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跟別人一樣。」他要的是獨一無二的地位——在她心中。「這樣喊可有妨礙到你?」


    「是沒有……」可聽來好似他們有多親密似的,連馮大哥喊她琵琶的時候,她也沒這種感覺;偏偏西門鳳霄無論喊她小姐或是單兒,總讓她有種酥麻入骨的異樣感受,如羽毛一般搔著她的肌膚。


    「那還有什麽問題?」


    經他一說,始終令她困擾的事情頓時沒有影響。


    「沒了,放開我吧,我才不會逃。」


    「可惜!還以為能一直摟著呢!」


    他的一句話促使她想起一件事。「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會討厭你了。」


    「願聞其詳。」他莞爾聆聽。


    「你外表看起來似乎真心,其實很假……你隻是讓旁人看見你想讓他們清楚的那個部分,至於不願示人的,一分也不會泄漏,藏得很好,教人很難分清楚你這一刻究竟是真心或虛情,我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種表裏不一的人。」


    西門鳳霄錯愕一怔,很快又斂住一絲喜悅。「單兒,你真的很了解我。」


    「你根本不讓我看你的心,這樣哪算是了解?」


    他勾起她的下顎,含笑。「若想看清楚我,你得靠更近一點,先空出你的心,隻能容下我一個,如此,你才能看清楚我是個怎樣的人。」


    「我……我一點都不想了解你……」他靠她太近,噴出的熱氣直接侵入她的鼻間,在她的體內流竄。


    「真不想?」


    他的嗓音怎能如此勾魂,撩得她的心兒怦怦跳。「不想……」


    「聽起來一點都沒有說服力。」


    「你……你……別靠我這麽近。」


    「單兒,我答應你,往後在你麵前絕不欺瞞,保證真心以對,如何?」


    「用不著對我特別。」他對她太好,令她難以招架。


    「我隻會對你一個人好。」


    「是因為你想要得到青苑茶行是嗎?」


    西門鳳霄眼眸黯下,似乎不太高興。「在你心底就隻有這個答案而已?若是這問題,我不會回答你,想知道自己去找答案。」


    「你不是說不欺瞞?」


    「不欺瞞並不表示非要實話實說不可,我也能選擇不答。」


    「小人!」


    「太嚴重的指控。」


    「小氣!」


    他但笑不語,逕自品茗。


    這晚,西門鳳霄似乎不那麽討人厭了,可也不到心動的地步。或許她能試著將西門鳳霄當作一般人,沒有特別喜歡或討厭,這樣未嚐不可。


    是夜,幽暗的星空下,兩道相疊的身影散發著淡淡的甜蜜。


    尚未察覺之際,他們都已讓彼此深植自己的心湖內,一圈又一圈蕩漾在湖麵上的漣漪柔柔包圍了他們。


    容不下第三人。


    第七天,天氣雖冷,暖陽卻自雲層穿透,泄了一地的金黃,難得的好天氣,西門鳳霄帶單琵琶到湖畔,說是要她體驗下廚的樂趣。


    「釣魚?!」她有沒有聽錯?他說要釣魚當午飯?「餓死應該比較快吧,用不著體驗了。」


    「偶爾自己動手煮午飯,不是挺有意思?」他興致勃勃。


    一點也不有意思,還挺麻煩。


    「敬謝不敏。」她提不起勁。


    「這樣吧,今天是第七天,還有四天,我們來比賽,如果你多釣贏一條,就可少一天,如果我多釣則不算數,如何?」


    存心放水啊?「這麽好,有沒有使詐?」


    「我不是小人。」


    聽出他故意調侃,她也默默接受,畢竟是她有錯在先。「好啊,既然你無所謂,那就來比,你可不能不認帳。」


    「單兒,我在你心底的評價真有這麽低嗎?」


    「我是怕你輸給我又不認帳。」


    「放心,我不是小人。」


    「別一直刻意提起‘小人’好嗎?我都說不會再胡亂說你是小人了,用不著諷刺我吧?聽久了也很……」聲音驀地停住,「煩」這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望著他那張笑臉,她終於明白自己老給西門鳳霄冠上莫須有的罪名確實更嚴重,他都沒吭聲,她哪有權力嚷嚷?


    「也很如何?」


    「對……對不起!」她的確欠他一個道歉。


    「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圖,隻是好玩逗逗你罷了!」


    「可我終究傷害了你,明明沒有的事情,是我一味認定錯怪你。」誠心誠意獻上她的歉意。


    他淺笑,將魚竿遞給她,「讓我瞧瞧你有多厲害。」將話題帶開。


    厲害?一點也不。反正隻要他釣的不算數,她就不算輸,才不怕。


    西門鳳霄簡單教她釣魚的方法,她很聰明,沒一會兒便學會,還學得有模有樣,將魚竿輕鬆甩出去。


    「別看我好似弱不禁風的模樣,小時候我也調皮得很,經常爬樹、跳上跳下。」總讓娘為她捏了把冷汗。


    「小野貓。」


    「我才不是!我屬虎,假使我沒記錯,你也是吧?」記得西門鳳霄整整大她一輪,對她而言有點老,不過就外表而論,一點也看不出來。


    「我曉得我很老,用不著提醒我。」他似有感歎。


    單琵琶急忙安慰,「我沒有這麽說,你看起來也不老,就跟馮大哥差不——」哎呀,糟!她連忙噤聲,注視著他,希望他沒聽見。


    西門鳳霄也似乎真沒聽見,專心釣魚。「釣魚需要耐性,看我們兩人誰的耐性足。」


    原來他真的沒聽見,單琵琶輕籲了一口氣,可不知怎地,又覺得有些怪怪的,「馮大哥」三個字說得如此大聲,他怎可能沒聽清楚?


    可西門鳳霄不願說的事情,她應該也問不出答案,隻得乖乖釣魚。


    就在他的魚竿才甩出去沒多久,有名年輕男子朝他們這兒走來,以為是這兒附近的人,不過看他筆直走向西門鳳霄,便知他們應是認識。


    「鳳爺。」


    「我不是說別來吵我?」


    「有幾位大人急著要見您,屬下擋不住。」


    「擋不住……便殺了吧。」到哪兒都有麻煩。


    殺?!赫然聽見這個凶殘的字眼,單琵琶嚇得差點握不住魚竿,她非常確定自己沒聽錯,人命能如此輕賤嗎?


    年輕男子聞言,似是真要去執行命令,轉身便走。


    單琵琶連忙開口:「不過是見幾個人而已,用不著殺吧?你去見見他們,我會在這裏等你。」輕易便說殺,西門鳳霄以往究竟是過什麽日子?眼看年輕男子愈走愈遠,她緊張起來。「不要殺人,好不好?」


    她滿是擔憂的小臉使西門鳳霄難得軟了心。「墨衣,不必了,我去見他們。」


    十幾步外的墨衣停下,轉身。


    單琵琶這才放心。「快去吧,我會在這裏等你回來。」


    「單兒,我很喜歡聽你說這句話,倘若能換成更中聽的便再好不過了。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將他們打發之後便回來。墨衣,你留在這兒。」


    「是,鳳爺。」


    等一臉不高興的西門鳳霄走遠之後,她才有機會打量這名叫作墨衣的年輕男子。主子生得什麽樣,屬下大概也不會差到哪去,墨衣的長相也不錯,不過她認識西門鳳霄這麽久,怎麽不曾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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