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朗神色頹然的坐在辦公室裏,門忽被打開,他被驚了一下,回頭呆滯的瞪視著那個闖進來的家夥。


    「老大,你幹麽?一大早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手下阿穆拿著文件晃了晃,冷哼一聲。


    「什麽事?」他強打起精神問。


    「喏,這個文件。鐵哥那組今天要在外麵搜證,待會替那混蛋辯護的律師會過來辦些例行手續,鐵哥說要你幫他應付一下。」


    阿穆交代完畢,關了門徑自出去,沒看到身後白天朗可以媲美僵屍的難看表情。


    他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逃!沒錯,就是這個字!他堂堂白檢察官,一向自詡行為端正的大男人,今早居然是從家裏逃出來的。


    早上醒來,理智告訴他自己做了什麽之後,強烈的懊悔讓他狂罵自己禽獸不如!


    他根本無法麵對那一室的淩亂,那彷佛在最直白的告訴他自己的醜惡與卑劣。


    他像是失了魂的逃出那屋子。現在記憶裏都記不清昨夜怒火中燒後的種種,能記起的都是讓他心驚肉跳的殘忍和粗暴。


    「天!」他抱著頭痛呼一聲。他究竟幹了什麽?幹了什麽?


    離開時澤昀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現在想來他到底是睡死了,還是昏過去了?白天朗真想狠刮自己幾巴掌。


    為什麽他現在什麽都記不清楚,記不得自己所幹下的惡劣行徑呢?


    他忽然擔心極了那人,但是卻連打個電話回去的勇氣都沒有。


    那樣屈辱的姿態,澤昀卻還是接受了他,平日清冷傲氣的人,為什麽那樣還願意接受他?


    「白天朗你這個渾蛋!渾蛋!渾蛋……」他拚命捶打著自己,心底深處卻不停的呼喚那個名字—澤昀……


    「老大!」


    在他把頭埋下去繼續痛苦自扁第回的時候,門忽然又被打開。


    「幹麽?!」白天朗怒吼一聲。


    阿穆愣愣的看了他三十秒之久,才反應過來。「哦,律師那邊打電話來說,手續延後一小時來辦。」


    白天朗豁然抬起頭。「他打電話?澤律師打過電話來了」


    謝天謝地,他還活著!


    「啊,是事務所的助手吧,說他老板會晚點過來,請我們先準備好資料。」阿穆摸不著頭腦的看看白天朗,發覺老大今天的反應可以用白癡加傻蛋來形容。


    他吃錯藥了?!


    ◆◇◆


    濕暖的霧氣熏滿了浴室,澤昀把自己深深泡在熱水裏。


    溫熱的水可以稍稍緩解身體的痛楚,卻暖不了心上的傷口。


    如果昨夜白天朗肯表示出一點溫柔,那麽或許他還可以騙自己,他是有一點愛他的。但他沒有,他連一絲一毫都吝嗇給予,那是一場惡夢……他想著,閉了閉眼,臉上浮起一絲淒涼的笑,那隻是性,連做愛都算不上,這斷絕了他最後一絲妄想。


    這世上有了愛才有信任,有了信任才能了解,而他一路走過來,還是什麽也沒有……什麽也沒有。


    隻有一個人的愛情,不過是如此,叫人連尊嚴都沒有,這下也真的什麽都不剩了。


    他慢慢的伸展身體,躺到水底,將自己整個人都沉在水裏,屏住了呼吸,隔絕了一切。


    半晌之後,他才緩緩從水裏爬起,披上浴袍,在經過外麵的鏡子時,他忽然停下腳步。


    視線緩緩的移到鏡麵,看清鏡中淤痕累累、青紫遍布的上身,木然的臉上露出一絲嘲笑。


    ◆◇◆


    小蔡發誓,這是他見過老板最不正常的一次。


    坐在車上,雖然開著車,他還是忍不住轉頭瞥幾眼澤昀。


    「開車專心一點。」澤昀淡淡的吩咐。


    「哦。」小蔡應著,心裏真是七上八下的好奇死了。


    老板是病了嗎?整個人走路搖搖晃晃的,全身上下包得死緊,密不透風,他很冷嗎?


    臉色非常蒼白,雖然戴了一副沒邊框的眼鏡遮在臉上,但仍看得出臉有些浮腫。


    最要命的是老板的嘴唇!怎麽是腫的?


    小蔡真的很難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待會的事你出麵辦,動作快一點。」澤昀待小蔡停好車,靜靜看了他一眼。


    「嗯,老板,你放心。」小蔡豪氣的一笑。不過是例行公事嘛,他跟著老板也見過很多大場麵了,這點小事還難不倒他。


    澤昀點點頭,下了車,走在他身後。


    ◆◇◆


    「對方的律師來了?」白天朗緊張的站起身。


    「是啊,老大,你要出去嗎?對方直催我們動作快點。」阿穆今天不打算用正常的眼光來看白天朗了。隻不過是些例行手續,又不是上法庭,老大在那邊緊張個什麽勁呀?


    跟白天朗共事這幾年,也沒看他這樣緊張過。


    白天朗一顆心七上八下的,裏麵五味雜陳的情緒都有了,從原先的擔心到放心,轉而變成愧疚,再來就是依然沒有擺平的怒氣,愛、恨、怒、愧、悔……亂七八糟混成一團。


    他咬牙,氣自己居然還對那人有憐惜,不是已經恨透他的欺騙和冷血了嗎?


    澤昀原是不值得他喜歡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喜歡的人是男是女,但一定要有起碼的善良和一點人性吧。這樣下去,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再跟澤昀相處,而兩人之間的這種差別與矛盾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腦袋裏胡思亂想,他睜著大眼,走到外頭。


    過來握手的人卻讓他頓感喪氣。這是誰啊?


    「你不是說律師已經來了嗎?」他轉頭狠狠的瞪了阿穆一眼,低聲問他。


    「是啊,這位就是對方事務所來辦手續的人。」


    「那律師呢?照例要律師在場的。」白天朗四周環顧了一下。


    「你好,我是澤昀律師的特助,蔡尹安。澤律師已經來了,他吩咐我把這些手續處理好,最後他會複核簽名。你是白檢察官吧,請放心,我們很清楚程序,不會弄錯。」小蔡微微一笑,一雙烏黑的眼看著白天朗轉了兩轉。


    這個就是名聞遐爾的白檢察官嗎?長得倒還挺英氣勃發的。白天朗和鐵群,被這圈子的人稱為「黑白雙雄」,頗有點古時武林大俠的風範。


    他想到老板每次說到鐵群時滿臉的不屑,至於這位白檢察官,倒好像沒怎麽提到,所以他不由多留意了幾眼。


    黑白雙雄?不恰當吧,黑黑雙雄才合適。這白檢察官雖然姓白,古銅色的肌膚卻是黝黑性感,一點也不白。


    小蔡不著邊際的想著。白,還是老板那樣的美男子最合適,整個人給人一種晶瑩剔透的感覺,非常的幹淨,非常的……想不到更恰當形容詞,唯獨和清靈的白色連在了一起。


    「他在哪裏?」白天朗脫口而出。


    「誰?」小蔡和阿穆異口同聲,大眼瞪小眼,再回頭過一起看白天朗。


    「澤昀。」他擰了擰眉,有些不耐煩。


    「澤律師在會客室。」


    「阿穆,這裏交給你了,一會兒拿過來。」不待那兩人再說什麽,他轉身就走。


    會客室的門半掩著,白天朗三兩步到了門口,卻猶豫的停了下來。


    他已經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似乎悠閑的坐在那裏,背對著他。淡淡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縹緲而不真實的感覺,但那背影看來分外纖瘦與脆弱。


    他忍不住邁開步伐走進去,隨手關上了會客室的門。


    澤昀聽到聲音,回過頭,就看到站在那裏的白天朗。


    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仍是靜靜坐在那裏,看白天朗越來越近的走向自己。


    白天朗這才看清他的樣子,他穿著一件灰色的寬大風衣,風衣裏是高領的白色襯衫,鈕扣一直扣到最頂端,風衣的領子又高,差不多遮去了整個脖頸,渾身上下包得密不透風。


    澤昀的臉色很不好,分外的白,有些浮腫,臉上的眼鏡替他遮去一些憔悴。白天朗越看越難受,越看越心驚,最後視線落到他腫著的嘴唇。


    「你居然這副模樣就跑出來?」他忍不住想去撫摸他的嘴唇,那麽腫,一定很痛吧。這人平日不是極愛麵子的嗎?現下這付模樣就不怕人說閑話了?


    澤昀偏了偏頭,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這裏是公眾場合,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他清冷的聲音如舊,既不過分的冷也不親近,最公事化的態度。


    「現在這裏沒有外人,就我們倆,難道不該談談嗎?」白天朗皺了皺眉,忽略心底的尷尬,他其實心虛得不敢看他的眼。


    澤昀淡淡一笑,雙手交握,修長的腿換了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些。「好吧,白檢察官要談什麽?」


    他的眼睛過分的清澈而漂亮。


    白天朗輕輕一歎,在他身邊慢慢坐下。「身體……還好嗎?」他略黑的臉上露出尷尬與懊悔,問得遲疑。


    「如你所見。」澤昀淡淡回答。


    「澤昀……」白天朗心裏一跳,忍不住想去握他的手。


    「你想讓別人看見嗎?」在他握到他的手之前,澤昀冷冷的提醒他。


    白天朗的手僵在那裏,慢慢縮了回來。


    澤昀看他的動作,嘴唇微扯,移開了視線。


    白天朗卻仍是看著他,麵前的澤昀讓他疑惑。


    這般冷淡疏遠的感覺,和昨夜那人忍耐順從的模樣,再也無法重迭在一起。


    他一直習慣的澤昀是這樣的,昨夜的澤昀卻教他看不清楚。


    但現在麵前的他,又似乎和以往的清冷有些不同,他說不上來究竟哪裏不對勁,隻是一種感覺。


    「我們……怎麽辦?」白天朗又再遲疑的出聲。


    聽了這話,澤昀回頭看他。


    清冷的視線直看到他眼底,讓他忽然萌生狼狽,竟不敢對上他的目光。


    澤昀忽然笑,那是種讓白天朗很不舒服的笑。「白檢察官怎麽說?」


    「我們……」他不敢看澤昀,他無法理解自己現在的心情,怎麽就隻想逃跑,與早上的心境一致。


    正當他躊躇著要怎麽說出心中所想,萬分為難的時候,會客室的門忽然被打開。白天朗嚇了一跳,急忙站起身,放眼看去,是阿穆和小蔡走了進來。


    看來他們已經把雜事都辦妥了。


    「正好,你們都在,老大,文件在這裏。」兩人絲毫沒有察覺氣氛的異常。


    小蔡也走到澤昀身邊,把自己剛才弄好的文件遞給他。


    白天朗心思根本不在文件上,那些墨黑的字跡在他眼前跳動,他覺得像千萬隻螞蟻在爬,不知是爬在文件上還是心上。


    他清了清喉嚨。「嗯,如果沒什麽異議,請澤律師簽個名就可以了。」


    他不敢看澤昀,因為他感覺得到對方清冷的視線正落在他背後,那是一種芒刺在背的感覺,他簡直恨透了自己今天失常的窩囊。


    澤昀很快解決了文件,和小蔡起身準備離開。


    白天朗看他們出去,才急急將文件扔給身後的阿穆。


    「喂!老大!老大,你要幹麽?」阿穆滿頭霧水的對著他的背影喊。


    「出去一下!」白天朗頭也不回。


    澤昀坐上了車子,小蔡也正準備坐進駕駛坐,忽然見白天朗衝了過來。


    乍見他雄健的身軀以堅決的姿態跑過來的時候,小蔡還愣了一下。怎麽?白檢察官怎麽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他要幹麽?


    白天朗拉開了澤昀旁邊的車門。「澤昀,我有話和你說。」


    小蔡眼睛瞪大,嘴巴也張了一半。這是什麽和什麽?白檢察官和老板有什麽可說的?而且這個場麵怎麽有點……曖昧?


    「老板……」他訕訕的向老板請示。


    澤昀看了白天朗一眼,走下車。「小蔡,你把車開回去,我待會自己走回去。」


    「走?」小蔡看了他一眼,很懷疑他能否走回事務所。雖然距離很近沒什麽搭車的必要,但這個腳步虛浮的人,怎麽走回去?


    「快走。」澤昀隻看了他一眼,但那冷淡的目光足以叫小蔡噤聲。跟在老板身邊這麽久,他知道這時候再不走就不妙了。


    白天朗跟在澤昀身後,見他身形搖晃,很想伸手去扶他一把,但手臂這時似乎重若千斤,尷尬的伸了又縮。


    檢察署後麵有一個空曠的荒坡,正對著大海,澤昀和白天朗在這裏停了下來。


    澤昀回過身,就那樣一動不動的佇立在原地,看著白天朗。


    「澤昀……」他下意識的咽了口口水,頓覺聲音幹澀,難以啟齒。


    天地蒼茫,眼前人就如同初次見麵時那樣冷漠難以親近,彷佛什麽都不在他眼裏,什麽都不在乎。


    這感覺讓他的心悶悶的,一時無語。


    澤昀倒先開了口,「你想說的話現在可以說了。」


    白天朗這才抬頭看他,目光凝重,那是他特有的認真和嚴肅表情。


    「澤昀,我很抱歉,昨天那樣對你。無論你怎樣看我,那都是我罪有應得,我的確是渾蛋,做出那樣的事。」


    「然後呢?」他淡淡接了句。


    「我們之間,為了工作產生摩擦也不是第一次,隻是這次……」白天朗眼神黯淡下來,「比以往都過火,我真的不能再忍受你那樣的處事態度。」


    澤昀不作聲。


    他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接著說:「從我們認識到現在都快四年,在一起生活也三年了。三年裏,我時常會因為你的處事而自忖我的原則,原諒、接受、不原諒、不接受,如此循環的反反複覆,直到今天,我才發現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無法理解你的性格,也無法再接受你的所作所為!」說到最後一句,他霍然抬頭看著澤昀。


    對方目光閃爍,淒迷寒冷的難以捕捉,神情也似茫然。


    「澤昀……」他試著叫他。他到底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


    看著他,白天朗心裏就像被好幾股力量拉扯,痛苦、難過、無法忍受、酸澀又疼痛的歡喜……很多很多,多得令他無法分辨,隻知道這個人的所作所為他再也無法包容!


    一起生活了三年,快樂過、痛苦過,他根本無法輕易說出分手。


    但到了今天,卻又不得不啟口。


    「要分手?」澤昀忽然輕幽的開了口,臉上沒有表情,隻是看著他,問他。


    白天朗頓時啞然,深沉的眼看著澤昀,竟說不出半句話。


    分手,是的,他要分手,但是他為什麽就說不出口呢?


    「我們……」白天朗萬分艱難的啟口,但下麵兩個字還是停滯在那裏。


    「白天朗,回答我三個問題。」澤昀忽然打斷他,不理會他扭捏的無法啟齒。


    「什麽?」白天朗怔了一下,茫然的看向他。


    「你有沒有想過一輩子和我在一起?」他問。


    白天朗霍然一震,愕然看他。


    「有或者沒有?隻要幾個字,不要回答我不知道。是個男人,就直接回答。」澤昀聲音幽冷。忽起的海風吹來,他的風衣在風中飄揚。


    白天朗咬了咬牙,僵硬的說:「沒有。」


    「和我在一起的三年裏,你有沒有想過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朋友,讓別人知道你和我的關係?隻要有一次,就回答是!」澤昀對他的回答像沒有反應,又直接問出了第二個問題。


    白天朗四肢都僵硬了,隻感覺周圍出奇的冷。他怎麽會問出這樣殘酷的問題呢?


    如果誠實回答,那答案讓他自己都覺得殘忍。


    「有?沒有?白天朗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澤昀冷聲道。


    「沒有!」他的話讓白天朗心裏一火,咬了牙直接回答他。看樣子自己想得太多了,對麵的那個人根本不在乎他的顧慮和憐惜。


    「最後一個問題。」澤昀的聲音忽然輕下來,「你現在愛我嗎?不是以前,也不是以後,就是現在,站在你麵前的我,你問問自己的心,愛我嗎?」


    白天朗的冷汗都滑下背脊了,心裏從沒像現在這樣深刻的感受到澤昀,原來這個人,不僅對別人冷酷,連對待自己,都這般的殘酷。


    他要聽什麽?明知道那是會受傷害的答案,他卻還是要聽。一個人對別人殘忍也許還情有可原,但連對自己都這樣沒有餘地,這讓他覺得很心寒、很心寒。


    原來這人,真是沒有一點溫度的。


    他不出聲,澤昀也不出聲,定定的站在那裏等著他回答。


    白天朗忽然覺得他很可憐,輕歎一聲。「不愛。」這句話一旦說出口,所有的情緒像瞬間鬆懈下來,他心頭一空,彷佛所有的壓力都不存在了,但也有種木然的空洞。


    對麵的人半晌沒有聲音。那種持久的凝滯,讓白天朗覺得他似乎已不存在了。


    「澤昀。」他忍不住出聲喚他。


    然後,他聽到腳步聲,再然後,他看到澤昀站在自己麵前,近在咫尺。


    澤昀的臉孔比任何時候都蒼白,他凝視白天朗,深幽的眼,就像兩池千年寒潭,凍得人不敢望上一望。「很好,我聽到了你的答案。」


    「你……」白天朗心裏忽然一下劇烈的扯痛,像被兩隻巨力的手用力撕扯。


    「我們分手。」澤昀認真的說。


    白天朗僵了身子,呆滯地看他,像是生怕他受了打擊隨時會發生不測。


    澤昀淡淡一笑,那笑容也冷得可以結出冰來。「我不是女人,不會哭哭啼啼纏著你,也不會尋死覓活,如果這是你想確定的。」


    「這三年謝謝你的照顧。」隨著最後一字出聲,他已轉過身,舉步離開。


    看那修長清瘦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白天朗才回神。


    「澤昀!」白天朗驀地對著他的背影大喊,「你愛我嗎?」


    他忽然很想知道,澤昀從未說過愛他,現在他們分手了,在最後他也有權利知道,他究竟愛不愛自己?


    澤昀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走離了他的視線。


    白天朗,我愛你,我輸了,但我不後悔。隻因為你是這世上,第一個讓我感受到溫暖的人。


    他唇角微動,想露出一絲笑容,但忽覺臉頰癢癢的,有一絲冰涼。


    澤昀抬頭看天,想用手遮住眼睛,陽光卻已躲進了雲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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