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長得很好,繼承了父母的很多優點,又胖又白,全身上下都是軟綿綿的還帶著奶香味,十分的惹人喜愛。全家人都對於這個孩子寵愛萬分,所以蘇言在休完產假返回工作之後也是十分的安心,壓根不用擔心十九的教養問題。都說父母的陪伴是不可替代的,自從孩子出生以後蘇言和江離二人最大的變化就是,不管再忙都會盡量抽出時間回到家裏,哪怕是一家三口在一起玩耍半個小時也好,都能有效的促進親子關係。


    隻不過隨著十九漸漸長大,眉眼之間愈發的長開了一些,就在這時,蘇言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現象。


    比如江離偶爾會看著十九發呆,又比如江家的父母也經常看著玩耍的小十九出神,眼中雖然有著濃厚的喜愛之情,但是仍舊掩蓋不住深處的憂傷,似乎是在透過小十九在懷念什麽。


    直到她有一次在江家無意中進入到了羅蘭的房間,看到了壓在枕頭下,露出一角的照片。她本是應羅蘭要求上來幫著取一件外套,一會兒帶著十九出門穿,那張照片應該是羅蘭趁著江父出差,才拿出來偷偷懷戀的。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年輕的江家父母,江母懷中抱著一個孩子,二人中間還站著一個。大的那個從硬朗卻又稚氣的五官就能看出是小時候的江離,至於小的那個……


    蘇言終於恍然大悟,那個就是江家丟失的小兒子,江博。怪不得一家人有時候看到十九狀態都有些不對勁,十九的眉眼組合在一起與這位不曾謀麵的小叔叔太過於相似,雖然總體說起來還是像她和江離比較多,但是血緣這個關係就是很奇妙。因為江離和江博是親兄弟,自然有長相接近的地方,十九年紀小,江博丟的時候也才幾歲,自然更容易被別人通過他聯想起什麽。


    輕輕的將那張照片放了回去,她抽了抽鼻子,皺了皺眉。隨即呼出一口氣,拿著外套下了樓。


    過了幾日,在專案大隊的辦公室,蘇言正埋頭試圖理清手頭案件的混亂關係,那邊項陽搖頭晃腦的走了進來。現如今江離已經調離了專案大隊,往上麵小升了一步,所以原本的副隊提成了正的,項陽變成了副隊。


    他先是走到自己的桌邊喝了一口水,然後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轉過身衝著她喊了一聲“嘿,言妹子?!”


    “嗯?”她垂頭應道,眼神仍舊沒有離開桌子上的資料。


    “我聽說首都那邊的警方對於‘星網’組織又有了新的進展,最近抓捕到了兩名自打那回全國行動就一直窩藏的罪犯,沒準從他們嘴裏還能得到不少受害者的有用信息。”項陽用手磨搓著杯壁,接著道“我合計告訴江隊一聲,讓他托人在首都那邊打聽打聽,不是說……”他說到這裏識趣的停了下來,對於江離家中的事情也隻是模糊的知道一些,具體的情況並不清楚,他害怕說錯話。雖說現在江離升官了,但是在他們心中永遠都是那個江隊。


    蘇言聽到這話終於把頭抬了起來,認認真真的同他道了謝“謝謝項哥,不過他最近去省外開會了,等他回來的時候,我和他說。”


    這事兒便也就這麽擱置了,項陽當時也隻是隨口的關心,他們幹這行的還能不知道嗎?被拐賣了那麽久的孩子,尋回的機會簡直是少的可憐,甚至於是否還存活於人世都沒有人能夠說得清。


    直到幾天過去的一個午後,他在食堂吃完飯返回寢室想要休息一會,合衣躺在床上,意識剛剛開始迷糊,枕邊的手機就突然響了起來。


    迷瞪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看見了來電顯示之後就清醒了大半,快速的接通電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江隊!”


    那邊傳來了男人的輕笑,然後是罕見的略帶調侃的聲音“項副隊。”


    項陽一骨碌就坐起了身,有些尷尬“江隊您可別打趣我了,有什麽吩咐嗎?雖說您現在算是離開我們這群哥們兒振翅高飛了,但是你說點啥在我這指定一輩子都好使!”說到這他略顯狐疑的道“不對啊,不說你去外地開會了嗎?回來了?”


    “嗯,剛下火車,一會兒還得回去匯報情況。”江離的語氣有些澀然,最終還是開口問了“隊裏最近很忙嗎?”


    “最近?不太忙啊……沒什麽特別困難的案子……”項陽撓著頭回應,卻忽然靈光一閃,自己拍了拍大腿“你是不是想打聽言妹子啊?怎麽了?是不是兩個人之間出了點什麽問題?”他越說語氣越是猥瑣,臉上的笑更是一刻都沒有停過,一副有好戲的看的表情。


    “問題?”電話對麵顯然是被他給問住了“這幾天她似乎很忙,每次我們打電話都是匆匆掛斷,信息也是很少回複。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問題?”


    “是啊!”項陽肯定的點了點頭,一副教育的口吻“你是不是做錯什麽事,或者說錯什麽話了?”


    “沒有……”江離被他這麽一問,明顯的底氣不足,但是他真的想不起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夠好。


    “我就簡單的和你說罷!這女人啊和男人終究是不一樣,言妹子再強悍她從心底也是一名女性,需要關愛和嗬護。不是我批評教育你,你說說你平時陪她多久?兩個人一天到頭能見麵幾分鍾?最近一起吃過飯嗎?有沒有過什麽紀念日你給忘了?!你倆從談戀愛開始,你送過人家花兒嗎?!”


    “……”


    “你必須得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項陽苦口婆心,為了這兩口子的夫妻感情操碎了心“你不能光讓我們老爺們羨慕你啊,你也得讓女人們羨慕我們言妹子不是?所以說,該有的、該做的都得給她安排上!明白了嗎?”


    “嗯。”江離若有所思的應道,隨即掐斷了電話。


    南城市中心火車站,剛剛出站的江離收起電話之後站在原地沉吟了兩分鍾,隨後才拉著拉杆箱,上了路邊的出租車。


    ……


    當天下午五點多,外麵天色還大亮,蘇言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回到了江家的別墅。一下車就看見阿姨和羅蘭正帶著十九在話語那裏麵玩兒,江父則是也難得的回家很早,坐在搖椅上笑著看著他們。


    蘇言笑著叫了人,小十九看到他便掙開了羅蘭的手,張開小胳膊搖搖晃晃的往她這個方向撲來。雖然才不到一歲半的年紀,但是十九力氣很大也很懂事調皮,嘴巴裏長了幾顆小牙,最近開始會一個字或者兩個字往外蹦了。


    “媽……媽……媽……”十九一邊努力的說著,一邊邁著小碎步。


    她蹲下身子將小小的團子攏進懷裏,十九用胖乎乎的小手捏著她的臉頰,然後用還淌著口水的小嘴兒在她的臉上一頓啃,還發出了吧唧的聲音。


    就在娘倆膩膩乎乎的時候,小十九突然嗯嗯啊啊的開始叫喚,並且嘴巴裏還在不停的念叨“爸……爸……”


    蘇言回頭一看,正是江離站在門口那裏,旁邊放著行李箱,右手背後,整個人僵硬且不自然。她把小十九抱了起來,有些疑惑“回來了?先回房間衝個澡,然後下來準備吃飯吧。”


    江離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走到她的麵前將右手拿到了前麵,是一束火紅的玫瑰花“結婚兩周年快樂。”


    項陽說的對,他的確不浪漫,蘇言不說他便當做不知道,實在是很不合格。


    不遠處的江父江母見狀,俱是十分有默契的垂下了頭,抿唇偷笑隻當沒看見。


    蘇言更是心情複雜,但是第一次收到花兒說不高興那也是假的,她想了想把十九交給了對方,然後自己接過那束花“兩周年紀念日已經過去兩個月了。”那個時候恰逢男人剛剛升職,忙的飛起,她這邊也有連環大案,便隻是相約吃了一頓飯,前後不過四十分鍾的時間。


    “我知道……所以……對不起……”江離磕磕巴巴的道歉,他通過這次算是漲了記性,暗自下決心以後必不能如此敷衍,這樣看來蘇言生氣的確是對的,他錯的離譜。


    看著懷中的花和麵前人那小心翼翼的模樣,蘇言好像能把事情猜的八九不離十,有些哭笑不得。實際上她從未覺得江離不好,不是非得送花才叫浪漫,直接送房子送車送兒子,不是也挺浪漫的?!


    但是另一半肯花心思,總是好現象。


    就在幾口人準進入別墅裏去的時候,突然一輛出租車停在了門口,羅蘭不由得好奇的張望,大約過了幾十秒,車上下來了一個年輕的男人,看著二十多歲的模樣。


    他長相堅毅,眉目有些像江父,也有些像江離,還有點相似於小十九。


    來人身上穿的是普普通通的休閑裝,光是站在那裏就身姿筆挺,一舉一動都透露著軍人的堅毅。


    江家三口人俱是愣在了原地,滿眼的不可置信,甚至於江父江母很快就紅了眼眶。血親之間就是有著一種心靈上玄之又玄的感應,隻一眼就能確定很多東西了。


    啪!


    門口的年輕男人突然腳後跟靠在一起,站了一個標準的軍姿,行軍禮“6631部隊……江博,向您報道!”


    羅蘭聞言立即淚崩,一下子就衝了上去,直接將人報了個滿懷。她哭的很大聲,抱的很用力,似乎要把這麽多年所有的委屈和思念通通喊了出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口不能成言,隻是吚吚嗚嗚的說一些前言不搭後語的話。


    江父和江離也不知如何是好。


    蘇言在後頭抱著小十九看著,歪了歪頭,這似乎是印象中第二次看到江離眼睛泛紅,第一次是在小十九出生的時候。


    她微微揚起唇角,麵前的人就是她這些天‘冷落’江離的根源。在從項陽那裏得到首都的消息後,她便和首都警方進行了積極的交流,許是運氣好吧,那兩名最新的嫌疑人給出的受害者還真有疑似江博的,失蹤的地點和年紀都能夠對得上。那時候國內還沒有星網,這兩個人販子也隻是把江博賣了一個好價錢給一對無子的夫婦。


    她便順著這條線查了下去,發現那對夫妻在買了孩子沒兩年就出了意外去世了,那孩子又轉給了當地的福利院。通過福利院了解了情況,一步一步的找到了當年那個孩子,讓所有人欣慰的莫過於此,就算江博小小年紀遭遇人生的苦楚,卻依舊成長的十分優秀,現在是一名炮兵,出類拔萃的那種。


    他失蹤的時候已經四歲多了,雖說保留的記憶十分模糊,但是當蘇言接觸到他的時候,所有被遺忘的東西一下子就全都找了回來。


    近二十年的漂泊流離,在被羅蘭抱住的那一刻,突然鼻頭一酸也落下了淚。


    小十九忽然伸出小胳膊,指著前方的四口人,嘴裏發出‘啊啊啊’的聲音,小小的臉蛋上掛著大大的疑惑。


    蘇言摸了摸他的腦袋,輕輕的教他叫人“叔叔,小叔叔。”


    小十九撅了噘嘴吧,試了幾次也沒能成功,最終憋紅了小臉才終於脫口而出“蘇……蘇……”


    “對呀,叔叔。”蘇言親了一口她的小肥臉,之後抬起頭與江離對視良久。


    雖然才是初春,但是花園裏的花已經有了花骨朵,在微風中搖曳,應該就快要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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