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腰處,崖壁之內。


    兩個人緊緊的抱在一處,唇舌交纏,氣息糾纏。


    仿佛這天地間,隻剩下他們,纏綿。


    等到司空穆晟牽著雲染的手原路返回,她還舉得自己的心髒在急速的跳動。


    她站在那岩壁之處,淩空往下凝視,深不見底的山穀,隻能看到密密實實的樹木。


    若從那裏跳下去,隻怕就真的回天無力了。


    他們回到亭子裏,穆逸他們還沒有下來。


    但是雲染雙目亮晶晶的,偶爾跟司空穆晟對視一眼,都覺得這空氣都有些甜得發膩。


    生怕被身邊的人瞧出什麽,便立刻錯開與他對視的眼睛。


    司空穆晟含笑看著她掩耳盜鈴,隻覺得那些曾經讓他認為憤恨悲苦的往事,都如同這山風樣,漸漸地被吹散了。


    沒過多久,穆逸他們就下來了,沒想到第一個登上山頂的居然會是司空捷,定王的兒子。


    司空穆晟果然沒有食言,將自己身上佩戴的一塊玉解下來做了彩頭賞了司空捷。


    一群人喊著要司空捷請客喝酒,司空捷拍著胸口答應了,又謝過皇上賞賜之恩,歡天喜地的退了下去。


    瞧著那群人圍在一起低聲說笑,雲染臉上的笑容更勝。


    說起來,他們有的年紀比她還大一些,卻是這樣的歡快活潑。


    看著他們,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司空穆晟一定要帶著他出來登高。


    怕是他也察覺到了自己有時候會沒什麽興致的心情,所以這才拐著彎的勸說她嗎?


    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的不妥,顧書櫳也好,顧雲染也好,生活中的不愉快太多,時日久了,連帶著她做什麽都是一副沒什麽興趣的樣子。


    漂亮的衣服,奢華的釵環,就算是堆在她的麵前,她也提不起多少興致來。


    這是對生活失去了興趣,過日子,在她眼中就真的是過日子。


    過一日,是一日。


    可是現在,她知道自己錯了。


    她毫無差距,卻被司空穆晟瞧在了眼裏,記在了心裏,所以就有了今日的登高。


    晌午十分,他們坐著馬車回了城。


    進城之後,司空穆晟就攆走了穆逸一行人,讓他們去吃司空捷的酒席去。


    雲染則被司空穆晟拖進馬車裏,換了一身尋常官家夫人穿的衣裳,而他也換了衣裳,牽著她的手下了馬車。


    鄭通跟秋禾跟在他們身後,其他的人都讓回了陳橋胡同等著。


    司空穆晟牽著雲染的手,走在青石鋪成的甬路上,雖然不時地會引人注目的,但是路上如同他們這樣的小夫妻也有不少,兩人親密些倒也不會惹人閑話。


    看到賣糖葫蘆的,便買了糖葫蘆給雲染吃。


    瞧見捏糖人的,就讓老者捏了他們一對夫妻模樣的,拿在手裏,捨不得下口。


    看到賣江南那邊胖乎乎的福娃娃的,司空穆晟也買了一男一女塞進了雲染的手裏。


    胖乎乎的娃娃,憨態可掬,帶著大大的笑容,瞧一眼,就覺得心情更好了。


    從這一頭走到那一頭,司空穆晟瞧見什麽就買什麽,很快的鄭通跟秋禾手裏都提滿了盒子。


    雲染隻覺得心裏暢快極了,再也沒有比這更令人喜歡的事情了。


    就像是回到了小的時候,不用羨慕其他人,由父母陪著,買各種各樣的東西。


    在誠國公府的時候,隻有顧書萱才能有這樣的機會,被趙氏帶著,有親哥哥護著,出去逛街,回來能抱回來一堆的小玩意兒。


    然後她就會拿到自己麵前炫耀,給自己這個沒有親娘親哥疼著的人看。


    那時候她總是帶著淡淡的笑容,聽著顧書萱跟她講在街上的事情。


    偶爾自己也會想,要是她母親活著,她也能像是顧書萱那楊幸福。


    能有人牽著她的手,從街的這一頭,一直買到那一頭。


    可是現在,自己那個壓在心底深處,連她自己早就遺忘的記憶,此時被司空穆晟給補上了。


    曾經的遺憾再也沒有了。


    回到陳橋胡同的時候,一家子人看著鄭通跟秋禾手裏的東西,麵露古怪的目光。


    雲染強撐著不讓自己露怯,從顧鈞和手裏接過兒子,正睡得香甜。


    坐下喝了盞茶,聊了幾句,就要回宮了。


    雲染有些捨不得,看著顧鈞和就道:「爹,你要保重自己,等我有時間就回來看您。」


    顧鈞和本想斥責女兒胡鬧,可是想著皇上都偷偷的帶著女兒回來幾趟了,顯然是不把這回事兒當大事兒,就點點頭,「等你有時間就回來,沒時間也不要瞎折騰,家裏都好著呢,別掛著就是。」


    父女依依惜別,雲染就坐上了回宮的馬車。


    踏著時辰進了宮門,雲染輕輕鬆了口氣,就對著司空穆晟說道:「我很開心。」


    司空穆晟抱著兒子然後給了奶娘,自己則牽著雲染的手下了馬車,兩人依舊走在前頭,其他人跟在身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關雎宮。


    回去之後,兩人洗漱更衣,這才覺得身上輕鬆了些。


    司空穆晟坐過來,看著雲染,這才接著之前的話茬說道:「我也很開心。」


    今天是個特別的一天,雲染就覺得,這日子真是有些味道了。


    是有一種勃勃生機,從心底深處蔓延出來。


    看什麽,都帶著歡愉幸福的味道。


    第二日一早,司空穆晟去上朝,雲染也早早的起來,坐在銅鏡前梳妝,春信就低聲說道:「昨兒個太後娘娘帶著後宮的小主們在壽山登高,樂了一整天,還開了宮宴,賞了歌舞。」


    雲染昨兒個回來之後,就跟司空穆晟早早的歇了。


    哪裏還有時間問宮裏的事情,今兒個猛不丁的聽到這個消息,雲染還真是有些意外,看著春信就問道:「可還有其他的事情?」


    春信低聲道:「奴婢沒有去看,但是梁嬤嬤管著宮裏事,倒是被太後叫了去,怕是知道的更詳細些,娘娘不如宣了梁嬤嬤來問問。」


    雲染頷首,等到梳妝完畢,這才讓春信去傳梁嬤嬤。


    開宮宴、賞歌舞,沒想到太後倒真是豁出去了。


    看來是打定主意要跟自己打擂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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