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馬穿越山林,一陣陣清風迎麵而來,令人精神一爽。


    他們終於走出了那片令他厭惡的陰濕晦暗的林子,來到一片山穀。


    藍風仰頭看看浮在西山尖的太陽,發現這裏樹木較少,小道兩旁長滿了齊人高的茅草,到處是嶙峋怪石和低矮的灌木叢,稍遠處有一大片草地。


    就在藍風放馬緩行,觀察四周,尋思今晚在哪裏安營過夜時,阿曼醒了。


    在藍風懷裏愉快地伸了個懶腰後,她突然發現自己的坐姿被改變了,馬頭近在眼前,不由嚇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靠。幾乎將整個身子都縮進了藍風懷裏,雙手還死死抓住他的胳膊,竭力與駭人的馬頭保持距離。


    「不用怕,我會保護妳的。」藍風在她耳邊輕語。知道她對馬的恐懼事出有因後,藍風不再討厭她的「恐馬症」,反而同情她小小年紀就受到的傷害,因此見她一味地往自己身上貼,也沒說什麽。


    從來沒這樣長時間抱著一個女人的藍風,與阿曼一整天這樣「貼身」相處後,令他對這個女孩產生了一種模糊的親密感,並自然地興起了保護她的欲望。


    「出了山穀就是青峰山,我們明天就能到家了。」阿曼心情很好地說。


    「可是這個山穀看來不小喔。」藍風四下看看說。


    黔嶺山川雄偉,地貌多樣,有山地、盆地、河穀,氣候溫和,雨量充沛,適宜發展農牧業。居住在這些地方的諾蘇族主要從事農牧業生?。


    「是不小。」阿曼得意地說:「這裏是我們放牧山羊最好的地方。」


    彷佛應證她的話似的,前頭果然看到幾個小童驅趕著一群黑山羊跑過。


    「阿曼公……」帶頭的一個約莫八、九歲的男孩看到阿曼就高興地叫了起來,可他的話很快被阿曼打斷了。


    「阿黑,你在放羊啊?你阿爸阿媽在家嗎?」


    藍風將馬停下,讓他們講話。


    「在!在!阿爸剛回來。」男孩顯然很喜歡阿曼,揮動著細小的鞭子仰起布滿笑容的小臉。「妳今晚會住我家嗎?」


    阿曼笑了,調皮地說:「如果你的『阿木娃』還不會講話,我就不住你家。」


    男孩的小臉垮下了。「可是『阿木娃』好笨喔。」但他突然小臉發光地說:「妳的『查爾瓦』在我家喔!」


    「真的?太好了!」阿曼美麗的眼睛閃爍著快樂的光芒,她拉了拉藍風的手。「藍風,我們去安潔家,今晚就住那裏。」


    男孩興奮地在他們身後喊道:「我就知道妳會住我家,我馬上就回去。」說著就趕著羊群往大草地跑去。


    「安潔是誰?」在奔馳的馬上,藍風大聲問,久困密林的飛羽得到了奔馳的機會,快樂地放蹄奔跑,迎麵而來的風將他的話吹散在空中。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曼簡單地說,並沒有告訴他安潔實際上曾是她多年的貼身女仆,直到嫁人後才獲準離開隨夫生活。


    「『阿木娃』、『查爾瓦』又是誰呢?」藍風追根究底地問。


    阿曼笑了,快樂地說:「『阿木娃』是我送給阿黑的一隻小八哥,『查爾瓦』是披風,是我自己做的……」她的語氣漸漸消失在風中。


    很快,一座用木樁圍起來的院落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


    白色院落四周是近人高的茅草,草頭不時揚起紫色的花,稍遠處大片的青草地上有不少牛羊「咩咩」叫著,遠處的青山和近處的岩石無不在晚霞的重筆濃彩中呈現出美妙的橙色。


    日暮風起,山穀的空氣中透出絲絲的清涼。在這寧靜的峽穀中居然有這麽一處美景,實在大出藍風的意料之外。


    他們剛剛停在院門外,一個身穿三截裙,頭戴繡花帕的年輕女人就笑著迎了出來,但當她看到阿曼居然騎在馬上,還親昵地靠在一個男人的懷裏時,愣住了。


    「安潔,這是藍風,他送我回家。」阿曼不等安潔開口,就急忙為他們彼此介紹,並背著藍風對安潔擠眉弄眼。


    藍風對安潔點點頭後先下馬,再抱阿曼下馬。


    「哦,請進……」安潔囁嚅地說。


    這女人真像一隻受驚的兔子。藍風看著安潔驚疑的樣子,心裏好笑地想。又見阿曼無意下地,料她一定是雙腿僵硬了,於是如同在木屋那樣,他毫不遲疑地抱著她,在安潔的引導下進了屋,再跨過火塘將她放在長木椅上。


    可是才將手從她腿彎裏撤出,阿曼就像一隻羚羊似地跳了起來,撲到仍一臉震驚狀的安潔身上,高興地大喊大叫。


    藍風見狀無奈地搖搖頭,走出了門。


    阿曼知道他去看馬,便沒管他,隻顧著與安潔嘰嘰喳喳地說起了悄悄話。


    藍風將飛羽牽到馬槽前,卸下馬鞍,又取下旁邊木樁上掛著的布條輕輕替牠擦拭身上的汗。飛羽愜意地大口嚼食著槽裏的飼料。


    這時,一個黝黑精瘦的男人趕著牛群回來了,他看到藍風似乎並不吃驚,隻是溫和地笑笑,讚歎道:「好俊的馬!」


    藍風笑道:「你的牛群也不錯啊!」


    男人揚起頭笑了,伸出手說:「我叫楊哲,是安潔的丈夫。」


    藍風握住他的手,輕輕一搖後放開,簡潔地說:「藍風。」


    好個幹脆利落的男人!楊哲看著對方那俊朗的眉眼暗自讚歎。


    「阿爸!」一聲歡呼,一個男孩已經來到眼前,正是剛才他們已經在峽穀見過麵的男孩阿黑。


    楊哲擦擦兒子臉上的汙跡,問道:「羊兒都圈好了嗎?」


    阿黑驕傲地挺起細瘦的胸。「當然,我還數過了,今天一隻也沒有少。」


    楊哲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眼裏充滿慈愛的光。這令從小沒有父母的藍風深受感動,他可以肯定這是一個非常溫馨的家庭。


    「阿叔,你長得好高,我以後也要長得像你這麽高大。」不知何時,阿黑走到了藍風麵前,拉著他的手說。


    從未與小孩相處過的藍風,有點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有著陽光般笑容的男孩,說:「你以後會長得比我還高大。」


    「真的?」顯然藍風的話令阿黑十分高興,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四處尋找。「阿曼公主呢?」


    沒看到藍風震驚的表情,他轉頭對父親說:「阿爸,阿曼公主是隨阿叔來的,我要去找她!」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阿曼公主?!」藍風看著楊哲。


    看出他臉上的震驚,楊哲不解地問:「是啊,難道你不知道嗎?啊曼是我們黔嶺王的獨生女兒……」


    「藍風!」楊哲的話還沒說完,一聲嬌喝傳來。


    阿曼急匆匆地跑來,喘著氣說:「藍風,你聽我解釋……」


    「無須解釋,阿曼公主,遊戲結束了!」藍風說著,替飛羽裝上馬鞍,並解開係在木樁上的馬韁。


    「不!你還沒有把我安全送回家,你不可以就這樣丟下我走掉!」阿曼急了,一把抓住他手裏的韁繩,大眼睛裏有一層霧氣。


    藍風冷冷地看著她,壓抑著怒氣說:「我不可以嗎?阿曼公主,我已經把妳安全地送到家了!」


    說完,他不等阿曼回應,奪過韁繩,躍上馬背,對楊哲一家人抱拳道:「小弟還有要事在身,無暇送公主回府,請代勞!」


    說畢雙手一抖韁,飛羽嘶鳴著放開四蹄朝來路奔去,隻留下一道輕塵和瞠目結舌的楊哲一家,當然,還有又氣又惱的阿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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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跑在山穀中,藍風仍無法從受騙上當的憤怒中平複下來。雖然猜想到她的社會地位不低,但知道她竟是這一帶能夠呼風喚雨的公主殿下時,藍風還是大吃了一驚。並對樹林裏有人想要抓她、路上又被神秘跟蹤、守林人對他們畢恭畢敬等事情有了答案:這是她父親,外號「山虎」的黔嶺王的地盤,有誰敢在虎口裏拔牙冒犯她?她哪會有危險?她這樣做完全是貴族小姐的無聊玩性使然!


    他既氣自己像個傻瓜般地被一個黃毛丫頭耍得團團轉,更氣阿曼的大膽妄為。她居然敢將一國之臣玩弄於股掌之中,而且間接地耍了他的君王南宮翔!


    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這些,他備感煩躁,於是幹脆下馬,躺在一塊大青石上,讓微涼的夜風平複自己積聚在胸的怒氣,放任飛羽在齊人高的茅草叢裏溜達。這幾天來一直在趕路,馬兒也累了。


    眼望滿天星鬥,藍風的身體漸漸放鬆,不由笑自己的反應的太過激烈了點。


    唉,阿曼是從小在人們嗬護中長大的公主,自然早已習慣了一切以個人的喜好為優先,又怎麽會考慮別人的感受呢?跟她生氣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嗎?反正自己已經離開她了,很快就能找到南宮翔,回到以前規律性的生活。


    心情一放鬆,他的眼皮也沉重地合上了。


    不知過了多久,藍風被一股力量推動著醒來。


    睜眼一看,原來是飛羽正用嘴巴拱他的肩膀。他坐起身,看看天上的月亮,估計自己睡了快兩個時辰。


    「飛羽,好好的,幹嘛弄醒我?」他不悅地撫撫牠斑白的鼻翼。


    突然,他聞到空氣中的煙火味道。於是立即跳起來,四處察看,發現天邊一片火紅。


    「咦,怪事,現在怎麽還有晚霞呢?」他尋思著,又往那個方向望去,突然眼色一變。「不好,山林大火!是楊哲的院子!」


    他立刻跳上馬背,往那裏飛快趕去。


    遠遠地就感到火焰的灼熱,聽到幹草被烈火爆烤發出的噪音,接著看到幾個小時前還感動他的美麗小院已經被一片火海包圍。


    大火在院子四周的草地裏蔓延燃燒,其間夾雜著牲畜的嘶鳴哀鳴。


    他立即發功,將那些燃燒中的建築物和護院木樁擊倒,又將長茅草統統斬斷以切斷火路,減弱火勢。


    牛羊奔出了起火的棚舍,四下逃竄,淩亂而尖銳的蹄聲、叫聲混雜在一塊。


    楊哲和他的幾個助手都在滅火,看到藍風奇特的滅火方式都停了下來,被他神奇的功夫所吸引。


    「快,將牲畜引進院裏!」藍風的一句話提醒了大家,現在隻有院裏還沒有大火,大家忙著把牛羊往院裏趕。


    藍風繼續發功劈樹斬草,圍著院子劈出了一圈防火帶,茅草引發的大火漸漸被控製在圈外。


    「哇,藍兄弟,真要謝謝你,要不是你,我們這院子就保不住了。」楊哲抹著汗水感激地對藍風說。


    「這火怎麽會燒起來的?」藍風沒有接他的話,隻是懷疑地問。


    「我也不明白。」楊哲看看遠處依然燃燒的殘餘火勢。「這火來得真奇怪,沒打雷閃電的,怎麽會起火呢?我們還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


    「阿媽--」屋裏突然傳來孩子的哭聲。


    「是阿黑!」楊哲說著往院裏跑,藍風隻猶豫了一秒鍾,就隨他跑進去了。


    院裏沒有起火,房門大開,屋內一片狼藉,火燭搖曳,安潔趴伏在門坎上,阿黑正搖晃著她哭泣著。


    看到眼前的景象,藍風已有不好的預感。


    「安潔!」楊哲驚慌地叫著,扶起安潔,在她額角上有個很大的腫包。


    「安潔!」楊哲再次呼喊她,阿黑也哭喊「阿媽」。


    安潔終於睜開眼睛,一看到丈夫,她就急促地說:「快,去救公主!葛山把、把她抓走了……」


    「葛山?他是不想活了!」楊哲咬牙切齒地罵著,將安潔抱到火塘邊。「妳放心,我這就去救回公主。」


    「不,我去!」沒想到還真有人敢在老虎口中拔牙,冒犯阿曼。藍風不由有點自責,問道:「誰是葛山?他又為什麽要擄走阿曼?」


    「唉,他原是黔嶺王最欣賞的武士之一,本來也不壞,隻是太死腦筋。他愛慕阿曼公主,可阿曼公主不喜歡他,幾次求婚不成,他竟用強搶,幸好被阿曼逃脫。那次大王生氣了,廢黜他的武士稱號,將他削為普通山民。可是他不知悔改,今年初又擄了阿曼公主,二王子率人救出公主,並打傷了葛山。


    從此他消失了幾個月,大家以為他不會再來騷擾阿曼公主了,不料,上個月他又出現,還帶了群幫手,揚言定要娶阿曼公主為妻。大王派人保護阿曼公主,又派人四處抓葛山。可他地形熟,很難抓到。今天竟在我們這裏發生了這事……我是罪無可赦啊!」楊哲焦慮愧疚地垂下頭。


    「這不是你的錯。」藍風安慰他。「你知道葛山會往哪裏去嗎?」


    楊哲想了想,搖搖頭。他的妻子吃力地說:「我聽公主說他投靠了曲涅蒙,深得曲涅王的賞識,那他應該是往蒲武去了。」


    楊哲忙對藍風解釋道:「曲涅蒙是另一個部落的首領,可以說是我們大王的死對頭,他想要土地和奴隸,而他的大王子也對阿曼公主覬覦已久,但他是遠近聞名的惡人,所以大王拒絕了他們的提親,後來就聽說他們一直在附近出沒。曲涅蒙在蒲武,是黔嶺最南端的八角峰,距此差不多有半個月的路程。」


    安潔抓住藍風的衣襟,著急地說:「救她,她從小就是被綁架的對象……」


    藍風這才明白阿曼的危險不僅來自她的仰慕者,還來自她父親的敵人。他不由替阿曼擔心,急忙說:「我現在就去追他們,我相信他們走不遠。」


    「我跟你一起去。」楊哲立即去牆上取弓箭。


    藍風阻止他。「不,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隨我去隻會拖慢我的行程。況且這裏的火還沒有完全熄滅,你們還有很多事要做。」說完,就奔出了門。


    楊哲知道這是實情,他親眼見過他的武功,知道他是個身懷絕技的高人,於是沒再爭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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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曼在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醒來,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想呻吟,卻被塞在嘴裏的東西堵住了喉嚨。她感到頭有千斤重,臉上有什麽東西粘乎乎地,鼻子裏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她知道自己流血了,很想伸手摸摸頭上是不是有個大窟窿,可是手腕的劇痛讓她明白自己不僅被堵住了口、打傷了頭,而且還被綁住了手腳。藍風為她包紮在手上的手帕也在掙紮中被扯落,幸好那裏的傷早已不痛了。


    哦,是什麽人如此大膽?這裏是什麽地方?為什麽連一絲光線都沒有?


    她沮喪地躺在那裏,慢慢想起前一分鍾她還和安潔坐在火塘邊說著悄悄話,而楊哲帶著手下人在院裏幹活,後一分鍾剛聽到一陣噪音,就覺得頭上一擊重捶……以後的事她就不知道了。


    到底是誰打了我,又把我帶到這裏來?安潔一家人怎樣了?也被抓來了嗎?她努力地睜眼看四周,可是眼前一片黑暗,又摸索身下,摸到的盡是冷硬的石頭。也許這裏是個山洞?她心裏揣測著。


    「他媽的,臭小子,還不來?要不是要他幫我們找『博山爐』的話,我早一掌斃了他!」一個粗野的聲音將正在努力探險的阿曼嚇了一跳。


    啊,這就是綁架她的人!於是她不敢再亂動,怕被他們知道她已經醒來。


    「師弟,稍安毋躁!教主滅了飛雲寨,神功即成,有了此寶物,方可拿下七星堡,我們切切不可當此關鍵之時壞了事。那小子總是會來的,他那麽猴急要這個姑娘,怎麽可能不來呢?」一個稍老的聲音安撫著。


    「哼,不就是放幾把火嗎?用得了那麽長時間?」粗野嗓子的人不滿地說,突然口氣一變,下流地說:「不過,那個小妞真漂亮,不能玩玩還真可惜!」


    「百殘,淫根既除,還敢想這些汙濁事?」老者的聲音略微提高,顯出不耐。


    名叫百殘的粗野嗓子男人立即求饒道:「師兄息怒,小弟知錯了。」


    看來這個名喚百殘的人很怕那個老者,而老者似乎不會讓他欺辱自己。阿曼提著的一顆心稍微安定了一點。


    「大法師,百殘,我回來了。」


    突然,一個熟悉而令她厭惡的聲音傳來,這下阿曼完全明白綁架自己的是誰,又是為什麽了。


    是葛山!她的心不安地狂跳,她知道這個男人有多瘋狂,而憑自己的力量,她是絕對不可能鬥得過他的。


    「唉,藍風,你要是在這裏就好啦!」她心裏淒慘地想著,既恨他的無情,又恨自己最終也沒能留住他。


    「怎麽現在才回來?我們已經到很久啦!」百殘又在抱怨。


    「我不是還得去給你們找吃的嗎?」葛山說著,遞給他們一個袋子。


    一陣窸窣聲,隻聽百殘滿意地說:「嗯,小子,算你有良心,帶來這麽多好吃的……你去忙你的吧,小妞在裏麵。」說著已迫不及待地邀師兄大啖起來。


    正在阿曼想著葛山下一步要做什麽時,突然「嘩啦」一響,一道亮光泄入,原來天已經亮了。她眨眨眼睛,看出這裏是房屋牆壁的夾層。難怪她覺得狹窄氣悶,卻能聽見外頭的說話聲。


    見黑影向自己移來,阿曼立刻裝作依然昏迷的樣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利用陰影的掩護半瞇著眼覷著正向她走來的壯實男人。


    葛山走到她身邊蹲下,沒有任何動作,隻是看著她,嚇得阿曼憋住了呼吸。


    其實他是個長相不錯的男人。臉形方正,額頭高廣,眼睛不大但很有神,尤其當他看到心愛的東西或人時,那細小的眼裏放射出的光芒足以融化對方。他肌肉結實,身材魁梧,過去在莊園裏經常表演「單手斷木」的絕活取悅她父王。


    阿曼小的時候,他也常常用單臂將她托舉得高高的,逗得她開心大笑。他曾經是她及她哥哥們的好朋友,可是人大心也大,後來竟癡迷於要娶她,不管她願不願意,無論白天還是黑夜,一有機會就纏著她,讓她對他的好感變成了害怕。一年前他在火把節上硬搶她為妻後,她對他殘存的一點點感情就徹底消失了,隻剩下鄙視和厭惡。她絕對不可能嫁給他!


    此刻,葛山的心情也不平靜,他看著腳邊昏迷不醒的女孩,心裏有一絲心痛,也有一絲報複後的快感。


    他喃喃地說:「阿曼,妳怎麽能這樣對我?怎麽能?從妳一出世天神就把妳許配給我,我是那麽愛妳,妳卻連正眼都不看我,居然敢背叛我!」


    說著他伸出了手,好像想擦拭阿曼額頭上的血,又像要掐她的脖子,令一直暗中觀察他的阿曼突然瞪大了眼睛,以凶狠的目光阻止他碰自己。


    葛山顯然被她霍然睜大的雙眼嚇了一跳,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妳還是不願意嫁給我嗎?」他陰冷地問。


    阿曼不能說話,隻是拚命地搖頭,表示不願意。


    葛山惱了,一把按住她,道:「不管妳願不願意,妳都得嫁給我!我今天就要了妳,看妳還搖不搖頭!」


    說著他動手撕扯阿曼身上的衣服,阿曼拚命扭動身軀不讓他得逞,然而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一陣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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