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稍微再任性一點’這種話是什麽意思?


    所謂任性,往往指的是和別人相處過程中的肆意妄為。那麽在這個隱含的語境裏,王衡的意思是向誰任性呢?


    他難道想說,自己可以向他撒嬌嗎?


    還是說,在狀態不好的時候,可以更多地依賴他?


    又或許是某種意義上,對於兩人關係的暗示?


    眨眼之間,韓奕萱想到了好幾層意思,而且越往深裏細想,越是小鹿亂撞……


    然而就在這時,王衡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瞬間就讓韓奕萱冷靜了一些。少女暗暗提醒自己——當年表白被拒就是過於樂觀冒進造成的惡果,如今可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為上。在手握接近十成的勝算之前,絕不能再冒險!


    與此同時,王衡接起電話,下意識地說:“小樂啊……”


    然後他就聽到了父親的聲音:“你說啥?”


    王衡:“……”


    父親又問:“小樂是誰?”


    王衡撓了撓頭,解釋道:“沒什麽,一個朋友。她剛剛發了個東西讓我看,所以我還以為是她打電話來問感想的。”


    父親似乎更好奇了:“你說的小樂是女孩子吧?人家給你發什麽東西,還這麽鄭重,打電話問感想?該不會是照片……”


    王衡歎了口氣:“人家唱的歌而已,沒什麽的。行了,你找我什麽事啊?”


    父親:“這你還問我?你不是今天的機票嗎,我就問問,要不要我開車去接你。”


    王衡:“等一下,你啥時候有車了?”


    父親:“沒車,問同事借的。”


    王衡:“那還是算了吧,你多久沒摸方向盤了?我可不放心。而且我這邊飛機都落地了,等你過來,天黑都回不去。”


    父親:“天黑以後回家也行嘛……”


    讓父親開車來接當然可以,但王衡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和韓奕萱又在一起。以父親的三觀,要是認定了韓奕萱是潛在兒媳,那基本上就是給自己埋下了一顆引而不發的雷,等到他下次看到自己和其他女孩子相處,無疑有不小的概率要炸。


    於是王衡拒絕道:“你就在家裏呆著吧,我正要買車票呢。在車站等你半天的功夫,我坐大巴肯定都到家了。”


    父親:“那好吧,你一個人路上小心。”


    王衡:“我一個人都習慣了,放心吧。”


    電話掛斷,收起手機,他注意到手機上多了一條未接來電。


    剛才在和父親通話的時候,王衡就已經聽到了提示音。現在一看,果不其然是裴寧樂打來的。她也就比父親慢了不到半分鍾而已。


    不過就在王衡準備給裴寧樂呼回去的時候,卻聽到身旁的韓奕萱說:“你和叔叔的關係真好啊,就像好朋友似的。”


    “是啊。”王衡聳了聳肩。他的印象裏,路琪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


    韓奕萱:“不過你剛才好像還說,一個人習慣了?”


    王衡反問道:“有什麽問題?”


    少女撩了一下耳旁的發絲,柔柔地道:“如果你覺得孤獨的話,也可以找人陪你啊。有些時候,你也可以稍微再任性一點嘛。”


    迎著那秋水般的桃花明眸,迎著那未施粉黛卻泛著紅霞的俏臉,王衡意識到了。


    這丫頭,在用自己不久前才說過的話,反撩。


    嘖……


    套路他是明白的,但心跳漏了一拍的感受,也是真的。


    王衡忽然笑出聲來:“其實我已經開始任性了,你有沒有感覺到?”


    韓奕萱點點頭,緊接著卻又搖了搖頭。


    王衡:“什麽意思?”


    韓奕萱柔聲道:“跟以前比起來,你好像確實任性了一點,但我覺得主要是因為有錢了。錢是任性的資本嘛。但在其他的很多事情上,你好像還是很謹慎的樣子。”


    這話有些藏頭藏尾,但用不著說得太過明確,王衡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需要用錢的地方,現在是任性了;但在涉及到感情的地方,依舊謹小慎微。


    王衡笑道:“我這個人一向如此。你也知道,我不擅長拒絕別人,不想傷害別人,而且……有時候連自己心裏怎麽想的,都不太清楚。有些事情我很明白,但有些事情我真的很難想明白。”


    既然不能把‘我全都要’的意圖明白說出來,那就隻能演個張無忌,裝作在十字路口猶豫不決。


    韓奕萱也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微微蹙眉:“可是,事情拖著是沒法解決的呀。”


    王衡歎了口氣:“那就拖到問題自動解決吧。”


    兩人站在那裏,麵對麵沉默了好一會。


    忽然,少女展顏一笑:“你說的也對,生活就像巧克力,永遠都不知道下一顆是什麽味道嘛!”


    王衡也點了點頭:“對啊,未來是什麽樣,誰知道呢?”


    韓奕萱笑容不變,可刹那間,目光卻是一凝:“但我不會變的。”


    王衡:“……”


    眼看著氣氛又要重歸沉寂,少女卻迅速接著說道:“我可是還要好好學習,好好掙錢,在王老板手下打工的。老板,拜托你別拖欠我工資哦。”


    王衡微笑道:“放心,不可能拖欠,我可是個忠厚老實人!”


    韓奕萱撇了撇嘴,對‘老實人’這三個字不予置評。


    ————


    傍晚時分,王衡回到了那座土生土長的小城市。


    因為韓奕萱的父母去車站接她,而王衡不想這麽早碰上那對叔叔阿姨,便在車站裏和女孩道了別。等她被父母接走以後,才搭出租車回家。


    王衡走進那棟老舊的居民樓,到了家門口,踮起腳尖。


    他的手摸了下防盜門上沿,在正常人的視線不可能觸及的地方,摸到了自己上次離開時放在這裏的鑰匙。


    然後,用鑰匙捅開家門,就看到了慵懶坐在沙發上喝茶的父親。


    聽到門鎖打開的聲音,父親的視線從電視屏幕上挪開,看著剛剛到家的兒子,說:“回來啦?晚餐吃了沒?”


    “吃過了,”下一刻王衡話鋒突轉,“老爸,我給你買個車吧?”


    父親剛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聽到這,“噗”地一聲化作人體噴壺。


    “咳咳咳咳咳,”父親放下茶杯,一臉震驚,“你說啥?”


    王衡聳了聳肩:“有錢,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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