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鬧鬧的街道,川流不息的采買人潮,每家攤商都生意興隆,印證出龍呈皇朝正處於歌舞升平的幸福年代,因為唯有百姓得以安居樂業,才能造就出繁華的街容來。


    而在街道上、在百姓間,近來有一件大事成為了人們口中的焦點,每個圍聚的小團體,都在討論相同的一件事──


    「你們知道皇帝要封誥『仁義王』、『慈愛王』、『忠勇王』的大事吧?」滿座客人的「興隆客棧」內,因為有人突然提問而安靜了下來。


    「知道、知道,這段日子朝廷為了選擇三王人選而忙碌著,不過聽說江湖武林也在爭奪武林盟主哩!現在朝廷與江湖都好熱鬧呀,咱們龍呈皇朝還真是精彩繽紛呢!」吵嚷聲又打破了靜默。


    「我對朝廷之事比較關注,『仁義王』、『慈愛王』、『忠勇王』三王成立,就可以協助龍呈皇朝國威更盛,咱們的皇帝老爺頭腦還真是靈光,懂得百川歸海而納於己用的道理啊!一旦讓全國的賢才之上都為皇帝所用,龍呈皇朝的根基將會更壯盛、更強大,無人膽敢欺侮。」一位夫子身分的長者不斷讚譽當今聖上,也引來更多百姓的討論。


    「我聽說皇帝是由一位神秘人物的提點,才有封賜三王的點子,並且還慧眼識英雄地準備欽點單壁、殷願這兩位大人物坐上『仁義王』、『慈愛王』的王爺寶座哩!因為有這位神秘人物的大力推薦,皇上才懂得提拔這兩人。」


    「有這麽厲害的神秘人物?是誰呀?報個名號來聽聽。」


    「他叫……白戲牆。」


    「白戲牆?!」高聲喊出。


    「我聽說白戲牆極受皇帝倚重,隻是白戲牆並不帶官職,且一直隱身於暗處,好神秘的,是上個月才被人知曉名字。」


    「怎麽也是白戲牆啊……」此名號引起另一群人的議論。


    「怎麽啦?什麽叫做『也是白戲牆』?你們話中有話喔?」


    「咳咳……」有位棕袍男子起身,清了清喉嚨後,決定主導大家淩亂的話題,先說道:「為什麽會話中有話,那是因為三王裏頭的『忠勇王』人選一直無法決定,但你們知道是什麽原因嗎?」


    「什麽原因?」


    棕袍男子果然立刻成為引導者。


    「就是有一位叫白戲牆的男子拚命阻止龍壑當上『忠勇王』,所以才會有人覺得白戲牆很奇怪。」


    「白戲牆為什麽要阻止『日月寨』寨主龍壑成為『忠勇王』呢?」


    「對啊,為什麽?」客棧裏嘰嘰喳喳的。


    「因為『日月寨』寨主龍壑很壞,隻有聰明絕頂的白戲牆有本事看穿他的本性,而為阻撓龍壑成為『忠勇王』,不讓他為害武林,所以白戲牆拋棄一切也要阻止皇帝封賜他。」朗朗清嗓出現在客棧裏,為眾人解答疑惑。


    「哇,是白幔公子!」有些人臉色變僵,退了幾步。


    棕袍男子也不敢多言,趕緊坐下。


    一位外地人搞不懂大夥兒在懼怕什麽,直接對俊美過頭的羸弱公子嗆聲道:「壞人是白戲牆吧?本大爺對『日月寨』寨主龍壑的作風很了解,他非常適合『忠勇王』之位!反觀你,憑什麽肯定白戲牆是好人?」


    「本公子說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白戲牆就是智慧過人、懂得看人、懂得選擇,所以皇帝本來就該聽白戲牆的建議啊!」白幔傲氣地回道。


    「你,滿嘴胡言!」


    砰!用力拍桌。「你們敢懷疑我的話?!」俊美的臉蛋爆紅,額上青筋一抖一抖的。


    知悉白幔身分的京城人士開始避遠些,深怕被他的火氣波及。


    「你這不知死活的小家夥是打哪兒來的?報上名來!」外地人的口氣也沈了。


    「本公子叫白幔,就是近日來與『長春門』洪翼四處廣施善行、排解武林糾紛的大好人,你們不識得我嗎?」白幔說道。


    白幔已決定與「長春門」的洪翼大俠結盟,並且立刻進行奪取武林盟主的計劃,今兒個特意選在「興隆客棧」與洪翼聚會,就是要大肆宣揚他們濟弱扶傾的義行,再讓一些包打聽的民眾為他散播親善麵貌,取得美名,讓武林人士無法再漠視他,之後在武林大會比武中,再以「偷雞摸狗」的手法贏得勝利,緊接著他就可以奪下號令武林的「盟主旗」了。


    白幔幾次求人當盟主都無法順利,幹脆親自上陣,即便東方及不斷警告已有武林人士想對他不利,但他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尤其一進客棧就聽到百姓們在討論他的大哥白戲牆,並且開始攻擊大哥,這更加深他非得搶下武林盟主寶座不可的決心,他得為大哥構築出無人敢侮的強大靠山!


    「白幔、『長春門』的洪翼大俠?沒錯,近日來兩位鋒芒畢露,行俠仗義的事跡到處流傳,不過,兩位行善的目的是什麽呢?很值得討論呢……」有武林人士插話道。


    「……等等,白幔若是善人,怎麽會為白戲牆說好話?這很奇怪吧!」


    「沒錯,白戲牆為了阻止龍壑登上『忠勇王』的寶座,幹了許多惡事,白戲牆並不是好人!」有人知悉內情,氣不過地反嗆白幔。


    「可惡,你們膽敢攻訐白戲牆心術不正?!」白幔氣極,回首,恰巧看見也抵達客棧的洪翼,眼色立即一使。


    洪翼接到他的暗令,悄然地走到一邊,從袖袋裏,用手指挾出一顆白色藥丸來。


    洪翼偷偷搓揉藥丸,藥丸變成細粉,粉末極細、極淡,被風帶著飄揚,慢慢擴散在客棧裏,而在客棧裏吃吃喝喝、吵吵鬧鬧的客人們,全不知有怪異粉末隨風飄送,就這麽一點一點地吸嗅進去……


    有人開口質問白幔道:「白戲牆是好是壞,法說莫衷一是,倒是這位白幔公子為何要替白戲牆伸冤?你和他是何關係?」


    「我是他的……崇拜者。」白幔暫不透露與兄長的關係,還是先搶下盟主位要緊。


    「迷魂香?!」倏地,有個武林高手起身,大喊一聲後即趕緊運功行氣,阻止體內的迷魂香發生作用。


    另一位高手也閉氣運功,冷汗涔涔地道:「是誰在使迷魂香?這種魔藥不是被武林人士禁用了,怎麽會出現在京城裏?」


    白幔暗暗偷笑,他的「偷雞摸狗」之法就是使用詐術。這款產自西域的迷魂香會讓聞者在一個時辰內神智呆滯,而且還會聽令於釋放迷魂香主的鈴鐺聲之下,雖然藥效隻有一個時辰,但一個時辰之內能讓武林高手全部順從聽令,這是多麽厲害的景況。


    他與洪翼今日便是要試驗迷魂香是否如傳說般神奇,所以早早就服下解藥,而客棧的混亂恰巧給了他機會。


    「是……誰……是誰使用禁藥,迷魂……香……」大多數的人已暈暈眩眩,神智漸迷離,身體搖搖擺擺地跟艙著。


    「聽我命令。」


    白幔拿出輕巧的脆鈴搖著,中毒者雖迷迷糊糊,但卻開始詭異地麵向白幔,還恭謹地向他行禮。


    「請吩咐,主上。」迷糊的臉龐卻說出順從的話語,中迷魂香者,一時辰內個個都得受脆鈴聲之持有人的號令。


    「說,你們大聲說,說白戲牆是天下第一大善人!說白戲牆是你們最崇拜、最景仰的神聖王者!說你們都認為白戲牆是天底下最最最厲害的人物!」


    白幔知曉此藥有害,所以他隻打算在武林大會中使一次,隻要在一個時辰內取得盟主旗,並要參與大會的各派掌門、堂主,幫主、寨主們通通對外宣布白幔為盟主,且獻上盟主旗,讓整個武林被他所掌握,屆時迷魂香也就沒有用處了。


    「是。白戲牆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白戲牆是我們最崇拜、最景仰的神聖王者,白戲牆是天底下最最最厲害的人物……」吸入迷魂香之人個個附和著白幔的話,並且一直重複念著主上交代的話語。


    「嗬嗬嗬……白公子,這藥很有效用呢!」洪翼見狀,樂得不得了。白家人果然臥虎藏龍,連這種詭異藥物都能順利到手,還懂得找他協助,要一統武林。


    「看來我的計劃即將成功了!」白幔開懷大笑。


    「是啊,咱們一統武林的日子近了!」


    「哈哈哈……」白幔喜上眉梢。


    果然,唯有靠自己才能成功。


    現在就等候武林大會到來,屆時把迷魂香一灑,便可號令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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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是詭譎的紅。


    天色即將暗沈,且風勢涼爽,但卻阻止不了白幔額上的汗水滴下。


    跑跑跑,白幔瘋狂地跑著,開始往山路奔行。


    這十多天來,在前往天山的路途上,他們一行人不斷遭受偷襲,造成了嚴重的人馬損害。


    「白瀟館」的十多名護衛,再加上洪翼的人馬,一共三十餘人,竟然全部受傷,連洪翼本人都性命垂危,被緊急帶回「長春門」治傷。


    能平安的,唯有他。


    現下,白幔身邊已經沒有任何人可以護衛他了。


    隻剩他一人。


    但,他仍然執意往天山而行,前進武林大會會場。


    他不會退縮的!


    「為何一群武林人士要伏擊我跟洪翼?而且也不說來龍去脈,一見我們就殺……」白幔完全不解為何會被襲擊?尤其他與洪翼用盡一切資源在鋪設好名聲,照理白幔與洪翼是該被大力稱頌才對,怎會反遭攻擊呢?「肯定是被妒忌了!」白幔推演出最後的答案來。


    「哼,那盟主之位我更要搶到手!」白幔跑跑胞、走走走,到了山腰處,雙腿已經累到不聽使喚,扶著山邊大樹直喘氣。


    他雖然已經放出信鴿回「白瀟館」要管家派侍衛增援他,而他身上亦有「迷魂香」可以做最後一搏,然而他卻無法靠雙腿走到天山,但他的坐騎又已經累死了。


    「哇,有馬車!」白幔眼睛大亮,發現前麵有位旅人,他連忙跑去跟車主交涉。


    一錠黃金解決了此事。


    「駕!」白幔駕著馬車開始在山路上奔馳,雖是山路,但並不難行,而且風景極為優美,一旁是蒼翠樹林,另一旁則是清澈溪流,最重要的是,車廂裏頭還有一堆食物,讓他不會再餓肚子。


    白幔不休息,連夜趕路,天山已近,想必武林人士也開始聚集了,但有件事很奇怪,從昨夜到現在,竟沒有人再出現追殺他。


    按照妒忌論,離武林大會的地點愈近,狙殺他的人該會愈多才是,但卻沒有。


    「往天山共有三條路線,難不成就沒人走這條山奉道?不會吧?有這麽湊巧嗎?啊,一定是被我的能力震住,所以不敢再追來了!哈哈哈……」白幔愈想愈得意,眾人一定是見殺不了他,隻好收手。


    「一定是這樣!」白幔大笑,駕著馬車奔馳。「馬兒快跑、快跑!快點跑!」白幔樂得鞭策馬匹前行,再半天便可抵達武林大會現場了。


    馬嘶鳴,車輪咕嚕咕嚕快速轉動,白幔一邊興奮地駕著馬車,一邊擦汗。「快點、快點,快點衝到天山,我要當盟主!」


    月落日起,天空已大放光明,刺眼的日頭籠罩大地,白幔眼前也一片刺亮。


    他被日陽照到,瞇了瞇眼,用手遮光。


    同時間,他忽然聽見斥喝聲,還感受到一股肅殺的波動,緊接著轟然一響,數支刀劍疾揮,砍向馬車!


    「殺!」


    「哎呀!」白幔本能地竄跳,從馬車上跳走,整個人跌在泥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哪裏逃!」斥喝聲又起,殺氣直衝向白幔。


    「我閃!」白幔又翻了一圈,彈起後,連滾帶爬,拚命閃躲、又拚命往前衝,當雙瞳看清楚自己的位置時,溪水已在前方!


    「白幔,你跑不掉了!」刀劍又往他身上招呼。


    「呀!」


    嘩啦~~白幔隻能往水裏跳,意欲泅水逃跑,但才遊了一下,腳踝就被拉住,並且往溪岸拖。


    「咕嚕~~別拉……咕~~咕嚕~~放開我……」白幔用力一蹬,擺脫拉住他腳踝的手,狂爬上岸,但岸上又有三名彪形大漢在等候他。


    「呼呼呼……」白幔臉色發白,直喘氣。


    「殺!」彪形大漢衝向他。


    已經累慘的白幔連忙起身,還擺好回擊的架式,但其實他根本渾身乏力,濕淋淋的身子能夠站起全是硬撐的。


    「白幔,你受死吧!」刀劍又朝他砍雲。


    白幔用盡吃奶的力氣回道:「你們……你們殺不死我的!還有,等我坐上……坐上盟主之位,我一定一……一個一個地製裁你們……」他不怕被追殺,更不會因此而退縮,他已經下定決心,死都要搶下盟主寶座!


    他才不像那個放話說要看他下場的東方及,那個自稱是正義之神的狂妄家夥,在他往天山來的這一路上倒是不見蹤影,事實已驗證,東方及其實是個膽小如鼠、隻會說空話的自大家夥,知道這回盟主之爭必是驚險重重,怕被卷入廝殺中、怕斷送性命,所以溜之大吉了!


    說果然比做要來得容易許多,那臭家夥也隻會耍嘴皮子罷了。


    雖然他也不懂,為何在這種性命交關之際,想起的人竟是東方及?


    「受死吧,白幔!」刀劍齊至,往白幔身上刺去。


    「啊──」白幔閉眼大叫,腦海裏又浮現東方及的身影,但同一剎,他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飛了起來,緊接著又有刀劍互擊的鏗鏘聲響起,還有人摔落地後發出的哀號聲。


    「痛!」


    「啊──」


    他在作夢嗎?


    落地後,白幔睜開雙眼,但見圍攻他的大漢通通倒在泥濘的河岸邊。


    「不是夢呀……」白幔喃道,察覺嗅到安全且熟悉的氣味,突然鬆了口氣,雙腿一軟,靠著身後人。


    低低的笑聲傳出。「我又救了你,你又一次從鬼門關前回來了。」東方及以充滿興味的磁嗓說道。


    「其實我剛剛有偷罵你。」白幔背靠著他的胸膛,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你罵我什麽?」


    「罵你貪生怕死。」豈知轉眼間,他就又成為自個兒的救命恩人了。


    「看來你在氣我沒早一點現身幫你,害你受到驚嚇。」東方及撇撇唇,接著又說:「我隻是繞道去見個朋友,沒想到還有漏網之魚,這才讓他們有機會圍攻你。」東方及掃了眼哀號的大漢們。


    白幔的精神恢複了些,抓到他的語病,立即問道:「什麽漏網之魚?言下之意,好像先前圍攻我的人都是你打退的一樣。」


    「我是有暗中幫忙,怎麽,你沒有感覺到嗎?若非我的暗助,你有命站在這裏?」


    「有這種事?」白幔驚訝地叫。


    「你……你是誰?你怎麽會救白幔?」掙紮而起的大漢質問紫衣人。這是哪裏來的高手,居然敢救助武林公敵?「……你知不知道……此人……人人得而誅之……你、你出手幫忙,一樣……一樣犯大忌……」


    東方及轉首看他,緩緩露出詭譎的笑容,道:「他是我的獵物,誰都不能搶走。」


    「唔!」大漢被他的話震住。


    另一名大漢抹了抹眼皮上的血漬後,指著白幔斥道:「那你快點殺了獵物──呃!」牛目忽然暴睜,傻了。


    「怎麽?你在看什麽?」東方及看到對方見鬼似的神情,疑惑地把懷中的白幔轉向自己,這一看,眉心也蹙起。


    白幔的白色袍子因為沾了水,全都緊貼在身體上,呈現出像是女性胴體的身形來,這分明是姑娘家才會有的婀娜體態,無怪乎男子會看傻了眼。


    「你慘了!你忘了墊布料掩飾身段,引人遐想的胴體掩蓋不住了。」東方及低首,在白幔耳畔輕道。


    這話,震醒了白幔。


    白幔低頭一看,立即慘叫。「糟糕!」哇,他「原形畢露」了!


    「來不及遮掩了,我都看見了。」東方及壞壞一笑。


    白幔還是慌忙地用雙手掩住胸脯的位置,強作鎮定,回道:「什麽來不及遮掩?什麽引人遐想?你在亂說什麽?你能看清楚什麽?少嚇我!」裝傻、裝蒜、裝不知道,冀望能騙過他的眼睛。


    「我都看見了。」東方及壞壞地笑。


    白幔的臉頰紅透了,卻又不能出手打他,因為他要護身呀!


    「你……你怎麽還不下手?你不是要殺白幔,怎麽還不動手?」搞不清楚狀況的大漢們忍痛爬起,執意要眼前的紫衣人動手。


    其中一個等不及,撿起掉落的劍,直接衝上去。「我們自己來!」


    「我不是說了,白幔是屬於我的獵物。」東方及一個旋踢,把來人踢飛回同伴身上,阻止他們靠近。


    「啊──」數名大漢全撞成一團,跌倒在地,好不容易爬起後,臉色皆難看至極。


    「你還在發什麽愣啊!」甲大漢重重敲了下一直死盯著白幔瞧的丁大漢,他從剛才就傻到現在,像被巫術給定住似的。


    丁大漢緩緩回神,叫道:「白幔他……他……」


    「我怎樣?」白幔下意識地縮進東方及懷裏,不過仍然回首惡狠狠地瞪住丁大漢,警告道:「你若胡言亂語,我割了你的舌頭!」


    「好囂張!」大漢們火大,又要群起圍攻。


    「囂張的人是誰?敢對未來的盟主如此放肆,割舌頭隻是小刑罰而已!」白幔仍大吼。


    眾人怒不可遏,喝道:「去死!」刀劍又齊飛。


    東方及摟住他施展輕功,躍離刀劍外。


    「哪裏逃!」


    「夠了,要爭輸贏到武林大會再做解決。」東方及不耐煩了,這些武林人士不是他的對手,但他也不想傷害他們,而且眼下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解決。


    眾人住了手,幾次對打,已認知到紫衣人的武功高強,他們根本就無法靠近白幔,若再對峙下去,也討不了便宜。


    「好,我們上武林大會再算總帳!」胖大漢衡量得失後,不再堅持要在此刻定生死,示意同伴,暫時先走。


    「膽小鬼!」白幔卻對著他們大扮鬼臉,還叫囂道:「你們就上天山恭迎我吧,哼!」一回首,與東方及對上。


    他的深眸一瞬也不瞬。


    白幔的表情愈來愈窘迫,他想起與他最後一次見麵時,他曾放話一旦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他就要圍剿東方及,可此時此景……


    是誰被誰圍剿了?


    「你……你還看?你是在看什麽?」白幔一回魂,立即羞赧地嚷道。


    「看你怎麽治我的罪行啊?」他悠悠回道。


    「你果然記得我說過的話。」


    「當然記得,你說要治我罪,可是慘遭圍剿的卻是你。」


    白幔連忙反駁,道:「你別恥笑我,武林大會又還沒開始,盟主寶座落於誰手還是未知數,而本公子現在隻是不小心遇險,你也隻是不小心救到我而已,千萬別以為你就是神祇!」


    「都是不小心的?」他悠悠笑道:「你跟洪翼浩浩蕩蕩地闖天山搶盟主位,一路卻慘遭圍攻,節節敗退,甚至還出現傷亡,眼看已『全軍覆沒』,但唯獨你被保住,你不覺有蹊蹺,不覺有人暗中相助嗎?」原本以為白幔經曆了武林凶惡後,會打退堂鼓,豈知他卻打死不退。


    白幔愣了下,言下之意是他在暗中協助?他一直以為是自己運氣好,總是能在凶險中脫困……


    東方及的目光往下移,停在白幔的前襟處,白幔的衣袍前襟因為閃躲逃竄而淩亂鬆開,露出雪白的肌膚,甚至還有一點點白色布條露出……白色布條?為何會有布條纏束他的身子?而且還是束縛住胸部這麽敏感的部位……


    白幔一心想掩飾被救的窘迫,趾高氣揚地叫囂道:「原來你偷偷跟著本公子,還出手幫我,這樣說來,你也清楚武林人士急欲鏟除我的原因是害怕我搶走盟主寶座,所以才想要在中途把我殺掉,好消除阻礙嘍!」他笑了笑,再道:「這麽吧,我算你保護未來盟主有功,我就把前怨勾銷,不罰你了。」


    東方及又把視線移到他臉上,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你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被圍剿的原因嗎?」


    「我清楚啊!我剛才不是說了原由?」


    東方及閉了閉眼,這位小白公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武林大忌。「是迷魂香。你使用了武林禁忌迷魂香,迷魂香讓你成為武林公敵,沒想到你還渾然不覺,繼續往危險裏鑽。」


    「有這種事?」白幔眨了眨雙眼,直到現在才恍然大悟。


    「你連怎麽死的都弄不清楚,還想當盟主?」事態會變得如此嚴重,肇禍於他在客棧使迷魂香一事,雖然大部分的中毒者在清醒後根本就忘掉了此事,但其中卻有兩名武林高手仍殘存有片段記憶,於是乎,消息就傳開了。


    白幔依舊逞強,說道:「我當然可以當盟主!迷魂香是我花了三天三夜才想到的絕妙好計,隻要我能抵達武林大會,迷魂香一使,所有人都將拜服於我,寶座手到擒來,我沒道理放棄。」他大哥與苗疆人認識,因此有管道可以取得一些奇特的藥物,他隻是加以利用而已。


    「天真又瘋狂的想法證明了『你』不適合在武林上生存,而莽撞無知更證明了『你』終究隻是個異想天開的小姑娘。」東方及不再跟她繞圈,況且他得行動了。


    「小姑娘?!」白幔宛遭雷劈,傻在當下。「什、什麽小姑娘?!誰是小姑娘?小姑娘在哪裏?」


    東方及瞳仁一回,直視她的前襟處。


    白幔循著他的視線向下一望──


    她一直覺得胸口處涼涼冷冷的,卻沒發現原來白色衣袍的前襟已敞露開來,而裏頭的單衣也在翻滾追逐間破裂,束胸的布條早就外露!


    「哇!」白幔又摀住胸口處,擋住雪白肌膚繼續外露。


    「來不及遮掩了,在下又看見了。」他綻露笑顏。


    「你看見……看見又怎樣?本公子隻是肌膚比一般男子白皙些罷了──啊!」白幔擋在胸前的雙手被抓開。


    東方及凝視著她驚嚇的臉龐,道:「隻有白皙而已?」


    「是……是啊……」


    「我摸摸看。」


    「什麽?!你怎麽能摸?」白幔驚叫,想擋住他的手,然而她的皓腕卻被他緊緊箝製住,根本抽不出來。


    「……滑嫩細致呀……」東方及右手食指點上她胸前玉膚,又滑撫過。「這麽柔軟的肌膚、這麽滑嫩的觸感,哪個男子可以擁有這種體態?別告訴我『你』是個太監。」


    白幔全身顫栗,整個人都快炸開來了,唇瓣張又合、閉又啟,卻是擠不出話來。


    「還有,妳胸口纏著的布條是要『掩蓋』什麽呢?」東方及興味十足地逼問,他的懷疑總是需要實物來印證,此時此景正是絕佳機會。


    「我……我受傷……我受傷了……我上藥,所以用布條纏住傷口,以免露出惡化了……」白幔繼續做最後掙紮。


    「喔~~原來是受傷啊!但胸口受傷居然還可以行動自如地強搶盟主位,真是厲害呢!可否將布條拆解下來,讓我瞧瞧妳是抹了什麽神奇藥水助妳神功蓋世呢?」東方及以食指勾住布條,預備扯掉。


    「住手!」白皙玉膚下的青筋跳動,她快厥過去了。


    「怕什麽?妳若不是小姑娘,與我同為男人,何必扭捏,不讓人看胸部?」


    「不準!總之就是不準你看我的傷口!」


    「妳在怕什麽?」他俊容欺近白幔,深邃眸子直視他,散發出尖銳的壓迫感。


    白幔滿臉通紅,呼息急促。「……我不是怕……我是……是……」


    「是什麽?」東方及指尖一挑,布條裂開來,鬆了。


    「啊──」白幔慘叫,雙手掙紮而出,緊緊按住布條以防掉落。「你太放肆了!仗著武功高強,隨便碰觸我的身子,你該死!」


    「男人的身子不能碰嗎?」


    「不能碰!我是……我是……」


    「是什麽?」


    「是……是……」她支吾著,覺得快瘋掉了。


    「妳是姑娘家。」東方及替她回答。


    「……」


    「妳終究是女子,所以袒胸露背之事還是做不出來,就不必再否認了。」東方及的磁音沈了。


    白幔愣了,心兒怦怦亂跳,沈默許久許久後,心緒才慢慢穩定了點。「你對我的姑娘家身分毫不驚訝。」白幔不再與他爭辯,她清楚已經瞞不過他了,倒是對他的鎮定感到好奇。


    「妳我第一次見麵時,我便有所覺了。」東方及回道。


    「怎麽可能?我隱藏了那麽多年,除了少數幾位親信家人外,沒人知道我是女兒身,就連老是盯著我的京城百姓也不曾懷疑我是女子,你依據什麽來識穿我?」


    「妳的男子打扮是很成功,再加上蠻橫、狂妄、自以為是的性格,完全迥異於一般女子的作為,的確成功壓下了猜疑,讓京城百姓不敢親近妳,即便有人覺得妳偏女相,還是不敢懷疑妳、調查妳,深怕被妳知曉後,要被妳踹到地獄裏頭去。」東方及正是因為她驚世駭俗的思考方式,比男人還瘋狂的行徑,才會「黏」住她。


    「偏偏沒有騙到你。」白幔氣自己沒騙過他。


    東方及揚眉,再道:「我碰過妳的身子,就算妳曾故意掩飾,但自然散發的女性馨香還是極好辨認。」


    聞言,白幔指著他的鼻尖斥道:「你果然是頭色狼!摸我身子、聞我氣味,就能知我性別,你還真是采花的個中老手呢!」


    東方及趁她鬆手,食指指腹又劃過她吹彈可破的肌膚。


    「啊!」白幔顫栗,又退了好幾步。「你、你想幹什麽?」


    「走吧。」東方及收起玩心,不再作弄她,正事該辦了。


    「去哪兒?你要陪同我一起到天山參加武林大會嗎?」白幔滿臉期待。


    「妳是得跟我走,但不是去參加武林大會,相反地,妳不可以踏進武林大會一步,妳的天山行到此為止。」


    「為什麽?」


    「為了要保住妳性命。」


    「保住我性命?」她搖首。「我不懂,你隻要隨我上天山,助我奪取寶座,我的性命就保住了,所以你該做的,是隨同我前去大會,助我拿下盟主位才是啊!」白幔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欲說服他協助。


    「妳就別再跟我作對了,和我走,性命才能留下。」東方及忽地欺上前,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啥?」白幔呆掉。


    東方及趁她傻眼之際,抱起她,迅速進入馬車,韁繩一拉,往山下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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