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肯傑答應翊羚在下午四點以前趕回來,可翊羚等了又等,眼看著時鍾的分針不斷地移動,四點十分、四點二十、四點五十、五點……離約定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了,但他卻依舊不見蹤影。


    翊羚在家走來走去,等了又等,忍了又忍。


    終於,五點三十分了,他已經整整遲了一個半小時,不管發生任何事,都應該先打個電話給她吧?


    翊羚拿起手機打給鄧肯傑,但鈴聲一直響,卻沒有人接聽。她不死心地切斷重播,可不管她怎麽打,還是無人接聽。


    翊羚魂不守舍地一直等等等,由下午等到黃昏,等到夜風起,天都黑了,還是杳無音信。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鄧肯傑是個講信用的人,就算他臨時有事被絆住了,應該也會給她一通電話才是,但他今天一出門就像由人間蒸發了般,她好焦急,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冒著涼颼颼的晚風,翊羚一直站在陽台上苦等,都已經晚上九點了,她還沒有吃晚餐,卻無心去管肚子餓不餓?


    腦袋裏充斥著許多奇怪的畫麵,伊麗絲那麽喜歡他,她會不會色誘他?也許,就在她忍受冷風的同時,他們兩人正在親熱,你儂我儂、甜蜜糾纏著……


    她用力拍打額頭。“不,不可以胡思亂想!他不是會見異思遷的男人,更不是花心大蘿卜!蘇翊羚,你一定要信任他!”


    她願意信任他,但,苦苦地癡等幾個小時,她真的很害怕、很無助,她怕鄧肯傑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交通意外,不然為何會爽約,而且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急死的!我要出去找他!”抓起車鑰匙,翊羚宛如旋風般往外衝。


    四十分鍾後,翊羚開著bmw的跑車,臉色複雜地盯著前方的道路。伊麗絲就住在前麵那棟公寓樓上,她曾經跟鄧肯傑一起來過一次,知道她住在十五樓。


    要上樓去找他嗎?翊羚不願那麽做,因為那種舉動擺明了是不信任自己的男朋友,她不想當一個疑神疑鬼、緊迫盯人的女人。可是,誰來告訴她,肯傑到底在哪裏?為何會音訊全無?她陷入天人交戰中。


    再度撥打鄧肯傑的手機,還是一樣,沒人接聽。


    挫敗地丟下手機,她茫然地望著前方的公寓,拚命壓抑心底的不安和焦慮,什麽也不能做,隻能傻傻地等候、等候、等候……


    翊羚一直窩在車內苦等,肚子餓了也不敢離開去買吃的,隻能喝著放在車上的礦泉水充饑。


    好不容易,當她終於見到那輛最熟悉的積架跑車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鄧肯傑答應她,下午四點前一定回家接她,和她一起出門泡溫泉,但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他整整爽約了七個小時!


    看到下車的鄧肯傑,翊羚的眼淚差點奪眶而出。感謝老天,他沒事!但,她頓時感到又氣、又怒、又委屈,不明白他為何這麽狠心,竟連一通電話也不打給她,害她心急如焚。鄧肯傑下車後,伊麗絲也由另一側的車門下車,兩人站在公寓門口默默對望他露出兄長般的笑容。“回去之後早點休息,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我知道……”


    伊麗絲幽幽地望著他,唉,為何這麽英挺卓絕的好男人是屬於別的女人的?她真的很不甘心,明明她認識他的時間比蘇翊羚還早,她付出的感情更是無比深厚,但,這個男人卻選擇了別人……


    她好恨。


    由公寓入口的落地玻璃門,伊麗絲瞥見巷弄內停了一輛紅色的bmw跑車,一看到車牌,她就知道那是蘇翊羚的車子。上次聚會時,她就是開著那輛bmw來的。


    這麽說……此刻蘇翊羚應該正在跑車上吧?


    一個詭異的笑容在她唇邊泛起,她突然用力抱住鄧肯傑。


    伊麗絲突如其來的舉動讓鄧肯傑一時慌了手腳。“不要這樣,伊麗絲,我們不是已經溝通過——”


    “不!學長,請你不要動!”在他推開她之前,伊麗絲可憐兮兮地要求著。“我明白你的心意,知道你很在乎翊羚姊,我不會再為難你了。但,請讓我抱一下吧。我真的很孤單、很無助……隻要一下下就好,給我一點力量……”


    她看起來泫然欲泣,他實在狠不下心推開她。


    伊麗絲踮起腳尖,湊近他的耳邊,輕輕地說道:“謝謝你,學長,感謝你在我心情最惡劣的時候陪伴我。如果沒有你的陪伴,我真的無法熬過來……”


    跑車內的翊羚瞪大雙眼,幾乎要氣瘋了。


    天啊!她看到了什麽?他失蹤了七個小時才出現,先是站在公寓門口和別的女人深情相望,一副舍不得分離的模樣,到最後,居然還來個熱烈擁抱、當眾接吻?!


    夠了、夠了!她氣到眼淚狂噴,不敢相信自己深愛的男人居然是個朝秦暮楚的大混蛋,見一個愛一個,來一個抱一個!


    她怒氣衝衝地下車,直接走到那兩人麵前。


    鄧肯傑還來不及反應,一個火辣的巴掌就揮了過來。


    啪!


    “翊羚?”他呆住了,不明白她為何動手打人?


    翊羚的眼眶滿是淚水,憤恨地吼著:“鄧肯傑,你這個該死的王八蛋!如果要分手,你可以幹脆地跟我說,為什麽故意不接我電話,還背著我劈腿?我看不起你,你去死吧!”


    “罵完,她就轉身欲衝上自己的跑車。她受夠了,再也不要看到這個爛男人一眼!


    鄧肯傑追上前,牢牢扣住她的手腕,黑眸滿是怒焰。“在事情還沒有弄清楚之前,你不應該亂打人!快道歉!”


    什麽?!翊羚氣到快冒煙了!這殺千刀的先背叛她,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當街熱吻,現在居然還有臉要求她道歉?


    她語氣更加嚴峻,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做了什麽齷齪事,自己心底有數!我絕不道歉!”


    罵完後,她衝上自己的跑車,以驚人的速度駛離現場。


    “翊羚,站住!”


    鄧肯傑氣急敗壞地跳上自己的車,猛踩油門追上去。該死的!她一定誤會了,這下麻煩大了!


    “哈哈哈~~吵架吧、吵架吧,最好快點分手!我得不到的男人,你也休想得到!哈哈哈哈~~”


    兩人先後離開,獨自站在公寓入口處的伊麗絲冷笑著,笑容一直擴大……


    天母。


    八角形的溫室裏栽培著許多奇花異草,種類最多的,就是來自荷蘭的罕見品種鬱金香,因為這是豪宅主人蘇翊羚最喜歡的花卉。


    溫室的另一隅擺著一套法式沙發,茶幾上有豐盛的下午茶餐點,各式各樣的蛋糕芳香撲鼻,剛煮好的熱奶茶也散發著溫暖氣息,隻不過,沒有人有心思去碰那些精致的糕點。


    翊羚捧起奶茶輕啜一口,淡淡地道:“怎麽了?你們三個來找我,卻個個臉色凝重,一句話也不說。”


    梁書瑀率先發言。“翊羚,你是不是跟鄧肯傑吵架了,所以才會搬回來這裏?”


    葉曉蘿憂慮地道:“你們兩個為什麽要吵架?鄧肯傑很溫柔體貼啊,上次我去你的公司找你,還看到他親手燉了港式煲湯送去,聽張秘書說,他常常會做一些點心送去給你吃呢!他自己工作也很忙,可是卻願意抽出時間來寵你,這麽好的男人,你就不要再亂發脾氣了。”


    新婚的範紫歆也勸著。“對啊,翊羚,你的脾氣就是太火爆了。我覺得鄧肯傑不但才華洋溢,而且為人謙衝有禮,又很懂得生活情趣,簡直是毫無缺點的好男人。”


    翊羚煩悶地放下奶茶。“別說了,你們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麵目。”唉,明白這群姊妹淘是真的關心她,翊羚隻好把那天發生的事描述一遍。


    “不會吧?”曉蘿很錯愕。“他不是說隻是把伊麗絲當成妹妹嗎?怎麽會跟她深情擁抱,還街當熱吻?厚~~可惡,會劈腿的男人最爛了!”


    心思縝密的書瑀不安地問:“會不會隻是誤會一場?鄧肯傑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翊羚冷笑。“我都親眼看見了,還算誤會嗎?其實,我最恨的不隻是他出軌的行為,我更恨他把我當白癡戲要。要分手就直接說,為何要欺騙我,把我蒙在鼓裏?”


    最愛哭的紫飲抱住她哭道:“翊羚,你不要難過了,是他配不上你,跟你分手是他最大的損失!”


    嗚嗚嗚~~她真的不明白美豔出眾的翊羚為何在感情路上走得這麽辛苦?前任男友李佑隆混夜店、泡女明星而導致兩人分手,想不到,連看起來很正派的鄧肯傑也搞劈腿。


    她知道翊羚的外表雖然裝得若無其事,但內心一定好痛好痛!


    “我沒有難過,反正,我知道事情都會過去的。”翊羚突然站起來,提議道.“天氣這麽好,我們不要悶在這裏了。走,陪我出去兜兜風吧!”


    因為翊羚提議要出門,姊妹淘也不想讓她繼續悶在家裏,於是四個女生便直奔淡水老街去吹風、吃名產、搭渡輪到八裏玩。晚上還找了一間很有氣氛的小酒館,聆聽現場演奏的薩克斯風,又陪翊羚聊了好久,直到午夜才散會。


    翊羚沒有喝酒,所以自己開車回家。雖然晚餐時她滴酒未沾,但開著開著,她居然覺得有點恍惚,整個人好像空空蕩蕩的,不知道身在何方,也不知道下一步要何去何從?


    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居然把車開到鄧肯傑住處的樓下!


    “天啊!我在做什麽?真是笨蛋!”她挫敗地敲自己的頭。“把車開來這裏做什麽?快走!”


    嘴裏說著要快走,但,她的手卻不由自主地拉起手煞車,目光幽幽地投射到大樓的第十二層。


    書房的燈光還亮著,他在家?那麽,他是不是正躺在豪華的雙人軟楊上,一邊聽音樂,一邊欣賞落地玻璃門外的璀璨夜景?他們兩人最喜歡躺在書房的躺椅上,悠閑地啜飲紅酒、聆聽音樂,然後天南地北地亂聊了。不管是多麽無聊的話題,兩個人都可以講得非常熱絡,直到夜深了,他會溫柔地抱起她回主臥室,與她相擁而眠……


    發現自己又想起他,翊羚更加火大。“我想他幹什麽?像他那種風流花心又無情無義的混蛋,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不準想他、不準想!”


    嘴裏說不準想他,但翊羚卻很清楚,冷戰的這一個月來,她無時無刻不想他!她分分秒秒地想,從白天想到黑夜,從淩晨想到日落,越是阻止自己的思睹,他整個人的影像就越是消晰。


    為什麽會這樣?她又不是沒有分手的經驗,上一次她跟李佑隆分手時,雖然心底很惆悵、很悶,但卻從來沒有這麽痛苦的感覺,好像心髒被人丟到北極冰層底下般,感受不到半點溫度,整個人更是宛如一副軀殼,空空蕩蕩的,每天出門都像抹遊魂似的。


    她常常在開會的時候恍惚,還簽錯公文,要不是盡職的秘書多次提醒她,搞不好就鑄下很多大錯,造成公司的損失了。


    她甚至曾偷偷懊悔為何新款筆電的設計案已經結束了,鄧肯傑不用再到“傑森”開會,不然,她至少可以藉由開會的名義見到他……


    唉,她多沒用啊,居然還想假藉公事的名義見他。她好討厭自己這樣,不過就是一個男人罷了,幹嘛為了他失魂落魄的?少了他,她的魂魄好像也散了,她的世界在瞬間失去了光亮。


    可是,明明他是一個朝秦暮楚的爛男人,她怎麽可以還在意他?怎麽可以還讓他左右她的喜怒哀樂呢?


    最可恨的是——他還不肯道歉!


    那天晚上,翊羚撞見他和伊麗絲擁吻後,氣得打了他一巴掌,並飆車回到自己在天母的住宅,隻傳了則簡訊給鄧肯傑——分、手!把我的衣服和私人物品全扔了,我不會再見你,王八蛋!


    她恨得七竅生煙,以為鄧肯傑至少會登門道歉,甚至哀求她回家的。


    但,沒隔天,他打了一通電話給翊羚——“你必須道歉。”他劈頭就說。


    那時胡羚正在和鍾協理討論一件大事,一接到他的電話,她便示意協理先暫停,走出會議室,找了個隱密的地方繼續講電話。


    “我為什麽要道歉?鄧肯傑,你不覺得愧疚嗎?你跟我約好的事忘得一幹二淨,明明說好下午四點前回來,卻讓我苦等到半夜。而且,你還跟伊麗絲鬼混!你明明知道我最痛恨男人劈腿了,居然還這樣對待我?”


    “遲到的事,我願意先道歉,是我失約。但是,我絕對沒有跟伊麗絲亂來,也沒有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所以,你也要向我道歉,你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打我。”這件事有關男人最重要的尊嚴,他是很愛她,但不代表他就能允許她亂賞他巴掌!


    “我絕不道歉!”翊羚氣炸了。“你都跟她抱在一起當街熱吻了,那還不算對不起我?是不是一定要我抓奸在床才算?鄧肯傑,你的道德尺度還真可笑啊!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


    說完,她憤怒地切線,他的電話又打進來,翊羚幹脆直接關機。


    她以為鄧肯傑會繼續打電話給她、來公司找她,或是去她天母的住處等她,結果,沒有,什麽都沒有。整整一個月,自從她拒接他的電話後,他也跟著消失了。


    以前翊羚晚上十點就會關手機,現在為了他,她刻意二十四小時都開機。但,卻沒有任何一通屬於他的來電。


    他沒有到公司找她,整個人像是徹徹底底地由人間蒸發了般。


    翊羚又怒、又氣、又沮喪,恨恨地敲著方向盤。“好,算他厲害!他也鐵了心要分手是不是?很好啊,反正既然他對不起我,就絕對沒有挽回的餘地了,不來糾纏我算他識相!”


    嘴巴說著瀟灑的話,但翊羚知道自己嘔死了。她恨他為何不繼續來電?恨他為何不來公司找她?難道他都不想見她?不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睡嗎?


    她更恨他為何要分手……雖然說,分手是她提出來的,但,他應該明白她隻是在生氣啊!他為何不好好地來解釋消弭她的怒氣,為何不為兩人的感情多做一些努力?


    為什麽?曾經如膠似漆、愛得難分難舍的,現在卻說分手就分手,他都不會有一絲不舍嗎?他真是鐵石心腸!


    還是,其實他巴不得她趕快提出分手,因為他早就跟伊麗絲暗通款曲,他已經厭倦她了,覺得跟伊麗絲在一起比較快樂,所以她主動提出分手,其實正中他下懷,省得他兩地奔波,日正嗎?少了她這個礙眼的女人,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跟伊麗絲在一起,兩人出雙入對,不知有多甜蜜吧?


    是這樣嗎?鄧肯傑早就跟伊麗絲亂來,他早就厭倦她了嗎?分手對他而言是最大的解脫,他現在快樂得很,正跟伊麗絲耳鬢廝磨嗎?


    翊羚快被自己的問題逼瘋了,腦袋裏出現好多好多的畫麵。他現在很幸福嗎?正跟伊麗絲在親熱嗎?對於她,他真的沒有半絲猶豫或不舍嗎?他不會感到傷心難過,感到惆悵茫然嗎?他不覺得自己的心被挖了一個大洞嗎?


    “笨蛋、笨蛋!隻有你這個無可救藥的白癡才會覺得自己的心被挖了個大洞,才會覺得這一個月的時間好難熬,像是行屍走肉!他春風得意,擁著新歡,快樂得很,不知有多麽車福美滿呢!可惡,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翊羚又恨又怨地望著十二樓的窗口,覺得整個人好像被丟人漩渦中,她一直掙紮,卻還是筆直地墜入黑暗地獄裏,看不到半點光亮,四周好冷好冷,吸入鼻間的全是蝕骨的寒氣。


    她想衝到樓上去找鄧肯傑,問他為什麽要背叛她?但她做下出來,她的自尊不允許她做出這麽丟臉的事。他都以實際行動宣告要分手了,她還去找他,豈不是自取其辱嗎?


    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見他啊!


    這一個月的冷戰對她而言就像是酷刑,她分分秒秒都在思念著他,想他想到心弦發痛、想他想到無法成眠、想他想到好想哭……


    她痛恨自己的沒出息,居然會對一個不忠的男人如此依戀,仿佛少了他,她就生了大病,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堅強獨立的女人,一直以為自己夠冷靜,但失去他後,她才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堅強,一點都不幹脆。她好軟弱,每天隻會失魂落魄地瞪著電話,等他打來。


    她倔強地抬起頭,不讓眼眶裏快要泛濫成災的淚水落下來。


    “我可以撐過去的,可以的!蘇翊羚,你有出息一點、堅強一點!不準去找他,更不準打電話給他!像他那種狼心狗肺的混蛋,你應該慶幸自己及早擺脫他才對!沒錯,你會熬過來,很快就可以忘記這一切的!”


    不能再繼續在這裏逗留了,倘若他看到她的車,豈不是要笑話她?他會笑她拿得起、放不下,笑她對他難分難舍!


    不!她是最堅強驕傲的蘇翊羚,絕對不許自己在男人麵前沒有尊嚴——即使對方是她愛得最深、最癡狂、也傷得她最痛的男人。


    發動引擎想開車時,手機突然響了,專屬的來電鈴聲讓她頓時臉色丕變,慌了手腳,還以為是幻聽。


    他、他……他真的打電話來了?!


    刹那間,翊羚好像變成一個三歲小女孩,又慌又亂,不敢接手機,卻又舍不得不接,就怕他以後都不再打電話來了……喔~~她真是窩囊啊,居然這麽在意他,連一通電話都可以讓她情緒大亂!


    心思千回百轉,腦袋裏有兩個巨大的聲音在拔河,一個要她“快接”,另一個則說“不行,不準接”。


    她的手仿佛有意識地按下通話鍵,她深吸一口氣,不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慌亂或顫抖。“喂?”她故意壓低聲音,假裝已經入睡了。


    彼端傳來低沉而熟悉的嗓音。“是我。”


    “喔。還有事嗎?”


    她握緊雙拳,控製澎湃翻騰的情緒,費力擠出最冷淡的語調,假裝她從沒等過他的電話,她一點兒都不在意他。


    鄧肯傑的語氣陰鬱,悶悶地道:“我們可以平心靜氣地談一談嗎?”


    翊羚冷笑。“我很平靜啊!不過,我不明白我們之間還有什麽好談的?”


    喔,不是這樣的!她也想跟他好好談談,她更想見到他!可是、可是……他實在傷她太深了,她還在氣頭上,所以盡說一些違心之論。


    鄧肯傑歎息道:“你願意信任我嗎?倘若你還是不相信我,那我們之間的溝通就沒有意義了。”


    聞言,翊羚的火氣整個升起。“你要我相信你,但你的所作所為值得我信任嗎?你口口聲聲說伊麗絲隻是學妹,對她沒有任何男女之情,但我卻親眼看到你跟她當街熱吻!倘若不是被我當場逮到,你還要欺騙我多久?你當我是白癡嗎?”


    “不是那樣的,你誤會了。”鄧肯傑再度歎息。“翊羚,你不要這麽激動好不好?你的脾氣真的太火爆了。”


    他的話宛如火上加油,讓翊羚更是火冒三丈。她咬牙罵道:“對!我脾氣不好、修養不好、全身上下通通都不好!鄧肯傑,你今天打電話給我,隻是想更進一步地羞辱我,要強調我蘇翊羚有多差勁嗎?你心愛的伊麗絲什麽都好,她是你的小甜心、小可愛,她是你夢寐以求的完美女神,那你就跟她在一起啊!反正我已經識相地退出了,你們兩人可以雙宿雙飛!”


    他想阻止她歇斯底裏的情緒。“你能不能先冷靜下來?你不是這麽無理取鬧的女人。”


    冷靜?冷靜?冷靜?她還冷靜個屁!男朋友跟別的女人跑了,還口口聲聲說她有多差勁,而心愛的伊麗絲則毫無缺點、完美如天仙,她都快氣到腦中風了,要她怎麽冷靜?


    她激動地怒吼著。“我就是無理取鬧!鄧肯傑,我看不起你!明明就是你先背叛我的,居然還有臉來指責我的錯誤?你……王八蛋,你去死吧,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吼完,她用力切線。


    手機又響了,相同的來電鈴聲讓她更加抓狂,一按下通話鍵就暴吼:“我叫你


    不要再打電話給我了,你聽不懂是不是?你想搞劈腿,我可沒有興趣奉陪!”這回,她直接關機。


    夠了、夠了、夠了!反正兩人隻會拚命爭吵,吵到天翻地覆,她不要再接這種電話了!


    為什麽他不先溫柔地安撫她?為什麽他還要跟她吵架?他對她這麽凶,卻對伊麗絲溫柔體貼,她還要怎麽冷靜?她已經氣到想殺人了!


    把手機扔到一旁,翊羚想發動引擎,加速離開這個鬼地方,但她的手卻一直發抖,抖得握不住車鑰匙。最後,她頹喪地趴在方向盤上,鼻頭一酸,再也忍不住地放聲痛哭。


    她哭得柔腸寸斷,哭得聲嘶力竭,豆大的淚珠不斷墜下,邊哭邊罵。


    “我發誓,這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為那個姓鄧的王八蛋哭……他是狠心狗肺的超級大混蛋,他的心是黑的,已經發爛發臭了……劈腿還敢來罵我?不要臉!可惡、可恨……我絕對不原諒他們……”


    她哭到喉嚨都嘶啞了,卻還是無法抑製悲痛的情緒。


    他憑什麽如此傷害她?就因為她深愛他,他就可以這樣踐踏她的自尊、撕碎她的心嗎?下,她拒絕再承受更多的羞辱!


    “我要忘記他……我會辦到的……”


    翊羚哭到雙眼紅腫,不斷命令自己一定要忘記這一切。


    夜幕低垂,寂靜的夜仿佛沒有半點溫度,她的心,也深深地墜入冰河底層,除了蝕骨的冰寒與絕望外,什麽都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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