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抱胸、背靠著圍牆的紅發傲慢女仆,看到了回來的昴。


    “以為馬上就結束才送走的後輩,回來後不隻頭發東翹西翹、衣服皺巴巴,連左手都流血了。”


    “那可真是抱歉喔!發生了很多事,看就知道了吧。”


    “是啊,看過之後就大致知情了。”


    端正的臉蛋透露出些微擔憂的感情,拉姆小聲地吐氣。


    不同以往的態度和方才發言的微妙語氣讓昴皺起眉頭,不過拉姆沒有讓昴問出心中的疑問,她像平常那樣用鼻子發出“哼”的聲音。


    “不管是傷口還是外觀都慘不忍睹,快點跟蕾姆會合吧,不管是哪個蕾姆都會馬上幫你治好。”


    “拉姆唧沒辦法使用治愈魔法嗎?”


    “如果是切除患部的粗魯治療法就可以。”


    “這個民俗療法太危險了吧!?”


    昴沒有掩飾自己的戰栗。突然,拉姆走近昴拉住他的袖子。


    拉姆會這樣主動接觸人真是難得。


    昴眨了眨眼,轉動頭部的拉姆對他說:


    “毛,不來嗎?”


    “要去啊?跟你一起。”


    這麽一回應,在那瞬間他看到了拉姆的微笑。


    就這樣,昴被拉姆拉著袖子往前走。


    如果平常也這麽老實的話就可愛多了。這麽想的另一方麵,又想到有可能是平常都對自己很老實,所以才會老是有那樣的發言吧。


    老實,也是要看時間和場合的。


    邊想著這些,邊和拉姆兩人走向蕾姆等待的地方。


    不知為何,感覺步伐比平常還要緩慢悠閑,背部彷佛被那感覺推著走。


    三人回到豪宅,是在太陽西斜到看不見身影的傍晚以後。


    沐浴在夕陽下的羅茲瓦爾宅邸前麵,有一名男子倒在地上。


    那是誰呢?是菜月昴。他的身旁放著一個大木桶,趴倒在地的昴用力喘氣。


    “到了,終於……到了。我做得很好!真的是gj!”


    “是是是是,有勞你了。”


    “好啦好啦,辛苦你了。”


    敷衍地慰勞昴的辛勞,雙胞胎女仆站在倒地男子的左右兩邊。


    拉姆的冷淡跟往常一樣,不過連蕾姆都表現出輕微的冷漠。那是購物完在村子會合時,被拉姆拉著昴的手的畫麵氣到了吧。


    “姐姐和昴的感情真好呢。”


    在蕾姆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昴很後悔選錯了選項。


    試圖挽回什麽而決定搬運根本是拿來泄憤用的重量級大桶子回宅邸,但憑這點有挽回多少形象就不得而知了。


    “那麽,先回屋裏了,請慢慢來。”


    然後當事人蕾姆對昴留下這句話,輕鬆地扛起了大桶子。


    舉重力為八十公斤的昴,認真起來都不知道能否將木桶從肩膀往上舉,可是那麽重的東西,蕾姆卻用單手像抱小物件似地抬起來。


    那豪爽畫麵的異常性,令昴發出幹笑。


    “有需要我嗎?”


    “不用喔?看就知道了。”


    拉姆絲毫沒有要袒護昴內心的男子氣概,目送悠哉扛著木桶離開的蕾姆,昴痛切感受到自己認真做的勞力活有多沒意義。


    “搞什麽,為什麽我要做啊,根本就隻是惹人嫌而已。喂喂,請停止虐待後輩呀,前輩。”


    “你不懂嗎?毛,這當然是體貼囉。”


    “不懂啦,體貼什麽啦。”


    “若是蕾姆扛著大行李回來,毛卻拿著隻裝了幾樣香料的小袋子搖搖擺擺走在後頭,艾米莉婭大人看到的話會怎麽想?”


    “前輩的體貼讓我說不出話來了!”


    昴向拉姆跪拜表達感謝之意。


    讓個頭比自己小的女孩拿大型行李,自己隻拿著購物袋就心滿意足地凱旋而歸——光是想像艾米莉婭目擊到那個景象,昴就覺得想死。


    “姐姐,羅茲瓦爾大人……”


    先進屋裏的蕾姆,回到在門口對話的兩人身邊。妹妹一道出主人的名字,拉姆立刻高速產生反應。


    平常的傭懶不知去向,瞬間整理好儀容的拉姆俯視著昴。


    “你在幹什麽,毛,想讓羅茲瓦爾大人等嗎?”


    “隻有你們兩個人懂,但我搞不懂啊。咦?什麽?意思是傭人要集合嗎?”


    她們彷佛在看學習力差的小孩。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看,昴連忙跟在兩人身後,途中學習拉姆稍微整理儀容時,宅邸玄關的大門開啟了。


    “喔——唉呀,兩人也在一起——呢,省去找人的功夫幫助真——大。”


    豪宅之主——羅茲瓦爾張開雙臂等待三人。


    藍色的長發加上藍色和黃色的異色瞳,雖然是瓜子臉美男子,但卻被臉上的小醜風格妝給糟蹋了——不過,除此之外的打扮跟平常不一樣。


    “這是外出打扮嗎?”


    “洞察力不錯,唉——呀,其實我也不太——喜歡這樣呢,可是要是穿平常的服裝——會有人囉哩囉唆,所以沒辦法——隻好像這樣——穿禮服囉。”


    羅茲瓦爾平素喜好做奇特打扮,許久未見他穿不是幾何花紋、或是會與背景同化充滿玩心的穿著。應該說,這是第一次見到。


    羅茲瓦爾這身裝扮,讓昴想到兩個可能性。


    “是有訪客嗎?”


    “是要外出嗎?”


    拉姆和蕾姆同時道出與昴相同的想法。


    傭人有誌一同的問話,讓羅茲瓦爾在苦笑後指著拉姆。


    “拉姆答對了,是外出。有稍微——麻煩的訊息——進來,為了確認,我要去嘉飛爾那裏跟外頭晃晃,雖然是不想——太晚回來啦。”


    聽到第一次出現的單字,卻無從判斷是人名還是地名。


    但是,昴學光是這樣就洞悉一切的雙胞胎,沒有任何異議隻是點頭。


    “就——是這樣,我想今晚是回不來了——拉姆、蕾姆,交給你們了。”


    “是,謹遵命令。”


    “是,豁出性命在所不辭。”


    用眼神對立刻回應的兩人頷首,接著異色瞳轉而凝視昴。品嚐被左右不同顏色的光輝給壓迫,昴不舒服地微微轉動身體。


    “不好意思,我還沒有宣誓要豁出性命表達忠誠唷?”


    “那——倒沒關係,就算你突然宣誓,也隻會覺得不舒服和——惡心。不過呢——也要交給你了,昴。”


    拍打昴的肩膀,羅茲瓦爾閉上一隻眼,隻留下黃色瞳孔映照出昴的身影。


    “我感覺到可疑的氣味,你隻要好好保護——艾米莉婭大人,可以吧?”


    “——嗯,這個盡管交給我。”


    哪輪得到你說。


    不知道羅茲瓦爾把狀況看透到什麽地步。


    雖然不知道,但昴果斷地回應他。


    ——這是至今未曾有過的發展。


    這意味著,昴的行動讓世界產生了變化。


    看昴點頭,羅茲瓦爾露出滿意的笑容,接著向忠臣雙胞胎傳達幾件事……


    “那就這——樣,我出門囉,我會祈禱——什麽事都沒發生的。”


    說完後,三人目送羅茲瓦爾從玄關走出去,然而這時的昴卻狐疑起來,因為完全沒看到羅茲瓦爾外出用的馬車或交通工具。


    該不會是用走的吧?實在很難想像——


    “那麽,麻煩你們看家囉——”


    邊說邊搖晃外套的羅茲瓦爾輕輕一跳,頓時,昴看見了。


    跳起來的羅茲瓦爾飛上空中,就這樣隨著風一口氣提高高度。


    上升到幾乎跟雲差不多的高度後,羅茲瓦爾在張口結舌的昴的視野裏,朝山的另一邊離開,他的身影逐漸變小直到看不見。


    “飛、飛起來了!!……魔法好厲害。”


    好不容易,昴才將方才目擊到單獨飛行的感想說出口。


    另一方麵,早就看慣羅茲瓦爾飛行魔法的姐妹花迅速切換模式。


    管理主人不在的宅邸,順序也立刻互相分配好。


    “即使羅茲瓦爾大人外出,我們的工作也沒改變。應該要說,正因為羅茲瓦爾大人不在,所以更要全力以赴。”


    “這是優等生的意見呢。不過,來吧!放馬過來!”


    朝著開始擺架子的蕾姆點頭,昴燃起幹勁卷起衣袖。


    當然,他燃起的幹勁不是針對工作,而是狀況的變化。


    變化很明顯,朝讓人預期到宅邸會被襲擊的方向轉變,雙胞胎也會加強宅邸的警備吧,不過確切知道襲擊法的昴,警戒心比她們更高。


    咒術師的真麵目——有必要盡早抓住。


    對方的行動變快,毫無疑問是今天造訪村莊的行為成為了誘因吧。也就是說,昴誘餌作戰的目的順利達成。


    再來就隻剩下推敲而熏出咒術師,好驗證昴的推測。


    “就是這樣,等得不耐煩的碧翠子時間到囉。”


    推開門進入禁書庫,他一開口就如此宣告。


    如此堂堂正正的闖入法,令坐在梯凳上看書的碧翠絲泄氣地垂下肩膀。


    “這麽爽快地打破貝蒂的『機遇門』,真的是……怎麽會變成這樣。”


    “直覺啦,直覺,是我心中的第六感告訴我的。”


    雖然碧翠絲對走過來的昴露出真心嫌惡的表情,但看到昴的臉色中摻雜著認真之後,她突然眯起眼睛。


    “跟半天前的表情又不一樣了,真是個忙碌的家夥。”


    “我也想悠哉一點過活呀,不過這個世界就是要讓人慌亂忙碌到無法這樣呢。”


    接二連三湧出來的問題之多,僅是凡人的昴隻能被耍著玩。


    隻不過,這次終於不是被追趕,他有自信把對方逼到走投無路。


    “有件事想給你確認,所以我用超特急速度打掃完浴室就來了。”


    “如果浴室的優先度比較高,那似乎不是多重要的事。”


    “該說是浴室優先,還是蕾姆的好感度優先呢……算了,那先不提。”


    昴也一樣,認為在娛樂很少的世界中,洗澡是少數可以放鬆休息的時間,要是打掃供人休憩的浴室敢摸魚,光是想像蕾姆的反應就叫人害怕。


    本來,蕾姆對跟姐姐培養出好感情的昴,好感度就沒多高。


    就算發現咒術師,如果蕾姆的好感度低,照樣會走向bad路線,所以昴根本不敢掉以輕心。攻略兩條路線,宛如劈腿男人走鋼索的心情,如今也存在於昴的心中。


    “如果是在愛情難題中猶豫要選哪一邊,我可是超級歡迎那種情況。”


    “感覺話題又走偏了……所以,你找貝蒂有什麽事?”


    “喔,這個嘛……”


    總而言之,站在準備聽他說話的碧翠絲麵前,昴陷入沉默的思考。


    煩惱該用什麽方式開口,接著他點頭說道:


    “我認為我可能被詛咒了,能請你確認一下嗎?”


    “……你在說什麽啊。”


    “我認為我可能被詛咒了,能請你確認一下嗎?”


    “誰會把同樣的話講兩次啦!講了關於咒術師的情報不過半天的時間,就算容易被影響也該有……”


    深信昴隻是被害妄想症發作,破口大罵的碧翠絲朝他靠近,不過途中少女的臉色一變,她先是驚訝、疑惑,最後用確信的表情仰望昴。


    “有詛咒術式的氣息……你真的被詛咒了呢。”


    “真的假的?就算拐彎抹角地猜想,但實際被你這麽一說還是嚇到我了。”


    這是以被詛咒為前提的誘餌作戰,但知道真的被詛咒後,還是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昴的臉色欠佳不單是因為害怕,還有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剌客混在那些親切和藹的村人裏頭這件事被肯定之故。


    “知道是什麽樣的詛咒嗎?”


    “隻看到術式還不好說,不過就如同先前說過的,一旦發動十之八九是要你性命的詛咒。你看起來似乎不怕,都沒想到會死嗎?”


    看著平靜接受自己發言的昴,碧翠絲很驚訝似地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不過麵對她的質問,昴聳肩回答。


    “啥?又不是白癡?死亡超恐怖的耶?這個世界沒有比死亡更恐怖的東西,會講‘死了比較好’這種話的人,真希望他們死過一遍再說說看。”


    隻有這點,是昴在異世界得到、絕對不能退讓的真實。


    “死亡”是絕對的,不容許他人隨便對待,所以將“死亡”跟其他事情做比較,或是輕易說出口,都是不懂“死亡”的輕率態度。


    正因為昴知道、品嚐過好幾次“死亡”,為了不要品嚐、品味到超越“死亡”的絕望,他才會回來像這樣重新矯正世界。


    “所以說,這次我一定會克服給禰看的,命運。”


    如果有掌管命運的神明,那這就是向祂宣戰的布告。


    菜月昴會取回與品嚐過痛苦的時間一樣長的時光,還有完美結局。


    在謾罵完超乎常理的存在之後,昴重新麵向碧翠絲。


    “那麽,就麻煩你快快將這詛咒解開,因為沒時間了。”


    “……為什麽貝蒂非得救你一命不可?”


    燃起先發製人機會的昴,一開始就在理應是最大協助者的少女這裏碰釘子。昴對此抓了抓頭。


    “有想到你會說出這種不可愛的話,所以我早就準備好說服的方法了。要是我死了,帕克肯定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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