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春,我沒怪他。」一個對她付出真心的男人,她怎會責怪?


    「那姊姊你何時要回司徒府?你和少爺住的房間一直保持原狀,我天天都打掃,你隨時都能搬回來。」若能看見姊姊和少爺破鏡重圓,她會很開心。


    「明春,謝謝你。」


    為了讓她回去,他真是煞費苦心呢,不過,她絕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就是了。


    「你想向我拜師學藝?」


    「是的,傅老板,我的廚藝還不夠好,希望您能稍微指點我。」


    「可是……」望著眼前這碗麵,是她煮的,他剛才吃了幾口,覺得並無不妥。「以素麵來說,你的手藝已經夠好了,味道以及油量比例拿捏得很恰當,我實在不知該怎麽指導你。」傅或實話實說。


    「但我的生意始終沒有起色。」


    「會不會是有心人存心破壞?」


    猜得真準,不過她不能說。「應該不可能,我並沒有阻礙到什麽人。」


    「這樣啊。」傅或低頭沉思了會兒後作出決定。「那好吧,以後每日申時你過來這裏,我教你一些改良素食的做法。」


    「謝謝師傅。」


    「不客氣。」傅或淡淡地道。


    「師傅,恕璿璣冒昧,為何您願意教我?」一開始她便想到要拜傅或為師,後來聽聞他不收徒弟,讓她十分遺憾,可是她不願放棄,才硬著頭皮前來。


    「因為你讓我想到我姊姊。」


    「令姊?」


    「我確實沒想過收徒弟,不是因為想藏私,而是覺得麻煩,想學我手藝的隻有來這兒工作才有機會,這次破例幫你,完全是因為在你身上看見了姊姊的辛苦。如果能有幫得上忙的地方請盡管說,我會很樂意。」


    雖然姊姊從不對他說過去發生的種種,但他明白她必定也苦過,還要一個人撐起酒館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所以,不論易璿璣曾是誰的妻子,如今她是一個人,他會盡力幫忙。


    「謝謝師傅。」


    「傅韜!」


    一名容貌俊美,並散發出尊貴不凡氣息的男子,在看見房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後麵露不悅,似乎不覺得自己打擾了他們,反而教易璿璣有種是自己打擾了他的錯覺。


    傅或立即起身。「璿璣,若沒有問題,明天請你準時到。」


    「好的。」


    待門關上後,她隱約聽見「雞湯」兩個字,可是她沒有多停留,直接離去。


    離開「饕餮食館」,易璿璣準備返回竹林小館,竟不意在街上遇見孫如韻。


    三年不見,她依然美麗如昔,甚至多了一絲成熟的韻味。


    「哇,不得了,一個是司徒公子的下堂妻,一個曾是司徒公子的新歡,這下不知道會怎麽樣?」


    「那還用說,情敵見麵分外眼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要不要先報官呢?」


    她們都還沒開口,周圍的人們反倒比她們還緊張,隱約聽見路人的耳語,易璿璣和孫如韻不約而同的一笑,其他人見了,莫不露出吃驚的表情,爾後,她倆相偕離開,更是讓眾人一頭霧水。


    「該、該不會是要到空曠無人的地方殺人滅口吧?」


    「誰殺誰啊?」


    「當然是孫姑娘殺易姑娘了,誰不知道現在司徒公子對易姑娘有多照顧,肯定是新歡不得寵,所以回頭要來殺下堂妻。」戲台上都這樣演的。


    嗯,挺有道理的,那到底要不要報官?


    優閑的午後,沏一壺好茶,還有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竹林相伴,讓人不禁放鬆心情。


    孫如韻放下茶杯。「你想,那些人是不是正在猜測我們會做什麽?」


    「也許呢。」易璿璣很難忘記當她們準備一同離開時,有個人的下巴幾乎要掉下來的模樣。


    「畢竟我們的關係特殊啊。」


    「你覺得我們該回應他們的猜測嗎?」


    孫如韻淺淺地一笑,直接進入正題。「易姑娘,如果你愛他,為何還不肯回到他身邊?」


    「我有我的考量。」


    「老實說,雖然知道當初我的自私傷害了你,可是我始終沒後悔,畢竟我也是真心愛著蘭生,直到成親以後,才明白你當初的成全需要多大的勇氣,而我的做法也確實錯了,在此,我要跟你說聲抱歉。」


    「那些都過去了。」


    「你既然願意原諒他,究竟是愛還是不愛?」


    「不愛又怎能原諒?」


    「那……為何我卻不想原諒?當我丈夫說他想娶妾的時候,我一下子慌了,再也聽不見他說了什麽,隻覺得當初他對我說的誓言全是謊言……為什麽?為什麽你竟然能大方成全你的夫婿和另一個女人呢?這是不是我的報應,因為我傷害了你……璿璣,對你,我真的很不好意思!」孫如韻說到了最後,幾乎崩潰地捂著臉哭泣。


    易璿璣看著她,深深地歎息。


    無論是美或醜,聰明或愚笨,原來女人都會遇上同樣的問題,讓她們傷心、痛苦。


    「我不是成全……是不得不退讓,因為我無力改變現況,隻能選擇最不會讓自己受傷的方式,不然我將會一輩子因為這件事而痛苦不已。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不能扭轉,那麽你就必須選擇一條路,容忍或是退讓,容忍是一輩子,退讓則是一時,時間一久,你必定會淡忘。」


    半晌後,孫如韻激動的情緒稍稍和緩,笑容依舊苦澀,不過眼中的迷惘淡了許多。「璿璣,謝謝你肯聽我說這些。」


    「這沒什麽,希望你能想通,選擇你真正想走的路。」


    「那麽,你選擇對的路了嗎?」


    孫如韻臨走前問了她這個問題。


    易璿璣思索許久。


    她選擇了對的路了嗎?


    不敢說一定對,但至少是最不傷人的一條路。


    司徒蘭生終於妥協了。


    自從璿璣拜傅或為師以後,每天小館的生意結束後就得去傅或那兒學習,回來後還要練習,一刻都不得閑,晚上累得一沾床便睡,教他好心疼,所以他隻好不再暗中對付小館。


    此時她已累得睡著,壓根無法多理會他。


    司徒蘭生試著調整她的睡姿,免得她明天早晨醒來渾身酸疼。


    「真是的,你知道你有多久沒跟我說話了嗎?」每晚來和她幽會,人是看到了,可是也等於沒看到,她對他完全視若無睹,直接進灶房忙碌,不過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感到寂寞,此刻他終於能體會她當初嫁來時的心情。


    「看你這麽累,我會難過的,為什麽就是不肯回到我身邊讓我照顧你?我曉得你必定還怕我將來會變心……璿璣,相信我好嗎?」司徒蘭生執起她的手握在手心裏。唯有這一刻,他才覺得璿璣仍然屬於他。


    她會怕,他亦是。


    無論多晚、多累,他都要來找她,不管她怎麽說,他都非賴著她不可,因為他怕她會如同過去那樣不告而別。如今她不再是他的妻子,想上哪兒去他都沒有資格阻止,所以他好怕會再次失去她,每夜都必須擁著她入睡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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