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黃昏,我開車回到家,一邊上樓一邊琢磨著晚上吃點什麽,突然一股血腥味竄入鼻孔,黑暗中一個人癱倒在我家門口。急忙跺腳開啟聲控燈,幾乎一瞬間我的血液凍結了,孔雀昏迷不醒的倒在冰冷肮髒的地麵,昏黃的燈光下清晰可見鵝黃色上衣滲出的大片血跡。


    驚慌失措過後的我迅速將孔雀抱到屋裏當然不忘拾起那超大的拎包,輕柔的將他放到床上,我準備好一盆溫水和幹淨的毛巾,小心翼翼的解開他的衣服,見到了那另我倒吸一口涼氣的傷口。


    在他的左肩上有個血洞,再往下兩寸就直中心髒!瘡口麵積不大但看起來深可見骨,後來我將他翻轉過去才知道這傷口是貫穿的。這樣的傷口,即使生活一直安逸平靜的我,也無法不聯想到是槍傷。


    正在這時孔雀哼了一聲睜開眼,瞧見他醒了我急忙將麵孔湊近。他的臉色蒼白的發青,看到我的臉眼中原本的警戒消失得一幹二淨


    “方奕……”他發出嘶啞但對我而言宛如天籟的呼喚,嘴角勾出一抹令人心醉的微笑,他的笑容仍帶著嘲諷,但我可以肯定他嘲諷的對象不是我而是他自己。“我來找你了……在這麽狼狽的時候……你覺得解恨了吧……”


    “沒有,我從來沒有恨過你……”輕輕的為他擦拭著傷口,卻發現血還是不停的流。“我家沒有止血藥……我叫程葉買來……”


    “不行!”他按住我拿移動電話的手,語氣嚴肅的說:“別告訴任何人……我隻相信你!你去買……”


    “可是……”他的信任讓我打心裏的感動,但我無法拋下他獨自一人在家,中了槍傷就證明他惹了大麻煩,萬一我不在時有仇家找到他……我會恨死不能保護他的自己!


    “沒有可是!你怎麽還那麽麻煩……”說了幾句話他便開始氣息不穩,一定是失血過多讓他的大腦缺氧。“把我的包拿來,你去買藥……快去快回……”


    將包遞給他,他毫不在意的在我麵前從包裏掏出一把槍,看著我瞠目結舌的樣子他艱難的晃了晃槍。“還不快去……你想害死我嗎?”


    即使有萬分擔憂和不情願,我還是飛快的奪門而出,當然不忘將門反鎖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到藥店,什麽止血藥退燒藥消炎藥酒精碘酒紗布買了兩大袋,焦急的催促目瞪口呆的店員結完帳後我又飛速的往回跑。


    我不敢想他為什麽受傷為什麽有槍到底出了什麽事,我隻能任他當年離去時的笑臉和現在憔悴的容顏在腦海中交織變換。


    終於趕回家,衝進房間卻發現滿室寂靜的駭人。孔雀歪著頭倒在床上,臉色更加鐵青,難道……心髒一陣抽搐,我不敢走近,我怕接受殘酷的現實!站都站不穩的我手中的藥袋“喀嚓”一聲墜地,卻驚醒我了以為永遠不會醒來的睡美人。


    “你搞什麽……”見來人是我他把舉著的槍收了回去,艱難的支起身怒視我。“還不過來給我上藥?!”


    “哦……”一瞬間眼淚掉下來,我趕忙拾起藥袋衝到他身邊。失而複得的激動讓我的手不停顫抖,還好他隻是睡著了,還好他沒有事……


    “笨蛋……你哭什麽,受傷的是我……你還是不是男人啊……”嘴上尖酸刻薄的說著,他身體卻出奇柔順的依偎進我懷裏,乖巧的服下我遞給他的藥丸。


    正因為受傷的是你我才哭,多年來我也受過無數次運動傷害,可我一滴淚也不曾掉過,我並不是個愛哭的人!但事關孔雀,我卻一次一次失控,眼窩淺得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子彈沒有卡在裏麵……你給我包上就行了……”在他的配合下我迅速給他清理了傷口上了止血藥,幸虧我當了多年的運動員處理外傷還有些經驗,很快便將他的肩膀包紮好。


    孔雀在我懷裏躺了一會就說餓了,我急忙將他放進被窩去準備吃的,當我手忙腳亂的熬好粥端出來時,他已經呼吸平穩的進入了夢鄉。


    坐在床頭,我用手指輕輕勾勒他的輪廓,他依舊那麽迷人,依舊那樣牽動我的心魂,好象這七年從來沒有離開過。


    在他身受重傷的時候他想到了我並來投靠我,讓我異常的欣慰。總算沒有白愛他,最起碼我博得他的信任了,他可以在我麵前毫無芥蒂的展露自己的脆弱,可以毫不設防的放心酣睡,我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至於他為何受傷,到底惹了怎樣的麻煩,我不想知道也不會追問。但如果他願意告訴我那麽我會是最好的聽眾,不過我估計這不太可能。


    果然,他清醒以後決口不提這件事,隻是指使我去熱粥,去給他買衣服等等,態度囂張的就好象我是他家裏的菲傭。對他的毫不客氣我隻有歡喜不敢有一點點微詞,隻要是孔雀施予的,無論是幸福還是痛苦,對我而言都是彌足珍貴的。


    孔雀雖纖細,但身體素質卻極好,沒有幾天就恢複了元氣,嘴巴也越發刻薄起來。


    “你做的什麽飯啊?難吃死了,你想毒死我嗎?”連碗一起砸過來,幸虧我運動神經沒有退化,不然一定滿身湯水。因為他身體還未完全康複,我都盡量做一些清淡但營養價值高的粥類雞湯,本以為他會喜歡,卻不料想他反感的很。“我要吃肉,肉!你聽見沒有?”


    “你……不是喜歡吃素的嗎?”那日在食堂吃小蔥拌豆腐吃得津津有味的是誰啊?!


    “我什麽時候喜歡吃素了——”像是突然想起來以前的種種,他低頭偷笑了一下,懶洋洋的說:“我逗你的……”


    “你知道?你知道我那盤大魚大肉是打給你的?”一種混亂的感覺使我的認知旋轉模糊,他不是一直對我熟視無睹的嗎?為什麽會記得那些細節?


    聽了我的疑問,他露出我完全我發理解的驕傲笑容,沒頭沒尾的說:“誰讓你膽子那麽小……我什麽都知道……”


    徹底的混亂了。他的知道是什麽我摸不著頭腦,對於一個自己討厭的人他沒有必要關注吧?現在他對我怎麽看怎麽像撒嬌的舉動可以解釋為是我一直照顧他所換來的信任和熟悉,但七年前呢?他那種完全記在心中,曆曆在目的態度有何含義?我真的不敢妄想那是代表他也喜歡我……他從前的厭惡、輕視、鄙夷我還深刻在心中,現在想起來心髒還會抽痛。


    他到底有沒有過一點喜歡我呢?


    ***


    在孔雀身邊寸不不離的陪伴三天後,學校終於無法容忍我的無故曠工而下了最後通牒,見孔雀的傷勢好轉並可以自保,我在爭得了他同意後重新上班。


    雖然說他並沒有抱怨我不能在家服侍他,但偶爾吐出的一句“最討厭吃冷飯”卻讓我不顧辛勞在盛夏的中午往回趕,隻為了能給連瓦斯都不會開的孔雀做午餐。


    即使這樣盡心竭力他還是有諸多不滿,例如愛美的他無法容忍自己整天穿著寬鬆的睡衣,按他的話說是:“就算在家裏我也要打扮的美美的好對得起鏡子!?”於是我衝進了商場在一片我從未光顧過的花枝招展的衣服堆裏奮戰!


    “這什麽啊?難看死了,你怎麽一點品位也沒有?”將我第n次買來的衣服扔到地上,孔雀還不解恨的踩了幾腳。


    “我覺得還好啊……”淡綠色的針織衫,米色的休閑褲,我們相識時他就是這麽穿的……不過他應該早忘了我們在做同學之前還有過那麽次不算愉快的接觸吧!


    “不好!你這個笨蛋——”有些泄氣的坐回床上,他悶悶的盯著地板好一會,突然說:“我要洗澡!”


    “不行……你的傷還沒好……”


    “閉嘴!我自己有分寸!”煩躁的拉著自己身上穿得我新買的睡衣,他用無法忍受的腔調說:“又拈又膩的,髒死了……”


    “那你就擦一下好了,要是碰了水傷口會感染的……”


    “變態的家夥,你在打什麽鬼主意?”粗暴的打斷我的話,他眼底又浮現出那種我熟悉的另人心碎的鄙夷。“想給我擦澡是不是?!想看我的身體?!死同性戀!”


    “我……”我發誓我沒有!對於孔雀,也許在七年前,在剛愛上他的時候,我有過那麽一點有色想法,可是自從為他口交以後,我的愛反倒單純了。隻想留在他身邊,隻要能拉他的手,能碰碰他的臉就心滿意足了。那夜的主動獻身也完全是為了留住他而不擇手段,可結果還是失敗了……不過跟他有過性行為的我卻沒有見過他的裸體,那夜他也隻是解開褲頭,就像往常我為他口交時一樣,隻不過換了個通道進入罷了。


    “我、我、我什麽我?”惱怒的站起來推開我,孔雀揚起未受傷的左臂指著浴室,用命令的語氣道:“還不去放水?!”我趕緊乖乖的跑去浴室為他準備,耳邊恍惚的聽見他小聲的嘀咕:“這麽多年,一點進步也沒有!”


    何謂進步?一邊往浴缸裏放水我一邊琢磨著他的話。孔雀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深刻在心底,所以很清楚的記得在我送他耳釘時他曾說過類似的話,隻不過那時是誇我有進步。


    也不知道我送他的耳釘他是否還有留著,當時他好象說要拿去做圖釘的吧?想也知道這話他不過隨口說說,沒準出門就丟了。不過如他當年所說的,他的確沒有打耳洞,他的耳垂很薄,小巧透明,戴上耳釘應該很漂亮才是啊。


    “喂——好了沒……”正當我陷入沉思他拉開浴室門走了進來,看到浴缸裏的水早已外溢弄濕了我大片的褲子,厭惡的皺皺眉,那表情分明是懷疑我在想下流的事情。


    苦笑一下站起來,我叮囑了句小心點便迅速走了出去。真的不想被他當做色狼,他已經夠討厭我的了。


    拾起他不屑一顧的衣服,我正思索著如何處置,孔雀極具誘惑力的聲音傳來,嚇得我渾身一顫。


    “方奕——來幫我擦背!”


    呆立了好一會,我才帶著惴惴不安的心蹭到浴室門邊,敲了敲虛掩著的門,拉開一個小縫,偷偷往裏麵看。赤裸著身體以別扭的姿勢坐在浴缸沿上的孔雀一臉不耐煩的轉頭狠狠瞪我,目光中的催促才使我確定剛剛並不是幻聽。如做賊般躡手躡腳來到他身後,拿起毛巾我卻不敢真正的碰觸他。


    他身體的肌膚和臉一樣白嫩光滑,但仔細看不難發現細致的表皮下線條優美的肌肉微微鼓起,與中性的臉蛋不同,衣服下身軀的確是揉和著無限男性魅力的健美體魄。


    “變態,看夠了沒有?”


    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喚回我的神智,急忙低著頭為他擦背,可顫抖的雙手卻輕易泄露了我的慌亂。他長長的金棕色卷發已經被水打濕,服帖的收攏在未受傷的右肩,越過纖細的頸項……比起七年前,他的性器發育了不少,但依舊是淡淡的粉紅色,可見這些年他沒怎麽利用。這意味著他並沒有和很多人發生性關係,一想到我是為數不多見過這具嬌軀並經曆過他洗禮的人,就無法自抑的感動起來……


    突然孔雀扭過身體麵向我,纖纖玉手抓住我還在不停顫抖的手腕,語氣凶狠但目光迷離的說:“變態,你又開始想入非非了嗎?”


    “我……我……沒……”低下一定紅得快低血的臉想掩飾窘迫,卻發現此舉使我的目光正對他微張的雙腿,蟄伏在黑色叢林中的粉紅色小蛇更是一覽無遺。


    還沒待我看仔細一隻手就擰住了我的耳朵,孔雀可以說是火冒三丈的吼道:“那裏會比我的臉好看嗎?!為什麽你偏偏對我的性器官感興趣?!你真的是喜歡吃精液的變態嗎?!”


    奇妙他,他語中的鄙夷沒能引起我內心的絞痛,倒是這擰耳朵的動作讓我莫名的幸福起來。電視裏夫妻吵架是不是都是這樣的……


    “齷齪!”狠狠一把推開我,孔雀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我:“我罵你的時候你居然這麽陶醉?!你果然是受虐狂嗎?!”


    “我……我……”我陶醉的不是你罵我,而是你在擰我……這也挺變態的吧!?好歹也算得上是打,難道我真的有一點受虐傾向?!也許吧,不然我怎麽會死心塌地的愛上凶神惡刹的孔雀呢?


    不太舒服的自我剖析讓我衝動的一躍而起,在孔雀詫異的眼神中奪門而出,不理會他的叫喊穿著拖鞋和半濕的衣服就跑出家門,第一次拒絕他的滋味……有一點叛逆期偷老爸錢花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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