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必須呆在這裏。”


    “不行!”


    “那是最好的方案。”


    她搖著她的頭,叫嚷著,抓住唐·羅伯托的手。她強烈的感情弄得我煩躁不安。


    年輕男人的頭擰了過來:“我將告訴你維奧萊塔的情況,”他溫和地但相當艱難地說,“她仍不得安寧。”


    立即我就明白這是事實,不安寧的不僅是維奧萊塔,還有成批的死者。死者的軍團。


    “她的皮膚比我更淡色,”唐·羅伯托繼續道,“她愛笑。難以確定孩子們是否是同一個父親。”


    古特瑞絲夫人熱切地點著頭。


    “還有另一個孩子,落下的孩子。”


    那個男孩子在薩爾瓦爾。熱淚在我眼眶裏轉著圈,我生怕它馬上會掉下來。


    “她曾經跟水全力拚鬥過。”


    古持瑞絲夫人才放開他的手,自己帶著憂慮坐了下來。


    “是的,”她說,“是在一個遊泳池裏。”


    唐·羅伯托合上眼。


    “維奧萊塔正在和水搏鬥,有人處於危險中。他們正在下沉。在池底維奧萊塔看到了una bruja del mar,一個海中女巫!”


    古特瑞絲夫人大口喘著氣,我則感受到一種新的震撼。


    “女巫長著長長的白頭發和藍色眼睛,它是一個妒忌的女巫,它的手臂纏繞在溺水者的膝蓋上,想把這個人拖進水的深處,掠奪她的生命。”


    唐·羅伯托擦了擦前額,他的眼睛擠得更緊。


    “維奧萊塔非常害怕,但是她有一顆善良的心。”


    古特瑞絲夫人哀傷地啜泣著。


    “正因為她有一顆善良的心,她沒有從水中逃離,而是抓住了正在沉溺的人,這時候,隻有這一次,海中女巫放過了她們,那個人得救了。”


    古特瑞絲夫人為這次的靈魂磋商支付了二十美元,還有兩美元買尼羅的掛像,一點七五美元買一種叫“羅帕卡米婁斯”的鬥盎司紅色油液,唐·羅伯托說它會“打開四條路”。瞧了瞧瓶底,我知道了這種油液產於加利福尼亞的戈登那。


    “還有你,”他告訴我說,“如果你繼續過分地想到你的堂妹,你就將變得像她。”


    我不知道他是指薩爾瓦多人還是死人,但唐·羅伯托推薦了這種補救法:把羊奶、牛奶、椰奶,這些在“庭達·阿爾瑪”都可以得到,混合在一起裝在一個容器裏,采摘一些白花瓣,再添加任何一種我喜歡的香水和雞蛋殼,攪拌後使之充分沉澱。在淋浴的時候把這些東西全部傾倒在我的頭上。這不僅可以使我放鬆,還可以來一次“靈魂的清潔。”


    然後,我就要在一杯水裏漂上一朵白色的花,把水放在高過我頭頂地方。電冰箱的頂端就比較理想。每過四天我必須換一次花,但是我不能把它扔“掉”,我得往上拋。這樣的話,維奧萊塔的靈魂就將得到安息。


    我仍感到一種不可思議的感動。我從擱架上取下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石膏精靈,想用來作為護身符,但是唐·羅伯托卻拒絕把它賣給我。


    “你用不著這種。隻要遵照我教給你的方法去做就行了。隻要你產生了信仰,它就會發生效果。”唐·羅伯托說,咬著每一個字節,“像一個神跡。”


    出了門,我讓古特瑞絲夫人搭我的車回北好萊塢,但是,她不想再從我這兒得到任何恩惠,她說她願意坐公共車。


    “你現在怎麽想?”我問。


    她放低了聲音:“我信任唐·羅伯托。”


    “你明白孩子們最終還是不得不接受領養。”


    她傷感地點點頭。


    “芭比和我會在你生日那天來看你的。”我向特瑞薩保證。


    她對此回應了一個甜美的笑容:“謝謝你,安娜小姐。”


    “還有,克裏斯多巴——我也會給你帶禮物來的。”


    當我回到汽車裏時,我的胸口仍然隱隱作痛。為了孩子們即將經曆的,虛脫的社會福利服務會像走馬燈似的圍著他們打轉,直到他們長到十八歲,變得成熟,得到機會,但是還有另外的希望。這裏有我在,我能夠使事情發生變化。我能夠確保他們得到很好的照料。我能夠做他們的保護人。我發誓會和他們的老師交談。保證他們不會學壞。帶他們到fbi辦公室裏去看看,就像其他特工們為他們的孩子們所做過的,這會對他們形成好的影響,我會領著他們去電影院,去動物園。我會帶著我的年輕的遠親們去海灘。


    現在我正穿過傑佛遜海區往回家路上。這裏景象淒涼,低矮的磚構工業建築,房頂上是打著卷的各式電線,連綿的圍牆上貼滿了美發和電視節目折賣的廣告。觸目驚心的塗寫汙染——巨大的字母,書法的粗魯狂野——在起伏不平的金屬一樣的黑牆上攪起一片濁氣。有一百多個黑衣穆斯林正從一間小禮拜堂裏湧出到街上,他們同帕幾婁的拉美族人有著顯著的不同,他們卓爾不群,自成一係,也遠離著蒙塔哪之北那些購物的閑人。


    隻要那一丁點的紅色油液能夠打開四條路……。路死了,就指像死去的神經一樣不可能再聯通;這裏有那麽多的維奧萊塔·奧爾瓦爾多,他們像無情的迷宮中的彈子再也見不到蹤跡。


    我重新拐上了高速公路,想起她躺倒的聖莫尼卡大街的死亡人行道。她在那兒,看起來是那麽孤立無助,從她的幻覺的底層升起的黑暗滲透進一切事物之中,嘴,鼻子,眼睛,漸漸地,這個喧嘩世界裏所有聲響隨著一個莊嚴的沉默,終結了。


    她孤獨地在這黑暗中,一會兒之後,她再也辨不清誰是誰,哪兒是哪兒——生命被卷走了,或者隻是一道序幕被拉起。


    眼睛的瞳孔隻痙攣了一下,便不動了。


    她的身體也僵直。


    她知道她已經淹死。海中女巫的手臂纏繞在她膝蓋上,這次她再也沒有力氣逃脫。哦不——那不是海中女巫!那是她自己的母親呀,康斯坦薩,她把她的小女孩從可伯的孤獨的黑暗中舉起,舉到她安全的肩膀上,隻有在這裏,世界才是可靠的和明亮的。隻有母親,這是怎樣的一個寬慰,我想,才會毫無計較地,為你的生命之路作著鋪墊,到她七十歲。終究,是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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