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從敞開的衣襟內拆下事先貼好的一小袋白粉,然後從黃麵非手中接過錢,小林今天生意極好,已賣了幾百個這樣的小包,手裏的錢除了上交的,每包提五元,已經有幾千元,今夜他可以很好的風流快活一番,何況那些母馬都吃了藥,保證可以欲作神仙飛,現在是下午六點,很快,自己最鍾意的一匹馬子就會從對麵的美容院出來。


    “玲達。”小林遠遠看見玲達從美容院出來,迫不及待穿過馬路迎麵上麵,一把抱住對方,手在玲達的身上抓撓。


    “你吃風藥啦,這麽著急。”


    “中啊,今晚我是猛虎下山啦。”


    “去死吧,就你那點料,還猛虎呢,哈蟆。”


    “是是,老婆,現在七點半,到哪裏呀?”


    “看來你今天有足夠本錢挨刀,去紅磨坊啦。”玲達扭扭屁股,揚揚手中的皮包,“嗨,的士。”叫了一輛出租車,兩人擠進後座。


    真正的“紅磨坊”源於法國十九世紀的風格酒吧,小林和玲達,自然不夠級別。


    這家“紅磨坊”,不過是一家暗娼嫖各出入的小旅館。進了房間,小林早已忍不住,一把將玲達抱起來,甩在床上,開始寬農解帶。


    “猴包,今晚可得按節目給錢。”


    “無所謂啦,今晚場演過小影響的戲。”小林嘻嘻笑道,猴樣爬上床。


    樓道震得雷響,幾名赤膊壯漢氣急敗壞吼:“抓住那小子,非讓他死定不可。”


    “砰”,門被砸開,光條條的男女從床上驚落。


    “什麽事啊!沒看過。”小林拍拍瘦瘦的胸脯質問。


    “幹你老母。”一名漢子衝上來就是一拳,小林被打翻在地,一口鮮血裏噴出兩顆門牙。


    “你小子給老子吃。”漢子一把擰起小林,伸手夾住小林嘴巴,讓他閉不上,另一隻手拿起一小包開了口的膠袋,膠袋裏粉狀物立時填滿了小林喉嚨。


    “給老子嚐嚐,是白粉還是鹽,讓老子跑了大半天找你這個該死的。”一拳重重擊在小林腹下,小林這下子合不攏嘴,“哇”一聲,吐出幾口水粉和黃膽。


    “大哥,求求你先住……住手,小弟的貨全是上麵派的。”


    “上麵派的,我知道你們老大是誰,一定是你這小雜碎搗鬼。”漢子再托起饅頭大的鐵拳。


    “小兄弟,有話慢講,小林子的貨全是我給的。”一穩成持重的話音傳到。是張海波的一名貼身隨從,叫安維,安維專門負責批貨給手下的一幫人。


    “是安哥。”輪拳頭的漢子氣體休的放下拳頭。


    “安哥,我們接了那麽久生意,怎麽這幾天的貨全是滲了假的,兄弟們的錢你們可全收了。”


    漢子將一包膠袋遞給安維,安維伸出食指,在袋口的粉狀物上抹抹,將食指伸入口中用舌頭絞絞。


    確實,這批貨滲了假,但他隻知道發貨時驗過的幾包都是真貨。


    漢子極不服氣地瞪瞪安維。


    安維笑笑,拍拍對方訪肩膀:“老弟,我這就回去告訴老板,一定會對大家有個交待。”


    張海波決不相信自己手下有人會出售假貨,他將膠袋扔進紙簍。


    “安維,已付的貨物全退,其他的事由我親自辦。”


    張海波的眼光停在散在桌麵的白粉上,“好小子,我進香港的第一筆生意就被你搞黃,咱們好好走著瞧。”


    他相信自己決不會猜錯,能掐自己脖子的,隻有一個人,羅基。


    阿琪整夜都睡不著,那柄用德國製47自動手槍改進的槍,就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在台燈柔和的光線下,槍筒顯得寒光襲人。


    遠遠的,窗外飄入一首流行歌曲預告美的旋律和寫得真切細膩的歌詞:


    在你離開的時候,香煙已經燒完,


    不知道要等多久,才又有這一點溫暖……


    想問我還要走多遠,才會有停下來的一天,


    那時候無語的我們,是否又要這一點溫暖……。


    阿琪很少聽歌,但現在這午夜裏以沙啞深情的嗓音唱出的歌,每一個音符,每句話,都無聲地彌滿整個房間,再悄悄浸入阿琪心中。


    槍,他很熟悉,特別是那刺耳的槍聲,和槍響後鮮血的形狀,他都熟悉,甚至都習慣。但不知為何,今天,槍卻是那麽冰冷,當自己輕輕觸及到它,手卻有種電擊般的感覺。


    第一次殺人,似乎沒有充分的理由。


    而這不夠充分理由之外,卻是更多的失落,空虛和孤單。第一次殺人,出於被迫,第二次似乎沒有選擇的餘地。阿琪知道自己殺的都是些什麽人,毒販,軍火販,黑社會頭子……無一不是用其他人的血與骨堆成了自己的財富,而自己又算什麽呢,用這些人的血,換取一種生活,這就是一種理由。


    阿琪茫然不知所措,突然間覺著自己曆次開槍的刹那,都是那麽孤弱,那麽無助。


    阿琪終於恍恍入夢,他夢見在海上,飄浮著一張無情的臉,一張女人的臉。


    醒來,不再有夢。


    阿琪很快地洗刷完畢,將槍填滿子彈,藏好。他沒有收拾床上淩亂的衣物,他已換上一身淺色西裝,望一眼小旅館寧靜的一切,他走,並且不再回來。


    陽光和煦地照著正在航行的遊輪,船沿著接近公海的航線行駛。


    “愛和號”是艘豪化的遊輪,船上酒吧、桑拿浴,娛樂城應有盡有,船頂是露天酒座,布置極其清新典雅,在一間無際的大海上,更顯別致、浪漫。


    小林卻極不自然,他已經頭冒虛汗,盡管旁坐的人都在談笑風生。


    “安哥,不會有事吧?”他用眼睛瞟瞟安維。


    安維嘴角的笑意終於讓他稍加安妥,他告訴小林,張公想從青年一輩下屬中培養幾名精明強悍的人員,張公選中小林,是因為他人雖瘦弱,頭腦卻十分機靈。


    小林半信半疑,張海波就坐在對麵,他隻覺得自己是坐老虎屁股上。


    船行得很慢,似乎有些漫無目的,船上很安靜,船頂露天酒吧周圍以及船艙各室,都是張海波的人。


    不遠的礁島邊傳出一陣轟轟的馬達聲,另一艘遊艇以風電般的速度向“愛和號”靠近,不隻一艘,三艘並列在後,揚起巨大的浪花,轉眼已破風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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