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怎麽會喜歡她?任蝶衣百思不得其解,她與花弄影並無往來,亦不了解,隻是他兄長成親當天,兩人在他家後花園打過一次照麵。


    當時她不曾與他交談過,甚至沒看過他一眼,他總不會在她毫無知覺時,莫名其妙的迷上她了吧?


    這……太離譜了!


    任蝶衣愈想頭愈痛,頭愈痛身子就愈沉重,逐漸的,真暈假暈對她已無差別:她感覺到意識散亂、力量流失,保持清醒變成一件困難之事。


    迷迷糊糊中,有人低頭對她說話。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牡丹開滿全城的早晨,你是正要出發護鑣,我則是剛陪生意上的友人銷盡一宿的美酒……離開花樓正要回家歇息。」花弄影獨有的嗓音帶著妖魅的氣息,一聲聲飄落在任蝶衣的耳裏。


    她遊離不定的思緒因他曖昧不清的話語,變得愈加紊亂。


    「當時你帶著你的黑衣騎隊走在街道上的樣子,完全不像江湖上的鑣師,反而像是一個即將要出征的將領,我承認,你很漂亮,但你驕傲的姿態確實足以讓男人打消親近你的念頭。」


    那又如何……沒男人喜歡,她照樣能過著清閑的日子,任蝶衣心湖平靜,不起一絲波瀾。


    「當時我玩了一夜,真的太累了,卻還是記住你的神態相貌,不過彼此不相識,我並不認為會再與你相遇。」花弄影輕輕一笑,笑聲裏有一半是甜、一半是惆悵。「然而我還是又遇見你了,這一次是在我大哥成親當晚。」


    聽了花弄影的陳述,任蝶衣恨不能回到那一夜,阻止自己去見冰彥,這樣就不會讓磨人的花弄影看到她,對她萌生怪異的迷戀之情!


    「蝶衣,說句真心話,其實我很慶幸你和我哥分開了。」


    他真是討人厭,居然對失去情人的她,說出這麽幸災樂禍的話!任蝶衣散亂的意識重新集中,想要毆打花弄影的欲望在腦海中不斷滋生。


    「因為我不能和兄長搶女人,你們訣別,對奇跡般再見到你的我來說,是不可多得的機遇,我從未如此喜歡過誰,就隻對你情生意動,所以在回家的路上與你有第三次相遇時,我就再也無法眼睜睜的放你離開。」


    任蝶衣愕然,陷入疑惑,花弄影何必告訴她這些?難道他已發覺她是裝暈?


    「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


    她說不出來,她在昏迷,她在抗拒他,他明明知道,何必故意糾纏?


    「唉——你還要假死到什麽時候?」花弄影俯視著閉目不給回音的女子。


    她知道不能再裝了,索性伸出雙手,捂住耳朵,他知道了又如何,她就是不看他,不跟他說話!


    「你這是在跟我使性子嗎?」花弄影玩味的笑,推測道:「那是否代表你當我是『自己人』,會為了我的一言一行而混淆你的心緒?」


    任蝶衣一愣,不願承認花弄影的一言一行確實已對她造成莫大的影響。


    「假如我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也是我太喜歡你的緣故,原諒我吧——」他忽然低頭吻住她密閉的唇。


    「嗚——」被觸碰到的刹那,任蝶衣流失的力量開始回籠,想要毆打花弄影的衝動在體內不斷膨脹。


    他居然敢輕薄她……


    可惡!還事先叫她原諒,這是什麽道理?


    任蝶衣舉起雙手欲反抗,但花弄影卻快她一步,用被子將她的身子覆蓋住,使她起不來。


    他的嘴死貼著她的唇不離開,把她的空氣都吸走了,令她沒有力氣與他相抗


    她怒了,睜開眼睛想怒視他,然而卻隻看到散落在她臉上他烏黑的發彷如細密絲線編織出的綢緞般,令她眩目。


    任蝶衣不得已張開嘴想叱責他的無禮,命令他停止強蠻的行為,卻在唇片開啟的刹那,遭他探入,唇舌接觸的瞬間,她整個人都僵硬了。


    從沒有人對她做過這麽……莫名其妙的事!


    花弄影的舌滑嫩無比,帶著一點醇酒的香味,在她口中放肆的嬉戲著,把她的意誌打碎,把所有人與事物從她的腦海裏驅逐,隻給予他的味道,烙印在她的三魂七魄中。


    過去在她和冰彥有來往之時,發乎於情、止乎於禮的兩人最多隻是牽牽手、碰碰肩;花弄影狂風暴雨般的親密舉動激烈得快讓任蝶衣真的暈死過去。


    她感覺自己就像是食物般被他一口一口的吞噬,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沉入黑暗中,如同掉進深海,唯一記得的就隻有他醇酒般美好的滋味。


    她從不知道男人的嘴吃起來會是這樣的甘甜……


    細碎的陽光伴著流動的微風徐徐散落在任蝶衣臉上,將昏睡已久的人兒輕柔的喚醒了。


    恢複意識的瞬間,她先張開的不是迷蒙的眼睛,而是有點酸疼的嘴唇。


    「醒了呀?」花弄影帶著誘惑的嗓音,緩緩的從她耳邊擦過。


    當這個陰魂不散的男子含情帶笑的俊顏躍入眼簾,躺在床上的任蝶衣立刻想到他是如何下流的使她「口腔不適」至今!


    「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麵前?」她眯起滿是羞憤的大眼,即使花弄影的兄長與她訣別——也沒使她如此的羞憤。


    「怎麽說呢……我得照顧你呀……」


    啪的一聲響起,打斷了花弄影的話!


    任蝶衣高揚起左手,甩過他漫不經心的俊顏。「哼!我會讓你明白,沒有趁我昏睡時逃走是多麽不明智的選擇!」


    「唉——我怎能棄你於不顧?蝶衣。」花弄影慢條斯理的按住她的手,貼在他被打紅了的臉頰上,不僅沒有怒氣,還無怨無悔的凝視她。


    他深情的麵容中,洋溢著受虐小媳婦的隱忍與堅強。


    「你該死的害我受傷、害我的手下走失、害我……昏迷!」而且是極度丟臉的被他吻到支撐不住,任蝶衣愈想愈氣,而這個要無賴要到沒品的男人,居然還敢理直氣壯的跟她扮深情?


    她奮力的抽出被他按住的手,不料他竟用勁箝製著不讓她抽手。


    「花弄影——」任蝶衣忍不住揮出另一手,再度送他一耳光!「別挑戰我的耐性!」


    「呀——好痛。」他不得不放開她,可憐的摸著酥麻的兩邊臉頰,一個勁的慘叫,內心卻很識相的不去提醒任蝶衣——她的巴掌沒打上力,她應該要用上九成的內力才能令他吃到苦頭。


    「現在馬上滾開!否則我不會隻給你耳光了事。」打一個裝可憐、不還手的人,並未帶給任蝶衣絲毫寬慰與滿足,但卻令她鬆懈了。


    她以為花弄影不會反擊,卻沒想到他忽然雙手用力按住她的肩臂,將她壓製在寬大的床鋪上。


    「所言甚是。」拉高了被子包覆住她掙紮的身軀,他好整以暇的回道:「既然挨了兩耳光,要我馬上離開,我豈不是虧大了?」


    任蝶衣催動內力,反抗他的壓抑:他緊跟著加深力道,毫不退讓;她脾氣一來,跟他抗衡到底。


    彼此體內奔騰的真氣遊走在各自的身軀,使得兩人的意識全蒸發開了;身子不斷發熱、思緒不斷消散,隻剩征服眼中的那人的念頭存在腦海,提供著源源不絕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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