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昴回歸到現實的瞬間,戰場上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仿佛是發現了不能忽視的“異常”一般,蕾姆和魔獸們一起看向了昴,。


    如同昴所猜想的一樣,他們會如此反應,是因為包圍著昴的魔女氣味忽然變濃的緣故吧。


    “!!”


    蕾姆在咆哮,魔獸也接連遠吠,昴自己也出聲高叫著。


    他躲過了飛撲而來的魔獸的利爪,在千鈞一發之際避開了蕾姆砸來的鐵球,昴此時的舉動簡直如同在渴求著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靈魂燃燒殆盡一般。


    ——亂鬥開始了。


    鬼和魔獸和普通人,就算用腳趾想也知道人類的一方毫無優勢,但昴卻在混戰中保持著注意,細心地躲避著攻擊。


    昴的行動很簡單。


    與戰場的核心部位保持著一定距離,隻躲避攻向自己的攻擊——僅此而已。


    “————”


    又有在魔獸在眼前被鐵球砸成了爛泥。然後魔獸無視了同類的死亡,三隻形成一個整體,向蕾姆發起了強烈的攻勢。


    但他們耍的小聰明並未起效,被蕾姆揮起的手腕逼得跳起,停頓在空中的魔獸緊接著成為了鐵球下的亡魂。


    昴斜視眼前的慘劇,昴重新抱緊快掉出去的拉姆退到了後方。以豪厘之差躲開襲來的尖牙,主動進入了蕾姆的攻擊範圍。


    注意到昴的蕾姆馬上展開了迎擊。急停躲開了迎麵飛來的鐵柄,鑽過隨後襲來的鎖鏈,看著飛過頭頂的鐵球砸到後麵的魔獸頭上,綻放出了紅色的花朵。


    昴聽著背後屍體墜地的聲響,拋下了羞恥心和自尊心,保持著趴在地上的蟑螂姿勢,一口氣逃離險境,試圖追擊的蕾姆被魔獸所阻斷,昴成功逃脫。


    待與蕾姆隔開一段距離之後,確定自己撿回一條命之後,昴一邊喘氣,一邊讚賞自己的判斷力。


    “——哈,我自己也意外的能幹嘛!”


    自己為了不被魔獸咬到拚死逃竄,把追上來的魔獸扔給了少女,然後從憤怒的少女身邊用蟑螂姿跑掉。


    把上麵的場景寫成文章雖然會讓當事人想死,但這是為了逃命,所以還是忘掉吧。


    從現狀來看,作戰如同昴所想的一樣進行得很順利。


    無論從爭取時間,還是從削減魔獸數量來看,這個勢頭都不錯。


    昴一瞥上方,他發現從通向穀底的幾個方位,都有朝著這邊戰場行進的魔獸漸漸集結。


    昴身上的味道散布到了森林的很大範圍內,魔獸的本能在蠢蠢欲動。


    照這樣下去能行。能看到勝算。正當昴這麽想的時候——


    “——唔?”


    突然間,正試圖躲避攻擊的昴,身體發生了很大的偏斜。而且不是因為大意導致腳步不穩,而是因為身體突如其來的無力感,以及遊走全身的惡寒。


    “這個時間點上,詛咒……!”


    昴抬起頭,他確信,在包圍著蕾姆的魔獸裏,有給自己施加的詛咒那隻在。


    但是他並不知道具體是哪一隻。而魔獸大概也不是特意為了讓昴受罪才發動的詛咒。


    那大概是為了對抗眼前的威脅——蕾姆,魔獸積蓄魔力而產生的後果。


    隻不過,恰好昴就在現場,正好被詛咒影響到而已。


    雖然那隻是一場巧合,但卻是相當致命的。


    如果昴被詛咒所擊敗,倒下了的話,平衡就會崩壞。魔獸咬死了昴之後,用數量戰勝蕾姆也隻是時間上的問題。而且,蕾姆進入森林的理由是——


    “——啊!”


    如同撕裂大地,穿透空氣的怒號傳了過來,蕾姆下揮的一拳把一隻魔獸變成了肉泥。


    突然爆發出強大的戰力,一拳滅殺了遠處魔獸的蕾姆,讓魔獸群以及昴都驚呆了。


    隨後昴發現,從剛才的衝擊中自己獲得了解放。


    ——自己的呼吸變得順暢,倦怠感也消退了。自己從詛咒的獲得了解放。


    “——蕾姆。”


    “————!”


    好像沒有聽到昴的叫聲一般,蕾姆再度開始屠殺起周圍的魔獸來。


    看著散亂著藍發,戰鬥著的蕾姆的背影,昴明確地理解到自己在要被那頭已變成肉泥的魔獸殺死的關頭,被蕾姆拯救了的事實。


    就算她失去了理智,也不明白昴是誰。


    即使如此,蕾姆也不會認錯敬愛的姐姐,也不曾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為了什麽而進入了森林。


    這樣的話。


    昴意識在自己非做不可的事情。他眨了眨眼。


    他覺得自己不應以現在這種半哄騙的形式去拯救蕾姆,而應當遵循一開始的目的,以此去拯救她。


    “也就是,遵循一開始的理想,和拉姆蕾姆女仆姐妹一起,進行心動不已的詛咒消除工作。”


    能夠實現這件事情,昴才有可能從這個狀況中生還下來。


    所以,必須要從真正意義上讓蕾姆恢複意識。因為,昴需要的不是“鬼”,而是表麵殷勤暗地無禮,好自作主張卻總到處添麻煩的,蕾姆。


    “——是角哦。”


    突然從昴的懷裏傳了這樣一句話。


    被昴抱住的拉姆半睜開了眼睛,略帶茫然的看著昴。


    “你醒過來了嗎!”


    “現在是最好的時機,哦……”


    “啊,直覺挺準的嘛,姐姐——是說角嗎?”


    看著微笑著的拉姆,昴笑了笑之後回問道。


    拉姆嫌麻煩地抬了抬下巴。


    “蕾姆之所以能變身為鬼,是因為那隻角……所以隻要狠狠地給那個角來一下的話……應該會恢複正常。”


    “確定?”


    “應該,肯定,我認為是這樣的。”


    “你的話怎麽這麽曖昧不明!?不過也隻能相信你了。”


    說完之後,昴看著蕾姆。


    蕾姆額頭上白色長角,大概有十厘米長。其大小與帕克差不多


    ——朝著那裏下手。


    “你不覺得太難了麽?”


    “用盡你的智慧和勇氣,不行也得行。”


    “其實,用盡智慧和勇氣思考之後,我倒是想到了一個可能的辦法。”


    聽到昴的回答之後拉姆驚訝得抬了抬眉。


    昴苦笑,有點難以啟齒地歪了歪嘴。


    “不過,你肯定會生氣的。”


    “如果那樣做能讓妹妹恢複正常的話,我不會生氣的。”


    “真的嗎?”


    “真真正正的。”


    “以羅茨卿的名義起誓?”


    “……居然讓我做到這個地步,真是活的不耐煩了。好吧,以羅茨維爾大人的名義起誓。”


    既然拉姆從內心深處座下如此有男子氣概的決定了的話,昴決定尊重她的意見。


    而在二人正對麵,蕾姆慢慢地再次看向這邊。


    她意識的重心依然放在昴和拉姆這裏,而她的警戒範圍卻擴散到了周圍的魔獸上。


    而現在,朝著這位全麵警戒中的蕾姆,昴展開了擊角行動。


    那就是——


    “噢噢噢噢,看招!”


    “——哈?”


    看著扭腰把她扔出去的昴,拉姆一臉驚呆的飛了出去。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會被扔出去吧。


    拉姆目瞪口呆,而蕾姆此時也很驚訝。鬼化狀態的蕾姆一瞬間發怔,隨後立刻朝著飛向自己的姐姐伸出了手。


    放下鐵球,蕾姆用沾滿鮮血的雙手抱緊了姐姐。就在這一瞬間,前一刻還充滿殺意和敵意的表情,變得平靜安穩。


    ——為了不錯過這個瞬間,昴大步向前。


    在扔出拉姆的同時,昴便放低了身子朝前方突進。在蕾姆的注意力被空中的拉姆吸引住的時候,昴爬行著接近了拉姆視野的死角。


    昴滑動著雙腳,右手抽出了單手劍。


    以居合斬的方式出鞘的劍刃,逆著風向蕾姆頭上的長角砍去——這是最好的空檔。


    而且蕾姆對這奇襲似乎毫無覺察。但是——


    “!”


    但是由於單手劍斷了一部分,加上自己有所恐懼沒有敢全力上前——兩兩相加,導致本應直接擊中長角的攻擊偏移了幾厘米。


    千載難逢的機遇,從自己手中的溜走了。昴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怯場了啊!就差那麽一步,就差那麽點勇氣!!”


    昴保持著砍空的姿勢,身體向前栽去。


    對著將後背暴露給自己的昴,蕾姆用左手做出了貫穿的姿勢。想必那長長的指甲會輕易地穿透昴的後背,造出一個美麗的風洞來吧。


    就差最後這一步,而且還是死在蕾姆的手上——唯獨這一點絕對不要。


    就當他這麽想的時候——


    “嗚哇!?”


    腳下的地麵爆炸了,泥石流令昴的身體被吹上了天空。


    被四散的石頭打到身體上,身體疼痛,皮膚開裂流出了鮮血,但被擊飛的昴看見了事件的始作俑者。


    他在剛才所處位置的南側,發現了藏起來的幼犬魔獸的身影。地麵是從那裏炸裂的。


    成群掉落到穀底、潛伏起來的魔獸,企圖用泥石流將昴和蕾姆一網打盡吧。


    他們的攻擊把砍空了的昴和蕾姆一起擊飛了出去。他們這一招真是壯觀。


    但是它們的企圖——


    “————”


    蕾姆咆哮著,朝著泥沙四濺的土地一記猛踏。


    飛散的泥沙和蕾姆的一擊相消,餘波在攪亂蕾姆的藍發之後停歇。用蠻力對抗魔力——這是最野蠻的魔法對抗方式之一。


    阻止了泥石流之後,蕾姆慎重地抱好姐姐,平靜了下來。


    在她的腦海裏,估計已經沒有還在天空中飄浮著的昴了。


    被魔法擊飛之後,在空中飄來蕩去的他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他的右手還是緊緊握著單手劍。萬幸的是,他墜落的地點並不是在懸崖壁,而是在堅固的土地傷。


    更巧的是,拉姆沒有注意到他,她的頭部正暴露在昴的下方。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這次再失誤了,一切就全完了。


    昴攢著全身的力氣,用雙手握住斷劍,將劍高高掄起。


    憑借巧合中的巧合,運氣中的運氣,自己總算走到了現在這一步。


    隨機主義萬歲。奇跡至高無上。就算是上帝的惡作劇,有時也會產生好結果。


    ——早知道會這樣,之前那一擊的時候讓我砍中還更帥氣一些。


    現在昴完全沒注意到自己,把長角完全暴露給自己的蕾姆就在正下方。


    昴苦笑著……已經沒有時間了。在時間放緩的世界裏,蕾姆就在眼前。


    自己能看見角。將刀背向下,昴高高掄起斷劍,釋放積蓄的力量。


    “笑吧,蕾姆——今天的我,淩駕於鬼之上!”


    劍刃朝著白色長角直砍而去。


    緊接著,刺耳的金鐵交擊聲,傳遍了整個魔獸森林。


    緊隨之後響起的是落地失敗的昴發出的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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