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時光,最是令人沉睡,比如初中小女生伏玖。她坐在書桌前,右手拿著筆,左手支著下巴,對著數學試卷就睡著了。


    這種姿勢最妙的是從側麵或者背後看,根本不像是在睡覺的樣子,除非從正麵看清她的雙眼是閉著的。於是坐在女孩旁邊的路琪過了十多分鍾,發現試卷上一點變化都沒有,探頭去看,才發現其中奧妙。


    “唉……”路琪不禁發出了一聲悠長的歎息,其中飽含著多日以來積攢的無奈。


    聲音未落,伏玖猛然驚醒過來,小腦袋驟然一晃,睜開眼,動了動筆——在那道方程題下麵寫了個‘解’字。


    然後,就不知道該寫什麽了。


    裝作沒看破這孩子的艱難,路琪站起身,走到書房外麵,關上了門。


    她先撥打了母親的電話。


    “喂,媽,當年我小的時候有沒有讓你輔導過學習?”


    母親:“當然有的啊,你都忘啦?你小學一年級的拚音都是我教的!”


    路琪:“我是說大一些,比如上了初中以後。”


    電話那頭的母親想了想,答道:“好像,從你小學三年級以後,我就沒輔導過你了啊……”


    路琪歎了口氣:“人和人之間果然是不同的。”


    母親:“怎麽啦,你怎麽突然想到這個了?跟小玖的輔導不順利嗎?”


    “算了,沒什麽……媽你忙你的吧,我還有事,先掛了。”


    結束了和母親的通話之後,路琪又撥出了第二通電話。這次,是王衡的號碼。


    電話接通之後,她聽到那邊的環境音似乎有些嘈雜,便用朋友般的輕鬆語氣問道:“你在幹什麽呢?方便接電話嗎?”


    王衡:“還行,剛剛過了安檢,在等飛機。”


    路琪:“等飛機?你要出去玩嗎?”


    王衡:“我是正準備回蓉都……”


    對於這個答案,路琪早有預料。畢竟她在網上查了裴寧樂的動態,看到了藍莓音樂節的舉辦場地和嘉賓名單。估算一下時間,此時裴寧樂和王衡他們應該還沒回到蓉都。


    提前掌握信息的好處就在於,此時,路琪可以有針對性地把話題往自己設想的方向上引。


    她問道:“我剛才看了一個節目,叫天下好歌曲,發現裏麵有一個歌手好像見過……裴寧樂,就是去年和你一起遭遇意外的那個姑娘吧?”


    王衡:“對,你在電視上看到她了?”


    路琪:“嚴格來說,是在電腦上看到的。不過有個問題,就是在節目裏出現的親友團,為什麽是韓奕萱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似乎在猶豫。


    王衡:“……因為她倆是閨蜜。其實不僅是閨蜜,韓奕萱還是裴寧樂的經紀人呢。”


    “經紀人?”路琪這下是真的有點驚訝了,“韓奕萱也才上大一吧?”


    王衡:“因為裴寧樂現在的活動也不多,也不需要找什麽機會或通告,隻需要一個信得過的朋友幫幫忙而已。”


    路琪:“那去年裴寧樂是不是沒有回老家啊?”


    王衡:“對,她留在蓉都了。之前是在一間酒吧裏唱歌,前些天上了節目,才算是成為了真正的職業音樂人。”


    路琪:“然後這就已經有經紀人了?”


    王衡:“對啊,她倆似乎挺聊得來,認識以後就成了很要好的朋友。當然她的經紀人其實不止小萱一個,還有我。我們倆都是學生,平時也有課業壓力的,不過互相分擔一下就沒什麽問題了。”


    聽起來很自然的回答,但路琪早就有所猜想。


    王衡將那兩個少女的相識過程說得相當含糊,兩句話就帶過了,但路琪知道韓奕萱是什麽樣子——對於某個突然出現在王衡身邊的女孩,韓奕萱肯定會抱以相當警惕的態度。


    在路琪看來,韓奕萱與裴寧樂的認識過程肯定沒那麽簡單,而且如今的‘閨蜜’關係,恐怕也不像王衡所說的那麽純粹。不過有一個問題就不太肯定了,那就是裴寧樂對王衡的態度。


    已知韓奕萱是情敵,那麽裴寧樂呢?這姑娘是否構成威脅?


    如果真的像王衡剛才所說,裴寧樂與韓奕萱是‘聊得來’的朋友,那似乎意味著裴寧樂並不喜歡王衡,否則與韓奕萱就會形成針鋒相對的態勢。但再考慮到韓奕萱的城府,維持表麵上的閨蜜關係也不是不可能。


    腦海裏閃過一係列思考與權衡的同時,路琪並沒有忘記該怎麽引導目前的話題。


    “怪不得覃猛最近總說你忙得很呢,原來是因為這件事啊……”說到這裏,她話鋒一轉,“可你除了要當經紀人,還是我的理財顧問吧?”


    王衡:“是啊。”


    路琪:“顧問先生,最近找到什麽特別好的投資機會了嗎?像是比特幣和上次那隻股票?”


    王衡歎道:“那種絕佳的機會可不好找,先等等吧。”


    路琪順勢提出了邀請:“你最近有空嗎?等你回了蓉都,再出來吃個飯吧,我還想找你討教討教投資策略呢!”


    王衡:“好吧……”


    路琪:“可以把裴寧樂也請來嗎?看了她的舞台,我也算是她的歌迷呢。”


    王衡:“這個應該沒問題。”


    “那就這樣吧,旅途愉快,拜拜!”


    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之後,路琪微笑著掛斷電話。


    然後,禦姐望向窗外的午後陽光,喃喃道:“沒提到韓奕萱,但王衡和裴寧樂都要來,這妮子跟來的概率不小……不過沒關係,反正不構成障礙。”


    韓奕萱不可能構成障礙,因為路琪很清楚,這次要做的事情隻是探明敵情而已,還不到正式發起進攻的時候。


    至於探明敵情的輔助人選……


    路琪回到書房裏,看到伏玖依舊乖乖地坐在桌前,拿著筆,對著數學試卷。再仔細一看,過了這麽長時間這孩子的進度還在那道題上,‘解’字下麵是幹幹淨淨一大片,別說方程式了,連一個字母都沒有。


    “琪琪姐?”伏玖抬起頭,怯生生地問,“這道題怎麽做啊?”


    路琪盡可能心平氣和地說:“咱們先不做題了,我給你說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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