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林晚喬老遠看到了遠處家中炊煙生起,她和狗子都加快了回家的腳步。


    原來的二層小樓周圍一圈,已經砌上了一圈圍牆。


    圍牆施工才剛開始。


    這幾日在其他好幾處地方也發現了類似的小樓,都已人去樓空。


    那些小樓有許多已經完全倒塌了。他們幹脆搬了那些倒塌的石塊,回來壘自家的院牆。


    雖然這麽高的山,光山腳下那堆狗都要摔跤的亂石區,活死人也上不來,但是為了住得更加安心,他們打算砌上高高的圍牆,是那種連人都翻不進來的那種高度。


    他們的預計是用巨大的圍牆將房子牢圈在裏麵,隻留一個大門出入,打造一個遺世獨立的末世城堡。


    所以這幾日,沈少禹幾人都在為這個工程而忙碌。


    或許是趕路太辛勞,林晚喬最近身體總是會莫名地不舒服,所以他們便派了最輕鬆的活計給她——跟著狗子巡山。


    狗子現在戰鬥力爆表,林晚喬跟著它,二老完全不帶擔心的。


    實際上也是變相讓林晚喬偷懶了。


    今日飯桌上,有一道爆炒山雞丁,狗子吃得極其開心。


    這變異的東西,林晚喬一家一開始是不敢吃的。


    上次撿到的巨無霸菌子,林晚喬一開始還不敢摘,直到狗子哼哼唧唧咬起來放在她的手心,她才將信將疑。後來淺淺啃了一口,等了大半天並沒有任何問題,這才敢摘回家下飯。


    畢竟狗子現在今時不同往日,它敢叫他們吃的東西,應該沒啥大問題。


    如果動植物變異是大勢所趨,他們也應該順應天道。


    縱使空間裏物資無數,但生活在變異的環境下,也要使自己的身體早點適應。


    所以他們家偶爾也會嚐試狗子驗過毒的變異動植物。


    長久下來,竟也安然無事。


    巨高的圍牆在半個月後拔地而起,從外麵完全看不見裏麵的二層小樓。


    沈少禹還做了一個瞭望台,以供他們在裏麵觀察周圍動態。


    二層小樓邊上,又用砍來的木材蓋了一間大倉庫,地麵也鋪上了敲碎了的石子。


    雖然簡陋,但勝在幹淨、牢固。


    圍牆已經建好,也不用再擔心安全性問題,她當即就將空間裏的大部分物資都轉移到了倉庫裏。


    放在她空間裏雖然對她而言很是方便,但對其他家庭成員就不太友好了。


    他們需要的時候,老是要找她要,有時候她帶著狗子漫山遍野亂跑,對講機距離根本不夠用。


    看著被塞得滿滿當當的倉庫,她滿足地拍拍手。


    小屋邊上的土地被勤快的二老開墾出了一茬一茬的田壟,播下的菜籽已經冒出了嫩綠的小芽尖,排列得整整齊齊,煞是可愛。圍著圍牆根的一圈,栽種了各式各樣的果樹。


    林晚喬從倉庫出來,就見劉建安在田壟間,高興地舉著已經有小指高的菜對林晚喬道:“今晚吃新菜咯。”


    “真的嗎,太好了。”


    鮮嫩的綠葉菜炒蘑菇,一上來就鮮掉了眾人的胃。


    隻有林晚喬捂著嘴巴,瞪著桌上的菜,一副苦相。


    “喬喬,怎麽不吃,超好吃。”沈少禹給林晚喬碗裏夾了一筷子。


    林晚喬撥弄著碗裏的菜葉子,不敢相信,明明聞著讓人反胃,他們怎麽吃得那麽歡快。


    不信邪的她夾了一筷子,一閉眼,送進嘴巴裏。


    “嘔——”林晚喬胃裏的飯差點沒嘔出來。


    “怎麽了?”沈少禹趕緊拍著她的背,“還難受?”


    自從地震林晚喬被震吐了一回後,總有這個毛病,吃東西也不香了,時不時還會吐。


    他和二老想盡了辦法給她補身體,總是不奏效。


    林晚喬哭喪著臉,自己不會生什麽病了吧。


    不過她除了惡心難受,並沒有其他不適。


    洗漱完,她和沈少禹躺在床上。


    最近沈少禹忙著修房子,兩人一直沒有肌膚之親。


    年輕人血氣方剛,哪裏受得了,這會兒他實在忍不住了。


    在愛河沉淪之間,林晚喬忽然靈光乍現。


    她的大姨媽多久沒來了?


    然而根本沒給她繼續思考的機會,沈少禹又發動了下一輪猛烈攻勢。


    一室旖旎。


    ……


    半夢半醒間。


    似乎有道縹緲的聲音從虛空傳來。


    “既你已心願達成,迎來新生,我也再無存在的必要,往後便靠你自己了,祝你幸福。”


    林晚喬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什麽東西裂開。


    第二日,林晚喬揉著酸脹的身子起床,沈少禹早已起床幹活去了。


    “啪嗒。”


    有東西從她胸口落地。


    看過去,她一直掛在胸口的玉葫蘆,不知何時竟然碎成了兩半,此時正安靜躺在地上。


    她撿起玉葫蘆,閉上眼睛,意念如往常一般探入。


    空間消失了。


    昨晚的夢。


    不,那不是夢。


    林晚喬呆呆坐在床邊不知所措。


    早已習慣了空間帶來的安全感,這會兒她心裏空落落的。


    為什麽玉葫蘆忽然會碎?


    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這時候?


    有什麽不一樣嗎?


    夢裏說,心願已了,難道末世已經結束?


    新生,又是什麽意思?


    她腦中忽然閃過昨晚的靈光。


    趕緊將手搭上自己的脈。


    脈診流暢,回旋有力,如走盤珠。


    滑脈。


    她懷孕了。


    而且,看脈象,足足三月有餘。


    她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新生,原來指的這個。


    沈少禹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給二老的田壟翻土,鋤頭高舉在空中,像個傻子一樣定格在原地。


    下一秒,他丟下手中的鋤頭,一把衝到林晚喬跟前,將她抱起。


    “真的?!”


    “嗯,這還能騙你。”


    巨大的喜悅衝擊著他的神經,他舉起林晚喬轉了一圈又一圈。


    二老相互依偎在一邊,欣慰地掉下了淚。


    當初林晚喬宣布二人不會生孩子的時候,他們雖然有遺憾,但也知道那是最理智的選擇。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隻是偶爾也會擔心,他們百年之後,誰來陪林晚喬兩個走到人生盡頭。


    真好。


    同這個世界一樣,一路跌跌撞撞,縫縫補補,遍經風霜雨雪,最終迎來了新生。


    許多年後,兩大一小的身影出現在破舊殘敗的城市廢墟中。


    “媽媽,那是什麽?”


    一個小男孩騎在父親肩上,指著遠處一半埋在廢墟裏的汽車問道,眼中充滿了好奇。


    “那個是小汽車。”


    “小汽車是什麽?”


    “小汽車就是……”


    一陣清風在廢墟上輕柔拂過,將年輕女人的聲音卷走。


    廢墟下,一切往事與生命都漸漸化為塵土。


    廢墟之上,春回大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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