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木更做完血液透析,再次搭乘空蕩蕩的自動電車回到外周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回來後,又去了趟戰地醫院,蓮太郎更加感覺這裏的簡陋,也就隻能進行簡單的止血、消炎這類工作,倘若再傷得重一些,幾乎就是聽天由命的結果。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總不可能把城市內的醫院搬過來。


    彰磨通過手機發送了gps定位訊號,說是已經找到了今晚的逐住處,


    帶著延珠和木更兩人,蓮太郎走在雨後潮濕的夜路上,一路上都在為之前的事情而苦惱,誰都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壓抑。


    不知走了多久,蒼鬱的樹林漸漸開闊,一棟廢舊的酒店終於在樹葉間探出頭來。


    建築物頂部的名字已經掉漆非常嚴重,無法看清楚,不過依稀辨認出大約是世紀酒店這樣的東西。


    “是這裏嗎,蓮太郎?”木更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朝那裏張望著,她的臉色還顯出一副病態的蒼白,畢竟剛剛做完手術就到處跑。


    “嗯……應該吧。”


    “真討厭,感覺不是很好。”


    關於木更的意見,蓮太郎舉雙手讚成,緊接著打開手電筒照亮那棟有如鬼屋的白木建物,破舊的模樣更是讓它顯得陰森森的。


    地上散落著一些殘破不堪的傳單,被雨水打濕黏在四處。


    蓮太郎等人一邊提防天花板崩塌的入口一邊走進去。


    “哥哥。歡迎光臨。”


    緹娜在衣服上套條圍裙,手持燭台與雞毛揮子,很開心地啪噠啪噠跑來,露出邀功一般的笑容:“這間飯店已經打掃完畢,可以放心住了。”


    仔細一看,發現地麵的塵埃清掃幹淨,破裂的玻璃窗碎片也去除,散發著清潔感。


    “不……說是住也太誇張了,我們隻是暫時借用幾天。”


    “話雖如此,還是打掃幹淨比較讓人開心吧。”


    緹娜的眼眸閃閃發亮,她的表情有如建立秘密基地的小朋友。


    被她領入西式餐應的瞬間,意想不到的溫暖空氣迎麵襲來。


    長桌與長椅排列整齊,紅磚暖爐燃起熊熊的火焰,倒是頗有中世紀的歐洲風格。


    彰磨、布施翠,還有新加入的片桐玉樹、片桐弓月兄妹,剛好將食物準備妥當。


    看到一旁放著劈柴用的斧頭,顯然是有人把多餘的椅子砍成木柴。


    以常識思考,在仲夏時節點燃暖爐看似多此一舉,不過自從天空被巨石碑的灰塵遮蔽之後,溫度便陡然下降,確實需要一些取暖的東西。


    完成晚飯的準備後,大家便自動就座,準備大快朵頤。


    裝在簡易餐具中的燉菜與湯發出甜美的香味,其中還可以見到幾塊燉得恰好好處的肉,蓮太郎膽戰心驚地試著放入口中,不由得睜大眼睛。


    外酥裏嫩肥而不膩,果然是極為少見的美食,想不到在戰地裏還能吃到這種東西,真是出乎意料的驚喜了。


    “真好吃……”延珠向來是直言不諱。


    雖然有點太鹹,但是戰場上的食物還是味道重一點比較能夠讓人接受。


    真難相信這是用罐頭與調理包煮出來的,廚藝令人讚歎。


    片桐玉樹自傲地搓搓鼻子:“嘿,怎麽樣,對我刮目相看了吧。”


    他的妹妹兼起始者也附和道:“在料理方麵我大哥是最強的。”


    蓮太郎咂咂嘴,所謂的人不可貌相就是這個意思吧。


    同樣身為家中的料理人,他的心裏萌生不服輸的意識。


    或許等打完這場仗,大家找個時間來一場料理大賽好了——如果能活下來的話。


    等到料理全裝進胃裏,渾身充滿懶洋洋的滿足感。


    盡管份量不算多。


    而且,由於昨天的戰鬥使得糧倉著火的緣故,配給的糧食根本不足以充分滿足剩餘的民警肚子。


    如果東京地區的機能沒有癱瘓,還可以迅速接收後方送來的補給物資,但是如今恐怕沒什麽指望,隻能精打細算了。


    便將,就算是東京城市內,食物也快被哄搶一空了。


    即便如此,八個人全都對還能像這樣在戰場上活下來再度圍著飯桌坐下感到安心,這種滿足感抵銷了食物不足。


    布施翠與緹娜為大家端來飯後的飲料,接著有好一會兒大家都興奮地暢談。


    談人生,談理想,甚至談談自己的擇偶標準。


    乍看下是很融洽的氣氛,不過蓮太郎察覺對話當中混雜尷尬不自然的成分。


    說明白一點,眾人的談話盡量不加入某些關鍵字,小心慎選詞匯。


    剛剛結束一場戰鬥,所有人都有些身心俱疲的意思,這時候精神上同樣需要修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說話不看場合的延珠以天真的聲音插嘴:“蓮太郎,畢宿五為什麽會逃跑?”


    議論聲頓時一停,溫度都好像降了幾分,大家臉色都很難看,場麵一度非常尷尬。


    好在延珠天真純然,根本不以為忤,換做如同木更這樣的人遭到這種待遇恐怕要氣得腎髒再犯病。


    蓮太郎急忙為延珠解圍,率先打破尷尬的氛圍:“雖說民警之間流傳各式各樣的謠言,基本上都是說昨天晚上那顆【隕石】擊中了畢宿五使其受傷,不過很顯然這不科學,實際情況如何誰也不曉得……不過我覺得那個可能是……”


    他說到一般聲音低下去,所以沒人注意到後麵的話。


    畢竟,能夠看清那顆子彈的真相的人,僅有蓮太郎一人,不過直接說出昨天那玩意是一枚子彈的話,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為他瘋了。


    開什麽玩笑,巡弋飛彈都做不到吧,一顆子彈能自帶隕石特效?這也太假。


    “哦,這樣啊……”


    “果然都找不到原因。”


    延珠表情複雜地雙手抱胸,大概是腦中又浮現另一個疑問,她冷不防地開口:


    “那個……畢宿五還會再進攻嗎?”


    剛剛就要結束的話題被她再度提起,而且還是眾人最不想麵對的東西,蓮太郎隻能說……情商啊!延珠!


    大家都忍不住低下頭。


    插在三叉黃銅燭台上的蠟燭火焰,在短暫的幾秒裏詭異搖動,將大家的影子投在牆壁上,好似妖魔般舞動。


    那正是到目前為止誰也不敢提及的疑問。


    所有人都已經失去了太多。


    對蓮太郎而言,已經在上課時反覆學過戰爭是多麽悲慘的玩意,然而實際投身戰場的體驗,依然是能將蓮太郎心中陳腐戰場觀破壞上百次的地獄。


    毛骨悚然的慘叫合唱與重複塗抹血與內髒的赤色戰場,一旦打開封印的心靈創傷蓋子,那個光景就會跟蓮太郎幼年時見識的原腸動物戰爭重疊在一起。


    十年前,蓮太郎失去了雙親,木更也是,還有數之不盡的人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依托。


    今天也是如此,很多人失去了他們的夥伴、親人。


    蓮太郎也不想率先提起這個話題。


    但是這時要是大家都閉嘴逃避問題的本質,那麽這群人存活下來的機率將會大大降低。


    哪怕心中如何不願,也必須要麵對。


    篤篤。


    蓮太郎敲了敲桌子,神色鄭重:“各位,消遣的時間到此結束,我們不是來旅遊的。接下來,大家說說自己對昨晚戰鬥的看法吧。”


    “至少還有三天的艱難時期,一切都還是未知之數。”彰磨率先發言。


    原先預測關於巨石碑倒塌的發展,第十天替代的巨石碑便能完成,然而畢宿五以無與倫比的計謀讓巨石碑提前倒塌,一切都超出了人類的掌控。


    除了新巨石碑的材料依舊是在第十天——也就是自今天起的三天內收集足夠外,就連基礎的建立陣地的地方都找不到新的。


    換言之,隻有把原腸動物們驅逐到原先的結界外,在之前的地基上重新搭建,這一條道路。


    民警與畢宿五的戰爭,必須要贏。


    但是,如果說畢宿五在三天內都不會再次進攻,應該算是過度樂觀的看法。


    木更怯生生地舉起手:“裏見同學,關於那個【光之槍】,我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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