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對雲染的厭惡跟惡意毫不遮掩,先是有太子之事,後有側妃之事,結怨已深,自然是厭惡異常。


    若不是因為她是司空穆晟的妻子,皇後想要整治她倒也不用避諱。


    隻是司空穆晟的性子素來狷狂,皇後縱然是厭惡極了顧雲染,可也不願意給司空穆晟機會抓住她的把柄。


    就算是忌憚司空穆晟,但是現在還是毫不遮掩的惡意,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瞧著雲染這麽一副可憐嬌弱的模樣,皇後就想著要是她暈倒在自己這裏,那司空穆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來。


    想了想,咬著牙說道:「洛王妃平身回話吧。」


    雲染聞言就道:「謝皇後娘娘恩典。」說完這才直起身來,身體微晃,麵色微白。


    皇後看著顧雲染心裏冷笑,想著自己兒子生前想要納她入東宮,結果她不識好歹。現在兒子沒了,可是她還好好地活著,這怎麽能行呢?


    她兒子喜歡的人,那她就送她去見他。


    隻是,現在還不能著急。


    皇後再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溫和了幾分,看著雲染就徐徐說道:「昨日皇恩寺的事情,宣王妃跟定王妃都跟本宮細說過了。說起來,她們也很是感激洛王妃大義相救,本宮也沒想到危急關頭,洛王妃倒是有情有義,不惜以身犯險。」


    雲染瞧著皇後現在的神態,也摸不清楚她到底什麽意思,聞言就開口說道:「皇後娘娘盛讚,臣妾實在是愧不敢當。當時情況危急,大家都在一起,很有可能一個也走不脫。更何況,臣妾也不是一個人,身邊有那麽多的侍衛,也不敢說是以身犯險,實在是不敢當娘娘盛讚,心中著實有愧。」


    給了她梯子,她都不往上爬,還一口拒絕,果然顧雲染生性狡猾,不是輕易上當的人。


    皇後也不著急,笑的越發的柔和,眼神掃過宣王妃跟定王妃,「這可不是本宮讚譽,是宣王妃跟定王妃所言。你也不用忐忑不安,心中有愧。」


    雲染原以為皇後會狠狠的刁難她一頓,但是現在看來,雖然之前小小的刁難了一下,但是現在卻一把把她高高的捧起,皇後到底意圖何為?


    「臣妾惶恐。」雲染就是不接這個話茬,總覺得要是接了皇後這頂高帽子,總會有自己不想的事情發生。


    皇後看著雲染油鹽不進,臉上的笑意到底淡了幾分,又道:「後來你們分開後,不知道洛王妃躲到哪裏去了?」


    皇後一副好奇的樣子,似乎隻是好奇而已。


    但是雲染卻是心裏一驚,口中卻答道:「臣妾跟兩位王妃姐姐分開之後,就回了原路,然後順著前殿旁邊的小路直接去了後院,原本想著躲到休息的禪院裏去,誰知道卻遇上了匪徒,我身邊的護衛與他們交起手來,臣妾當時被身邊的人護衛著躲了起來,但是驚嚇過度,根本就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直到遇到了王爺尋來。」


    當時司空穆晟親自送她上車,是大家都看到的,而且本來也是司空穆晟去尋得她,雲染隻是沒有把地點說的很明白,其他的都是真的。


    果然,就看到皇後的神色微皺,雲染跟司空穆晟分開後就沒見麵,兩人也沒對過怎麽應付帝後。


    現在皇後叫她進宮,詢問當時的事情,很有可能是要比照司空穆晟的說法,看看二人能不能對的起來。


    若是對的起來也就罷了,若是對不起來……


    怕是事情就有些不妙了。


    雲染此時心裏格外的緊張,手心裏冷汗頻出,捏著帕子的手盡量的放鬆,不讓人瞧出端倪。


    為了不讓皇後繼續刨根問底,雲染想了想,就故意又加了一句,看著皇後說道:「昨日出現那樣的事情,臣妾跟宣王妃姐姐,定王妃姐姐都很是意外跟驚嚇,畢竟皇恩寺一行知道的人很少,也不知怎麽就出現那麽多的歹人行兇。」


    皇後聽到這裏,忽然問道:「也是,你們女眷去皇恩寺,怎麽後來洛王好端端的也去了?」


    雲染就是等著皇後問這句,臉上適時的露出幾分羞怯,低聲說道:「那天臣妾覺得有些不舒服,但是跟宣王妃姐姐已經說好,我不想食言。後來,就讓我身邊的人去給王爺送信,讓他忙完後去皇恩寺接我。」說到這裏,麵色慢慢轉白,「現在想想,虧得臣妾多此一舉,不然的話……後果實在是難以想像,今兒個怕是不能見到皇後娘娘了。」


    皇後目帶思量,看著雲染,眸光尖厲,「所以,你是懷疑有人謀殺?」


    雲染想起龐姝儀通風報信,不管這裏頭穆沁嵐做了多少,但是事情跟她們一定有關係。


    原本還想這留著龐姝儀在,也許自己還能藉助她知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現在不這麽想了,這個女人放在身邊實在是太危險了。


    但是她不能對龐姝儀下手,畢竟是皇後親賜的側妃。


    可是,要是皇後自己查出來此事跟龐姝儀有關呢?


    人是皇後所賜,到時候結果出來,一定會狠狠的給了皇後一巴掌。


    到時候真相大白,皇後還有什麽顏麵再往洛王府塞人?


    雲染幾番思量,此事抬起頭對上皇後的目光,慎重的點點頭,「是,臣妾的確是這麽懷疑。可能是臣妾想得太多了,但是畢竟當時三位王妃都在皇恩寺,那夥賊人也的確是衝著我們去的。當時若不是臣妾推了宣王妃姐姐一把,也許我們兩個當場就喪命箭下。


    不知道是誰這麽狠心要置我們於死地,這件事情不查個清楚明白,日後我跟兩位王妃姐姐如何能安心?還請皇後娘娘明鑑,此事定要查個清楚明白。」


    雲染知道隻說她一個,皇後不會搭理她。


    但是她故意把宣王妃跟定王妃也拽進來,皇後就不能不重視了。


    畢竟三位王妃被人襲擊,而且其中兩位都是送子進宮的人,這其中就把太子之爭給拖下了水。


    雲染既然打定主意,怎麽會讓皇後輕易地敷衍她,把此事揭過去。


    她就是要皇後,不得不下令詳查。


    皇後厭惡她,她知道。


    可是,她也同樣的不喜歡皇後。


    皇後要逼著她低頭,她也能同樣逼著皇後退一步。


    現在的形勢看來,司空穆晟已經上交軍權,他明顯是想退出這次紛爭,所以雲染此行就給皇後一個純屬倒黴被牽連的對象。


    不然的話,雲染不會說她救了宣王妃。


    其實當時那支箭是針對她而去的,可是她不說,宣王妃根本沒經歷過這樣的事情,當時受驚之下,那裏想的明白那支箭到底是針對誰去的?


    雲染此時故意混淆重點,就連宣王妃都認為這件事情,就是為了太子之爭引發的。


    因此,雲染話音一落地,宣王妃立刻站起身來,對著皇後行禮,說道:「臣妾也是覺得此事詭異,請皇後娘娘徹查,給臣妾們一個公道。」


    定王妃聽著宣王妃的意思,明明是懷疑荊王妃,是要拖著荊王妃下水。


    她也是有兒子的人,又是處於劣勢,要是宣王妃跟荊王妃鬥起來,她正好黃雀在後,收漁翁之利。


    因此,定王妃也立刻站起來,語氣堅定地看著皇後說道:「此事非比尋常,事關儲君之位,還請娘娘徹查。」


    看著事情完全走向了自己沒辦法掌控的地步,皇後又氣又怒,最後目光定在了雲染身上。


    而此時,雲染半垂著頭神態恭敬的立在那裏,絲毫尋不出錯處。若不是這件事情由她而起,隻看著這般模樣,實在是很難相信由她推波助瀾,將自己置於這般境地。


    這個顧雲染!


    皇後已經無子,將來挑選的儲君,也還是她日後的依仗,這幾個孩子都已經懂事,想要調、教的如親生般對她恭敬順從是絕不可能的。


    越是這般尷尬的處境,皇後對著宣王妃她們,反而不能太強硬。


    壓下心頭的怒火,將這筆帳記載顧雲染的頭上,這才說道:「若是真是這般,本宮自會查個清楚,你們不用擔心。」


    雲染垂著的眸子閃過一絲笑意,直到此時此刻,她才恍然明白,有的時候一直後退並不是最好的辦法。


    患得患失,也會成為別人掣肘自己的手段。


    現在她完全放開手去做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皇後不也是要吞下這個啞巴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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