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急救後,司仲邦終於勉強算是脫離險境,轉到普通病房,但因為二度中風,導致他半身癱瘓地躺在病床上。


    守在病床邊,一整夜沒睡的司婕芸,看了忍不住紅了眼眶。


    和她相依為命的爸爸,昨晚還和她有說有笑地吃晚餐,今天卻躺在病床上孱弱不語,動彈不得……


    父親是她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打心底最崇仰的巨人,她無法想象沒有他的日子。如果她那天晚上不惹他生氣,或許爸就不會引發高血壓,更不會造成半身癱瘓


    “爸……”


    “司小姐。”這時,主治醫生走了過來。


    “盧醫師,我爸的狀況如何了?”


    “令尊因為腦出血,導致嚴重的神經後遺症,造成半側肢體麻痹、視野同側偏盲……嚴重的話,還有可能會間歇出現癡呆現象。”


    “癡呆?!那他現在還有意識嗎?他還認得出我嗎?有幾成恢複的把握?”司婕芸著急地問著。


    “他的意識可能會時好時壞,我也沒有把握他能恢複幾成,可是我必須提醒你,他禁不起再度受到刺激或是打擊,否則情況恐怕無法像這次幸運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司婕芸點頭,嬌顏黯淡,美眸泛出淚水。


    盧醫師走出病房後,床上的司仲邦突然困難地發出聲音——


    “芸……婕芸……”


    “爸,我在這裏!”司婕芸趕緊上前握住父親的手。


    司仲邦嘴巴一張一合,微微抽搐,眼眶泛紅,好像急切地想告訴她重要的事。


    爸不知道有沒有機會看你披婚紗呢?


    這句話不斷地在她耳邊回響,頓時,她的胸口再度湧起強烈的自責……“爸!我答應你,我會和龐博旭結婚!”


    司仲邦眼裏頓時浮上濃濃的欣慰。“要……幸……幸福!”


    “我會的,爸,可是你也要答應我,要好起來,知道嗎?”司婕芸趴在父親的病床上鼓勵著。“爸,你要答應我,要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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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百般不願,但一旦下定了決心,司婕芸便化被動為主動,隔天一大早就親自到飯店找龐博旭。


    畢竟他們父女倆相依為命多年,爸為了給她受最好的教育努力打拚事業,卻日漸衰老,她不忍再忤逆他,更不忍病危的爸爸失落傷心!


    但即使她答應結婚,並不表示她甘於隻當一個利益結合的犧牲品,所以在希望先訂出因應對策的前提之下,她便決定主動去找他。


    “真意外!”龐博旭在聽完司婕芸的話後,銳眸一眯,冷峻的臉龐出現了驚詫的表情。“你答應要跟我結婚?!”


    還記得上一次見麵,她對他棄若敝屣,這次見麵卻說要嫁給他,她的出其不意、主動出擊,都令他猝不及防,現在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跟他玩遊戲?


    “別高興得太早。”司婕芸的瞼色顯得冷漠而憔悴,但她仍昂起下巴,維持著她該保有的尊嚴。“我說過了,我不是答應你,而是不想看我中風的爸爸遺憾難過才答應你的。”


    對一個女人而言,愛情是神聖的,婚姻是要被祝福的,隻要一想到自己成為一個繼承遺產的犧牲品,她心底難免湧起一陣強烈的落寞感。


    龐博旭望向她。她神色憔悴,卻以倔傲和冷漢掩飾她內心的脆弱和無助,頓時他心中突然興起一絲不忍。“司伯伯的病情現在如何?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


    “我想不必勞駕你了,他有醫療團隊照顧,現在情況已經脫離險境。”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或許他們父女不會鬧僵,何況他也不是真心想娶她,怎麽想都覺得他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進而想關心她爸爸。


    龐博旭踢到鐵板,揚了揚眉,明顯地感覺出她雖然答應結婚,但對他仍存有防衛和敵意。


    她隻差沒明說——要不是我爸中風,本小姐真的看不上你!


    很好,她還是那個高傲自信,絕不輕易妥協的司婕芸。


    他緊抿的冷唇微微揚起,收起心底無端升起的憐憫,公事公辦地翻開行事曆。“我知道了,那麽結婚的日子,就訂在下個禮拜天,如何?”


    下個禮拜天?!司婕芸心裏倒抽一口氣!那麽快……


    算了,既然都來找他了,該來的遲早要麵對,沒什麽好猶疑的。“可以。”


    “這兩天,我會帶你去拍婚妙、挑喜餅……”他說出了一串落落長有關婚前該準備的細節。


    “這些細節由你決定就好,反正我和你在未來的一年裏,隻是有名無實的夫妻。”司婕芸再度打斷他,聲明重點。


    “喔!”她一提出“有名無實”這四個字,莫名地令他心底湧起一陣失落。“原來你早就打好主意了。”


    難怪她會主動來找他,原來她早就設想好“保護自己”的條件,才會來找他談判!


    是的,她是來談判,不是完全地屈從他。從頭到尾,她的態度一直是不卑不亢。


    這令一心想取得經營權、繼承財產的他,內心深處卻反常地冒出殷切的期待和樂趣。雖然婚姻之於他,隻是達成繼承財產的目的,但這個處處不妥協、對他沒好感,又嫌他隻愛錢不懂情趣的未來妻子,已經讓他越來越感興趣了。


    “沒錯,既然我們結婚隻是要讓你繼承財產,也是應我爸爸的要求,那麽一年內我們隻是掛名夫妻,一年後,我們就各自回複單身。”司婕芸來這裏之前就已經想好了,否則她又何必主動找他。


    他想爽快地答應。但內心原本存有的某種期待似被掏走,反而升起一絲不悅!


    這樁婚姻是由他提起,怎麽到後來卻變成由她主導了?


    話說回來,他又何必要介意,反正他的目的並不是愛情的,不是嗎?“嗯。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我隻要求一件事。”她抬眼,優雅而自信地說著。


    “什麽?”他凝神聽著。


    “我需要一個舒適的睡眠空間。”既然婚姻出於非自願,至少給她一張舒適精致的床,以填補她精神上的寂寞空虛。


    “比如說?”他精銳眸子一瞬不瞬地盯著主控全盤的她。


    “我要維多利亞風格的臥房、寢具,當然就少不了白色紗簾、緞麵涼被……”


    她說著說著,渾然未覺他的逼近,一抬眸,這才發現他已經坐到她身旁,懾人的氣息逐漸包圍著她,令她坐立難安起來。


    本以為他會順應她小小的要求,沒想到他卻突然爆出一句:“你不覺得這樣太浪費了嗎?”


    “浪費?!”這家夥居然吝嗇到鐵公雞的地步!司婕芸美眸瞪著他。


    “沒錯,我要看看有沒有足夠的預算,再做打算。”他低頭,在pda上做記錄。


    不是他買不起,而是今天主導權完全被她拿走,惹他不快!


    司婕芸恨恨地瞪著他的頭頂。厚,簡直是個不折不扣的摳男!小氣鬼!“算了,沒事,我先走了。”


    也是,她幹麽要擁有浪漫舒適的睡眠空間?反正隻有一年,她又不會和這個愛錢如命的摳男白頭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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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後,龐博旭和司婕芸的婚禮在布置浪漫繽紛的飯店裏舉行,由於男女雙方同時宴客,來參加婚宴的賓客眾多。其中不乏政商界的名人。


    結婚進行曲奏起,所有人都引頸望向紅毯的彼端,隻見司婕芸穿著一襲金蔥色的流蘇連身裙,背後鏤空的設計露出她線條迷人的美背,襯出她修長玲龐的身段,立刻攫住在場所有人的目光。


    “好美的新娘!”


    “新郎也好帥!”在場的女子目光多投注在一身白色手工西裝、氣度非凡,渾身散發卓然氣勢的龐博旭身上。


    “男的俊,女的美,簡直是王子與公主的結合啊!”


    當然,最高興的莫過於司仲邦了。


    今天他坐在輪椅上觀禮,滿足地露出笑容。


    雖然那晚他和女兒僵持不下,導致血壓升高,使得原本就有輕微腦中風的他,半身無法動彈。但,隻要女兒願意嫁給龐博旭,達成他的心願,就算要他現在死了也值得。


    在眾人祝福和豔羨的目光中,她本該輕輕挽住一身白西裝的龐博旭,慢慢地走入會場,但現場有上百雙的眼睛都投注在他們身上,頓時她緊張到腳一跨出就險些跌倒——


    所幸,強而有力的長臂突然輕攬住她的腰,仿佛感受到她的不安而適時給她支持的力量。


    “小心點!”他溫柔地提點她。“親愛的。”


    親愛的?!本已穩住緊張情緒的她,又被他那句宣告所有權的低醇嗓音惹得麵紅耳赤,心跳亂了節拍!


    他是在提醒她……不能給他丟臉吧?


    她一抬眸,正好和他四目交接,在他淩銳而摻著讚賞的黑眸注視下,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心底緩緩地升起……


    他今天看起來也很不一樣!


    他身上那套白色西裝消減了他平日的威嚴,而他噙著笑意的麵孔更增添了俊魅的吸引力,取而代之的是迷人親和的白馬王子形象,不但完全攫住了在場女性的目光,就連她也難以移開視線!


    大喜之日,龐博旭內心充塞一股難以言喻的喜悅,嘴角也一如反常維持著滿足的笑意。


    她一如他想象的亮眼,不管是完美的臉蛋、雪白光滑的肌膚或是勻淨的身材,都不輸給電影明星,光是看她,內心就湧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悸動。


    沒錯,擁有絕美出色的嬌妻,是男人的驕傲,而征服倔傲又美麗的她,更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喜悅。


    征服?!喜悅?!這些想法讓他頓了半晌,他真的想征服她嗎?


    結婚,不過是他繼承財產的過程而已,為何他老是冒出詭異的想法?


    他應該高興的是,因為她的妥協讓他成功地取得了聯廣的經營權,同時也讓他看到了二媽那張挫敗的臉。


    沒錯,應該是這樣。


    大掌下的美背在他的輕觸下微微顫抖,但司婕芸很快地挺起背脊,微微抗拒著他的逾矩。


    可他並沒有因此而鬆開她的腰,反而將她摟得更緊。


    “放輕鬆點。”龐博旭溫柔地低語。


    司婕芸抬眸看了他一眼,美眸裏有羞怯、抗拒、不安……


    她必須時時提醒自己,他是個愛錢的吝嗇鬼,為了爸爸,她可以配合龐博旭成為有名無實的夫妻,但並不表示她會默默接受他逾越的要求,絕不當個傀儡娃娃。所以,她不該出現臉紅心跳的反應。


    才這麽一想,一經他碰觸,她卻感到緊張,呼吸急促、心跳又控製不住地加快起來!


    她想逃開他的懷抱,她不喜歡這種掌控不住的感覺。偏偏卻有人在這時候,起哄著要新郎吻新娘——


    “接吻!接吻!接吻!”


    別鬧了好不好?她真想跑出人群!


    “新娘子害羞嘍!”


    “大嫂,別擔心,我大哥的吻技還不賴啦。”說話的是一個五官秀麗,穿著一襲短款白紗禮服,眼眸閃著調皮黠光的女孩。


    司婕芸認得她,她是今天最忙的伴娘,也是龐博旭同父異母的小妹——龐芝芝。


    天啊!她根本不是擔心他吻技好不好,她是怕自己不能招架他的吻。


    在她還來不及抗拒和思考時,他的薄唇卻已經很快地覆上她玫瑰般的唇辦,溫柔地吮著她——


    甘醇的味道在她唇裏蔓延、攪弄,這一刻,她感覺天花板在動,地在搖晃……


    所有的人都被隔絕在外,她聽不見任何嘈雜的聲音,世上隻剩他和她而已,這種感覺輕飄飄、甜蜜蜜,說真的……還不賴!


    當她還沉浸在這種飄飄欲仙的境界中,耳邊再度傳來一陣低語——


    “看來你得習慣我的碰觸才行。”他發現她神魂顛倒的異狀,驀地感到愉悅。


    他的話,立刻灼燙了她的頰。


    可惡!在他麵前輸了一局,她的臉更紅了。


    應賓客要求吻了她後,他寸步不離開她的身邊,摟著她的腰一一介紹賓客。最後,蓄著鬈發,高俊挺拔,風度翩翩又不失灑脫自信的龐家二公子——龐仁修迎麵走來——


    “大哥運氣真好,娶了美嬌娘!”


    “你要加油了。”龐博旭說著。


    “跟大哥比起來,我沒有什麽管理公司的經驗,聯廣集團交給你是對的。”淡薄名利的龐仁修,隨興慣了,反而認為“聯宇休閑事業”才適合他,太大的責任他壓根兒不想扛。


    龐仁修身旁的母親則不以為然,年近六十的羅凱茵,皮膚保養得當,穿著一身高貴的紅禮服,看起來像五十出頭的女人,但臉色卻仿佛罩上一層冰霜般,和她的衣服很不搭。


    她氣自己的兒子沒野心,也不聽她的話,盡快找個財力相當的名嬡結婚,居然讓長子先下手為強取得公司經營權。不但如此,還在婚宴上長他人誌氣,不斷道恭喜,真氣死她了!


    “這位是我的二媽。”龐博旭介紹的同時,黑眸充滿敵意。


    當年若不是擅於耍心機的羅凱茵介入爸媽的婚姻,他母親也不致失寵,落得鬱鬱寡歡,最後一病不起。


    “您好,二媽。”她點了點頭。


    今天芝芝幫她穿禮服時,她才知道龐老爸娶了三個老婆:大房也就是龐博旭的母親,早已過世;而二房是能幹犀利的羅凱茵,也就是仁修的母親;三房周秀秀,較年輕,個兒嬌小,也較沒心機,一直在婚禮中幫忙招待客人。


    “婕芸小姐果然美麗,不過我從來沒聽過博旭認識司家千金,怎麽說結婚就結婚了?”羅凱茵一雙銳利的眸子打量著她,話語雖是祝福,但卻也潛藏濃嗆的酸度和不甘的打探。


    “隻要真心喜歡對方,就可以結婚了,二媽跟我爸以前不也是如此,何必感到意外?”龐博旭很快地回敬一記。


    “你……”羅凱茵氣結地瞪著他。


    她知道龐博旭對她介入他父母的婚姻,一直耿耿於懷,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任他暗諷奚落。“那就希望你們真的是互相喜歡對方,並能夠維持一年以上的婚姻嘍!”


    轟~~這句話像是朝這對新人投手榴彈,把司婕芸的腦袋炸得有些頭昏眼花。


    他的二媽沒有祝福,反而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她抬眸看看臉色陰沈的龐博旭,不知道會回他二媽什麽話。


    比起自己雖被逼婚,起碼父親是給予滿滿祝福,但龐博旭為了分家產、取得公司經營權,落得和自家人明爭暗鬥,處境好像滿悲慘的……


    這樣一比,她突然興起了惻隱之心,有那麽一點點同情他的處境。


    “何止一年,我們情投意合,起碼要到金婚才行。”龐博旭環緊她的腰,溫柔而堅定的問她:“芸,你說是嗎?”


    金、金婚?!那不是五十年嗎?他不是當真的吧!她的臉瞬間染紅了。


    她雖沒回話,但大家反倒以為新娘子害羞到臉紅說不出口。


    羅凱茵氣到快吐血,但表情仍維持一貫的冰冷,以防止內出血。“希望如此。”


    “是啊,大嫂那麽漂亮,大哥一定會和大嫂白頭到老。”龐仁修真心誠懇地給予祝福。


    司婕芸在眾人麵前,靦腆一笑。


    說真的,她連一天都沒有把握和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他相處,何況是一年以上。


    抬眸,她看見身邊丈夫陰沈的臉孔,又迎上他二媽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笑容褪去,她知道未來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這場爭奪財產的家族紛爭,已經轟隆隆地開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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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禮結束後,司婕芸疲憊地回到了龐家,一打開新房的門,映入眼簾的臥房布置,著實令她愣在門口——


    金色緞麵的涼被、印花搭配蕾絲邊飾的寢具、白色的浪漫紗簾、華麗的緞織窗簾,大自寢具,小至拖鞋,無不發揮極致優雅風格,完全依照她的喜好布置,甚至更超出她的預期……


    他不是說太浪費,預算可能不夠的嗎?怎麽會……光這些枝微末節的講究和注重,就夠人懾服了。


    這份細膩貼心,令她對他原先存有的壞印象,起了微妙的變化,內心深處也發出奇異的os——


    如果他愛錢的欲望少一點,自我要求降低一些,再丟掉那張緊繃嚴肅的閻王麵具,就算不必刻意營造居家的溫馨浪漫,他應該是個可以長久相處的男人。


    長久相處的男人?!


    凍ㄟ!他也不過是幫她布置個房間而已,她是哪條筋沒接好,想到那邊去了。


    快別胡思亂想了!她卸了妝、洗了澡,換上一套姊妹淘送給她的黑色絲質蕾絲睡衣,卻感到一陣涼意襲來……


    天啊!看看鏡前的自己,這簡直就是一件以取悅男人為目的的性感睡衣嘛!低胸也就算了,還幾乎蓋不住渾圓的臀部,露出一對潔白玉腿……


    那不是全被他看光了!


    絕不能稱他的心,如他的意。


    她換掉暴露的睡衣,隨意地吊在房間的牆上。換上一件保守型長睡衣,這才坐在梳妝台前保養皮膚。


    叩叩兩聲,門外傳來敲門聲。


    “請進。”司婕芸輕聲回應。


    龐博旭仍是一身西裝走了進來,身上帶著微醺的酒氣,但仍然不減他的英俊魅力。“今晚,你累了吧?”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卸了妝的她,穿了一件高領睡衣,看起來少了平常的嬌悍,卻多了幾分紳真和柔媚。


    雖然愛情之於他,隻是虛幻渺茫的東西,但擁有女人的性感和女孩的純真的她,卻教人莫名地升起期待……此刻,他的目光和鏡中的美眸交會,迸射出一種難以解釋的欲望……


    “嗯。”他一靠近,就令她全身緊繃了起來,背脊很快地挺起。


    雖然今晚是他們的新婚夜,但兩人在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下結婚,此刻他又喝得醉醺醺,她不得不再提點他一次。“你應該沒忘記我們的約定吧?”


    “什麽約定?”望著鏡前卸了妝的司婕芸,龐博旭的眸光一眯。


    而那雙美眸正瞪著鏡子裏的他,對他發出生人勿近的警告。“龐博旭,你醉昏了嗎?”


    有趣極了!他好像看見一隻母獅正在醞釀怒氣……


    “除了公開場合裏我可以配合你扮好妻子的角色,但私下,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妥當!”


    龐博旭看著她極力保護自己,抗拒著他,眸底不意摻進一絲憐惜,他微微傾身,情不自禁地掬起一把如雲般的鬈發,在鼻間嗅聞發香。“我親愛的老婆,謝謝你的提醒……這張床讓給你。”


    司婕芸微愣,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卻鑽進了她的心底……


    怪了,劃清界線不是她所期盼的嗎?為什麽她會感到遺憾,甚至還覺得有被冷落的難受呢。“那……你呢?”


    “我睡隔壁。”


    “隔壁?!”還有房間?


    “那道門推開就是更衣室。”他指著主臥室盡頭的另一扇門。


    “更衣室?!”她會不會太不人道了?居然叫聯廣集團接班人去睡更衣室,她的美眸很快地竄起一絲憐憫。


    “放心,更衣室大得很,塞得進一張kingsize的水床。”說完,他貼在她的耳邊,吐露性感的邀請。“要是你一個人睡,覺得寂寞,歡迎你過來跟我擠擠。”


    怦怦!怦怦!她心跳得好快,他的氣息逼近她,灼燙了她的臉頰。


    “你在害怕?”她臉泛紅的摸樣,真可愛。


    “誰……誰說的?”不甘居於劣勢的她,努力地擠出話。


    “要不然你何必那麽快劃清界線?”


    “我是怕你酒後亂性!”


    “還說不怕?”龐博旭輕笑,跟她玩遊戲真有趣。“我倒希望會撲過來的是你。”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她起身,掀開紗簾,速速溜入緞麵涼被裏,躲開這個危險的男人。“要是沒事的話,我想睡了,晚安。”


    他望了她的背影一眼,不禁露出了深沉複雜的笑容。


    有了這個嬌妻後,他未來的生活絕對不致太沉悶緊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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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亮,司婕芸柔軟的身軀卻已經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撐不下去地起床了。


    雖然這張床又大又柔軟,她卻沒睡好。


    不知道是換了新房新床不習慣,還是胸口堵著一種難以解釋的落寞和歉疚,總之,她睡不著……


    她的美眸瀏覽四周,最後停在更衣室那道緊閉的門上……


    不知道身材高大的他,擠在更衣室裏會睡得好嗎?他會不會也沒睡好?


    夠了!他昨晚喝得酩酊大醉,連理都不理她,一定睡得跟豬一樣,她應該關心的是自己吧!


    她的工作室將在這個周末開幕,裝潢卻還未完成,仍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她做呢,怎麽還有餘力去管他睡得好不好?


    甩去不該有的同情和顧慮,看看時間已經六點,她撥了一通電話給珠寶工作室的助理。


    “喂,菁儀,請幫我跟柯夫人聯絡一下時間,告訴她我今天一早就會過去工作室。”


    顧菁儀是她在英國認識的好朋友,司婕芸延攬她加入珠寶工作室的助理後,卻因突來的婚事耽擱了工作室的籌備,所以顧菁儀最能清楚她非自願而被迫結婚的無奈心情。


    “可是婕芸,你不是才剛忙完婚禮嗎?”沒睡飽的顧菁儀疑惑地問道:“要不要先休息幾天?”


    “不了,工作室周末就要開幕了,我得盡快做好開幕前該準備的工作。”她總不能留在龐家,跟龐博旭大眼瞪小眼吧?


    眼前做好工作室,立下口碑,才是她黑暗人生中唯一的曙光。


    “好吧,那我馬上聯絡柯夫人。”


    收線後,司婕芸很快地下床梳洗,美眸不自覺地盯著盡頭那扇緊閉的門。


    他起床了嗎?該告訴他她要去哪裏嗎?


    不管了,她要先出門。


    但是,不對,她的衣服都在更衣室裏,她得過去拿才行。


    她輕敲門板,沒聽見任何回應,旋即輕輕扭開門把,進入更衣室裏。


    看見他仍熟睡,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她暗鬆了一口氣。


    她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套衣服、褲子、配件、包包,再拎起鞋子,回到自己的臥房換衣服,搞得跟作賊一樣,就怕吵醒他。


    穿上黑色綴金扣的荷葉袖襯衫,套上黑絨長褲,係上金色寬腰帶、腳蹬露趾複古厚底鞋,戴上寶石手環,她立刻搖身一變,成為一位時尚佳人。


    要叫他嗎?


    不妥,他昨天喝得酩酊大醉,說不定不到日上三竿是不會起床的。


    留個字條後,她率性地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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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近八點,宿醉的龐博旭一起床,便推開更衣室的門來到主臥房。


    透過白色紗帳一看,床上卻是空蕩蕩的,浴室裏也沒有她的身影。原以為她隻是下樓吃早餐,但等他梳洗下樓後,才發現她像空氣般已蒸發不見。


    “大少爺,家裏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大少奶奶的人。”幾個傭人也遍尋不著她的身影,相繼回來跟他報告。


    龐博旭俊臉浮起難得一見的焦躁,傭人們也跟著心驚膽跳!


    才新婚就搞失蹤!她……該不會落跑了吧?


    這念頭才一閃進腦海,他居然心慌不安了起來。


    他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會不會因為不滿這樁婚姻背後的動機而逃開?


    不會的!她不會不見,或許她隻是想家,回去看她父親而已。


    打電話去她家問嗎?可是萬一她不在,他該怎麽對嶽父交代?嶽父的病情現在可禁不起一絲打擊。


    不行,盡管胸口襲上不安,他仍不斷地告訴自己她不會離開,此時,管家趕來報告,才讓他的心上懸起的大石陡地落下——


    “大少爺!少夫人留了字條。”


    龐博旭很快地搶了過來——


    我去珠寶工作室了,工作順利的話,晚上就會回來。司婕芸留。


    “珠寶工作室?!”怎麽都沒聽她說過?


    昨晚不是說好要扮演好他的妻子的嗎?怎麽還搞什麽珠寶工作室!


    說也奇怪,一知道她的去處,他內心的擔心漸漸化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怒氣在他胸口升騰……


    結婚的目的就是為了取得財產,所以他本來就不在乎娶了誰進門,又何必在意她是不是有工作?她愛做珠寶就隨她去,反正愛情本來就不在他的人生規劃之中的,不是嗎?


    然而他剛才卻像失去一樣寶貴禮物的小男孩,慌亂急躁、不知所措,反而將原本結婚的目的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這實在不像自己。


    “大少爺,少夫人說的珠寶工作室……是她自己開的嗎?”陳管家納悶地問著。


    他怎麽會知道?“應該是吧!”


    “那麽要不要派司機去接她回家呢?”


    “不用了。”他根本不知道她的珠寶工作室設在哪裏!


    “還是我晚點打電話過去,問問少夫人什麽時候要回家……再請小陳過去等她。”


    “我說不用!”他低吼著。


    他不知道她開珠寶工作室,也不知道她的工作室坐落在何處,更不知道工作室的名字叫什麽?


    他行事一向嚴謹細心,但這一個禮拜,隻顧著積極地籌備婚禮,又忙著新飯店即將開幕的事,居然忽略了她私人的事……


    知道她太少,他居然有些氣惱!氣自己身為丈夫卻不被她尊重,也氣被她忽略了。


    一旁的管家,陳嫂和司機見狀,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看起來這位少夫人可不是簡單角色啊,居然新婚第一天就讓冷靜的大少爺跳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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