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小程和李崇義兩人去藍田侯府探望暫住此地的李淵。


    每次兩人來這裏的時候,都乖巧的不像話。


    李崇義便也還罷了,畢竟都是蔫兒壞的躲在背後出主意,頂多擔了個風流的名聲,可小程名聲可就壞多了!


    性子衝動、膽大包天、打架鬥毆、流連清樓,尤其是在官宦子弟麵前還有個囂張跋扈愛下黑手,簡直名聲壞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


    也就是後來秦朗崛起之後,多了個碎骨狂魔的稱號,這才把小程給壓了下去。


    誰能想到,這小霸王一樣的人到了李淵麵前,乖得跟個孫子似的。


    雖說,以他的輩分兒也確實是孫子輩兒。


    小程與秦朗是好兄弟,他性子如何,秦家下人就沒有不知道的,看他每次來都這般乖巧,即便知道會惹惱他,卻仍舊憋不住笑意。


    掃了一眼背過身不停顫抖肩膀的門房,小程冷哼了一聲沒跟他一般計較。


    莫說李淵住在這裏,就隻說這裏是好兄弟的家,他也不能在兄弟不在的時候因為這點小事就找茬。


    不然傳揚出去了,還不讓人說他程處默和秦朗翻臉成仇了?


    隻是瞅著穿的板板正正一臉正經的李崇義,著實有些看不順眼。


    明明就不是什麽好人,明明心肝兒黑的跟墨水似的,裝成這副德行給誰看啊?


    自回了長安之後,倆人來藍田侯府的次數,比自家兄弟在的時候也不差什麽,甚至於還更勤一些。


    說不定哪天李淵來了興致,便讓人去傳他倆過來陪著打麻將逗樂,再加上約定好來探望拜訪的日子,來的次數隻有多的沒有少的!


    兩人也不必門房通報,下了馬便直接進了門,朝著李淵居住的院子而去。


    一路通行無阻,在花園裏看到了敞著衣襟一副不羈模樣,正在大口喝酒的李淵。


    “小子程處默(李崇義)見過太上皇,太上皇”


    “你倆小子來啦。”李淵將手裏的酒瓶放在石桌上,笑眯眯的招了招手,將兩人喚到跟前兒。


    “哎喲你們這兩個小子,總這樣來看老夫,竟是比老夫那些兒孫都知道孝敬。”


    雖說回到長安之後,那個逆子並未強製把他弄回宮裏再次囚禁起來,可到底父子兩個鬥了這麽些年,再加上現在掌權的是那個逆子,所以朝中還是觀望的多。


    莫說他那些兒子們,便是孫輩裏能來探望他的,除了李承乾和李泰,也就剩下個長樂了。


    而臣子們,也就是那些老臣偶爾來探望他,像程處默他們這一代的小子,也就這兩個小家夥了。


    心中甚是欣慰啊!


    李崇義和小程兩人聞言抽了抽嘴角,急忙換上笑臉:“太上皇這說的什麽話,不是前日太子和魏王才剛來過嗎?”


    “再說皇子們都住在宮裏,出宮一趟不便,不像我們兩人沒什麽事情,能有時間來探望您。”


    李淵不置可否的點了點一旁的椅子:“坐吧。”


    這世上的人總樂意看父慈子孝的一幕,隻是很可惜,他李家沒有!


    非但沒有,反而有的盡是父子相殘、兄弟鬩牆。


    兩人不知李淵在想什麽,點點頭乖順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太上皇今日想玩什麽?”


    李淵聞言眉頭一挑,目光灼灼的道:“以前那些都玩膩了!今天咱們玩點新鮮的。”


    兩人最害怕聽見的就是這個新鮮。


    這也是他倆為何這般害怕來見李淵的原因之一。


    因為以李淵的身份,什麽沒見過什麽沒玩兒過?所謂的玩點新鮮的,絕大多數指的是府外的東西。


    他想出府,可這邊卻不是當初阿朗在身邊的時候!


    再說他倆根本看不住李淵,阻攔不住他見想見的人。


    第一次李淵宣兩人覲見之時,家裏人便耳提麵命告誡他們,與太上皇相處之時要小心,不可能的事情少大包大攬,陌生人少往太上皇麵前領。


    所以後來李淵第一次說他想出門,讓兩人作陪之時,兩人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兒,才總算打消他這個念頭。


    也是因為這個,他倆不得不陪李淵玩兒麻將,一輸就是一整天。


    雖說打的不大,中間又有輸有贏,可到底結果兩人輸得最多。


    玩兒過幾次,這倆也不是笨蛋,就知道了,贏他倆錢,是李淵小心眼報複他倆。


    誰讓他倆不肯陪著李淵出門遊玩的?


    再加上兩人與秦朗的關係,李淵不好過分整治二人,便隻能想出這麽個餿主意來。


    兩人也認命了。


    不就是輸錢嗎?


    比起陪著太上皇出門,他倆寧可輸錢!


    “這個……外麵有什麽好玩兒的?”李崇義幹笑道:“小子記得太上皇棋藝甚好,不如小子陪您下棋吧?”


    小程卻是在一旁死死的閉著嘴巴不敢吭聲。


    沒辦法,他的技能實在是太少了,琴棋書畫都不通,勉強認得幾個字而已。


    他最擅長的便是打架,總不能和太上皇玩打架吧?


    敢這麽幹,就算陛下不治他罪,老爹也得抽死他!


    “下什麽棋。這些年老夫在太極宮裏,早就下夠了。”李淵淡淡的掃了李崇義一眼,讓他不由自主的心頭一跳。


    這話李崇義不敢接,隻能嘿嘿幹笑。


    他又不是自家兄弟那個膽子堪比老倭瓜,敢跟陛下提議帶著太上皇出去遊玩一圈的猛人。


    幸好李淵也沒想他能接什麽話,頓了頓又道:“老夫近來總窩在藍田侯府,都沒怎麽出過門,不如你們兩個小子陪老夫出去走走如何?”


    小程聞言在心裏腹誹。


    您哪是沒怎麽出過門,是自從回了長安之後便根本就沒出過門好嗎?


    “這個……”李崇義再次幹笑:“太上皇,我們兄弟二人身手可不行,哪裏敢陪著您出府?”


    “萬一你要出個什麽問題,陛下還不剝了我倆的皮?”


    “您既不想下棋,要不我跟處默陪您打麻將?”


    小程也在一旁拚命點頭,看似對這個提議十分支持。


    為了今日,他倆銀錢都準備好了!


    那可是好大一筆啊……


    心疼死他了!


    但是不管多少錢,隻要能換得太上皇不作妖,那就值!


    隻是若再這般下去,他倆的銀錢可支持不住了,到時候沒辦法輸錢給李淵,他又想出門,又該用什麽借口來阻攔他?


    媽的,得趕緊走!


    不能再長安繼續待下去了!


    這父子倆鬥法,讓他們這些人跟著倒黴,這叫什麽事啊!


    李淵臉色微沉,眯著眼看向兩人,正待說話,卻見秦家下人帶著一人過來。


    三人定睛一看,李淵不認識,小程卻因著常去李崇義家,認得這是李家的下人。


    “少爺,秦侯派人傳信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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