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邪神醫不得不在床上躺了一天,雖然他自己就是神醫,可慕容天卻不是,滿肚子的解酒方子隻能等他酒醒了才用得上,宿醉頭痛隻能是必然。


    邪神醫捂著頭痛欲裂的腦袋吩咐,“下次記得調些溫蜜水喂服即可。”


    晚飯後不久,就聽人在叩叩敲門。


    慕容天打開一看,提著一壺酒的居然是公孫茫。


    見他出來,公孫茫一笑,“小兄弟,可否和他,”他望望屋內,顯然是指邪神醫,“我們三人小酌幾杯如何?”


    慕容天心想這可不妙,在一起定然多說多錯,惴惴道,“公孫先生後日不是要比武了嗎?還是趕緊多歇息的好。”


    公孫茫搖頭,“幾杯酒不礙事。輸贏自有定數,是你的自然是你的,真要有什麽,逃也逃不過。”


    就聽邪神醫在身後道,“……讓他進來吧。”


    三人圍坐桌前,公孫茫笑,“不曉得為什麽我老覺得兩位很熟悉,可看臉明明不認得,也是奇怪。”


    慕容天訕訕而笑,確實都是熟人。


    邪神醫卻冷道,“公孫先生認錯人了。”


    公孫茫歎口氣,“認錯了認錯了……是啊,他怎麽會再出現呢……”


    邪神醫不語。


    慕容天卻是好奇,道,“先生說的誰?”話沒說完,就感覺被邪神醫冷瞥了一眼,自知說錯,開始冒汗。


    公孫茫卻不覺,隻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裏,“他?他是這世上最獨特的人,我再沒見過誰能跟他比,他脾氣有些古怪,但其實很是溫柔……”


    溫柔,慕容天瞠目結舌,這個詞怎麽看也掛不到邪神醫身上啊。


    昏黃燈光下,邪神醫的眼神緩和下來,定定的看著公孫茫,公孫茫隻閉著眼,微含著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初見的日子。


    “……第一次見麵是我中了毒,倒在一個荒廟中,他正巧路過,把我給救了,他武功極高,其實醫術更高,但除了我沒人知道。”


    燈花一閃,三人都沒說話。


    “我醒來的時候,正是半夜,見一個身著白衣的……人,那人生著火坐在我旁邊,見我醒來,他就低頭來看,那長相真是秀麗無雙,我記得那廟屋頂是破的,看到滿天的星星,就在那人身後,他周身就象被霧攏著一樣,我想自己一定是死了,這肯定是個仙女,除了仙女哪還有這麽美麗的人呢。”


    慕容天看了看邪神醫,被麵具遮著,也看不出他什麽表情,不過被人當麵這麽誇,不知道他心裏什麽感覺。


    “我就喊了聲‘仙女姐姐’,結果那人聽了臉色一變,翻手就打了我一耳光。”公孫茫猛省到什麽,突然住了口,看了他們一眼。


    這倒象邪神醫的風格,慕容天正聽得起勁,卻見公孫茫停了,不由奇怪。


    公孫茫不知想到什麽,臉色變了一變,沉吟了片刻。


    慕容天不由轉頭看了看邪神醫,發覺他仍是盯著公孫茫,卻不知道何時,眼中的溫柔已然冷卻。


    這其間的轉折卻不是慕容天一時能猜透的了。


    公孫茫抬首笑道,“我與兩位兄弟,真是一見如故,光記著聊自己了,卻不知道兩位兄弟從何而來,來此也是為那比武之事嗎?”他這一問,又是溫文爾雅,謙謙君子狀,跟之前的難以自禁判若兩人。


    慕容天隱隱有些失望,看他的神色,之前的話題是再不會繼續下去了。


    慕容天笑道:“我們兩是親戚,自洛陽來,本是要回家,路上聽人道此處有劍道盛會。久聞公孫先生大名,仰慕不已,此番如能見公孫先生一展劍姿,實在是三生有幸,故特繞道而來。”言語間已將公孫茫大大恭維了一番。他本不是愛討好人的性子,如此說辭卻是早擬好的,一般人聽到別人恭維自己時,也不會追問太細。


    公孫茫對這馬屁恍如不覺,但也沒多言,隻廖廖應了兩句,“虛名而已,”又遲疑道,“洛陽……那……卻是個好地方。”


    慕容天笑:“洛陽牡丹甲天下,隻是現在時節已過,那花卻要敗了。”


    公孫茫笑,“洛陽地脈花最宜,牡丹尤為天下奇。若幹年前,我也曾在洛陽居住過一段時間,那可是人生中最快意的日子……”他舉杯道,“來來,我們幹了,人生得意須盡歡,這詩我小時候就知道,道理卻是很久之後才明白啊。”


    聞言,邪神醫渾身一震,張開嘴,半晌,卻終於什麽也沒說。


    公孫茫正舉頭飲酒,也沒瞧見他的欲言又止。


    一壺酒飲罷,公孫茫便起身告辭,果真如言隻是小酌幾杯。想來這人一生,進退有度,張弛有方,少有越軌之事。


    隻是他跟邪神醫,卻不知道是段什麽樣的往事。


    送了公孫茫回屋,屋內已空空如也,邪神醫不知何時也不見了。


    慕容天倒也沒去尋找,總之這人原本行事詭秘,找也未必找得著。


    ***


    次日清晨,慕容天洗漱完畢,卻聽樓下嘈雜之聲,間或還夾著高聲喧嘩。


    顯是有人在樓下吵架,大概又是為了住宿之事。走到樓梯口一看,果然是一隊商人想要住店。聽得小二說沒房了,正在吵鬧。


    慕容天心道,明日便是兩大高手決戰,此刻來住宿,卻是的確難投店得很了。


    突然間靈光一閃,商隊為何早晨投宿?難道晚上他們在趕路??夜間行路易遇盜匪,原是行商大忌才對啊。那麽這些人不是商人?而是改扮的?


    想到此,腳下不禁遲疑了下來,雙眼左右前後一掃,卻瞥見嘈雜人群後,那大門外,高馬上,灰袍商人打扮的一人,黑紗遮麵,馬前兩人伺候著,顯是商隊頭目。


    一陣風拂過,那黑紗被掀起一角,俊臉上仍有些紅腫,傲然肅穆正看著客棧內,赫然正是那同欽王李宣,心下大驚,連忙低頭。


    眾人正喧嘩間,隻見隊中一青衣書生走了上前,長相雖然平常,卻是一派斯文,跟掌櫃的耳語了幾句,又自懷中掏出什麽給了那掌櫃。


    那掌櫃見物,神色一亮,點頭應允。高聲喝道,“灰子,你到家去,跟夫人說,要她把院裏房子清清挪幾間出來,給人住個兩天。”


    隻見灰子邊應邊往後院去了,原來那掌櫃家便在客棧後。


    旁邊就有人笑,“怎麽,掌櫃的你連自己臥房也給讓出來了,要不要連老婆也讓個一兩天啊?”


    掌櫃的也不惱,隻笑道:“你隻管把自己老婆讓了就是,這錢到手不賺,天理難容啊。先生請放心,被褥一定都是幹淨新換的。”後一句卻是對著那書生在說。


    “你拿了這許多銀子,可也別太吝嗇了,去買幾套新的來。我家老爺可不用人家睡過的東西,你隻挑好的買。伺候好了,另有賞賜。”那書生皺眉道。


    掌櫃的見遇到財神,早眼開眉笑,連忙點頭。


    此時,李宣也翻身下了馬,一幹人馬入了院,好不熱鬧。


    慕容天麵上戴了麵具,倒是不怕給認出來,但心中焦急。


    這邪神醫一去不回,若是跟昨日一樣喝醉了,把麵具忘了戴,被李宣給碰到,可是大大的糟糕。


    待李宣人等都入了後院,慕容天閃了出門,在客棧附近候著,買了兩個饅頭邊啃邊等,隻盼能先遇到邪神醫。


    這一等,從紅日初升等到晚霞落盡,也沒見著邪神醫一根頭發。那李宣手下往來出入若幹趟,卻沒見李宣露麵過。


    周圍華燈初上了,慕容天隻得入了客棧。


    待用膳後回房,正要安寢,卻聽窗戶“砰”一聲大開,一人躍了進來。


    夜風隨之湧入。


    燭光搖動下,來人麵色蠟黃,幹瘦憔悴,似有病容,卻是帶著麵具的邪神醫。


    隻是此刻,他發髻散亂,身上衣物也被利刃給劃破了幾處,臉上幾道劍痕頗深,流出血來。手中還提著個包裹。


    慕容天起身,驚道,“你去哪了,何人傷你?”


    邪神醫把麵具扯下,清秀的臉上赫然幾道血痕,深得幾乎入骨,皮肉都翻了起來,大概好了也是要留疤的了,著實是美玉添瑕。邪神醫的武功慕容天是見識過的,真想不出居然有人能把他傷得這麽狼狽,那人的功夫之高想起都讓人有些駭然了。


    他卻毫不在意,在懷中掏幾顆藥咬碎了和水塗上,道,“我有事去找了個人……”


    把包袱拉開,原來裏麵是套衣物,他匆匆換上。再要戴麵具時,看到那幾道劃痕,邪神醫呆了呆。


    “看來是用不得了。這東西做起來費時費力,我花了十年,隻做了兩個……”


    慕容天哪料到這麵具如此珍貴,邪神醫竟提也不曾提起,就順手給了自己,心下不由感激,道:“那李……那王爺追過來了,就在後院住著。我本想著有這麵具,他們不認得我們,如今想避過他們卻難了……”慕容天本要說把我的麵具還給你吧,卻突然想到自己沒了這麵具,卻如何撐到比武時,見到家人那一刻,就很有些躊躇。


    邪神醫沉吟片刻,“明日你別跟我一起吧,比武你先去便是。”


    慕容天道,“你難道不去?”不由想起公孫茫飲酒時候的神色,隱隱覺得這兩人如不見這一麵,著實會遺憾一輩子,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想法。


    邪神醫漫不經心道,“去自然要去,不過晚點也不打緊……”突然住口不說了。


    慕容天狐疑看他一眼。


    ***


    次日,客棧中的江湖人士都早早出行,爭趕到山頂占個好位置,慕容天為避開李宣一行,卻特意起了個晚。


    自古華山一條路,華山山道艱險是出了名的。險要處,道僅僅容兩三人行,道旁一邊是高崖另一邊便是峭壁,望下去,滿穀滿穀的樹。遇上下山的人,有時隻能側身閃避。


    慕容天跟著幾名也是趕晚的江湖人士,魚貫而行,卻聽身後突傳喊聲,“讓開些,讓開些。”卻是幾乘山轎,各轎前後兩人抬著,一路奔跑而來。


    遠遠看去,第一乘上坐著那青衣書生,第二乘上懶懶坐著的可不就是李宣。還是商人裝扮,卻沒再戴那寬沿黑帽,臉上已經幾乎痊愈,不仔細看也看不出痕跡。


    慕容天心下吃驚,沒想到還是沒避過。


    他側身低頭讓出道。


    轎夫們顯然也是有功夫的,這山道上也健步如飛,如履平地。


    第一頂轎子過後,想到接下來李宣那雙鳳眼如炬,盯著自己,也不知會不會瞧出破綻來,慕容天忍不住緊張起來,不自覺的屏息。


    “撲通、撲通、撲通”,這是自己的心在狂跳。


    “嚓嚓、嚓嚓、嚓嚓”,這是轎夫們踏著泥沙躍起時的腳步聲。


    “噶吱,噶吱”那轎子一起一落間,竹竿摩擦著,那雙手扶著轎杆,修長而優雅。從他鼻前幾乎是擦過,還帶著一股熏香的氣味。


    這個香味很熟悉,他聞到過很多次。


    是同欽王府特製給李宣專用的。


    某一夜,那香曾經非常非常濃鬱,縈繞不散。他突然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居然有些不知身處何處……


    香味漸漸淡了。


    慕容天低垂著眼,直到那些聲音都遠去了,才拍了拍身後的泥土,站了起來。


    抬頭,卻發覺自己已掉隊很遠了。


    ***


    山頂上早是人頭湧動,人聲鼎沸。


    說是山頂,其實真正比劍之處卻是在山頂下幾丈處的一個天然形成石平台上。但山頂上樹上早擠滿了人,高處更好觀賞些。


    比武是巳時三刻開始,大多數人卻是辰時之前就已到。


    慕容天也學人登到高處,往場中一看。


    正中擺著一張八仙桌子,左右各有一張太師椅。左邊坐著的高瘦長須男子正是公孫茫,華衣錦袍,腰佩長劍。


    他身後不遠處坐著的病弱卻美貌的女子,正是他的夫人,再有幾個家仆模樣的人端立其後,桌旁另一邊的椅子卻空著,甚是醒目。


    再外圍些,另圍放了七、八張桌子。


    桌上各立一張名牌,其後坐著相應門派的人,慕容天一一看過去,卻是武當修真道人,少林無鳴大師,倥侗四傑,昆侖混沌散人……無一不是舊識。


    最右一張,他看了不禁渾身一震,氣血翻湧,寒毛全都豎了起來。


    卻是他師傅‘覆雲手’章天奇,麵含笑意,領著吳平諸人端坐桌後。


    桌上名牌大書“慕容山莊”四個大字。


    多年不見,章天奇依然笑容不改,正是當初那副和藹可親的樣子。


    慕容天依稀又記起當初自己淘氣被父親責罵時,師傅急匆匆趕來相護時的情景,不禁熱血沸騰,正想下樹相認,卻一眼瞥到章天奇身後不遠處幾乘山轎。


    樹陰下,李宣和幾名隨從正小聲商談,時不時往場中,人群看上一眼,似在尋人。


    這人被自己掌摑後,陰魂不散,此時相遇自然不會是巧合,顯然是將自己視為了眼中釘,非除之而不能後快了。慕容天念及此處,心中一涼,人也冷靜了下來,此時若是草率露出真麵目,不知道會給師傅帶來什麽樣的麻煩,雖然李宣曾起毒誓不動自己的親人,但若到了真想要除去自己之時,此言能信幾分卻是說不定。


    就這麽思索忖度間,不覺太陽漸高。竟然已至巳時三刻,隻聽場上場下人聲嘈雜,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


    “還不來,架子這麽大?”


    “……是不是臨場膽怯,不敢來了?”


    “就是,不敢比,早說啊,我們大老遠可不是白跑了。”


    突然聽到這麽幾句,慕容天這才從自己的思緒中拔離出來,左右一看,眾人都是疑惑不解的邊張望邊交頭接耳。


    舉目往場內看去,公孫茫旁的椅子始終是空的。


    公孫茫及夫人依然氣定神閑,身後各門派也有些麵麵相覷,但到底都有些身份,不方便象場下眾人那麽明目張膽的議論。


    又等了一刻,場下已經熱鬧得象炸開了鍋。


    “到底怎麽回事?到底比不比啊?”有人大聲喊。


    “不敢比也該說一聲啊,難道就讓大夥這麽白等?”有人哄叫起來。


    ‘快劍’蘇策的遲遲不到,大出眾人意料,就有人憤怒,有人失望,有人興奮。


    初夏的太陽已經開始有威力了,當它升至頭頂,如這般摩肩接踵,隻需一會便人人汗流浹背,不滿如同這熱度一般,在人群中播散開來。


    公孫茫也開始露出不解的神色。


    雖說武功高低還不知道,可‘快劍’兩字好歹也是蘇策好不容易在江湖中闖出的名號,按理說,即使不敢比也該托人告個信才對啊。


    如此的調侃眾人,莫非這人今後不想在江湖中立足了?又或者臨時出了什麽變故?


    公孫茫微微思忖,頷首起身,向各門派人士抱拳行了個禮。


    “這次比劍,煩勞諸位遠道而來,公孫茫先謝過了。”他中氣十足,又是存心壓場,聲音洪亮,在山間傳開去,又聽回音飄飄的蕩了回來。


    眾人都暗自心驚,沒料到他以劍聞名,內力卻也如此渾厚。議論聲漸漸便小了。


    少林等各門派等人紛紛起身回禮。


    公孫茫轉身過來,又對場上場下,“多謝諸位不辭辛勞,前來捧個人場,公孫這廂謝過了。”說著把手舉到頭頂,抱拳搖了搖。


    按他的身份原不會把話說得這麽粗俗,可在場多是走江湖的漢子,聽他這番類似平日擺場子的說詞,卻是分外親切。許多人都紛紛回禮叫好。


    慕容天暗道,公孫茫到底是出名多年,為人處事麵麵俱到,今天這樣的事情,換個人來,真未必有他這麽壓得住場。


    公孫茫道,“前陣子,蘇策老弟約了日子,要和我在華山之顛比試,這比劍原是小事,兩人比過也就算了。沒想到一傳十,十傳百,居然來了這麽多江湖兄弟觀戰,公孫不勝惶恐,特請了少林無鳴大師做公證。無鳴大師乃是少林主持,德高望重,請他做公證,大家肯定是心服的了。”


    眾人都點頭。


    公孫茫往場外看了看,雖然自己拖延了些時候,那蘇策卻依然不見人影。


    心中雖然著急,卻也沒法,隻能先給眾人一個交代。走至少林無鳴大師麵前,行了個禮,“無鳴大師!”


    無鳴已經是年近七旬,滿把白須,卻是精神矍鑠,披著件紅袈裟,對著公孫茫也還了個禮。


    公孫茫道,“事既至此,還請大師主持。”


    無鳴點頭,走了出來,至場中,合十低頭唱了聲佛號。


    目光如電,往全場這麽一掃,道:“老衲平生不喜多言。蘇施主遲遲未到,比武時辰早過,那麽這華山論劍的結果便是,公孫施主……”卻聽場外突地一聲大喊,聲響震天,“老和尚且慢,蘇策來了!”


    眾人皆往喊叫處看去,人們閃出一條道來。


    道外,一黑衣男子攙扶著一藍衣青年,青年腰閃別著一支極短的劍,僅前臂長短。


    有認識的,已看了出來,那走路都已一瘸一拐的藍衣青年,正是大夥以為怯場不來,不戰而敗的‘快劍’蘇策。


    公孫茫和無鳴對看一眼,都感驚訝。難怪他遲遲不到,那蘇策原來不知為何居然受了重傷。


    兩人走至場中,那黑衣男子早忍不住叫囂起來,指著公孫茫的鼻子罵道,“你個老賊,你以為派人偷襲,我們就不敢來了嗎?”


    公孫茫吃驚,“什麽?”


    藍衣青年咳了兩聲,似是很虛弱,低聲道,“影衣,你先別亂說。”


    原來那漢子叫影衣,那人其實長得威猛粗豪,想不到卻居然叫了個極纏綿悱惻的名字,下麵就有人哈哈笑了起來。


    影衣麵紅耳赤,暴跳如雷,“這個關口不是他派人傷你,誰有這個必要!!”


    蘇策低聲道,“我仇家原也多……你可是不聽我的話了?”


    其實聽起來他話語間也沒多生氣,那漢子卻真住了口,神情間又敬又懼。


    公孫茫突然被人指責,滿心疑慮,卻是涵養極佳,伸手要來攙那蘇策。


    影衣拉著蘇策一閃,雖避了過去,卻拉得蘇策直咬牙,大概是拉動了傷口,影衣忙鬆了手,皺著眉直發惱。


    公孫茫也不勉強,收手道:“蘇策兄弟,到底發生何事?”


    蘇策抬頭瞧了他一眼,這青年長相清秀,神情間卻似乎有種拒人千裏之外的抗拒。


    隻聽蘇策靜靜道:“我昨日被人偷襲,給下了毒。”


    眾人嘩然,無鳴亦舉步走了過來。


    ***


    正是眾人全神貫注時,慕容天卻覺肩上猛地被人拍了一下,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轉頭看卻是邪神醫,帶著寬簷帽,低低壓著,擋了半個臉。


    周圍有幾人瞟了他們一眼,遠遠看見公孫茫居然也往這邊看了一看。


    這公孫茫耳力還真是好,慕容天心道。


    邪神醫站在他身後樹枝上,輕道,“這蘇策幾時來的?”


    “剛到。”


    怎麽又沒了聲息?


    慕容天轉頭,人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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