對著我說:


    「好,那我就唱一首,首先,離離,祝你生日快樂,雖然你這些年不需要我陪你過生,但每一年的今天,我都給你備了蛋糕和禮物,今年我沒有禮物,也沒買蛋糕,但我有一顆愛你的真心,這首歌,送給你。」


    他點了一首鄭鈞的《私奔》。


    唱之前,他還上前來給了我一個擁抱,在我耳邊輕聲說:「我愛你,從開始到現在,從現在到終老。」


    因為這個擁抱,許森差點就動手了,還是宋安戈和鄧珩及時拉住他。


    這首歌,他唱的很用心,那些看熱鬧的人漸漸的就沉默了下來。


    他背對著屏幕,眼神卻一直看著我,唱著:


    把青春先給我身後那座,輝煌的都市


    為了這個美夢,我們付出著代價


    把愛情留給我身邊最真心的姑娘


    你陪我歌唱


    你陪我流浪


    你陪我兩敗俱傷


    沙啞的音色帶著一雙柔情似水的眸子,大部分的姑娘都受不了這種既溫柔又癡情的攻勢,我也不能免俗,這些年我一再逃避著他,但他始終都在我心底最深的角落裏隱藏著,我怕自己一旦觸碰,理智就會被情感所淹沒。


    他曾經是這座城市裏最明媚的少年,會唱著最甜蜜的情歌,綻放著最陽光的笑容。


    可如今的他唱著撕裂的情歌,先是紅了眼眶,再是濕了眸子,最後兩滴淚從眼眶奪出,緩緩而下。


    他顫抖的手握著話筒,忘情的唱著:


    想帶上你私奔,奔向最遙遠的城鎮


    想帶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


    那年他在空間裏對我留言,說他想帶我私奔,他會從遙遠的大洋彼岸飛回來,帶我去一個家裏人找不到的地方,麵朝大海,春暖花開,他會給我這個世上最美好的一切,而我,隻需要每天給他一個幸福的笑容,他就知足。


    後來,我鎖了空間,就像是給心門上了一道鎖。


    遙遠的大洋彼岸,他的思念全都消散在風中,我們的結局,註定是分道揚鑣。


    一曲歌畢,伴樂都已經結束,夏初臨卻握著話筒,一遍一遍的唱著這首歌。


    在場的女生全都哭了。無一例外,王瀟瀟更是靠在鄧珩的肩膀上,哽咽著說:「我將自己一年年放逐,穿過鮮花,走過荊棘,隻為自由之地,在這欲望都市,你就是我最後的信仰。學長,這歌唱的我好想哭啊,我忍不住。」


    或許是知道慕歡在一旁看著,鄧珩擦拭著王瀟瀟的眼淚,哄著她:


    「乖,哭花了妝就不好看了。」


    到最後,唱的精疲力竭的夏初臨淚流滿麵,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


    他一個人站在我們眾多人的麵前,顯得那麽孤單不合群,卻又那麽的讓人心疼。


    許森看不下去,要上前去勸他,依然是宋安戈拉住了許森,然後對我說:


    「去勸勸他吧,他雖然退了燒。但師母說他身子很虛,應該是長久以來的鬱結,導致抵抗力不強,這個時候,隻有你才能勸他回房休息。」


    許森皺皺眉:


    「老大,這...」


    宋安戈捂了他的嘴,拿了另一隻話筒調節氣氛:


    「來來來,大家鼓掌,接下來輪到誰唱歌了?」


    大夥兒都很配合,異口同聲的喊:


    「你。」


    宋安戈推辭不掉,笑著說:


    「剛剛大家都被這首歌感動了,那我就唱一首歡快一點的歌幫大家舒緩舒緩心情,不過我我五音不全,你們可不許朝我噴酒水。」


    氣氛被調了起來,我走向夏初臨,送他手裏拿過話筒遞給了許森,王瀟瀟上前來問我:


    「江離,要幫忙嗎?」


    鄧珩立即把她拉住:


    「學妹,我們也點一首歌吧,認識這麽多年還沒一起唱過歌。」


    這個重色輕友的王瀟瀟,得了鄧珩的邀約,立馬將我甩在一旁了。


    夏初臨也是累到了,他呆呆的起身對我說:「你不用管我,去唱歌吧,我回房歇一會兒,對不起,讓你難堪了。」


    看著他的背影一步一步朝著樓梯走去,宋安戈擠到我身邊來,對我使了使眼色。


    我隨後跟了上去,卻在他的房門口猶豫了很久都沒敢踏進去。


    那張淚流滿麵的臉一直在我腦海裏放映,他的歌,那麽的直白,那麽的撕心裂肺,或許他心底的期盼和委屈,比任何人都要多。


    而我給不了他回應,也不敢靠近他再給他希望。


    我狠狠心,準備轉身離去。


    他卻在屋子裏啞著嗓子乞求:「離離,能給我一個擁抱嗎?」


    聲音不大,足夠入耳。


    我眼裏蓄積的淚水瞬時落下,我擦了擦眼淚,抿抿嘴唇,調整到最好的狀態推開門進去。夏初臨坐在床邊捧著頭,我慢慢朝他走去。


    以前王瀟瀟總是問我,江離,你真的那麽鐵石心腸嗎?


    那時的我和陳沉的婚姻很圓滿,不太願意聽到關於夏初臨的任何事情。


    已為人婦的我,根本沒有權利去心疼一個人。


    久而久之,我都覺得自己是鐵石心腸了。


    我不是看不到夏初臨在我麵前的強顏歡笑故作堅強,每一次我冷冰冰的對待他的熱烈的情感時,我都希望他能勇敢的轉過身去,朝著自己的康莊大道前進,再也不要回頭。


    可他卻非要擠在我這條獨木橋上,顫顫巍巍,戰戰兢兢的過著日子。


    現在看到他那麽的無助和痛苦,我的心是肉長的,我心疼他,心疼時光和現實磨平了他的稜角,也磨掉了他的傲氣和自尊,讓他變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傷痕累累的軀殼。


    我也無數次的想過,如果那年他的母親沒有強勢介入我們之間的感情,或許現在的他早已經把那段初戀遺忘在歲月的長河裏,如家人所願般娶妻生子了。


    那麽多過來人的經驗和血淚證明,初戀是很難有結果的。


    偏偏他的母親等不及,腰斬了這段感情,也失去了一個健康開朗的兒子。


    我蹲下身去,捧著他的臉,將額頭靠著他:


    「初臨。」


    夏初臨哽咽著對我說:「對不起,我沒控製好自己。」


    我近乎哀求的勸他:


    「初臨,放了我吧,忘了我,好好開始你的人生,我們之間就算九年前不結束,也熬不到今天,每個人都會變的,感情也一樣,我對你的喜歡,早在我嫁給陳沉的那天就埋葬掉了,現在的我,是一個死了丈夫的女人,就算我接受你,也隻會給我們之間增添無盡的煩惱,九年前你的母親不能接受一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女朋友,九年後更不會接受我這樣一個二婚的女人,與其傷了所有人,不如勇敢一點,放過自己,也放過我,好嗎?」


    夏初臨抬起那雙淚眼,將我緊緊摟住:


    「離離,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這九年來,但凡我能忘了你,我早忘了,我用盡一切辦法,卻沒法說服我的心,誰叫我那麽愛你呢。」


    我輕撫著他的後背,殘忍的說:


    「既然時間治癒不了你,那就試試新歡吧,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好好談戀愛,就算你不為自己著想,你也要為你的母親想一想,你的父親去世了,這兩年你不歸家,你的母親該有多孤單,初臨,回去吧,別等到失去了才知道親情可貴,我聽瀟瀟說,你的母親派人找過瀟瀟,她病了,很想見見你。」


    夏初臨苦笑一聲:


    「江離,你當真希望我跟別的女孩談戀愛?」


    我點頭:「不試試怎麽知道結果呢?如果你試過了,你還是放不下,還是愛我,我答應你,那時候我會認真審視我們之間的感情,但現在,我求你放了我,好嗎?」


    夏初臨噙著熱淚答應:「好,放過你,我放過你。」


    話已至此,我強忍著淚水準備起身,夏初臨拉著我的手央求:


    「離離,我會聽你的話,找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孩談戀愛,再給我一晚的時間,讓我陪陪你,明天,明天早晨我就回家。」


    樓下是狂歡的人群,樓上的我們,卻是最孤單的人。


    他的淚水像毒藥,侵蝕著我的心,我含著淚說好,夏初臨捧著我的臉問:


    「離離,我能最後吻你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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