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冰冷,並未因林可柔這半天的哭訴而改變絲毫。


    傅厭辭聲音冰冷,“這是你的選擇,當年的因鑄就了今日的果,不是嗎?”


    林可柔猝然抬眼。


    傅厭辭沉聲道:“你懷孕的時候,大伯母請求你搬回傅家住,她親自照顧你,你不同意。生產後你毀約,傅家也答應了,可該給你的,一分一毫都沒少。”


    並未說明毀約指的是什麽,可葉梨聽懂了。


    下意識的看向小寶,就見小寶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心裏一酸,葉梨伸手牽住了他的手,被他緊緊抓住。


    林可柔的眼睛裏又有了淚,“所以,就因為我舍不下自己的孩子,我就要吃如今的苦嗎?”


    “沒錯!”


    傅厭辭的應答聲讓林可柔徹底白了臉,“傅家自始至終都沒要求你舍棄他,而是站的你的角度,想要配合你的選擇,希望你往後餘生能幸福,不要因為曾經生過一個孩子就葬送了這整個一生。可你是怎麽做的?”


    “包括你毀約,大伯父大伯母也毫無怨言的同意了。自己沒有能力,卻要逞強。逞強無果,卻把自己的無能施加在一個孩子身上。”


    “林可柔……”


    聲音裏有了怒氣,傅厭辭沉聲道:“別拿十月懷胎和產後抑鬱說事,就算你無助,你可憐,當時的傅家,每一個人都伸出了援手,你接受了嗎?也別跟我說你那脆弱的自尊心不允許……從你決定要生下他開始,你最起碼,要像個人!可你沒做到!”


    林可柔臉上血色消失殆盡,麵如紙色。


    傅厭辭的話直白,可因為小寶在,他還給她留了一點兒顏麵。


    林可柔相信,如果此刻小寶不在,他的言語大概會更絕情一點吧。


    比如,你不配為人!


    又或者,你不配當母親?


    死死的攥著裙子才能壓下心頭的恨,任由眼淚滴答,林可柔再抬頭,看向飛快低下頭不再看她的小寶道:“霂之,媽媽真的很抱歉……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你在天上還能選我做媽媽,給媽媽一個彌補的機會,好不好?”


    眼淚潸然而落,林可柔抬手擦掉,拿起手包急匆匆的出門走了。


    雅間裏安靜下來。


    樓下的嘈雜聲傳上來,夾雜著幾道鳥雀的啾鳴聲。


    傅厭辭回頭摸了摸小寶的頭,“怨我嗎?”


    小寶抿唇,好半天,搖頭。


    “那你……要原諒她嗎?”


    傅厭辭追問道。


    小寶不做聲。


    “傅霂之……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你原諒與否,這都是你的選擇,無論是我,還是傅家,都不會幹涉!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像前一次一樣犯蠢,讓自己置身於危險的境地,明白我的意思嗎?”


    乍聽有點嚴厲。


    可再細想,與其說傅厭辭指的是這件事,倒不如說,他在教他。


    教他大人的世界裏,那些不可預知的危險,和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


    小寶抬眼看著傅厭辭,鄭重的點了點頭。


    再回到老宅,小寶便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


    葉梨想要追上去,也被傅厭辭拉住了,“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房間裏卻始終沒什麽動靜。


    想象著小家夥紅著眼縮在床上,連大聲哭都不敢,葉梨的心裏酸的一塌糊塗。


    “那個,當年到底怎麽回事兒啊?”


    走去正對著小寶房間的走廊裏,葉梨拉著傅厭辭坐在條椅上,輕聲問道:“以傅家的家世和門第,不可能女孩子都懷孕了家裏還不知道吧?還有林家……他們不管她的嗎?”


    帝都豪門裏沒有姓林的世家。


    而自始至終,葉梨也沒聽傅老夫人和傅厭辭提過小寶的外祖家什麽的。


    就好像,林可柔這個人是從石頭縫裏冒出來的,然後,跟傅銘臻有了那個孩子。


    越是傅家這樣的豪門,男人們越是謹慎,哪怕在外麵鬼混,也不會留下私生子這樣的隱患。


    傅家未來的家主。


    即將執掌傅氏的豪門權少。


    二者占其一,都能讓傅銘臻成為豪門權少金字塔尖上的男人,更別說他兩者都占了。


    “她是杜雲霜的外甥女,父母雙亡。高考之後考到了帝都,便來找杜雲霜,小嬸大概是覺得那是親姐姐的女兒,再加上自己又沒有女兒,便讓她在傅家住下了。”


    似是想到了不愉快的過往,傅厭辭的臉色不太好看,“那時祖父還在,逢年過節都聚在一起,她也經常跟著小叔小嬸他們一起過來傅家,不知道什麽時候認識的大哥。”


    “以傅家的門第,無需靠聯姻穩固利益,大哥想娶誰就娶誰。可當年,他是要當家主的,那未來的家主夫人,無論是家世還是人品相貌,肯定得配得上他,也當得起傅家家主夫人的。大伯父和大伯母已經有看中的人選了,可大哥沒點頭……”


    “再後來,大哥車禍離世,消息傳回國內,她暈倒,診出懷孕。那時候,整個傅家隻知道他們走得近,連他們在交往都不知道。”


    唇邊溢出一抹嘲諷,傅厭辭冷笑道:“她這輩子所有的運氣,大概都用在那一天了吧!”


    隻可惜,她自己不珍惜!


    葉梨聽出了傅厭辭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


    倘若傅銘臻沒出事,以林可柔的身世,大伯父和大伯母是不會同意這麽婚事的。


    娶妻娶賢,更何況傅銘臻是未來的傅家家主,要執掌傅氏,站在他身邊的女人是絕對不可能是林可柔這樣既無家世又無手段,隻知道暗裏算計的女人的。


    倘若那時的傅銘臻執意要娶,說不定連家主人選都要重新斟酌了,畢竟,一家之主怎能困於兒女情長這樣的小事?


    可傅銘臻並未表示過他非林可柔不娶。


    他甚至都沒表示過他和林可柔在交往,就已經出事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樣悲傷的時機,林可柔診出身孕,說那是傅銘臻的孩子,任誰都會心生期冀,滿心感激的吧?


    答應傅家的請求,生下孩子,自此再無幹係。


    林可柔隻憑大伯父大伯母給她的那些,就會一躍而起成為億萬富翁,這輩子躺平一生盡情享受。


    即便反悔,隻要她好好待小寶,這輩子的錦衣玉食更是唾手可得。


    一把幾乎沒有敗局的王炸牌,生生被她打成了眼前這個模樣。


    也怪不得傅厭辭會說,有因必有果。


    不知想到什麽,葉梨眨了眨眼,“那個……當時她說了,你們,就都信了嗎?”


    傅厭辭一怔,下意識的看了眼小寶房間的方向,“你是說……”


    葉梨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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