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東王朝,羅氏天下。


    半年前,先皇駕崩,曾宣遺昭。皇位傳與三子羅宋,親王們當盡力輔佐,以保大東王朝,羅氏天下千萬年。至此,羅宋繼位,封長兄羅登為賢親王,二皇兄羅非為安親王,其餘皇弟、皇妹們皆受封,各賜府第。


    話說回六個多月前,三皇子羅宋接獲暗報,二皇子羅非身分曝光,遭人暗算,生死未明。羅非一向和其它皇子不同,他鮮少待在宮中,經常帶著影護衛薑軾四方遊走,因此結交不少江湖朋友。透過羅非,三皇子羅宋也結識了幾位江湖高人。


    當他得知羅登欲趁此機會在宮外置羅非於死地,便火速通知了幾位江湖朋友,羅非方才能安然回宮見得父皇最後一麵。皇帝臨終之前獨自見他,終於才肯咽下最後一口氣。


    人人以為皇位必傳羅非,遺書宣下,眾人訝然,唯有羅宋與羅非兩人氣定神閑,仿佛早知結果。雖然明知是羅登派人暗算羅非,但查無實證。


    先皇在世之前,羅登和羅非各掌管一方兵符,如今羅宋即位,等於形成三方天下的局麵。


    羅宋雖貴為天子,但龍椅未熱,自不能和羅登撕破臉,並且他一向主張和平,這也是先皇看重他,選他為天子的主因。皆為皇兒,身為人父,先皇在世時還是希望兄弟相爭,也不要鬧到自相殘殺的地步。


    羅宋也認為隻要羅登不要鬧得太過分,同為兄弟手足,他也會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羅非,他對掌握江山本無興趣,隻因羅登同時握有一方兵力,而羅宋尚還年輕,為了製衡,他才沒交出兵符。


    至於羅登對他暗算一事,先皇屍骨未寒,他也不想兄弟之間失了表麵和氣,此事便暫且按下不提。


    如今,天下已決,國事安定,隻要賢親王不露出野心,天天都風和日麗,人人笑口常開……


    該是如此的,卻有一人怏快不樂,隨著和平日子一天天過去,那張冷峻臉龐愈來愈嚴寒。


    「皇兄,需要朕下旨尋人嗎?」宮裏無事,皇帝日子過得無聊,最愛找他敬愛的二皇兄對弈。


    兄弟倆打小便無所不談,即便如今一為天子,一為臣,手足親情還是不變。羅非遇上孫少凡,兩人之間結下一段緣,相約京城見。此事羅宋後來知情。


    如今半年過去,安親王府開著大門等待,門前公侯將相,訪客絡繹不絕,但安親王真正開門相迎之人卻不曾出現。


    羅非放下一顆白子,瞅著棋襲,眼神卻無焦距。「本王私事不勞皇上費心,皇上隻管尋玉佩之事足矣。」


    提起玉佩,羅宋便鑽眉。「果若消息正確,那鳳紫鴛剛滿十八芳齡,確有一未婚夫婿。大東女子適婚年齡在十七到二十之間。鳳氏一族地位尊貴,莫說朝廷百官不敢得罪,就是王公貴族也得以禮相待。雖說鳳氏族規甚嚴,能娶得鳳氏女子到底可遇不可求,照理從小指婚,男方必早早前往提親,至今時未出現,依皇兄你說,此人可能還活著嗎?」


    「既是鳳氏女子親口所言,消息該是無誤。此人不論生死,都必須把他找出來,取得玉佩。」


    鳳氏女子親口所言啊……羅宋不著痕跡地瞥一眼皇兄那張俊逸麵孔。


    鳳穀內消息緊鎖,尤其有關鳳女能者周遭人事更是神秘無從得知,能得來如此珍貴消息,隻能說……色不迷人人自迷吧。


    「朕明白,那枚玉佩是我羅氏開歐鳳穀大門之鑰,朕已派大批密探暗中尋找下落了。隻是大海撈針,難度甚高,若是守株待兔之法無效,恐怕還得等上些時候。」


    羅宋一麵說,一麵放下黑子,等著羅非接話。


    等了半天,卻不聞其聲,不見動靜。


    抬頭,才發現羅非一直都心不在焉,此刻更不知神遊何方去了。


    想他這位皇兄一向沉穩持重,喜怒不張,今日卻為了一個孫少凡,幾次心緒恍惚。他不禁也很想見見這位孫少凡了,想看她是傾國傾城,還是絕塵仙子,居然能得自視甚高的皇兄獨垂青盼。


    「皇上在想什麽?」羅非忽然冷掃他一眼.


    羅宋一怔,以為他心思全飛到孫少凡身上去了,料不到他還留了心神在此盯著他。


    「朕是在想,能獨得皇兄青睞,想孫少凡必是世間難得佳麗,朕也真想一睹芳容。」羅非冷冷沉下臉來,「皇上,眼前雖風平浪靜,但須防暗潮洶湧。皇上該專心國家正事才是。」


    「皇兄所言甚是,朕……失言了。」羅宋麵色輕快,語帶調侃,完全沒被羅非一番嚴詞給唬住。


    看皇兄繃了神經,分明擺了心思要他斷了接近孫少凡之念。明明是皇兄不愛理國政,這龍位才輪到皇弟他來坐,他居然還大言不慚要他專心國事,虧他還振振有辭。


    也罷,他一向無欲無求,不喜與人爭,雖然很無辜接了這天子之位,他也沒什麽大野心,隻要大東子民豐衣足食,大東國享太平足矣……


    「皇兄,自大東開國以來,我與鳳氏相安和諧。朕以為~」


    「皇上存仁厚之心是大東子民之福。」羅非截斷他的話,冷淡說道:「皇上隻管找出玉佩,餘下鳳氏之事你就不必管了。」


    羅宋瞥一眼皇兄一張冷臉,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心裏甚至在想,恐怕在孫少凡未出現之前,他還是少召見皇兄進宮為妥。


    ***


    安親王府藏書樓內有間密室,這間密室除了安親王本人,隻有他的影護衛薑軾知道。


    安親王府有條規矩,當安親王進了藏書樓,大門關起,任何人不得接近。


    隻是近日,安親王待在藏書樓裏的時間愈來愈長了,每到用膳時間,府內總管就到處找薑軾,由他到裏麵去請王爺出來用膳;總不能讓主子餓著了呀!


    早晨,方才旭日東升,總管就到薑軾房前敲門了。


    聽說昨晚王爺進了藏書樓就沒再出來過,一早王爺的七弟晉親王就派了人過來要見王爺。


    眾親王裏,有幾位與王爺特別親近,晉親王是其中一位,所以總管在驗過晉親王府腰牌,確認來人身分後便不敢怠慢。


    薑軾於是直接來到藏書樓,進入書房。在房門前,輕敲幾下,得不到回音,又等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他把房門謹慎關起,走入裏麵藏書閣,推開一排書櫃,密室立現。密室裏,牆上掛了好幾幅王爺親手繪的畫,畫中人物全是同一人,描繪著一位斯文公子。


    此人年紀很輕,黑發束起,五官端正,輪廓柔美,眼神沉靜,穿著一襲白衣,衣袂飄飄,畫裏有坐姿、有站姿,有垂眼沉思,也有展顏歡笑。


    其中,隻有一幅被懸掛在書案後麵?在最貼近王爺椅座的地方,隻消轉身便能以最近的距離貼近畫中人~~


    這人,貌似斯文公子,容顏沉美,長發披肩,頭上鳳釵珠垂,身披藏色厚襖,一襲杏色羅裙……畫中公子頓時化身為清雅佳人!


    薑軾進門,瞥一眼主子背影,便低頭拱手道:「王爺,晉親王派人求見王爺,有事親稟,此刻在偏廳等候。」


    羅非正在書案後背門而坐,望著畫中人出神……


    「除了七皇弟的人,還有別人嗎?」


    「稟王爺,沒有別人。」薑軾頭不敢抬。


    安親王府內隻有總管和他知道王爺開著大門,隻為等一人,此人叫孫少凡。王爺曾經特別親囑,若是上門者有『孫少凡』,不論晝夜務必速報,即便他遠在城外,也得快馬加鞭派人來報。


    但是半年過去了,安親王府大門開著,日夜有侍衛守在大門,至今卻不見王爺常問起的那位『別人』。


    羅非站起,走出密室說道:「吩咐總管,本王在歇亭見他。」


    他說完,便先回沉園盥洗更衣了。


    薑軾這才去找總管,請他把晉親王府人帶到歇亭等候。


    ***


    安親王府,林園甚多,其中東側沉園是府內最大院落。沉園裏有沉樓,便是安親王的寢樓;樓院外四麵庭園,歇亭等,可供小坐賞景。


    歇亭在沉園的東側,是一座四角涼亭,以檜木建置;一側初陽照來,便放下了一方垂簾擋去光芒。


    亭內有茶幾、長椅,還有一張貴妃椅。


    半個時辰後,羅非換了一件深紫近乎黑色的長衫,腰間束了白玉錦帶,緩步往歇亭走來。


    在遠處他便瞥見七皇弟派來之人似乎等他太久,軟倒在他的躺椅裏了。


    雖說七皇弟生性貪玩,不拘小節,可他府內有個冷大總管,雖人年輕、偏女相,但一向紀律嚴明,要求下人循規蹈矩,向來把晉王府內人事打理得妥切不曾出錯,今日怎會出個小廝如此大膽,敢在他安親王府內隨意倒睡!


    羅非眉間不悅,嘴角卻揚笑,心裏有了計算。


    他走入亭內,擺開長袍,往對麵長椅坐下,理了理衣袖,準備出聲,冷凜目光斜落在茶幾上,瞧見上頭擱著一錦盒……黑色錦盒,金龍盤旋在上,世間隻有一隻——


    ***


    刹那間,扯動了揪在他心底裏最緊繃的那根弦!他迅速轉頭望去——


    一眼望去,心跳一下子熱了起來,眼底驀地生了光芒!那一襲素白衣衫,沉熟睡的臉容,膚色透白,唇線柔和,素顏清雅如蓮,帶著絲疲倦,臥在躺椅上,閉目沉睡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人兒—少凡!


    他張口,聲音卻含在嘴裏。見她睡得香甜,不忍心喚醒她。他緊握著拳,內心有萬分驚喜,情緒雀躍激動,他卻錦靴無聲靠近,紫袍悄然擺開,在躺椅旁蹲了下來。


    思念的手隨即撫上她冰涼的臉兒,輕觸溫軟的唇,為她拂開臉上發絲……凝視著她,眼底始終跳動著難掩的喜悅。


    四周安靜無聲,她身上的淡香隨風而起,不斷在他鼻息間侵擾。


    他眯了目艮,俯身把唇湊近,輕貼了她的唇……怕驚嚇到她,他隻輕輕一碰而已。


    這一輕觸,他卻蹙眉了。她的唇間有股淡淡的藥味……


    又看著她好一會兒,他才起身把三麵垂簾都放下,最後一麵正要放下時,卻瞥見薑軾走過來,正望著他眼露訝異。


    羅非放下垂簾,走出歇亭,隔了一段距離,才出聲音:「什麽事?」


    薑軾望一眼四麵簾幕都放下的歇亭,滿腹狐疑。晉王府派來的人不是在裏麵嗎?


    主子親自把簾幕垂下……何故?


    來人是何人物?


    「王爺,連將軍來訪。」


    「總管呢?」他忽然發覺,這陣子他的影護衛似乎淪為府內打雜的了。


    「韓總管臨時有事出門去了,屬下代為通報。」實話說出來恐怕就不好聽了。這陣子王爺臉色冷得緊,尤其聽到有人來訪,卻都不見那個『別人』時,雖說已是炎炎夏日,站在王爺身邊可是天寒地凍,一個不小心回錯話都會被凍傷。


    韓總管現在怕王爺是怕得緊。


    「你吩咐副總管,本王身體不適,今日訪客一律不見。等連將軍回去後,通報府門侍衛,今後可把大門關上了。」


    薑軾一愣,訝異抬頭,湊巧望見歇亭裏,一人翻簾出來,白衣翩翩,細看那張臉一竟和畫中的斯文公子一個模樣!


    羅非扯眉,順著他怔愣的目光回過頭去,眼光一閃,回頭沉聲:「沒聽到本王的話嗎?」


    薑軾立刻低頭,趕緊回道:「屬下……屬下這就去辦。」


    羅非冷冷瞅著他疾步離開,似乎還嫌他走得太慢。


    孫少凡走出歇亭,一臉微笑,「大哥,好久不見了。」


    羅非回過身來,板著冷峻臉龐,壓著嗓音:「本王是你大哥嗎?」


    孫少凡瞅著他,沉靜臉兒依然淺笑著,馬上拱手作揖,「失禮了,草民給安親王爺請安。」


    「這半年來,都做些什麽?」


    「草民四處遊山玩水,行醫濟世,日前有幸結識晉親王,才想起王爺曾經把一隻錦盒交給草民保管。草民今日特來奉還。」


    錦盒……啊,她放在涼亭裏了。


    羅非眯眼瞅著她白如紙般的臉色,想起她嘴裏的藥昧,斷然不相信她這半年來當真遊山玩水去了。


    「這麽說來,若非遇上晉親王,你壓根已經想不起本王……交托與你之物了?」


    聽見他聲音更冷,顯然已冒了火氣。


    「大哥,你當真生氣了嗎?」一雙幽柔眼睛直直看著他,溫婉笑容裏隱有一絲無奈。


    「本王重諾,曾許一人,京城相見,榮富與共。這半年來,安親王府開著大門,就隻為等待一人……這人,卻輕易忘了誓約!」羅非擲下不平之怒,轉身便往沉樓走去。


    「大哥,等等……我拿錦盒。」她本欲追上前解釋,又想起擱在涼亭的錦盒,連忙先回涼亭。


    羅非快走了幾步,本以為她會急著追上,他終究還是放緩步伐,等了她,沒想她還有心思記掛錦盒,頓時暗惱!


    ***


    鳳穀裏事務繁瑣,破兒年紀太輕,本來還有少宇幫忙,誰知好景不常,孫家夫人重病,孫府派人來請回少爺。


    孫家富甲一方,孫少宇是長子,隻因一次意外被鳳母所救,感念鳳母大恩,便從此留在鳳穀幫忙。


    既然孫母重病,身為人子自該回去照顧,鳳穀重擔於是又回到鳳紫鴛身上。她本欲隨孫少宇回去為孫母診病,但鳳穀人人反對?隻因往返路途遙遠,來回就得花上個把月時間。她雖非鳳女能者繼承人,但在破兒成年之前,得暫代管理職務,分身不得。


    如此,她還是擔心孫母病情,於是在孫少宇回去後,她以大夫身分,使了鳳女能力登門為孫母看診,順便探望真正的孫少凡。其實,孫母患病全為思兒過度引起。


    在孫少宇回去後,又經過她幾次診治,不出三月便痊愈了。雖然孫少宇有心回鳳穀幫忙,但鳳紫鴛仍希望他先考慮孫母思兒心情,暫時還是留在家裏。


    直到月前,在真正的孫少帆協助下,孫少宇取得孫母諒解,才回到鳳穀。她的『孫少凡』之名,便是取自孫少帆去了心字旁而已。


    半年來,鳳紫鴛早已是忙得分身乏術,天生體質不佳的身子疲累不堪,這幾年來的細心調理也因此功虧一簣了。


    孫少宇回來幫忙後,她便倒下了,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日前才好轉。


    ***


    「隻因一位故友家中高堂重病,少凡前往診治,往返路途遙遠,因此才遲了和大哥的京城之約。」三言兩語帶過遲來原由。她終於把錦盒交回到他手上,坐在明亮窗口有涼風吹拂的椅子裏,暖柔眼神始終望著羅非。


    他無表情地與她隔了些距離相對而坐,手握著錦盒,眼眸低垂,若有所思地打開了錦盒,祥龍白玉安放其中,他隻瞥一眼,便把錦盒擱下。


    抬起頭,目光接觸了她,這才發現了她的凝視,他挑眉,眼中寫了疑問,卻始終不語。


    「半年不見,大哥依然豐神俊朗,神采英拔,少凡放心了。」她倒是笑容滿麵,直言不諱。


    清雅直爽的聲音,一點一滴,點點滴滴,響亮有聲地敲進了他心窩裏。羅非臉上漸漸顯出柔和線條,緩緩寬了神色,終於有了笑容。


    「我以為你連我長什麽模樣都記不清了。」


    「少凡即便忘了世間人物,也不會忘了大哥。」


    羅非一怔,眯眼瞅著她真誠笑顏,心底柔柔地卷來一波一波的暖意。


    「當真?」


    她毫無矯飾地點頭?隻因心裏對他永懷感激一她的再造父母,她豈能忘了,又豈會忘了。


    羅非起身,幾步來到地麵前。


    孫少凡也站了起來,仰望他而笑。


    「大哥?」


    他惱火她不肯老實交代這半年來的行蹤,竟用幾句短言就想敷衍過去。他更惱她端著一副病慨慨的臉色,在他麵前還要逞強!


    但他的火,也迅速在她親切坦直的言語下,婉柔笑容中消散了去。他決定不再和她計較他這半年來苦等的心情。


    羅非伸手撫摸她冰涼的臉頰,「分別半年,你卻形容憔悴,麵色如紙,仿佛大病一場過……」


    他故意湊近她輕嗅,才扯眉道:「你的氣息裏還有藥味。」


    「大哥莫忘,少凡是大夫啊,身上多少帶有藥味。」她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他的手,低頭淺笑道:「小弟趕路而來,風塵仆仆,難免疲態,大哥多慮了。」


    羅非瞅著她,並不想與她爭辯,也不希望她才一來就嚇著她。他放下了手,不再逼近她。


    「沉園旁,有座芙園,是我為你準備的樓院。


    我差人每日打掃,你來隨時都可使用。少凡,我先帶你過去看看,若不滿意,府裏還有其它院落,你可隨意挑選。」


    他說完便轉身要帶她過去。


    「大哥!」孫少凡站在原地。「多謝大哥盛情,但少凡四處為家已經習慣,今日隻是來歸還錦盒。」


    羅非站定,沒有回頭。


    「你來,隻是為還錦盒!沒有其它話對我說嗎?」比如……她的女兒之身。


    孫少凡困惑地望著他的背影,「少凡不解大哥的意思。」涼風拂過紫黑長袍,順長身影卻靜立不動。


    「大哥?」感覺到那背影漸漸凝聚了怒氣,她忍不住再次輕喚。


    羅非緩緩回過頭來,俊逸麵容帶笑,「少凡,為兄特地為你準備的芙園,你看都不看一眼嗎?」


    孫少凡望著一張笑臉,一番推辭語全塞在喉嚨了。


    這一語塞,她在芙園便住了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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