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休息時間,林雅向吳玉婷報備一聲,問了屈宗毅的座位之後,悄悄到上層的商務艙。


    機上的乘客幾乎都在睡覺,她無聲的走到屈宗毅的座位,82k是靠窗的位置,她小心的橫過82h的乘客——是一位陌生的男乘客,不是她以為的楊玉茹——輕輕的拍拍屈宗毅的手。


    他立即睜開眼睛,一看見她,立即輕輕的將椅背扶起,對她溫柔的一笑。


    “嗨!”他無聲地打聲招呼。


    “跟我來。”林雅朝他比了比手勢。


    “咳!”82h的乘客輕咳一聲,睜開一雙湛藍的眼眸,直勾勾的望著他們,表情似乎有些不悅。


    “抱歉,驚擾到您。”林雅立即輕聲道歉,“有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地方嗎?”


    “我肚子餓了。”梅爾文故意冷著聲音道。“小姐約會結束,可以撥空幫我泡一杯杯麵吧。”


    “請稍等,馬上為您送來。”林雅心裏忍不住圈叉。這次客訴大概跑不掉了,還有對吳玉婷他們很抱歉,這個時間隻要一家烤肉萬家香,等一下聞香的客人就會紛紛要求也要泡麵,廚房會忙死,唉!


    朝屈宗毅使了個眼色,她便轉身離開。


    一會兒之後,他也起身準備離開,不料梅爾文突然嘲諷的開口。


    “要去幽會了嗎?”


    他表情一僵,冷冷的瞪向梅爾文,壓低聲音警告,“請你尊重一點。”


    “我不覺得我說錯了什麽,你們很明顯的正打算這麽做,不是嗎?”梅爾文嘲弄的笑。


    屈宗毅不想給女友惹麻煩,所以隱忍下怒氣,沉默的越過他離開。


    他沒發現梅爾文在他身後露出一抹莞爾調皮的笑,也沒有發現坐在83a的楊玉茹已經睜開眼睛,眼底滿是不甘的怨怒目送著他的背影。


    他來到廚房,和端著杯麵的吳玉婷擦身而過,禮貌的點了個頭打聲招呼,閃進廚房,看見雅雅。


    “坐。”林雅說。


    屈宗毅坐下,望著她,忘了方才的不愉快,關心地問她。


    “雅雅,怎麽了?”微傾身,專注的審視著她。“很累?”溫柔的抬手輕撫她的臉頰。


    林雅搖頭。“屈宗毅,你為什麽沒告訴我你坐這班飛機?”


    他微微一笑。“因為我知道你飛這班,所以才沒告訴你。”


    “所以我問你為什麽啊!”她雖然壓低聲音,可是語氣不太高興。


    “雅雅,你是因為這樣不開心嗎?”屈宗毅在她麵前蹲下,仰頭認真的望著她。“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如果在機上你們對單一旅客特別照顧,都很可能被其它旅客投訴,所以我知道你飛這班飛機的時候,我才沒告訴你,不想替你帶來麻煩嘛!”


    林雅眨了眨眼。原來……是這樣啊!


    “對不起……”她有些挫折的歎氣。


    “傻瓜,說什麽對不起。”屈宗毅輕笑,溫柔的撫過她的臉頰。“現在是你的休息時間吧,快去休息,你看起來很累。”


    “屈宗毅……”林雅望著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還有什麽問題嗎?”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不關心你?”


    屈宗毅聞言,眉頭微蹙。“為什麽問這種問題?”


    “因為我都沒問你坐哪班飛機啊!”她有點自厭的說。


    “但是你會叮嚀我該帶什麽行李,飛哪個國家不可以帶什麽東西,注意什麽細節,現在的季節該做什麽準備……你的關心,是從心裏的,做對我有幫助的事,而不是表麵上問一下班機時間,因為你知道你無法分身來送機或接機.”屈宗毅仰頭輕輕吻了她一下。“雅雅,難道你一直在擔心這個嗎?”


    “嗯。”林雅歎了口氣。


    “傻瓜,你想太多了。”他微微一笑。“好了,現在沒事了,你趕快去休息吧!”


    “我們會在紐約停留三天,你工作結束之後打電話給我,我去飯店找你。”


    “好。你快去休息。”


    “不要一直趕我去休息嘛!你這麽不想見到我喔!”林雅噘著紅唇,不滿的說。


    “雅雅,我隻是不想你太累,你們的辛苦我非常了解,你不趁現在趕快休息,等到工作時會很累,我會很心疼。”輕撫著她有些蒼白的臉頰,再輕啄了一下她的唇。“乖,去休息,不要讓我這麽擔心。”


    “好嘛!”林雅投降。


    兩人離開廚房,看見吳玉婷站在艙口,屈宗毅朝她點點頭。


    “謝謝阿姐,雅雅請你多照顧。”


    吳玉婷挑眉,似笑非笑地望向林雅。“不用客氣。”


    “你先回座位,我和阿姐談談。”見屈宗毅欲言又止,她微笑。“不會太久,我馬上就回去休息。”


    他點點頭,向吳玉婷輕聲道別,走回座位。


    “嘖嘖,好個溫柔體貼又深情的未婚夫,真是好嫉妒啊!”屈宗毅一走,她立即調侃。


    這下連豪爽的林雅也忍不住微微紅了臉。


    “阿姐!”


    “好啦,不笑你。怎樣?有什麽事要交代的?”


    “阿姐不用給他特別待遇,免得有些心胸狹隘的旅客找麻煩,客訴阿姐差別待遇。”


    “我懂,我懂。”吳玉婷點頭。服務鈴開始響起,她差點就掩臉歎息,“開始了。”


    “對不起,阿姐。”林雅真的好抱歉。“我也來幫忙。”


    “不用了,這是遲早的事,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吳玉婷催促她回去休息,轉身也趕緊和其它弟弟妹妹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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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屈宗毅三人才出關,遠遠的便看見得蒙集團負責接機的兩位公關人員,便朝他們走去。


    互相介紹幾句之後,兩名得蒙人員領著他們離開機場大廳,來到乘車處。


    不料下一瞬間,他身旁走來兩個男人,一個就是飛機上坐在他隔壁的男人,另一個似乎是來接機的。


    兩人一左一右將他和張家昆、楊玉茹隔開,三人都來不及反應,張家昆他們如預定的被帶進公關人口貝的車子裏,而他則被架入另一輛加長的豪華轎車中。


    “你們……”屈宗毅正想質問,卻在看見車內的另外兩人時愣住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那位女士為何紅著眼眶,神情激動的看著他?


    那位中年男士為何看起來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接著……就是機上坐在他隔壁的年輕男子,為何似笑非笑,眼神發亮的看著他,宛如看著一道美味佳肴似的?


    “亞德裏恩……”迪布勒伊夫人哽咽的低喚。


    亞德裏恩!


    這個字讓屈宗毅一震。他之所以會學法語,就是因為這個宇,而這個字,是刻在他從小戴著的一條項煉牌墜上,直到上了高中,他知道這個字是一個名字,聯想到可能的情況之後,便將項煉拿下,收了起來!


    而最近,他莫名的常常拿出那條項煉,如今,他竟然在一個陌生女士的口中,聽到這個名字,而且是對著他呼喚,這代表著什麽?


    “你們到底是誰?有什麽目的?”屈宗毅盡量維持聲音的平穩,不讓心中的混亂顯露出來。


    “這位,是得蒙集團總裁——傑羅姆·迪布勒伊。”梅爾文介紹父親,接著母親,“這位是總裁夫人——莉蒂亞·迪布勒伊,至於我,我是梅爾文·迪布勒伊,得蒙總經理。”


    他們的身分讓屈宗毅有些錯愕,一會兒,他望向梅爾文。


    “飛機上的一切是刻意安排的?”目的是什麽?


    “巧合有,安排也有,不過那些挑釁的話,絕對不是真心的。”梅爾文笑道。


    屈宗毅點頭,也不想追究。


    “勞煩總裁一家三口接機,我受寵若驚。”這絕對不是客套話。他不過是一個台灣企業的企畫部經理,為何會勞動到總裁一家三口親自接機?再加上迪布勒伊夫人口中喊的名字,其中的可能性更讓他冷汗直冒,心驚膽戰。


    “亞德裏恩,亞德裏恩,我是……”


    “莉蒂亞,別激動。”傑羅姆輕輕的握住妻子的手。“我來。”


    迪布勒伊夫人點點頭,湛藍的瞳眸一瞬不瞬,激動渴望地凝視著屈宗毅,沒有稍離。


    “亞德裏恩,你沒有看出來我們有幾分相似嗎?”傑羅姆略帶沙啞的低沉聲音狠狠的打進他的耳膜。


    屈宗毅一震,抬起眼仔細的審視著迪布勒伊總裁,愈看,愈是心驚。雖然沒有誇張到像那種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情形,但是兩人的五宮臉形,確實有幾分相似!


    他深吸口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不用他們多說什麽,光是這樣的開場白就足夠讓他猜到他們出現為的是什麽,可是……這種事對他來說太突然了,必須給他一點時問好好的想一想!


    “確實是令人驚訝的巧合,不過這世上長得相似的人其實不少,根據統計數字,大約——”


    “亞德裏恩,我們談的不是什麽統計數字。”傑羅姆輕聲打斷屈宗毅。憑他的經曆,怎會看不出這孩子在逃避呢?


    “敝姓屈,也有一個簡單的英文名字,叫做hugh(修),我們不談統計數字,還是來談談這次貴公司亞太地區總代理權的事吧,敝公司目前——”


    “修!”傑羅姆打斷他,如他所願的下再用“亞德裏恩”稱呼他,深深的審視著他,一會兒點點頭。“我想你已經猜到大概是怎麽回事了,而且並不想談。”


    屈宗毅無話。


    “你需要時間思考這件事,是嗎?”傑羅姆輕問。


    他垂下眼,默認。


    “好吧,我們會給你時間好好的思考這件事,不過請你答應,給我們時間向你說明一切,不要妄下斷語。”


    “可是jerome我……”莉蒂亞焦急的抓住丈夫的手。她渴望馬上緊緊擁抱這個失而複得的孩子啊!


    傑羅姆拍拍妻子的手。


    “親愛的,你看不出來他很混亂嗎?我們有幾天的時間讓我們激動的情緒平複下來,可是對他來說,太突然了,我們必須給他時間啊!”


    “嗚嗚……”莉蒂亞忍不住掩臉啜泣。“都是我的錯,當初如果不是我太沒用,亞德裏恩也不會……”


    “莉蒂亞……”傑羅姆哀傷的低喚。


    “請不要難過。”屈宗毅不忍地伸出手,輕輕覆在那顫抖的纖細手上。她這麽的悲傷,是不是代表,他……並不是被拋棄的?


    “亞德裏恩,我可憐的孩子……”莉蒂亞抬起淚眼,凝望著他。她好想緊緊擁抱他,可是她不想嚇到他啊!


    “亞德裏恩……是我的名字嗎?”那不容錯認的渴望,讓他心軟了。


    “是的,是的……”莉蒂亞激動的點頭,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們……”屈宗毅喉嚨微哽,困難的咽下硬塊之後,才繼續道;“你們認為我是你們的……親人?”


    “我們是你的父母,你是我們的長子。”傑羅姆說,指向梅爾文道:“他是你的弟弟,你唯一的手足。”


    果然!


    屈宗毅深吸了口氣。“雖然我和迪布勒伊總裁的外貌有幾分相似,不過或許這隻是巧合,我是在台灣長大的,台灣與紐約距離遙遠,不太可能……”


    “如果你願意聽我們說了,那我們回家談,好嗎?”傑羅姆小心翼翼的問,仿佛怕將他嚇跑似的。


    “回家”嗎?那是他的家嗎?


    他的家應該是有奶奶,有……雅雅在的地方!可是……


    望著眼前這三個可能是與他血緣相係的陌生人,看著他們既悲傷又喜悅的激動表情,就算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突然,衝擊太大,他還是……不忍啊!


    他該聽嗎?聽了之後,會對他的未來造成什麽樣的衝擊呢?


    “我想先打幾通電話。”屈宗毅終於開口。


    “好,你先打電話……電話?電話呢?”傑羅姆找著電話,一直表現得很沉著冷靜的假象,此時出現了裂痕。


    “我自己有。”他終於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是啊,這件事對他們的衝擊也很大啊!


    掏出手機撥給張家昆,對於同仁焦急詢問怎麽回事,他沒有多做解釋,隻告訴他們他沒事,要他們先回飯店。


    收線之後,他撥了另一個號碼,響了幾聲之後,對方接起。


    “哈囉?屈宗毅?”林雅輕快的聲音傳來。“才下飛機就打電話給我,這麽想我啊?我們才剛上車,不過還在機場等老總和一個迷路的香港弟弟。你現在在哪?到飯店了嗎?”


    一聽到她的聲音,屈宗毅喉嚨哽咽,眼眶發熱。


    “雅雅……”他低喚。


    林雅聞聲一怔,立即轉身靠向車窗,關心地問:“怎麽了?屈宗毅,發生什麽事了?”


    “雅雅,我需要你……”屈宗毅轉頭麵向窗外,將額頭靠在車窗上。“我需要你……”


    “好,你在哪裏?”她沒有猶疑。“我們怎麽碰麵?”


    “我現在好混亂,雅雅……”


    “好,我來決定,你現在在哪裏?”


    “車上,才剛離開機場不久。”


    “那我在門口等你,你回頭來接我,可以嗎?”林雅偏頭向吳玉婷報備一聲,開門下車。


    “好。”屈宗毅深吸了口氣,轉向迪布勒伊總裁,改用英文問:“可以轉頭回機場嗎?我要接一個朋友。”


    傑羅姆點頭,吩咐司機轉回機場。


    雖然聽不懂中文,可是從亞德裏恩的語氣可以感覺到,電話那端的人,是他可以在他麵前表現出脆弱一麵的人,而且是他選擇陪他麵對這重大一刻的人。


    “朋友?屈宗毅,我隻是你的朋友嗎?”林雅故意問,希望能轉移他的注意力。她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但是她知道,一定是很嚴重的事。


    “雅雅,我希望能當麵介紹你,而不是隻在電話中提起。”屈宗毅輕笑,聽見她的聲音之後,心情慢慢的平靜下來。


    “哇咧!好大的陣仗,不知道是哪個大人物的車隊。”她看見車道駛來一列黑頭車,忍不住低呼。


    屈宗毅立即搜尋窗外,果然看見林雅。


    “停車。”他立即說,車子都尚未停穩,他便開門下車。


    “咦?屈宗……”林雅錯愕,緊接著便被他緊緊抱住。


    “雅雅……”他激動的喊。


    林雅沒追問什麽,隻是輕輕的拍著他的背,越過他的肩膀,望向也下車,立在車旁看著他們的三個人。


    她沒認出梅爾文就是在機上坐在屈宗毅隔壁的人,因為那時候燈光昏暗,不過當她的視線落在那個中年男子的臉上時,腦袋像是被雷劈中似的,瞬間便了解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如果她猜想的沒錯,那也難怪屈宗毅會這麽混亂激動了。可……這未免太巧了一點吧?屈宗毅又是怎麽坐上他們的車的?


    她拍拍他的背,溫柔地說:“先上車再說吧!”


    結果在車上,他們什麽也沒談到。


    一路上,屈宗毅像是退化成言語無法溝通的小嬰兒似的,隻是緊緊的抱著她,將臉埋在她的肩上,連為他們雙方介紹的意願都沒有。


    其它三人看他那樣子,也隻能沉默,那麽她這個“狀況外”的人,也就不好喧賓奪主的多說什麽了。


    所以,一路沉默,直到此刻,他們坐在這棟豪宅的豪華書房裏。


    “亞德裏恩——”莉蒂亞終於忍不住低喚。


    “她叫林雅,你們可以叫她伊琳諾,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會在年底舉行婚禮。”屈宗毅握緊林雅的手,有絲急切的打斷迪布勒伊夫人的話。


    “你是全球航空的空服員。”梅爾文說,看了一眼她的製服。“職務是flightpurser。”


    喲,說得這麽肯定,可見很了解嘛!


    “職稱說flightpurser是比較好聽啦,其實不過是個廚娘罷了。”林雅聳聳肩。flightpurser就是機艙事務長,簡稱fp,專門負責廚房裏的工作,在頭等艙或商務艙服務的時候,直屬上司是sp,但是在經濟艙服務的話,就直接歸老總管,若是老總沒下來碎碎念,fp就能猴子稱大王啦!哈哈!


    梅爾文淡淡一笑。原來她沒認出他就是在飛機上找她麻煩的人,嗬嗬……


    “得蒙集團上個月才入主為全球航空最大股東,你知道嗎?”他問。


    “這種事情,我們這些在最前線當炮灰、勞苦功高薪水少的小咖怎麽可能會知道。”這種直接麵對大老板的機會可能是一朝一會,不順便酸一下就太浪費了。“請問現在主角是我嗎?”


    迪布勒伊家族三人都微微一笑,望向屈宗毅。


    “亞德裏恩,你願意聽我們說了嗎?”傑羅姆啞聲問。


    被握住的手一痛,林雅眉頭微微蹙起,她偏頭望向屈宗毅,正巧對上他抬起的眼。


    心驀地一痛,那冰藍的眼底,滿是驚慌痛楚不知所措。


    “毅,我在你身邊。”她柔聲地用中文說。


    “永遠?”屈宗毅低啞地問。


    “當然。”他在擔心什麽?


    “不管我是誰?”急切地尋求保證。


    “不管你是誰,有什麽身分,對我來說,你就是屈宗毅,我唯一的愛人,不過……”林雅有些調皮的故意留下話尾,果然看見他緊張的表情。“你剛剛聽到那個小弟說的話了吧?他們成為全球航空的最大股東耶!如果你有辦法讓我們加薪的話,就算你趕我,我也會巴著你不放,嘻嘻……”


    屈宗毅終於露出一抹微笑,鬆了口氣,握緊林雅的手。


    “謝謝你,雅雅,謝謝你在我身邊。”


    “不客氣,那麽現在可以聽他們怎麽說了吧?”


    他點點頭,望向緊張急切的三人。


    “在聽你們談話之前,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的答案決定我願不願意繼續聽下去,了解事情的始末。”


    “你說。”傑羅姆點頭。


    “我……”聲音太過沙啞,他停下,清了清喉嚨。“我是被……”他……問不出口。


    “他是被你們拋棄的嗎?”林雅開口問。


    屈宗毅神情緊繃,卻鬆了口氣,捏了捏她的手,感謝她替他問出口。


    “當然不是!”莉蒂亞失聲喊。


    他閉了閉眼。“那……我願意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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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型的豪門悲劇。


    一個對獨生子占有欲太強的婆婆,一個麻雀變鳳凰、不討婆婆歡心的媳婦,就算懷了身孕,仍被婆婆百般刁難、不被承認,千方百計的就是要趕走這個搶走寶貝兒子的寒酸女人,甚至為了不讓這個女人母憑子貴,正式入主迪布勒伊家,竟然假造意外傷害媳婦,造成早產。


    接著,趁著媳婦因傷及早產還陷於昏迷,兒子守在病床旁寸步不離、無暇他顧之際,竟一手遮天,將出生不到兩個星期、還在保溫箱裏的嬰兒送走,以另一個死嬰替代,謊稱嬰兒暴斃,就是要逼瘋媳婦,將她趕出迪布勒伊家門。


    “那個……那個可惡的、沒人性的、變態的臭老太婆呢?!”林雅一肚子火的跳起來發飆,完全忘了眼前這三個人是什麽身分。


    “雅雅!”屈宗毅驚喊,趕緊拉住暴走的她。


    “咳!”迪布勒伊夫婦兩人猛地低下頭。


    “祖母五年前過世了。”梅爾文忍著笑說。


    “死得……唔……”林雅的嘴瞬間被捂住,一句“死得好”半路夭折。


    “雅雅,別亂說話。”屈宗毅用中文說。


    林雅瞪他一眼,“唔唔唔!”知道啦!


    他這才放開她的嘴,拉著她坐下。


    “算那老太婆識相死得早,否則讓我碰到,我一定一拳揍扁她,才不管她是不是年紀一大把,欠揍的人是不分男女老少的!”林雅仍是忍不住怒火,不過她也識相的用中文抱怨。


    屈宗毅拍拍她的手,看她為他氣成這樣,他心裏不僅沒了怒與恨,反而升起一股想笑的衝動了。


    “既然你們以為那個嬰兒已經死了,為什麽僅是看到我的照片,就認定是我呢?世界上毫無血緣關係,卻長得相像的人也不少,不是嗎?”


    耶!對啊,她怎麽沒想到這點?


    林雅好奇的望向那三個迪布勒伊家族的人。


    “我來解釋吧!”梅爾文開口。“祖母臨終前,吐露了真相,因為當時祖母的神智已經有些不清楚,所以大概的意思就是,她請某人把大哥抱走了,並找機會殺掉,可是後來那個人被發現受傷倒在街上,嬰兒也失蹤了。”


    很簡單的解釋,沒有說明的是,祖母纏綿病榻長達六年,那六年的時間,祖母的精神是不正常的,簡單的說就是發瘋了,整天瘋言瘋語,咒罵母親和他,他和母親在祖母眼中是魔鬼,吞噬她的靈魂的惡魔,所以當她說出真相時,他們還一度認為她隻是說些瘋言瘋語。


    “白雪公主王子版?”林雅咕噥。


    “哦,確實有點像。”梅爾文忍著笑,繼續道:“當初參與的人,都已經過世了,我們沒想到大哥會被送到台灣去,所以我們查了好久,卻始終找不到大哥的行蹤,直到收到照片。”


    “我好抱歉,亞德裏恩,當初都是我太不小心,太沒用了,如果我注意一點,也不會發生意外早產,你就不會被抱走了,都是我的錯……”莉蒂亞忍不住哽咽的說。


    “請別這麽說,這不是你的錯。”屈宗毅搖頭。“你們……怎能確定是我?”


    “你身上有一條刻著亞德裏恩這個名字的項煉,那是迪布勒伊家族的傳統,每個孩子一出生,就會戴上刻有他名字的項煉。”傑羅姆解釋。“不過……如果沒有也沒關係,畢竟你的情況特殊,我母親會將項煉拿走的可能性也很高,甚至遺失了也有可能……”


    屈宗毅垂下眼睫。項煉他有,可是……


    “做個dna檢驗應該不難才對。”林雅建議。


    “如果這樣你才會相信,我們馬上做檢驗。”傑羅姆立即答應。


    “不!”他猛地站起身。


    “屈宗毅?”林雅也站了起來,訝異的看著他。


    “雅雅,我……”他歎了口氣,沒有解釋,轉向迪布勒伊一家人。“我現在有事要做,另外再決定時問……”


    “隻要一根頭發就夠了。”梅爾文說。


    “改天吧!”林雅做決定,握住屈宗毅略微顫抖的手。“請你們尊重他的決定。”


    “亞德裏恩,請你體諒一個天天以淚洗麵思念你的母親的心情,好嗎?”傑羅姆急切的說。


    “我很抱歉,但是……”屈宗毅搖頭,拉著林雅轉身就走。


    “亞德裏恩!”迪布勒伊夫婦一個大喊,一個哭叫的追了上去。


    門外的保鏢聞聲擋人,困住他們。


    “屈宗毅,走或不走,等你一句話。”林雅讓他做最後決定。


    他回頭看了一眼淚流滿麵的迪布勒伊夫人,以及眼眶泛紅的迪布勒伊總裁和梅爾文。


    “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他低喃,然後對林雅道:“雅雅,我們走!”


    林雅得令,旋腳一踢,保鏢們措手不及的被踢倒兩個,再旋身飛腿側踢,又踢倒了另一個。屈宗毅趁機拉著人就跑,保鏢追上,又是一番纏鬥。


    “好了,不要打了,我讓人送你們回飯店。”迪布勒伊總裁製止,眼帶讚賞的望向林雅。“沒想到你這個小女孩身手了得。”


    “外表像是一隻無害的小白兔,沒想到真麵目卻是隻母老虎。”梅爾文嘖嘖搖頭。“這根本是詐欺嘛!”兩人都是“詐欺犯”!


    “過獎了。”林雅奉送一抹高雅溫柔的職業微笑,這才是真正的詐欺。


    “傑羅姆,你不會真的就這樣放棄吧?”迪布勒伊夫人無法接受。


    “莉蒂亞,我們必須給他時間……”


    “不!我不答應!”她不敢置信的喊著,“你怎能讓他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好不容易啊!”


    “聽我說,莉蒂亞,亞德裏恩一定有什麽苦衷,你也不忍心看他這麽為難、這麽痛苦吧?”傑羅姆認真的望著她。


    莉蒂亞哽咽,望向隻是垂眼偏頭望著地板、不願看他們的屈宗毅,她無法再堅持,隻能哀傷的點頭。


    傑羅姆抱住妻子,低聲的安慰幾句之後,才轉向小兒子吩咐。


    “梅爾文,你送他們回飯店去。”


    他點頭,領著兩人離開。


    “亞德裏恩會回來的,他是個善良溫柔的孩子,你看不出來嗎?他會回來的,隻要我們給他時間好好的想清楚。”傑羅姆再次安慰妻子。


    “真的嗎?”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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