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和明月都受了傷,尤其明月,胳膊劃了一個大口子,正虛弱的緊,我怎麽能讓她們再陪我去找白瓷呢。


    但是不去找心底又不放心,白瓷是我的人,難保有人不滿於我,想對白瓷動手,我早些去救她,說不定就能挽救一條人命。


    思及此,我叫小竹和明月在房間裏好生休息,自己則出了臥室,站在院子中央,低聲呼喚道,“這位壯士,羲和知道你在,現在有件事情,想求你幫個忙,可以嗎?”


    我不知道他是誰派來的,但他既然能在危急關頭出現保護我,可見是對我沒有惡意的。


    忐忑的站立了約有半盞茶功夫,我隻聽得耳邊有風聲吹過,一眨眼功夫,一名身材健碩的黑衣勁裝男子出現在我的眼前。


    “什麽事?”他用低沉嘶啞的聲音問道。


    我按捺住內心的驚喜,雙手合十道,“我的婢女白瓷不見了,我不知道她去哪裏了,不知道壯士可不可以幫忙找一找,告訴我她在哪裏。”


    如果他真的是被派來保護我的,那麽我這個要求其實是有些過分了的。


    保護了我,還要去找我的奴婢。


    好在他沉默了片刻之後,並沒有拒絕,“你在這院子裏不要出去,要一直等到我回來才可以。”


    見我點了頭,他轉瞬消失不見。


    我站在院子裏,焦灼不安的來回走了約莫半柱香時間,他忽然自半空中出現,將一名滿身鮮血的女子仍在了地上。


    我被那濃厚的血腥味嚇了一跳,定睛一瞧才發現原來是白瓷。


    白瓷……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我蹲下身,看著這個奄奄一息的姑娘,心疼的眼淚都要出來了。


    落月閣今兒這是怎麽了,除了我還算完好無損,幾個伺候我的身邊人全部都滿身傷痕,最嚴重的這個,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


    “謝謝謝謝。”匆忙的同暗衛道了聲謝,我回過頭,大聲的叫道,“來人啊,準備熱水,小竹,快點來救人。”


    小竹跌跌撞撞的自屋裏跑出來,和我一起手忙腳亂的抬起白瓷就往她屋裏挪。


    可是終究是兩個女子,我身量小,小竹又受了傷,抬著白瓷走了三步,將她摔下去了兩次。


    一旁的暗衛終於忍不住,單手將白瓷給拎了起來,甕聲甕氣的道,“房間在哪兒?”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東邊的廂房,他邁著闊步,不過幾個呼吸功夫,一腳將白瓷的門給踹開,把她丟在了床上。


    我和小竹趕忙跑過去,又叫來了二等丫鬟幫忙,那暗衛瞧見人來了,自發的閃到了空氣中,不見了人影。


    給白瓷擦拭了身體,換了衣裳,又給她敷了藥,已經深夜了。


    我坐在臥房的蒲團上,拖著腮有些發呆。


    小竹輕手輕腳的坐在我身邊,低聲道,“主要是外傷,被鞭打了很多下,看樣子是受了刑……”


    “我知道。”我勾了勾嘴角,目光逐漸陰冷下來,“崔家的人還真是喪心病狂,雲莎沒了,她們就試圖收買白瓷,這丫頭抵死不從,便被鞭打了整整一天……”


    “主子,你莫要難過了,好在還留了白瓷一條性命不是,命還在,傷都能好起來的。”小竹在一旁低聲安慰我。


    我無力地笑了笑,“我這個主子真沒用,連自己的貼身丫鬟都保護不了,還讓你們受這樣的罪,我真是……太弱了……”


    身體頹然無力地倒在塌上,我閉上眼睛,反複深呼吸,而後驀然的睜開了雙眼。


    “主子……”見我如此,小竹擔憂的皺起了眉頭。


    一旁的明月似是感覺到了什麽,抬起頭看向我,輕聲問道,“主子是不是心底已經有想法了?”


    我輕輕地點了點頭,雙眼空洞的盯著頭頂的屋梁道,“崔家的生意最近也太好了,明月你看著,弄一個圈套讓他們砸點錢,他們現在就是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才有精力去玩這些陰謀詭計。”


    明月點了點頭,她手下也有不少生意,要說動搖崔家根本有點難,但擠兌一下,讓對方損失點錢財還是很簡單的。


    生意場上,最怕的就是主動算計。


    我仰躺在塌上,聽著遠處打更人拉長的聲腔,忽然記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連忙一個激靈坐起身,看向明月,“那個人安排好了嗎?”


    明月點了點頭,“安排好了,今晚給他吃飽喝足,明天就等著好戲了。”


    我這才懶懶的躺了下去,在這塌上睡著了。


    半迷糊間,明月似乎把我抱到了床上,又給我蓋上了被子,自己才去歇息。


    這一夜我睡得並不太好,那個小院裏屢次的驚魂在夢裏反複上演了好多遍,但好在總是緊要關頭被人救了下來。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幸運,就連做夢都在被殺的關頭給救下來。


    和現實中不同的是,在夢裏,我好似連續被同一個人給救了的。


    我看不清那個人的臉,但能感受到他模糊的背影,算不得多麽寬闊的肩膀,窄窄的腰身,高瘦的體型,卻給予了我濃重的安全感。


    要是真的有這麽一個人,就好了。


    卯時,我就早早的睜開了眼,去看了一趟白瓷,發現她已經從昏迷變成了熟睡,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裏,梳洗打扮了一番,悄悄地溜出了府。


    這個點正是新媳婦起床敬茶的時刻,我想,李月珠現在應該是鬆了一口氣的狀態吧。


    她早已非完璧之身,新婚之夜想要安穩度過,必然需要對顧永亮下藥,然後用身邊的丫鬟來代替她,到時候拿了丫鬟的落紅說是自己的,一切天衣無縫。


    顧永亮雖然混了些,但他是真心喜歡李月珠那張臉的,為了娶到她,甚至不惜忍痛把自己從前的愛妾們全部都送走。


    若是這個時候,他忽然知道,自己捧在掌心的嬌妻,已非完璧……


    我扮作一名公子哥的模樣,混在人群中,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冷冷一笑。


    相府跟長寧侯府距離的不太遠,明月傷較重我就沒帶她,隻帶了小竹出來。


    我們兩個人一路鬼鬼祟祟的跑到了長寧侯府,正看到一銘揪著一名形容猥瑣的男子站在長寧侯府旁邊的巷子裏,左顧右盼。


    一看到我們,一銘眼睛瞬間一亮,對著我們連連揮手。


    我和小竹迅速的跑過去,為了避免被那形容猥瑣的男子記住容貌,我甩開折扇,擋住自己大半邊臉,隻露出一雙眼睛。


    “怎麽樣?”我故意把聲音壓低壓粗,問道。


    “已經可以了,他若是不從,我就斷了他的解藥。”一銘冷冷一笑,那張風流俊秀的麵容上終於顯露出了一絲冷厲與殘忍。


    那形容猥瑣的男子被嚇得渾身一抖,險些尿在那裏。


    我捂住口鼻,後退了兩步,心想這崔氏到底哪裏找來的人才。


    沒錯,這男子正是數月前崔氏找來準備侮辱了我的猥瑣男子,卻被我將計就計用在了李月珠的身上,破了李月珠的完璧。


    那夜的事情被父親強行掩蓋了下來,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我一番苦心算計也算是付諸東流了。


    為此,父親還同我道了歉。


    我當時有些氣悶,後來仔細想一想,這也算一個良好的契機吧,雖暫時掩藏了下來,但早晚會爆發出來,並造成比最初爆發還要大的傷害。


    當然是給李月珠的。


    我低下頭,以扇掩麵,忍不住低低一笑。


    那形容猥瑣的男子一雙眼睛便對著我和小竹連翻打量,似是發現了什麽。


    一銘見狀,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將他踹的一個踉蹌,險些跌了個狗吃屎。


    “不該看的不要瞎看,信不信挖了你的狗眼。”一銘冷聲斥道。


    那猥瑣男子渾身打了個顫,乖乖地低下了頭。


    “讓你做的事情都記清楚了嗎?”一銘望著他,冷冷的道。


    猥瑣男子連忙點了點頭,哆嗦道,“大爺,記,記住了。”


    “記住了就趕緊去吧,我就在這裏看著你,你若是敢有一點逃跑的跡象,我讓你瞬間暴斃。”一銘揚了揚胳膊,恰將掌心中藏著的一枚小羽箭露了出來。


    猥瑣男子又是一哆嗦,幹脆縮著脖子,連大氣都不敢出了。


    “趕緊走。”一銘又是一腳揣在他的屁股上,讓猥瑣男子連著兩個踉蹌,出了巷子。


    他似是有些害怕,回過頭望了一眼,發現一銘正冷冷的盯著他,右手微微轉動。他頓時一個激靈,趕忙邁步往外走。


    伸頭這一刀未必落下來,但縮頭這一刀是肯定沒跑了。不管怎麽樣,為了活命,人總是要拚一拚的。


    那形容猥瑣的男子邁著小碎步一路跑到了外麵,逢人便拉著那人的胳膊,大聲的道,“你們知道嗎,長寧侯的兒媳婦被我給睡了。”


    “你們可不知道,那天她說要嫁給不喜歡的人,說寧願給一個乞丐都不給他,所以就找了我。”


    “我跟你們講,我可沒撒謊,我知道她屁股上有個淡紫色的胎記,桃子形狀的,摸著還有點凹凸的手感呢。”


    “我真的是他男人,她是被逼著嫁給顧家大公子的,我現在是來要我媳婦的,媳婦出來啦,跟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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