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事後聶南潯仔細回憶,自己當時真的是被嚇到了。


    做了這麽多年冷漠的親王,縱然是有人想要接近他,也會被他那冷然的氣質駭的不敢靠近他,更不會有人去主動抱他了。


    可以這麽說,他唯一擁抱過的女人,唯李羲和而已。


    至於這個李思若……


    的確是聶南潯近幾年所見到的,少有的無恥之女。


    在蒼周時就曾對他百般勾搭,他不動聲色的避開了無數次投懷送抱,羲和知道的,不知道的,大大小小有數十次。


    後來,她離開了蒼周,去了大燕,做了人家的皇子妃,還是死心不改的想要勾搭自己。


    雖然,可能在李思若看來,現在的聶南潯,隻是“李先生”而已,但在聶南潯看來,此女一直反複勾引自己,實屬品性有問題。


    這種女人,被她碰了一下,聶南潯都覺得髒。


    那天晚上,他連續洗了三遍澡,一直到李羲和心疼的不肯讓他繼續再洗,他勉強停了下來。


    髒,這女子真髒,連帶著被她抱了一下的自己,也都髒了。


    還好,羲和不嫌棄。


    ————————-


    距離燕蕩天回到燕京,約莫有一天左右,我讓燕予天把季敏給提了出來。


    這幾天,燕予天一直不敢來東郊別苑,生怕因他之故,把我和聶南潯給暴露了出來。


    據他轉述,那些跟蹤他的暗衛身手相當好,他幾次都沒有成功甩掉,如果沒有猜測錯的話,應該是許皇後手裏掌握的,那些許家多年培養的精英。


    為什麽掌握了那麽多好手,卻不去救許家的人,而是任由他們被老皇帝受壓在監牢裏,隻等著秋後處斬呢?


    也許,許皇後自有思量吧。


    因這些跟我也沒什麽關係,所以我並沒有在意,隻是讓遊二去扮作燕予天,故意用兩個身形一模一樣的人,混淆了那些跟蹤者的視線,最後讓燕予天扮作普通的老百姓,混入了人群中,這才成功的甩掉了那些暗衛。


    一路風塵仆仆的趕到東郊別院,白瓷貼心的呈上了一杯溫茶,燕予天接過來,就是一陣牛飲。


    “快,快把本皇子的衣服拿過來,這衣服也太難受了。”放下茶杯,燕予天大聲嚷嚷道。


    既然要扮作普通百姓,自然要穿普通百姓常穿的棉麻衣服,這些不算多麽好的料子,通常兩貫銅錢就能買上一身,肯定與數百兩銀子一身的綾羅綢緞無法比擬。


    燕予天雖然是個不受寵的皇子,但畢竟也是個皇子,老皇帝也不可能放任他吃糠咽菜,該有的皇子享受,他總歸是有的。


    比如這東郊別院,就放了他至少十身的綾羅綢緞製的長袍,件件價值不菲,拿出去典當了就足夠一個四口之家一年的過活了。


    所以,他到底是比聶南潯從前過得強多了……


    我歎了口氣,見白瓷給他拿了衣裳過來,便想著總歸男女有別,避出房間好讓他換衣服。


    沒曾想,他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直接脫了棉麻的外袍,露出了細棉布做的裏衣,以及若隱若現的白皙軀體。


    我猛地背過身,有些惱怒的道,“你就不能避諱一下?”


    “嗤。”燕予天不在意的一笑,“我是那個被看的,我都沒在乎,你在乎什麽,再說了,你還小……”


    我有些無奈,卻不好再跟他扯下去,隻等他悉悉索索的穿好了衣裳,這才回頭,認真的看向他,“把你叫過來,是想問你,季敏你放在哪裏了?”


    “放在我另外一個別院了,怎麽了?”燕予天大喇喇的坐在了藤椅上,拿起茶壺為自己續了一杯溫茶。


    “把他提出來。”我凝眉道。


    “怎麽?”燕予天眼前一亮,“你準備對付李思若了,就因為她抱了南兄一下?”


    一提起這個,我的眼神就忍不住有些陰鬱,“豈止是因為她抱了阿潯一下,最重要的是,她已經完全覬覦上阿潯了,一次不得手,以這女人的陰狠性格,怕是要死死地惦記在心裏了。”


    “怕什麽。”相較於我的耿耿於懷,燕予天就顯得隨意多了,“先不說阿潯是個男人,總歸是吃不了虧的,再說了,我二哥就要回來了,我不信李思若膽子大到,我二哥在的時候,她也敢明晃晃的偷漢子。”


    “什麽叫男人就不能吃虧了。”我狠狠地瞪了燕予天一眼,對著他斥道,“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如今是李思若對阿潯起了惦記的新,我們若不是早早地解決了,日後怕是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其實說到底,是我對她覬覦阿潯,生出了無限的不滿。


    若是有朝一日真的被她得手了……


    那一幕,我簡直不敢想。


    所以,為了防止那慘烈的一幕,我不介意先下手,解決了李思若。


    左右我們也不是什麽和諧融洽的關係。


    “真的下定決心了?”燕予天把玩著手中的瓷杯,將其在大理石的桌子上拿起又放下,發出清脆的聲響。


    “決定了。”我堅定的點了點頭。


    “好,我帶你。”燕予天眯起眼睛,自藤椅上站了起來,思附道,“我那二哥最多也就一日就回來了,有些事情,還是早做得好。”


    說完,叫身邊的侍衛拉了他那輛惹眼的青色大馬車,然後回頭看向我,“南兄呢,我們一起去吧。”


    “他在休息。”昨晚因為那一抱,聶南潯反複洗了不下三次澡,等到休息的時候,三更天都過去很久了,我怕他精神不濟,索性讓他在床上多睡一會再起床。


    左右這件事情交給了我,我也不希望他插手。


    “那,就我們兩個去了。”燕予天看著我,微微一笑,眼底有一道莫名的神采劃過。


    我沒多注意,隻回過頭,叫了會功夫的小竹陪著,便上了那青色的大馬車。


    沒多大會,燕予天也跟著上了馬車。


    雖然是第一次和燕予天單獨坐在一起,但因有小竹的存在,我並沒有覺得任何不適。


    一路偶爾的交談了兩句,約莫一炷香時間過後,馬車停了下來。


    因為這馬車頗為高大,往常上下都是聶南潯扶著我,而今他沒在,我自然而然的想要扶著小竹的手下馬車。


    可是就在小竹還沒有伸出手的時候,燕予天忽然主動的握住了我的手,把我扶下了馬車。


    我覺得有些詫異,但因往日裏與他關係頗好,也常沒大沒小的鬥嘴,所以並沒有在意,隻一心催促著他快點去看季敏。


    “就在前麵。”燕予天帶著我來回繞了好幾條路,才謹慎的停在了一個破舊的小房屋跟前。


    在破破爛爛的木板門上敲了三長兩短下之後,木板門被緩緩地打開,一個侍衛裝扮的男子恭敬地在旁道,“三皇子,人好好地。”


    “好。”燕予天嚴肅的的點了點頭,而後回頭看向我,“走吧。”


    我跟在他身後,穿過破舊的小院,進了勉強算規整的正廳,一眼就看到了雙腳戴著鐐銬,正落魄的坐在木椅上發呆的季敏。


    平心而論,季敏算是個美男子。


    五官標誌,肌膚沒有瑕疵,最重要的是他渾身上下那種偏冷淡的氣質,讓許多人一眼看過去,便忍不住著迷上了。


    即使他如今不修邊幅,即使他如今蓬頭垢麵,依舊自有一身風骨。


    隻可惜,這種人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做人家的姘頭。


    我長歎了一口氣,讓小竹拉了個木椅,坐在了季敏的對麵。


    木椅摩擦大理石的地麵,發出了極為刺耳的聲響。


    一直呆呆的坐在椅子上的季敏,這才像被驚醒似得抬起頭,迷茫的看向我,“你,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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