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宏嗎?他隻不過是一個跑龍套的罷了,本想讓他誤導一下你的,不過很顯然失敗了,現在他已經沒用了。趙宏是一個很奇怪的精神病患者,他會扮演許許多多不同的角色,隻要你和他詳細的解說設定,他便能進行扮演。在他的世界裏這隻是一個演戲的地方,而周圍有些是演員,有些是導演。”周冰解釋道。


    那這樣一來還有一點沒解釋,就是為什麽趙宏和那群精神病人會害怕宋清夢。


    “為什麽那些精神病人會害怕宋清夢呢?”


    “不是害怕宋清夢,而是害怕宋清夢的第三人格,具體我也不清楚,不過也沒關係了,你的路到此就結束了。”周冰麵無表情道,他玩過的遊戲並不多,他自認比眼前這位玩家並不強出多少,很可惜的是,他的優勢在於玩過了一局可選遊戲。這導致他對玩具箱的看法徹底改觀,並且讓他的遊戲風格產生了巨大變化,從那一次開始,到現在都是壓倒性的勝利。


    那個遊戲告訴了他:在玩具箱裏,別把人命當做命,隻有把生命看淡了,那才能一直贏下去。


    周冰從自己的回憶中回過神來,看向蘇明:“對了,你玩過可選遊戲沒?”


    “什麽可選遊戲?”蘇明表示不理解。


    周冰不知怎的,很想在這個對手被槍斃之前好好地聊一聊:“想知道嗎?”


    “當然!”


    “你還真是個不錯的人呢,前幾個和我玩的人我在最後都問了這個問題,一共五個人,隻有一個人回答說想要知道,另外幾人都表示死都要死了,知不知道都無所謂了。”周冰喜歡與眾不同的人,他有些欣賞眼前這個臨死都淡定的家夥了。


    蘇明聞言輕輕笑了一聲,理所當然道:“他們說的不是很對嗎,既然要死了,知道不知道自然是無所謂的了。”


    周冰推了推鼻梁上的細框眼鏡,反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想知道?”


    切,無聊的問題。蘇明心想,對方看起來很欣賞自己,但他卻不看好這位勝自己一籌的家夥,雖然看起來冷靜無比看透一切,但蘇明覺得對方在某些認知上還是太幼稚了,盡管蘇明隻有十七歲,但他覺得,某些認知是無關於年齡的,這些東西並不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獲得,而是需要去經曆一些事情,並且想通一些事情。


    “你似乎覺得你玩過那個可選遊戲之後比普通玩家強上了許多。”


    “難道不是嗎?它讓我改變了很多,我變得比以前的我更強了。”


    “不,它隻是讓你變得完整了,而且我可以聽出來,你對強大一無所知。”蘇明反駁道:“如果人失去痛覺、知覺、感情等因素,說不定就能變成絕對理性的存在,絕對的理性能讓事情向你期望的方向發展,這很厲害,也很強,但這是人缺少了那些東西造成的。而毫無疑問,你是多出了一些東西,所以你是變得更完整了,強大和完整是不能夠等同的,你懂嗎?”


    周冰聞言微微一愣,不屑道:“文字遊戲嗎?”


    “隨你怎麽認為,但我的觀點裏,人隻有擁有過,才會知道這對自己是有益還是有害的,現在我想聽你的話,是我不知道你的話對我是好是壞罷了。”蘇明隨口說道


    蘇明知道這個叫周冰的家夥本來肯定也不是這樣的,一定是經曆了某些事,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而他口中的可選遊戲,應該就是促使他變成這副模樣的原因。蝙蝠俠中有個經典反派叫做joker,他曾說過:我相信……那些殺不死你的東西,隻會讓你變得更怪異。


    現在蘇明就是這個樣子,而眼前的周冰也是這個樣子。


    蘇明逃過了法律,逃過了組織,把他從一個最平常的高中生,變成了一個世人眼中的殺人狂,妹妹眼中的惡魔,但他知道,自己是“正義”的,他拯救了妹妹也拯救了很多其他相關的人,社會上把他說成那副樣子才是錯的。後來蘇明搖身一變,成了大家口中“最冤的受害者”,這代表社會大眾改正了嗎?是正確了嗎?!


    當然不是!


    隻有他自己知道,每個人的正義,每個人的正確,都隻屬於自己,別人的正義和正確,對自己毫無用處。而現在所經曆的每一件事,也都在慢慢改變著自我,每一次通關玩具箱,都會變得更為怪異,哪怕是現在,蘇明也知道自己無時不刻都在變化。電影裏說的沒錯,但他有新的理解:我相信……那些殺不死我的東西,都在讓我變得更加完整。


    周冰細細思索了一下,試探道:“就像知識?”


    “雖然這比喻很差勁,但你說的是對的,就像感冒。”蘇明點頭承認,知識就是個很好的例子,知識對自己是好是壞,也要在知道後才能分辨。


    周冰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有意思,有意思啊!沒想到你這人還挺有趣的。”


    “多謝誇獎,事不宜遲,我想聽聽可選遊戲。”


    “可以。”


    然後經過一小時的長談,蘇明從周冰口中得知了可選遊戲這種東西,這種東西會在遊戲後隨機出現,周冰隻參加過一個,無法判斷可選遊戲具有什麽共同的特點,但他猜測,每個可選遊戲都是相當困難的,說是走一步有三十六種死法也不為過。可以稱之為玩具箱的煉獄,但是當然利益和風險是相對的,參加過可選遊戲後,都會得到稱號或是道具,這些道具是可以帶到其他遊戲中去的。


    也就是說本來公平的普通遊戲,如果有人參加過可選遊戲,就會在一開始獲得超越其他人的優勢。


    當然,周冰自己參加過一次,但他有位前輩參加過數次,大致得到了一點情報。大概就是能帶入場內的隻有三種東西,分別是【稱號】【消耗品】【裝備】。從可選遊戲中會隨機獲得這三種東西,一個玩家能同時擁有很多,但在進入遊戲前,隻能固定裝備一個,所以說哪怕有稱號、裝備、消耗品分別一百個,但和那些稱號裝備消耗品各一個的沒啥區別,說不定反而因為後者質量高,優勢還不如後者。


    “還真是神奇啊,竟然還有這種設定!”蘇明不禁感歎:“為什麽我在論壇上沒有見過呢?”


    周冰推了推眼鏡,理所當然道:“每個公會都打算暫時保留這個秘密作為公會情報,而且玩過的人都很少,知情者本來就少。帖子並不是沒有,不過很難找,如果不是刻意去找的話,基本找不到。混的久了的一般都知道可選遊戲,但是獎勵沒人會說的,都希望作為自己的秘密保留,畢竟如果讓別人知道了自己是持有者,那就糟了。”


    蘇明一思量,確實是這樣。公會的話會收集成員的道具信息,組隊時可以分配好,讓隊員之間的道具互補,得到又是最大化,而這種強大戰力自然不可能公開。而如果是持有者是散兵遊勇,那自然更不可能公開了,一旦被別人知道自己遊戲開局有道具優勢,在大混戰這種遊戲中碰到了知情者,很容易被別人先聯合圍毆。


    通過可選遊戲的絕不會是笨蛋,所以沒人會特意發帖告知。


    “好了,我說完了,明天就是法庭上見了,你會被判死刑的,這是我們初次遊戲,當然也是最後一次,雖然是敵人,但我覺得還是蠻愉快的。”周冰說罷打算起身離開。


    蘇明想了想,打算最後爭取一下:“那個等等,每個遊戲都有全員通關的方法吧!為什麽我們不能合作呢!”


    “這我當然知道,你的任務我也知道,而我的任務是殺了你。隻要你先殺掉宋清夢,也算是送她解脫,完成任務後就可以先我一步脫離遊戲,那個時候我再處決這個世界的宋天一,我也完成遊戲,這就是全員通關的方法。”


    蘇明:“那為什麽不能幫幫我呢?”


    周冰搖了搖頭:“你也應該知道係統會加入相當豐厚的利益,來促使玩家自相殘殺,係統告訴我,隻要殺掉你,獎勵翻倍。如果是不久前,我們商量一下說不定還有可能,但現在你既然知道我是道具持有者,那放你出去就是給我自己找麻煩,你用腦子想想,我會這麽做麽?”


    答案是確定的,這一點蘇明知道了,於是他也不再說話。有句話說得好,弄死別人時的感覺,隻有自己在被別人弄死時才體會得到,這句話來形容現在的蘇明最恰當不過。


    “終於體會到了懷雨柔當時的感受了。”蘇明苦笑了一下,站起身跟著周冰回到了自己的牢房……


    第二天,法院開庭,蘇明站在被告席上,而原告,則是宋清夢。


    很顯然,現在的宋清夢精神狀態相當穩定,這絕對是第三人格!


    然後就是走流程,這流程走的很順利,蘇明連反抗的意思都沒有,反正有周冰在,他是一定會弄死自己的,不過這一天蘇明也早就料到了,在當初答應進入玩具箱時,他就知道總有一天會這樣,唯一沒猜到的是這一天來的還挺快。


    “被告你有什麽話要說嗎?”


    “要說感想嘛,還真沒有,如果給我點時間思考,說不定我能給你來幾個段子。”蘇明用手指甲劃著圍著他的鐵欄杆,隨口答道。


    這回答讓法官愣了一愣,隨後就打算敲錘定音,就在這個關鍵時候,突然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天一?你是天一嗎?!”


    本來原告席上的宋清夢突然神色一變,一改之前安定的態度,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蘇明轉頭看去,憔悴的宋清夢一臉不解地看著蘇明:“天一你的頭發呢?他們為什麽要把你關在這裏麵?”


    然後她轉身看向法官,目光驟然變得淩厲起來:“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天一不會做那種事的!人格分裂的其實是我!我日記本裏寫的很清楚!”


    “法官,這是當事人分裂出來為了安慰自己的人格,這個人格把所有事情都當做沒發生過,並捏造了一個假的解釋。”宋清夢的律師連忙解釋。


    律師一邊說著一邊拿出了宋清夢的日記本,作為證物呈了上去,看到這個日記本宋清夢鬆了口氣,心想總算能夠證明弟弟的清白了,但法官接下來的一席話卻讓宋清夢的心降溫到了冰點。


    “恩,可以確定宋天一的罪行!”語畢,法官重重敲了一下錘子,本想安定一下眾人的情緒,沒想到卻激起了宋清夢的怒火。


    宋清夢一開始是目瞪口呆,過了幾秒反應過來馬上要求看那本日記,日記拿到手後,她迅速翻看了幾頁,頓時花容失色,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些沙啞:“不,這不是我的字跡!不可能的!這是騙人的!你們冤枉了天一,天一什麽都沒有對我做對嗎?我明明什麽都不記得。”


    說罷他對蘇明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一雙美眸泛著點點淚光,從宋清夢投來的目光中,蘇明感覺得到她對自己那絕對的信任,隻要蘇明開口說沒有,那麽宋清夢就絕對會把他捍衛到底,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活上更長的時間。


    蘇明現在是屬於殺人未遂,會被判處有期徒刑,但是蘇明相信,自己活不到那個時候,最有可能就是死在宋清夢第三人格的手上,至於計劃,周冰應該會安排,想要殺掉一個監獄裏的犯人,以周冰的手段,想來是非常輕鬆的事情。不過沒到最後,蘇明絕對不會放棄,但現在關於兩人肉體發生接觸的證據確鑿,想要作假是不可能的,於是他隻得承認。


    “抱歉姐姐,我做了。”蘇明轉過頭,不再與她對視。


    之間宋清夢愣了一愣,似乎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不過隻過了三秒,她就馬上反應過來,震驚的眼神重新變得冷靜,她擦幹淚水,肯定地說道:“我和天一是做了!但是是我勾引他的!這不是天一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強迫他跨過那一條線的,你們要罰,就罰我好了!”


    “宋清夢女士,請你冷靜一點!”


    “不,哪怕我和天一發生了關係,我也不會告他!這樣總好了吧!”宋清夢不顧一切地妄圖拯救自己的弟弟。


    當然,這種裏有自然不會被接受,拒絕的理由是:這是宋清夢的次人格,主人格對於宋天一的罪行,是希望法律來製裁的。


    經過一番極其混亂的舌戰,最終還是以判處蘇明十年有期徒刑告終……


    現實世界裏,愛麗絲在蘇明離開後,孤身一人來到了一片墓地,最後止步於一塊墓碑前。


    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是索倫,也就是她死去弟弟的名字。墓碑上有著薄薄的青苔,碑腳有著一些雜草,看來平時根本就沒人回到這個地方來,也從來沒人會到這來掃墓,連愛麗絲,也隻在每年這個時候來一下,並非遺忘和不願,隻因害怕記起。


    “索倫,姐姐來看你了。”愛麗絲露出一抹苦澀的悲笑,俯身將花束輕輕放在了索倫的墓碑前,並身後仔細將墓碑周邊的雜草一一拔去,她撫摸著墓碑上的名字,臉上悲色毫無掩藏。


    “小姐,昨天是小少爺的忌日,你沒來。但我就知道這些天你一定會來的。”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愛麗絲不用轉身就知道來人是誰,當然,她也知道對方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


    “恩,我當然會來的,如果我都不來了,那索倫該有多麽寂寞。”愛麗絲淡淡道:“昨天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來遲了,你會原諒姐姐吧。”


    傑克看著那纖細的背影,似乎也能感受到那柔弱身軀內隱藏的巨大悲傷,那悲傷就像是一條河流,能夠輕易將看穿的人吞噬其內。傑克一直覺得,能夠忍受這種悲哀的人,都是需要被愛的人:“小姐,回去吧,老爺一直在等你,家族也需要你。”


    “我不會回去的,傑克。”愛麗絲的回答斬釘截鐵:“玩具箱能實現你們的願望,也能實現我的願望,我會找到足夠強大的人幫助我的。”


    “……”傑克沉默了,他是愛麗絲家族的管家,而另一個身份,則是玩具箱的玩家。


    過了一會兒,傑克才重新說話:“你指的是你身邊那個男人呢?他現在還活著嗎?”


    “他活得好好的呢,如果就這麽死了,就代表他沒有能幫我的能力,死了也罷。”愛麗絲回答道:“我一定會讓家族覆滅的,這一點絕不會改變。蘇明死了,我就去找更強的人幫我,直到有一天家族覆滅,亦或是我變作一灘碎渣。”


    傑克眼中流露無奈之色,他長歎了一聲,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如果你的願望能這麽輕易實現,那索倫也不會死了,傑克心下歎息。玩具箱固然有完成他人願望的強大力量,但如果想要完成的願望和別人的願望矛盾,那就會形成願望對衝,這時一般來講結果就會像酸堿中和,兩人的願望都不可能實現,而家族裏玩家數量極多,光憑愛麗絲一個人的力量,是絕對不可能弄垮家族的。


    “蘇明先生,你真的能幫小姐達成所願嗎?”管家在走出老遠後,輕聲說出了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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