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暮晚風,帶著砭骨刺膚的寒意,將天邊一輪落日凍得滿臉通紅,在西天泛起一片濃熾的暮靄。


    宋高宗前腳剛離去,偌大的秦府氣氛立時變得詭異,下人躲在房裏不敢出來,而正廳亮如白晝,亮得令人心驚膽寒。


    隻因裏頭上演著倒行逆施的罪行。


    “放開她!”謝希梅石破天驚暴叱著,震得屋頂落下片片塵埃,不用細想就知道他的怒火有多麽的大。


    “放開也行。”回答的聲音有異常的甜膩,“隻要將‘愛的真諦’調配秘方交出來,她就會毫發無傷的回到你身邊。”


    穆詠喜聽到“愛的真諦”這四字,簡直不敢相信,雙眼瞠得偌大,黑眸冒起大大的問號,直視著謝希梅。


    他早知道有“愛的真諦”這東西,為什麽騙她?為什麽?


    接到抱怨不滿的質問眼光,他眸底閃過一絲抱歉,將全部精力放在野心熾烈的秦曉蘭身上。


    “皇上已走,你還不死心。”覷見纖頸架上亮晃晃的刀子,謝希悔胸膛劇烈的上下起伏,厲聲低吼。


    明知道詠喜尚有一個劫數還沒過,他千不該、萬不該為了送皇上起程,將她放在這個女魔頭的勢力範圍內,他為自己這片刻的疏忽而強烈自責。


    “若不是你暗中搞鬼,現在皇上就是我的人了。”秦曉蘭不得不對他的神通廣大,早先布局燃起一股惱羞成怒。


    隻差一步,就差那一步!


    “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求也求不來。”這女人臉皮之厚,超過他的想像。


    連番挫敗絲毫不能打擊她的野心,這強大的行動力就是他最大的失算。


    “我相信事在人為。”皇上回去又怎樣?對她印象變壞也沒關係,隻要沒死,她永遠有機會改變任何結果。


    而要改變這結果,首先要將藥方奪到手,隻要喝下“愛的真諦”,皇上對她任何惡劣的印象必然消失不見,還會對她癡迷到死。


    “我需要你的秘方,好實現我的理想。”秦曉蘭笑了,笑中流露出一股邪氣。


    “其實你拿到也沒用,因為你的命格已經破掉。”謝希梅決定吐實,把她最後的希望全部打碎。


    “此話怎講?”聞言,秦曉蘭心髒漏跳半拍,血壓急促竄高,直覺她的計畫有如輕舟過海,一個不注意,就全部打翻。


    “雖然你已經找到願意為你犧牲的男子,但頂多隻能局限兩人有魚水之歡,若有其他人跟你有過肌膚之親,此愛就變得混濁,無法成為施藥者。”他的雙眼緊盯著那把足以置人於死地的凶器,惟恐她真傷了穆詠喜。


    “什麽?!”她的表情布滿不信與心碎。


    謝希梅趁著她發愣的當頭,縱身一躍,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際,以天外飛仙之勢將穆詠喜奪了回來。


    隻見他張臂狠狠、用力的抱住她,仿佛怕她平空消失似的。


    發現自己中計,秦曉蘭怒火狂燒,有如發瘋的母獅子,狂嘯道:“該死的家夥,竟用卑鄙手段說謊騙人。”怒氣扭曲原本漂亮的臉蛋,看下出大家閨秀應有的優雅。才一失察籌碼就被奪去,她不甘心。


    “手段是有的,但我所說的話是實情。這藥方首要條件就是兩情相悅的情侶、夫妻,而不是一位動不動就勾引男人上床的淫婦。隻要跟兩位以上男子享受魚水之歡,這人就喪失‘愛的真諦’資格。”


    一向好脾氣的謝希梅,也不禁怒極,所說的話毫不留一絲餘地。


    誰叫她將刀子架在他心愛女子的頸子,勾出他個性的陰暗麵。


    “你騙人!”她不相信自己處心積慮的安排,換來卻是一場空!


    “信不信由你。”覷到穆詠喜頸上沁出微微血跡,雖無大礙,但令他臉色更陰沉,所說的話也更下留情。


    “我不知道你的消息從何而來,但我可以告訴你,你被騙了。不管男女,隻要不貞就不能做‘愛的真諦’,若執意要做,其藥汁也隻能成為一般春藥,時間一過就失效,沒辦法令人癡迷至死心場地的地步。”話說得更絕、更毒,眼神如萬把冰刃狠狠往她身上紮去。


    “你……”秦曉蘭皆目欲裂。彷佛有尖銳的冰刀穿過她的胸膛,傳來椎心刺骨之痛。


    想起那些跟她有肌膚之親的男人,口口聲聲愛她,沒想到卻都在騙她。


    她的一切心機變得可笑,悲愴而荒唐。


    自以為將男人玩弄於手掌心,沒想到自己才是被玩的人。


    “自作自受。”謝希梅嘲諷道。


    被他左一聲嘲諷、右一聲批評,秦曉蘭目光進出毒蛇般的陰狠,勾起的嘴角充滿陰冷殺機。


    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尤其不順她意的男人,更不能留。


    穆詠喜瞧她至瘋,至狂的表情,內心頓時生起一股哀憫。畢竟同是女性,她能感受那種支離破碎的痛苦,勸慰道:“秦姑娘,後宮亮麗的背後是滿腹的心酸,你不能成為一國之後,相信老天爺自有安排卜說不定另有良家俊郎與你結為夫婦,白頭到老、永結同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事情沒走到最後,孰好孰壞哪能論定,說不定百年之後回頭一望,會對當初的執著瀟灑一笑。


    秦曉蘭爆出囂張至極的狂笑,輕藐的道:“你這丫頭懂什麽,依靠男人,倒不如掌握權力,隻要握有世間至高的權力,哪件事情不稱你的心,惟有立於不敗的地位,才有一生幸福可言。”人會變、情會變、美貌也會變,與其事後心傷,倒不如掌握住置人生死的權力。


    “你現在跟夫婿恩愛有加,但能保證十年之後、百年之後,你變老、變醜,還能恩愛不渝嗎?”


    “我……”穆詠喜知道她的話有幾分道理,畢竟世事無常,誰也沒辦法保證感情能長長久久、永恒不變。


    瞧她支支吾吾的模樣,秦曉蘭勾起得意的笑容。


    謝希梅深如海的眸子直勾勾凝睇著她,對她沒有出言反駁燃起一股惱怒,馬上出聲吼道:“百歲之後,歸幹其居,若無此心,願遭雷劈。”


    “是嗎?男人都喜歡用誓言來蠱惑女人,而女人也被這甜言蜜語哄得信以為真。哼!看看哪一戶富貴豪門之家,不是三妻四妾,之前的甜言蜜語都到哪邊去了?”她所生長的環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能信任男人,隻相信自己。


    “不要以你的生長環境來論定天下所有事物。”謝希梅對她偏激的言語不以為然。


    “不是論定,而是眼見為憑。女人千萬不能臣服在男子底下,惟有攀上最高峰,才能享受要人生,要人死的快感,這才是人世間真正不變的東西。”她睞謝希梅一眼,“若有人保證情愛不渝,那是騙人的謊言。”


    “人之所欲,莫不有辭。”謝希梅不屑的說道。一個人想要什麽,總會有好幾種理由可以開脫。


    這樣的人做任何事,必定將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這種自私、婪貪的人,何必跟她多說廢話。  .


    “你們男人不也是這樣。”秦曉蘭頂嘴。用一套來規範女人,另一套來放過自己。


    穆詠喜看不過去,出聲道:“欲利己者,必損人。秦姑娘,你好自為之,一失足成千古恨。”


    她承認在這世道上,男女是不平等,而且不隻性別,還有很多事物都不平等,但不能因為如此就變得自私自利。


    “你……”秦曉蘭氣得火冒三丈,想出言相稽,卻又被穆詠喜出聲截斷。


    “可惜你不是男人,否則必能創造一番事業。倘若這年代允許女子有自己的事業,相信你會過得比較快樂一點。”


    可惜她生在重男輕女的古代,這條路恐怕走得非常艱辛。


    秦曉蘭陰毒的眸光掠過一絲訝然。本以為她會說一些批判責罵的話,沒想到卻聽到諒解似的言詞。


    “你很特別。”首次感到有人對她諒解與寬恕。


    “她當然特別。”他選的妻子當然特別。謝希梅怕穆詠喜跟這種人多談話,會被她帶壞,特別叮嚀,“不準學她。”


    穆詠喜瞧他露出少見的擔憂表情,差一點失笑。“我沒有強烈的事業心,學不了的。”若要明爭暗鬥擁有權力,對她而言恐怕是個災難。


    “沒錯,依你的麵相、手相,都不是屬於她這類型的人,瞧我一時心急竟然忘了。”


    穆詠喜被他的表情逗笑,心想若姊妹們能認識他該有多好。


    想到二十一世紀的姊妹們,她興師問罪道:“你既然知道‘愛的真諦’這東西,為什麽騙我不知道?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沒跟我講?”她打情罵俏般食指戳著他的胸膛。


    “那麽多問題,我要從哪一個開始說?”她怎麽忽然想到這件事?


    “就由最簡單的開始……”


    秦曉蘭瞧他們旁若無人的親密私語,想起自己一人踽踽獨行,心中孤獨戚頓生,加上想起謝希梅對她的批評,一股悶氣竄出胸口,流竄到眼中,最後爆發出熾盛的火焰。


    她緊握掌心的刀刃,既然她不能做出“愛的真諦”藥汁,也不準府中其他姊妹有這機會可以做成。


    輕巧的腳步有如貓走在地上,既優雅又聽不到腳步聲,一步步的朝著他們站的方位邁進。


    穆詠喜眼眸覷到她抬高了手,手背上青筋暴突,驚聲警告,“小心背後!”


    謝希梅回頭一看,卻感覺眼前的人兒將他推了開來,一道亮晃晃、白閃閃的疾電從上空劈了下來。


    定睛一看,隻見刀鋒頂住穆詠喜的前陶,狠狠往她的心髒刺去。


    “不——”謝希梅嘶吼著,聲量大得仿佛幹軍萬馬來回衝殺。


    她死了!


    千萬個自責的聲音在他耳中陣陣響起,明知道她有生死一劫,為什麽還掉以輕心?為什麽還跟那種女人多說廢話?


    憤怒激發仇恨,他一個旋身,踢飛秦曉蘭手中的刀子,再一記狠踹,她隨即發出慘烈的尖叫,整個人便向外飛了出去,重重的直撞到門柱上,口中噴出大量鮮血,身子慢慢的滑落在地上。


    謝希梅心中湧起驚滔駭浪,神色冷酷,腳尖一踢,刀子如有靈性般飛往他的手,渾身進出森然殺意。


    眼見刀尖往秦曉蘭頸子刺去,一道虛弱喘息聲音飄了出來。


    “小——梅——子——”嗓音細碎幾不可聞,卻仍被他聽見。


    危險的刀鋒驚險停住。


    謝希梅二話不說丟下刀子,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原本死寂的眸子透出驚喜光彩,也恢複應有的人氣。


    “詠喜,詠喜。”聲音輕顫,淚水滑落。他獨特的妻子,幹尋萬覓的伴侶沒有死。他喜出望外隱隱低泣著,“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他第一次對自己算命失誤開心得不得了。


    “小梅子,不要殺她,她是可憐之人。”隻是生不逢時。


    “小梅子——”


    “我明明看到刀子往你的胸口刺去,為什麽沒事?”謝希梅不想聽到她為那種女人求情,打斷她的話問道。


    “是這個救了我。”穆詠喜從懷裏拿出那尊瓷偶,菩薩的背後進出一條裂縫,顯出剛剛刺擊力道之狠。


    看到這副景象,穆詠喜驚訝萬分,連算盡天下事的謝希梅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世事都有一條暗藏的軌跡,逃也逃不了、躲也躲不去。


    一切都在天的掌握中,沒人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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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山遍野的映山紅在暖風中飄零,轉瞬間,桃紅李白的世界變為蓊鬱濃綠,顯出傭懶與倦意。


    鄉間小路有輛馬車快速的奔騰,氣喘籲籲的馬匹一看就知趕了好幾裏路,顯得疲倦不堪。


    一個轉角,隱沒鄉間的小徑上出現另一匹馬車,佇立馬車旁就是多日不見的孫睦。看到孫睦並不稀奇,稀奇的是馬車後麵竟然備有兩個大棺材,靜靜的橫躺在路徑旁的草叢上。


    看到他們倆一起出現,呆愣的孫睦湧出喜極又驚奇的表情。


    “公子,我就說你會沒事,一定會平安的回來。”他照著主子幾個月前的吩咐,在這邊隱居避風頭,若一個月後沒接到消息,就開始準備棺材,等到今日來為他收屍埋骨。


    擔心了個把月,現在心頭的擔憂終於消散,他好高興主子也有失算的時候。孫睦不禁癡笑開來,露出憨憨的傻笑。


    “我要的東西準備好了嗎?”謝希梅對他露出寬慰的笑容。這小子個性還是人儍心軟,一點都沒變。


    “公子,東西都在馬車上,你瞧——”翻開布幕,車子上橫躺雜七雜八的東西,暴露在光線底下傳來陣陣寒氣。


    “你辦得很好。”過目一下,沒有一項漏掉,證明他很用心在辦,謝希梅讚許的說道。


    “公子,為什麽隻有你回來,穆兄弟呢?”獨獨不見他的人影,隻見一個長得非常秀麗清雅的姑娘站在主子身邊。


    想起剛剛主子對她的態度,是他從未見過嗬護備至的姿態,不由得多對她瞧了兩眼。


    隻見她對自己眨眨眼睛,那份調皮的模樣,舉手投足跟穆兄弟好像,隻差性別不同而已。


    可是穆兄弟是男的,不可能是女的,難道是他的姊妹?


    孫睦揉揉眼睛,想看個清楚。


    “孫木頭,你眼睛生病了?怎麽連我都認不出來。”瞧多日不見的朋友還是愣頭愣腦的呆模樣,穆詠喜不禁咧開嘴巴,綻放出揶揄的笑容。


    孫睦聽到這聲音,嘴巴張得大大的,幾乎可以吞下一粒大鵝蛋。“你……你、你是女的!”


    “如假包換。”抬頭挺胸證明她的性別。


    “可是你的腳……”他將視線落在地上,“天足一雙,女子不會……”就是這雙腳才讓他以為是男子。


    “天足才好,正常人的腳。”謝希梅體貼說道。


    聽到這些話,穆詠喜眼中冒出閃亮的心心。“小梅子,就知道你最好,不會迫害女性。”


    “咳咳……這話等沒人時再說。”她的讚美讓俊朗的臉龐染上罕見的火熱潮紅。


    “是!夫君。”


    謝希梅趕緊轉身對孫睦道:“小睦,今日一別,恐怕難再會。”拿出一本冊子繼續說:“這是我多年來算命的一些心得,有空你讀一讀,希望對你以後有所助益。”


    “公子……”聽到這些話,他發達的淚腺立刻飄了起來,如台風過境片刻成災,“嗚嗚……公子,隻要風頭一過,嗚嗚……我們還會見麵吧?”


    “皇上已經下格殺令,大宋命數已定,少了秦檜,還會有另一個秦檜出現。”他看透紛擾的塵世,不想再涉入。


    怎麽會這樣?孫睦的淚水被這消息震住,沒再流出一滴來。


    “皇上為什麽要下格殺令?”他隻記得主子是通緝犯,還不至於淪落到見到即殺的命運,


    可見自己在這裏駐守個把月,外麵的世界全變了樣,而他一點都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麽事?


    “高飛之鳥,死於美食;深泉之魚,死於芳餌。欲心大熾,本是煩惱的根源,偏有人本末倒置,更有人是非不分相信一麵之詞。”秦曉蘭變得瘋瘋癲癲,秦檜本應自我反省,卻把這帳算在他身上。


    這樣顛倒是非的佞臣,也隻有昏君願意信他言語。


    但就是這樣的昏君,讓他徹底思考未來的人生要怎麽過,畢竟追究整個事情的根源,就是離不開人性的貪欲,連掌握最高權力者也不例外。


    既然身為人類就離不開貪欲,那他就隱姓埋名,不問世事,也不開張問卜,隻求平靜的生活。


    “公子你在說什麽?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有時候不懂也是一種福氣。”謝希梅頗為感慨,“小睦,這世間幾百年後也是荒亂混濁,你找個地方隱姓埋名,不問世事,不要求名求和,你與此無緣,若可以的話多做善事,多造陰德,為未來子孫奠定福德基礎。”


    “公子,我知道了。”公子算命一項準得很,聽他的話沒錯。


    “千萬要記得有陰德者,必有陽報;有陰行者必能昭名,今日一別,別忘了我送給你的這幾句話。”


    穆詠喜即使依依不舍,但仍提醒丈夫,“該走了。”


    兩人坐上精神抖擻的馬匹,一施鞭立刻揚長而去。


    黃沙飄揚在空中,微麈顆粒到處漂泊,在漫漫黃沙中隱約可見有人跪在地上叩拜,喃喃的祝福遠去的人——


    永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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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愛的真諦’可以讓你回到原來的地方。”謝希梅直接承認。


    “太好了,現在皇上在追殺我們,躲在未來包準他永遠找不到。”


    “嗯!”


    “既然如此,我們一起回去。”穆詠喜開心的說道。


    “能去未來,倒是滿吸引我的。”謝希梅淡笑,“隻是個人福德不夠,恐怕隻能想像,不能做。”


    “你在說什麽?”淨打啞謎,讓她聽不懂。


    他表情突然變得很凝重。“詠喜,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做一個選擇。”


    “什麽事情?”


    “你要留下,還是要走?”


    走或留下?心頭猛然被撞擊,她拒絕往不想,排斥地說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愛的真諦’隻能成全一人,不能成全兩人。”殘缺的愛才能突顯出犧牲者的真情。


    所以回去的旅程他沒辦法跟她為伴,心裏雖然舍不得,也很痛苦,但她若執意要走,他也隻能祝福。


    隻是求佛、菩薩,不要有這機會說出祝福的話語。


    “你的意思是你不能去?”她再三確定。


    “嗯!”眉心深深凹陷,謝希梅陷入天人交戰中。


    什麽?穆詠喜這下傻眼了,從沒想過有這樣情況發生。


    “我……我……”


    “小睦已經備好材料,若想回去,我可以……”


    “我不要回去。”她毫不遲疑脫口而出,硬生生將他未完的話截斷。


    “你不是嚷嚷想回去,錯過這時辰,下一次要回去恐要等十年後。”他心中湧起無限的喜悅。


    “你不去,我也不要回去。”


    “詠喜,這裏世道荒亂,你不回去……”天平兩邊搖擺,無法止靜,理智告訴他,讓她走,但情感卻不容許自己將話說完。


    他的心好痛。


    “我是未來人,當然知道如何避開劫難。”


    “詠喜……”他想規勸,又被她截斷話語。


    “我已經找到真愛,你的懷抱就是我永遠的原處、避風港。”


    第一次聽到她真情告白,謝希梅喜極而泣,唇狠狠的貼上去,輾轉的吸取永不膩的芳馨。


    “詠喜!我愛你。”擔憂的心終於卸下,他真的好怕、好怕她的選擇會是家人,而不是他。


    從未對自己的占卜有過懷疑,但這一次他卻對自己沒信心。


    “我也愛你,小梅子。”穆詠喜眼眸閃爍著鬼靈精般的光芒,“更何況這結果應該如你預期。”她不相信未卜先知的他,會不算這件事。


    “還是娘子聰明,什麽事情都瞞不過你,想不想知道我們倆未來的卜簽?”謝希梅薄唇逗弄她耳鬢間的發絲,低聲說道。


    “說什麽?”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穆詠喜主動貼上他的唇。“謝半仙,這是你算得最準、也是我最喜歡的一次。”


    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全書完】


    編注:


    *想知道穆詠喜的姊妹有何遭遇嗎?請看本書姊妹作,春天012《福氣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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