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山安雅可比花如蘭要警覺的多,覺察到自己中了暗算之後,第一時間浮現的念頭便是秦朗這人的手好長!


    竟然連江湖上最大的情報殺手組織花海閣都是他的走狗。


    他唯一能想到的,便是自己暴露了,秦朗有了行動。


    他本就是大唐的侯爺,還是道門的小師祖,手中還握著一股來自西域的江湖力量,就連中原門派都難以抵抗的昭玉宮。


    雖說不曾見過秦朗出手,可卻聽過不少他施展仙術仙法將敵人劈成灰燼的傳說。


    自己便是倭國的第一陰陽師,雖說不知秦朗究竟用了什麽手段,能夠被民間渲染,且被大唐君臣深信不疑的仙術仙法。


    可他明白,此人定是自己一大勁敵!


    是以隻聽到熟悉的聲音響起,他便肯定了心中的猜測。


    “是本候。”秦朗麵帶笑意的道:“安雅大師,本候心中還有一疑惑想要請教。”


    “你又是如何躲過本候的卜算之術?”


    “本候的卜算之術雖不能說獨步天下,卻也少有人敵,不管算誰,都從未出過差錯,卻唯獨在你身上栽了跟頭,竟然連你的行蹤都卜算不出。”


    “說起來,本候還從未對哪個敵人花費過如此大的精力,耗費過如此多的心神。”


    “真的,你應該驕傲的!”


    在知道抓到自己的人是秦朗時,寺山安雅便已鎮定了下來,且意識無比清醒。


    聽完秦朗的話,他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在下既然已經落到了秦侯手中,想來鴻臚寺的倭國同僚也都被秦侯一網打盡了吧?”


    “這是自然。”秦朗也笑:“本候連你都抓到了,又豈會放過他們。”


    寺山安雅點了點頭,笑道:“落入秦侯手中,想來在下想活也難。”


    “在下也明白,若是秦侯的問題,在下不明白,想來秦侯定然不吝對在下用刑。”


    “且偏偏在下從小便嬌生慣養,還真是從未吃過苦頭,定然是扛不住秦侯的大刑。”


    他說話的時候,眉眼間沒有一絲戾氣,也沒有一絲悔恨或者怒意,神色平靜的很,且與秦朗說話就好似兩個要好的朋友在閑聊一般。


    自秦朗來到大唐之後,什麽事沒經曆過,什麽敵人沒遇到過?


    可唯獨寺山安雅,卻是他所有的敵人之中,與他最為接近相似之人。


    可以說,若寺山安雅是大唐人而非是倭國之人,兩人要麽成為最了解對方的競爭對手,要麽便會成為最要好的朋友。


    可現在,他們一個是大唐的人,一個是倭國的人,便隻有一個身份,那便是敵人。


    “既然你知道,那麽本候勸你,還是老老實實招了為好。”秦朗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好似麵對的並非讓他惦記了一晚上,且無比急躁的寺山安雅。


    而隻是一個尋常人!


    “可以,秦侯想問什麽盡管問便是了,隻要安雅知道的,都會告訴秦侯。”


    “你先說說,你是如何躲過本候的卜算之術,掩藏自己行蹤的?”秦朗讓康格搬了兩把椅子過來。


    撩起衣袍在椅子上坐下之後,示意安雅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便如同招待一個登門拜訪的客人,而非對著一個敵人。


    寺山安雅也沒客氣,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來,挑著眉沉吟了一下。


    “在下不曾見過秦侯的卜算之術,且也從不曾躲避秦侯的卜算,是以這個問題,安雅答不出。”


    他回答不出,秦朗臉上卻並沒有一絲怒意,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那好,本候再問你。”


    “寺山小野可真的是你的親弟弟?”


    寺山安雅笑了笑,一臉讚歎的道:“秦侯果然敏銳。”


    “在下是有一個弟弟,名字也確實叫寺山小野,可卻並非是死在秦侯手中的那個。”


    或許是人對於和自己相似之人都有一種敏銳無比的直覺。


    他在見到秦朗第一眼的時候便知,若是自己想要完成任務,定是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千萬不能被此人看出一點破綻來。


    否則,定然會功虧一簣。


    他的直覺沒有出錯,即便是自己萬般布局,且逃出了長安城,卻依舊被他抓了回來。


    便隻能說,任你萬般算計,不如運氣無敵!


    且自己便是十分善於隱藏情緒之人,便更加明白,這秦朗隱藏情緒的能力,不在自己之下!


    自然,狠辣也是同樣。


    對國家忠誠,對非我族類的他人,不會有一絲憐憫之心。


    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會不惜一切手段,哪怕血海滔天,孽債纏身,也自巍然無懼!


    他是這樣的人,秦朗也是這樣的人。


    秦朗從靴子裏掏出一把小巧且鋒利無比的匕首,在手中不住把玩著。


    偶爾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的陽光照射上去,反射|到安雅臉上一道十分刺眼的光明,引得他很是不適。


    無奈之下,他隻能半眯著眼,躲避著追逐他的刺眼光線。


    秦朗挑起眉,似是發現了他的不適,便將匕首垂在一側,免得再次有光線反射|到安雅臉上。


    隻他似是十分無聊,匕首垂在他身側的椅子邊,被他時不時的敲擊一下,發出悅耳的輕吟之聲。


    “我家陛下,可是真的如同你說的那般,被惡龍冤魂纏身?”


    沒了光線的追逐,安雅總算是不再眯著眼睛了。


    聽到秦朗的話,他抬眼望過去。


    他坐的地方正對著,透過窗戶灑下來的陽光下,整個人都似是被鍍了一層白光一般。


    並且他的容貌十分出色,這一幕,使得他如同從仙界降落的仙人一般。


    仁慈、聖潔、無比包容。


    他神色很是平靜柔和,且聲音中透著一股讓人能夠瞬間平靜下來的安心。


    寺山安雅雖說表麵看起來十分平靜,可心中卻是真的很慌。


    他丟下鴻臚寺的倭國人獨自出逃,若是逃出去能夠聯係上其他本國之人也就罷了,可偏偏最後功虧一簣被秦朗抓到。


    所以現在,他是孤軍奮戰。


    沒有人會來救他!


    即便秦朗將抓到他的消息散布出去,國家其他人得到了消息,也不能從這人手中將自己救出。


    所以他的處境很是不妙。


    或許他隻有兩個選擇,要麽便是剖腹向帝國盡忠,要麽便是判了國家,將一切和盤托出。


    他雖然是個陰陽師,可他寺山家,卻是倭國將軍世家,若是他叛國,家裏的所有人怕是從此再無顏麵苟活於世。


    便是天皇,也不會輕饒了寺山家!


    寺山安雅搖了搖頭笑道:“沒有。”


    “在下不通醫理,你家陛下頭痛之症可能是因為有什麽病症在身,卻非是被惡龍冤魂纏身。”


    “所以你們那般說,是為了什麽?”


    寺山安雅輕輕歎了聲道:“還能是為了什麽。”


    “秦侯連安雅都抓了起來,難道還不知我們為了什麽嗎?”


    “你大唐地大物博人口眾多不說,且還有那般多的好東西,真叫人羨慕。”


    “我倭國地處偏遠,國土小人口少,且還總有天災降臨,就連武器都比不上|你大唐。”


    “使團不遠萬裏,穿山越海來到大唐,也不過是想從大唐帶些倭國沒有的東西,回去改善一下現在的狀況。”


    “可在下見到秦侯的第一眼便知,這個要求定然實現不了。”


    “說來這也是安雅心中最為疑惑的事情。”


    “大唐自建國以來,我倭國還從未派出使團出使,更別說見過秦侯了,可那日大唐陛下宴請使團,為何你看著在下,或者說是倭國人,眼中卻有那麽深的敵意?”


    “敵意?”秦朗笑了笑:“怕是安雅大師看錯了吧,本候從未見過安雅大師,也不曾見過其他倭國人,怎麽會對你們有敵意?”


    秦朗說著,手中的匕首再次以奇異的韻律敲擊了起來,且他的聲音漸漸的帶上了一絲蠱惑,讓人聽著,恨不得什麽都告訴他。


    “來,告訴我,你是用什麽辦法逃避過我的卜算之術?你倭國潛伏在我大唐,不準備和你們一起走的又有多少人?”


    “他們都在何處?”


    “你告訴了我,我把他們都找來,讓你們團聚,一起開開心心的生活在大唐。”


    “到時你想要的,想擁有的,都會有!”


    寺山安雅的眼神漸漸迷茫起來,就連一旁站著的康格也被影響到了。


    未免康格出言驚擾到寺山安雅,秦朗急忙出手關閉了他的聽力,康格這才恍然清醒,頓時如看妖孽一般的瞅著秦朗。


    他剛才好像看到了他這輩子最想得到的東西,就在他麵前不遠處,隻要踏出一步便唾手可得。


    可清醒之後,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隻是知道,隻要伸出手,得到了那樣東西,自己的人生便圓滿了,此生便再無遺憾了!


    好似隻是看著那樣東西,心裏就滿足的不得了。


    那種在恍然之時,為了那樣東西可以不顧一切的感覺,即便他現在清醒過來卻仍舊忘記不了。


    他可算是知道了上次自家少爺究竟是怎麽樣,在沒有任何刑具的情況下,拿到了就連百騎司的人都撬不出的情報。


    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康格莫要出聲,秦朗這才把注意力再次拉回到寺山安雅身上。


    匕首敲擊椅子的聲音一直沒停,悅耳的輕吟聲聽在寺山安雅耳中,似是來自天上的仙樂,讓他向往追逐。


    耳邊總有一道浩瀚縹緲的聲音,指引他,安撫他。


    竟是讓他從未有過的安心體驗。


    康格站在一旁,耳中聽不到任何聲音。


    隻是做為一個有能力的暗衛,豈能不會讀唇語?


    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少爺和被審訊的寺山安雅身上,以唇語快速的讀出兩人之間的對話。


    讀出兩人的對話越是多,康格心裏便越是震驚。


    真的,此時此刻,他將這一輩子的驚訝都給了自家少爺。


    少爺用的手段,看起來可不像是仙人的手段,怎麽反倒像是來自地獄惡鬼的蠱惑一般?


    我的親娘啊!


    都說昭玉宮可怕,可在康格看來,十個昭玉宮也比不上一個少爺!


    隻他越是知道自家少爺這種手段的可怕之處,心底便越是臣服,也越是感激。


    上次自家少爺將百騎司的所有人都攔在門外,隻一人去審訊,那時他便猜測,自家少爺審訊的手段定是不能暴露出去。


    可現在,少爺竟然絲毫都不避諱的讓他在一旁觀看,這種信任,這種看重,便是拿他的命來也難以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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