匯報完項目進度,又關心了兩人的身體,陸奚洲徑直轉身出了陸家別墅。


    身後是父親的挽留,母親的啜泣。


    陸奚洲卻毫不動搖。


    一路走出小區,路邊等車的功夫,陸奚洲的腦海裏,始終都是秦煜琛剛才那句陰惻惻不懷好意的話。


    大禮。


    明天到。


    笑納。


    陸奚洲自問,過往這麽多年,他和秦煜琛算不上關係好。


    兩家雖是合作關係,可一個在帝都一個在泗城,交集甚少。


    人都說狐朋狗友,交朋友也是要看脾氣秉性的,有些人,甚至都不用深交,打個照麵你就知道對方跟你是不是同類人。


    秦煜琛對陸奚洲而言,就不是能玩到一起去的同類人。


    及至他和秦楚在一起,幾乎是明晃晃的下秦煜琛的麵子了。


    秦煜琛至今還能對他有笑臉,大概都是看在兩家老頭子的麵子上。


    如若不是秦仲鬆和陸鴻峰在,陸奚洲相信,他和秦楚在一起的第一天,秦煜琛大概率就要拎著高爾夫球棍上門了。


    這樣的關係之下,秦煜琛說要送一份大禮給他,怎麽看,都像是夾雜著幸災樂禍的示威。


    可是陸奚洲怎麽想,都想不出會是什麽。


    打擊陸氏?


    他已經做了,今天已經明晃晃的來示威過了。


    在泗城豪門圈子裏下他的麵子?


    他陸奚洲雖然紈絝,但是泗城那些朋友也不是秦煜琛一朝一夕就能收買了,變成反刺向他的刀刃的。


    還能有什麽?


    “帥哥,到了……”


    車子停下,出租車司機的提醒聲響起,陸奚洲回過神來。


    拉開車門的那一瞬,目光滑過車場樓頂的燈牌。


    陸奚洲眼眸驟縮。


    秦楚?!!!


    想到秦楚正在國外比賽。


    想到傅厭辭的車之前被人動過手腳,要不是技術過硬他可能已經和葉梨死在帝都的盤山公路上了。


    再想到這些年聽到的那些豪門秘辛。


    撥通秦楚電話的時候,陸奚洲的手都在抖。


    嘟。


    嘟嘟。


    嘟嘟嘟……


    響了許久,那頭卻始終沒人接電話。


    陸奚洲急急撥通了秦楚車隊隊長的電話。


    依舊無人接聽。


    理智告訴他,比賽已經開始了。


    可情感上,陸奚洲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大腦有瞬間的空白,陸奚洲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先做什麽。


    去佛羅裏達嗎?


    可從泗城到港城再到佛羅裏達,20多個小時的航程,秦煜琛如果真的動了什麽手腳,哪怕他到了,黃花菜也已經涼了。


    他還能做什麽?


    拔腿就往車場的辦公室裏跑,陸奚洲的一顆心哐哐狂跳。


    打開電腦,劈裏啪啦的找到比賽官網點擊進去,陸奚洲的心狠狠地沉了下去。


    帝都時間晚上9點。


    也就是佛羅裏達的早9點。


    比賽已經正式開始。


    在他和秦煜琛相互不爽你來我往的那會兒,秦楚已經開著他送她的那輛紅色法拉利,衝出了起點線。


    決賽是一段長度118公裏的賽道。


    以賽車手們強悍的實力,和定級賽車的超強時速,那118公裏輕輕鬆鬆就能完成。


    可賽道裏囊括了崎嶇的山路、坑窪的小道、驚險的盤山路,最後經過十幾公裏的城市主幹道,最終到達重點。


    其中最刺激的就是那段隻有十幾公裏的山路。


    一邊是陡峭的山壁。


    一邊是嶙峋的懸崖。


    隻能容納兩輛車緩慢會車交錯的山路上,想要超車難度極大。


    而一個不慎,無論是擦到山壁還是掉落懸崖,都是九死一生。


    於實力強勁的老車手而言,那是“速度與激情”。


    可在新車手眼裏,那無異於是提著命去拚搏的“死亡飛車”。


    一麵覺得秦煜琛不至於這麽喪心病狂,秦楚怎麽說也是他妹妹。


    秦仲鬆還沒死呢。


    一麵又覺得,這是秦煜琛做得出來的事情。


    指節哢哢作響,陸奚洲猛地起身衝出了車場。


    ……


    轟!


    轟轟!


    崎嶇的山路上,轟鳴的馬達聲此起彼伏。


    看了眼後視鏡,距離最近的那輛藍色賽車跟自己有幾百米的距離,雖然追上來就是一腳油門的事,但是,她腳下也有油門啊。


    而明亮的車窗前,一覽無餘。


    “收一收你臉上的笑……”


    緊握方向盤,秦楚瞥了眼後視鏡,一臉好笑的看著副駕駛座裏的領航員道:“你這得意的也太早了點兒!”


    “好嘞……”


    領航員點頭,說話時聲音裏滿滿的飛揚笑意,“老大,不是我說,咱們車隊有你這樣的女羅刹,不把冠軍獎杯拿到手都對不起你對我們的魔鬼訓練!”


    轟!!!


    似是被那聲女羅刹給刺激到了,強有力的推背感劇烈來襲。


    領航員嘿嘿傻笑著閉上了嘴。


    想說,老大你真的以後不比賽了啊?


    還想問,就這麽退居幕後洗手作羹湯,你甘心嗎?


    閑聊的話還沒開口,就見秦楚臉色劇變。


    再抬眼,車子已經飛一般的轟上了那段素有“死神彎道”之稱的盤山路。


    “老大,怎麽了?”


    領航員聲音緊張的問道。


    下一瞬,嘭的一聲巨響,車子顛簸了一下。


    領航員臉色劇變。


    他不是第一次做秦楚的領航員了。


    這麽明顯的顛簸,不但危險係數高,還對車子有損傷。


    秦楚不可能沒發現。


    隻有一個可能。


    車子出故障了!


    “老……老大!”


    “看路!”


    “是!”


    全身的血都衝到了天靈蓋上,領航員眼都不眨的看著路麵和手裏的記錄本。


    秦楚緊盯著麵前蜿蜒的山路,一顆心砰砰直跳。


    距離身後追上來的那輛賽車隻有幾百米的差距,她隻要保持住第一繼續拉大差距,這點兒盤山道,刹車失靈對她而言都不是問題。


    可是,下山之後呢?


    腦海裏有賽道地形圖鋪陳開,秦楚的手心裏有汗滲出。


    下了盤山道就是最後十多公裏的城市主幹道了。


    她唯一能製止悲劇發生的路段,就是盤山道和城市主幹道接駁的那幾百米。


    車子偏離路線駛到兩邊無人的地方,她隻要想盡辦法讓車子停下來就好了。


    雖然無緣比賽,但是最起碼,不會有人員傷亡。


    可這樣的念頭隻冒了個頭,就被秦楚打消了。


    不用想都知道,這會兒,接駁路段的馬路兩邊肯定已經圍滿了記者和前來觀戰的賽車愛好者們。


    她根本沒有突破口。


    等開進市區,她隻有死路一條。


    意外嗎?


    還是巧合?


    “坡後接左1,200……切左二,接坡後100……”


    領航員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和緊張,依稀還能聽出一絲顫栗。


    秦楚死死的握緊方向盤,腳下的油門踩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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