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次日的中午,鐵風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用手抹了一下嘴邊的泥土,坐了起來。


    “哥哥,你醒了?”


    看到鐵風醒來,紅炎樂嗬嗬的湊了過來,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比她醒的還晚的鐵風。


    “恩..”鐵風晃了晃腦袋,還是有點發蒙,道:“對了,你為什麽一直叫我哥哥?”


    紅炎歪著頭想了想,道:“你比我大,又是雄的,我叫你哥哥有什麽不對的?”


    鐵風聽了隻覺得這個解釋很簡單粗暴,但一時之間倒也說不出有什麽不對的,反正莫名其妙的多了這麽個妹子又沒什麽不好,索性也就不去深究。站起來點了點頭,笑了笑,摸了摸紅炎的小腦袋,說道:“今天我要告訴你個好消息!”


    “你先別說,讓我猜猜!”紅炎聽到這話立馬就開心了起來,蹦躂噠的圍著鐵風轉了一圈,笑吟吟的說道:“你身上這麽髒,一定是去哪裏給我找到了什麽好玩的寶貝,對不對!”


    “咳咳,不是,我..”


    “噓..那我猜,你是尋得了什麽好玩的去處,要和我一起去,是不是!”紅炎再次一臉期待的問道。


    鐵風聞言暗自慚愧:“我這麽多天以來,當真沒主動為她做過什麽”答道:“也不是”


    “那是什麽..?紅紅猜不到了...”雖然說是猜不到,但依然笑靨如花,顯是一副很高興的樣子


    “我以後就在這陪你和老黑他們,不走了!”鐵風笑著說著,心裏卻不免微微傷感,暗道:“陸姑娘,對不住了,我鐵風現在廢人一個,實在沒辦法再陪你找爹娘了。”


    紅炎聞言,笑容瞬間就僵住了,過不一會便嘟起嘴來,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鐵風看她表情大奇,心想:這妮子不是很喜歡粘著我,怎的我說不走她反倒不高興了?


    “這話..是有誰教你這麽說的麽?”紅炎輕輕拉住了鐵風的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沒有啊?我本就這麽想的,有什麽不對麽?”鐵風疑惑的問道


    “為什麽這樣...我竟然輸了...”紅炎甩開鐵風的手,轉過身子自己嘟囔道


    這句話鐵風卻是聽得一清二楚,驚奇不已,上前了幾步,問道:“你說什麽...?你什麽輸了?”


    “哥哥,你為什麽突然說不走了那?”紅炎突然轉過了身子,這麽一轉身差點要和前行的鐵風撞在一起,但她卻毫不在意,卻驚得鐵風退了一步。


    鐵風聞言心想:“我此刻內力盡失,所會的招式偏偏都是以強大內力為根基,這麽一來幾乎可謂是武功全無了,如此再到江湖上,怕是隻有被欺負的份...但我鐵風,真的甘心就這麽一直躲在這兒?”一時之間,猶疑不決,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唉...竟然都被說中了,可惡!”紅炎狠狠的跺了跺腳,又轉過頭去,一臉憤恨的自言自語道,看的鐵風又是疑惑不已。過了一會,才轉了回來,說道:“我跟龜爺爺打了賭的。”捋了捋因為反複扭頭變得有些繚亂的頭發,又說道:“他說你來到我這裏第八日,必然要給我說類似‘你不準備走了’這種話來,並且我問你為什麽,你定是答不上來,我當時想‘雖然我很希望這樣,但哥哥更喜歡在城裏呆著,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就算說,也未必是這個日子’,於是我和龜爺爺的賭約便這麽定下來了。”


    鐵風聽了,隻覺極為匪夷所思。


    幾日相處下來,便知曉這紅炎心思極為簡單,從來不會說半句謊話,但自己留下來的決定完全是臨時起意,怎麽可能有人提前預料得到,而且還能精確到日子和自己的回答?


    “他...他是什麽人?你們又打了什麽賭?”鐵風一臉詫異的問道


    “他不是人,是我龜爺爺,他跟我賭說如果我贏了,他便幫我勸你多留下些時日,如果他贏了,我便要把你帶到他那裏去...”紅炎嘟著嘴說道,似乎她也沒想到竟然會賭輸。


    鐵風心想:“‘勸我多留下些時日’的要求多半是她提出來的,這‘龜爺爺’竟然能預算到這一切?世上真有如此神奇的存在?那它會不會有辦法幫我恢複功力?”鐵風一時之間產生了種種念頭,又燃起了希望,心情轉好,笑著對紅炎問道:“你管它叫‘龜爺爺’,那你是不是也是一隻龜那?”


    “自然不是,龜爺爺不讓我跟旁人說我是什麽族,說是如果我說了,哥哥你就會有危險...之前哥哥性命有危險也是龜爺爺告訴我的,他什麽都知道。”紅炎說著,又拉起了鐵風的手來:“我們現在去找龜爺爺好不好,我既然賭輸了,就得帶著你去了。”


    鐵風想著:“你跟別人說是什麽族,怎的我就會有危險了?這定是那‘龜爺爺’唬你的。”點了點頭,便順著紅炎走了,此刻他也非常想見識一下這龜爺爺到底是何方神聖。


    兩人向東走了一裏,沿著溪水一路向北行,隻見那溪流越來越寬,流速越來越緩,紅炎卻依然一路蹦蹦跳跳嘰嘰喳喳的,鐵風屢屢懷疑這姑娘會不會是個鳥類,怎能每次醒來都能如此活躍,兩人一直走了六七裏路,來到了一個巨大的圓池子旁。


    那池子估計直徑能有數裏,池水極為清透,對著那水望去,近了能見底,遠了能映天,正是“江天一色無纖塵”的景象,圓池周遭鬱鬱蔥蔥,草木鼎盛,池心有一橢圓形小島,約有一裏方圓,本來與岸邊連著一小徑,但近來雨多,小徑便隱去不見了,島上也是同一般的綠樹成蔭,生機勃勃。


    “這裏好漂亮!”鐵風平日裏對花水之景並不感冒,但到了此處依然不免感歎道


    “嘻嘻,這裏就是龜爺爺住的地方了”紅炎笑了笑,指著前方說道。


    兩人上前幾步,鐵風捧了一捧池中水,隻覺入口清冽涼爽,還有一絲甘甜,再多的暑氣也被衝散不見了。


    “‘龜爺爺’住在這個池子裏?”鐵風問道


    “是啊,這裏叫做‘日月池’,你能不能猜到這個名字的由來?”紅炎說罷,張開雙臂,竟躺在了池邊石灘上,饒是鐵風知她行為不能以常理度之,但見其如此放飛自我,也不免一怔。


    “我猜定是左邊一個日,右邊一個月,合起來便是個‘明’字,乃是說這池子明亮,對不對?”鐵風沉吟了一下答道。


    他本就肚子裏沒幾點墨水,卻不知怎地,見到如此有詩意的地方竟忍不住想賣弄一番,搭配著那一身髒兮兮的長袍,活像一個多年落榜的窮酸書生,不過這顯然有些智商堪憂的回答,說是多年落榜倒是半點沒冤了他,


    “咯咯咯咯,我識得字,難道這山裏的鳥蟲魚獸也都識得字麽,你去問問大蛇他們知不知道一個日一個月就念明了,多半它要回你句‘嘶,小子,你說清楚這是為什麽’,哈哈哈哈”紅炎學那大蛇的語氣學的十分逼真,給自己都逗的哈哈大笑,渾身顫抖不已,雖說早已換了一身寬鬆的長衣,但躺在地上卻掩不住那誘人的身材。


    鐵風聞言,便知道自己猜的定是半點邊都不占,但嘴上卻絲毫不軟,答道:“大蛇若如此問,我便說‘一個日一個月同時出現,那必然就是極為明亮的,隻有智商級高的獸類才能理解其中道理,難道你不懂?’它肯定會點一點那大蛇頭,說道:‘嘶,我懂,我當然懂!’”


    紅炎聽了鐵風的回答笑的更歡了,過一會兒,突然蹦了起來,拉住鐵風要一起躺在石灘上,鐵風開始微微一掙,但見紅炎那興致頗高的表情,想到:“我平時泥土地裏也躺得,怎麽現在還變矯情了?”想到此,便也跟著躺了下去。


    “你看天上是什麽?”紅炎問道


    “太陽啊,怎麽了?”鐵風答道,此時已近黃昏,因其雙眼已異於常人,直視那一輪紅日竟半點刺眼的感覺也沒有。


    “這池子的名字是禽鳥族給起的,它們每次飛過上方總有種迷失感,白天的時候,便覺得頭頂有個太陽,身下也有個太陽,而到了晚上那,就成了頭頂有一輪月亮,身下也有一輪月亮,好像這池子又是日,又是月,因此才起了個‘日月池’的名字,你不會飛,自然體驗不了其中奇妙的感覺。”紅炎的小臉被照的紅撲撲的,更添一分明豔。


    鐵風心裏嘀咕道:“我不會飛,難道你就會飛了不成。”陣陣微風吹過,似乎心中的愁苦都被吹走了,在這紅日映照下,鐵風第一次覺得原來這世上除了武功與行俠仗義,還有許多美好的事情,隻是自己以前都未發現罷了。閉上雙眼,第一次主動拉住了紅炎的小手,紅炎轉過頭對他笑了笑,兩人便這麽靜靜的躺在石灘上,安享這難能的靜謐。


    過了好一陣子,黃昏已近半,鐵風方才緩緩睜開眼睛,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過頭,扯了扯紅炎的小手,卻見她半點反應也沒有,坐起身來,看了看那安享的小臉,嘴角一抽。


    “她....她竟然又睡著了?!”


    鐵風之前聽了她與那龜爺爺的賭約後,便想著一定要見一見這神奇的家夥,卻不想都到了池邊了,紅炎卻睡去了,以她的睡法,基本上不到明天中午是不會醒來的,但這期間的時間,又如何熬得,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唉...這妮子真的是睡的越來越久了...看來隻能小爺自己去找那‘龜爺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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